我开始后悔,后悔进宫,后悔遇见他,后悔爱上他……到现在才后悔,恐怕来不及了。
我任由身边的侍女将我洗干净,包上一件薄薄的绸衣,带到龙床上坐下。
这里是宁心殿,不是养心殿。
我心里一直在介意这件事,一直在介意。他到底想干什么?既然说了爱我,为什么连这唯一单纯的、干净的时刻,都要被充分利用,去达到某些政治利益?
我还在想,突然听到门口小太监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我有些紧张,藏在袖子里的手缓缓收紧,修剪的整整齐齐的指甲陷入肉中,借由刺痛让我稍稍清醒了些。
“片儿。”他含笑走来,轻轻地抱起我,将我放在他的腿上。
“流云,”我笑了,还是忍不住要问他,“为什么让我到东殿承幸?”
“因为你是不同的。”他轻吻着我的额头,温柔地回答,双眼放出爱恋的光芒,“你是我唯一的爱人,我的片儿。”
即使不同,也不该第一次侍寝就把我带到东殿来,这太突兀了,容易招人耳目。这一句话被我咽回肚子里,我闭上嘴,微微心凉,流云,你终究还是信不过我。
“流云……”我微微转过身,伸出藕臂圈住他的颈子,羞涩的吻着他。我的吻毫无技巧可言,只是双唇单纯的贴合与厮磨,却足以引起燎原大火。
“片儿,你好香。”他欣喜若狂地啃咬着我的颈侧,迷醉地说着。
罢了,这一切都是明天以后的事了。
但是我错了,事情来的比我想的要快,快这么多。
正当他想要扯开我的衣服的时候——
“皇上,皇上!”突然,一个声音大煞风景地杀了出来,接着是常新不顾一切地冲进来,火急火燎的报告着,“宰相造反啦!宰相造反啦!”
我愣了愣,不太明白为什么墨擎竹会在这时候造反。
莫非是他?
我抬起头看着流云,果然看到他嘴角的一抹笑,得意洋洋地神采,瞬间了然。
果然是他,他究竟用了什么办法,能制造出墨擎竹造反的假象,从而借势灭了墨府?
这不是我该关心的。
我该关心的是——
他快速地起身,我这才发现他身上的衣着还很整齐。
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好的预感缓缓升起。
一石激起千层浪 (9)
流云突然指着我,任凭他表情再严肃,眼中的得意笑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住,朗声说:“来人啊,把这个罪臣之女给朕绑起来,压入宗人府大牢,谁也不许动她!”
罪人之女,我吗?
我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后马上就反应过来。
他要杀我,他骗了我,他不爱我。
这三个事实一个接一个从我脑子里冒出来,一个比一个伤我。尤其是最后一个,令我几乎窒息。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我丁一片还有这么大的功用,能作为他司徒流云的垫脚石,灭掉墨家的垫脚石。
一阵冷风吹来,让我微微清醒。
但是……我不需要怕,他没有马上杀我,就说明,我暂时还能活,我对他还有用处。
所以,他会保全我。
所以,我还没有一败涂地。
任由太监们将我拉起,半拖半扯地带出去,我微微笑着,眼中又不灭的火焰,以及,晶莹的泪。
宗人府中——
我穿着纤薄的囚衣,上边写着个大大的“囚”字。陪伴在我身边的,是大摇大摆行走的老鼠,到处乱窜的蟑螂,以及咬得我心烦的虱子。
因为刚刚进来,我的仪容还算整洁,不像狱中其他人那样,脏的像从灰里爬出来的一样。
宗人府中没有想象中的哭声震天,显然那些囚犯都很清楚,哭喊吵闹是浪费力气,而且可能会招来毒打。
我也很清楚,所以我只是默默的曲腿抱膝坐着,不哭,不闹。
说实话,我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盛平对我的态度会转变的这么大,前一刻还是亲热温存,后一刻我就成了罪臣之女。
盛平,看来是该改叫盛平了。
流云是骗我的,他不是真心爱我的。这个念头在我脑袋里转来转去,让我没有办法思考其他的事情。
流云不要我了。这就像一个执念,在我脑中盘旋不去,刚开始我还可以想点别的,譬如如何走出这个鬼地方之类,可是现在……
我叹了口气,决定顺从自己,一心一意地伤心着,泪水一滴一滴从我闭合的双眼中滑落,掉落在泥地上,缓缓地,弄湿了地面。
突然,我听到一阵喧嚣,接着是嘈杂的吵闹声,我微微皱眉,将头从膝间抬起,一双哭肿了的杏仁眼到处搜寻着声音的来源。
“呯”地一声,关押我的囚房门突然被人用力撞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腰间被人一揽,接着就被抱着冲出了宗人府。
很好的功夫,我忍不住好奇来人的身份。
“你是谁?”被来人带到半空中,熟练的轻功,熟悉的身影,我忍不住皱眉问。
最好不是他。
“秦静白。”来人言简意赅地回答,令我原本悬在半空中的心立刻跌到谷底。
真的是他!他为什么要管我的死活?他只是个安分守己的太医不是吗?
一连串的问题挤入我的脑中,我还来不及仔细理清,突然后颈被人一敲,我随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8卷
一石激起千层浪 (10)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周围的黑暗让我的眼睛并没有特别难受,但不远处的火光却让我一开始几乎睁不开眼。
揉揉眼睛,我坐起身来,抬眼望去发现正在一个山洞里。
后颈传来微微的疼痛,让我记起自己的境遇。
我被盛平召到东殿承幸,他还没有碰我,就有军机急报传来,墨擎竹造反,接着他就让人将我抓起来,我从一刻前还与他亲亲热热的“片儿”,一刻后后赫然成了罪该万死的“罪臣之女”,前后形成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反差。之后我被关进宗人府,又被秦静白救了……
对了,秦静白呢?
我着急地找寻着他,急着要问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要救我。可是及目之处却没有他的身影,我忍不住喊了一声:“秦太医,你在哪里啊?”
“贵嫔娘娘,你找臣?”一眨眼的时间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将身上的东西扔在地上。
“不……不是……”我嗫嚅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问他,转而看着地上一团黑的东西,似乎还沾着血,不禁皱眉问,“这是什么?”
“娘娘在宗人府没什么东西吃,一定饿了,臣出去抓了几只野兔。”他蹲下身,整理着那四只伏在地上的死兔。
我眯起眼,仔细地看了一下那四只兔子,每只兔子都是被利箭从脑袋直接穿过,立即毙命,而且伤口处理的很干净,兔子血已经流干净了。
看来他除了轻功好,骑射也不错。或者说,他其实是个武林高手。
我看着他将兔子清理干净,剥去了皮,撕开兔肉,用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铁丝串起,架在方才就燃着的火堆上。
我脑袋里空空的,在宗人府里我大哭了一场,好久没有这么哭过,真的很舒畅。这一整天我经历的事情比过去的十六年里经历的都要多,过去我到底在做什么?原本我以为我很清楚自己的目的,可是现在连我自己都迷茫了。
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再次跳了出来,而我似乎想到了问题的答案。
他为什么要救我……我突然眼前一亮——羽濯!他是羽濯的爱人,应羽濯生前的托付照顾我,所以他才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还如此细心地给我弄东西吃。
他……真的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呢。若不是因为他是羽濯的爱人,我是盛平的爱人,没准我也会倾心于他呢。
不……我已经不是盛平的爱人了。
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静,我已经没有了太多的悲伤,如今我唯一期盼的,就是好好的活着,我没有心思去想什么深仇海恨,只是单纯的想要活着,为了活着而活着。
“娘娘,已经熟了,吃吧。”秦静白拿下一块烤熟的兔肉,将粗铁丝伸到我眼前。
“谢谢你,静白。”我伸手接过那块兔肉,冲他露出一个微笑,“我已经不是贵嫔了,别叫我娘娘了,若是你不介意,可以叫我香缳。”
一石激起千层浪 (11)
我并没有告诉他我叫一片,并不是信不过他,而是下意识的认为,一片这个名字……只属于他,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男人能这么叫我。
真够傻的。
我摇摇头,不傻,怎么会落到如今这种境地。
更,将秦静白拖下了水,他为了羽濯这么做,可是怎么就不想想他自己呢。
同样的傻啊,我想。
“好的,香缳。”他爽快地答应,速度快地让我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轻轻咬着兔肉,被烤得冒油的兔肉香喷喷的显得很诱人,味道鲜美到让我认为这不该是人间应有的东西。
“静白,你爱羽濯吗?”我突然开口,毫不掩饰地问他,同时抬起清澈的眼睛,注视着他的。
“……是的,但只是想对妹妹一样的爱。”他沉吟了一下,才回答我。
这个答案让我愣了愣,为了一个……妹妹,就冒着生命危险救妹妹托他保护的人?他可真是……助人为乐。
“所以,你就因为羽濯的托付,而照顾我,甚至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我有些不敢置信地问,眼睛瞪得大大的。
换作平时,我只会装成没听见,可是现在不一样,我已经逃出了那个我必须时时拘谨的皇宫,在这个熟识的男人面前,我不必再辛苦演戏。所以我选择毫不保留地把我的疑虑问出来。
“不止……这个原因。”他隐晦地说,并没有对“另外的原因”多加说明。
我看出他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所以主动转移了话题,轻声问他:“那……羽濯爱你吗?”
“我想,是的。”他并没有选择隐瞒,而是据实以告。
果然如此,又是段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凄美单恋。
我们没有再说话。
“静白,怎么这么热啊,你感觉到了吗?”我几乎吃完了半只兔子,肚子饱的可以,可是慢慢地,我觉得身上越来越燥热,脸上也浮出两朵粉粉的红霞。
他垂眼,半天没有说话。
我的心头慢慢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我感到有湿滑的液体慢慢划滑出下体,而下腹,也慢慢升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渴望。
“静白?”我再次开口,语气里带着难以隐藏的颤抖。
不会的不会的,他不可能会对我下药的,他……
我可以骗自己,可是却骗不了浑身的燥热。
一种绝望的感觉浮上心头。
看来,他真的对我下了……春药。
“别白费心机了,服下了销魂散,除非能找到人合欢,否则……就只能七窍流血而死。”他突然说,之后抬起头,漆黑的瞳直直看向我。
“为什么……要给我下药?”我跪坐在地上,双手向后勉强撑住自己虚软无力的身子,抬起朦胧的眼眸,最后一丝理智也几乎要耗尽,“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哈哈哈哈,墨香缳,你以为我是真心当羽濯是妹妹吗?“秦静白仰天长笑,勾起我的下巴,狂肆地说着,“朱羽濯那个低贱的丫头,闲来无事玩的玩物罢了!要不是她死之前跑来求我帮你,告诉我她是墨家五小姐的替身,教了我水隐术的方法,我恐怕到现在还不能如愿。我一直以来会帮你的忙,助你上位,不过是想借由你这个踏板灭掉墨府!灭掉司徒流云!”
一石激起千层浪 (12)
“原来如此……”我喃喃着,抬起眼看着他。
“这下明白过来了吧?哼哼……墨香缳,你确实是个尤物,我不介意在杀掉你之前玩玩你这破鞋。”他狂笑着,一把撕裂了我身上的衣服,一寸寸裸肌逐渐暴露在空气中。
流云,快来救我……
我在内心呼喊着,那时隐时现的武功已经被媚药所压制,让我使不出任何力气。
我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哭喊声,纵使泪水悬在眼眶中摇摇欲坠。
流云,早知道我就该早早让你碰我,即使我现在知道你不爱我,但至少我还拥有梦……
于他,我恨不起来。
浑圆双乳被他用力握住,可耻的是我竟然产生了一种无以伦比的快感,我陷入疯狂中。
满心满眼的,我看到的都是流云的影子,他的眉,他的眼,他的笑……
不……要……碰……我……
这一瞬间我害怕起来。
我可以咬舌自尽,但是我知道我必须活着,当初丁大娘捡到我时,拜托一个算命先生帮我起了一片这个名字,他还告诉大娘,我将会长命百岁,权高于顶……
我还有这么多的仇没有报,我不能死!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要活下去!
“真是天生的骚货,竟然这么湿了……”他用力掰开我虚软的双腿,伸手沾着我腿间湿润的蜜液,下流的笑着。
“云……”我忍不住轻轻呢喃出声,举起手欲触碰他的脸,体内熊熊燃烧的欲火侵蚀着我的神智,我已经分不清秦静白和他。
“啪!”
伴随着清脆的巴掌声,我白嫩的脸上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而罪魁祸首,就是他秦静白。
“贱货,不许提他的名字!”他大吼一声,用力锁定住我的眼睛。
“啊——”我突然尖叫一声,感到腿心间撕裂的痛楚。
终于,我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我不再是清白的姑娘了,我成了秦静白的女人。不是司徒流云的。
反正已经没有了爱,我的身子归了谁有什么区别?
总算释然了,因为,没有区别。
过去我总是叫嚣着自己是没有灵魂的躯壳,这一刻才知道真正灵魂驱离身体的痛楚。
如此痛,是心痛。比身体的疼痛,痛上百倍不止。
看着伏在我身上动作的男人,我微微合上眼,不去理会。
身体上层层叠加的快感与我无关,此刻我只有肉欲,而心如死灰。
终于在他最后爆发的瞬间,我也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软软地倒在床上,晕厥过去。
过尽千帆皆不是 (1)
晕晕乎乎地醒过来,头像被人敲了一锤子一样疼,我稍稍动了动身子,想撑起身子,结果身上的骨头传来的仿若被拆散了的疼痛让我被迫跌回床上。
我皱起眉,昨晚的事情一点一点回到我脑中。不堪回首的记忆,可是我必须强迫自己记起来,这种锥心刺骨的恨意,远胜过先前的所有仇恨。
秦静白,我会永远记得,盛平六年八月十五日的夜里,你是如何粗暴的夺走我的处子身,整夜不停止地羞辱我!
眼中早就没有泪,因为眼泪已经流干了。
顶着全身的酸疼,我咬着牙强撑着缓慢地起身,身上整齐地穿着簇新的男装,身上没有想象中的黏腻难忍,除却浑身的酸疼和双腿间的撕裂痛感,我还算全身清爽。乌黑的长发也被绑起,被人精心束成一丝不苟的马尾,没有一丝发丝落下。
我抬起脸,寻找将我吵醒的声音来源——有水声,而且很响。
我爬起身,想去寻找水源洗把脸,却发现身旁有一封信,用一个小石块压着。
是秦静白留下的,这个疯子还有什么话和我说吗?如今我可真的成了他的俘虏了。
讽刺地弯唇笑了笑,我拆开信封,展开信纸,修长公整的字迹跃然纸上
“香缳,
昨晚的事,我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如果你有耐心,请你看完我所写给你的两个故事,你就会明白一切。”
皱起眉,我没有往其他地方猜,继续往下看去。
“这是第一个故事:
有一个小男孩是个孤儿,他总是独自流浪在街头,每天以乞讨为生。他发现自己有个可怕的习性,每当月圆之夜,他就会陷入疯狂之中,像野兽一样撕咬着自己,将自己咬的遍体磷伤。他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只能放纵那些不知从哪里来的疯狂暴怒。有一次一个男人无意中看到了他发疯的过程,很可怜他的境遇,将他带回了自己家里。那个男人是个民间大夫,他想要治愈男孩的病,虽然用了很多药,但是还是没办法使男孩康复,于是他收养了他。男孩慢慢地长大,跟着养父学医,医术日益精湛。机缘巧合,最终他成了一名医术高明的医生。”
看到这里,纵使我心里的震惊无以复加,仍只是微微挑起眉,继续往下看去,只是握着信纸的指尖微微收紧,将纸张掐破了我都不知道。
“接着我再讲讲第二个故事:
又有一个小男孩,他也以乞讨为生,他十二岁那年花灯节的晚上,独自坐在戴鹤桥上乞讨,那天人来人往却没有人愿意给他一个铜板,大家都只顾着看花灯。可是他并没有离开,还是这么坐着,乞讨着,因为他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一点东西了。这时候远处有个穿着光鲜的小姐带着丫鬟走过来,看都没有看男孩就走过去了,可是她的贴身丫鬟看到了男孩,她拉着自家小姐说了点什么,他看到那个小姐瞟了他一眼,冲她点了点头。然后那个小丫鬟就拿着钱袋走到男孩身边,从随身的食盒中取出几样精致的点心,笑着和男孩说:“哥哥出来的匆忙,没带多少钱,就剩下这几块点心,你先吃着垫垫饥吧。”他刚刚想伸手接下来,这时候突然听到旁边的尖叫声,他才知道有个小女孩落水了,他一转眼就看到身边的女孩已经纵身跳下水去救人了,他不会游泳,只能在岸边焦急的等着。看着女孩在水里浮载浮沉,他心里急得要命,后来另一个男孩跳下水去救了她和落水的女孩。他从此记住了这个女孩,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记住这个生命中的过客,但是他真的记住了,并且从此爱上了她。他辗转打听到这个善良的女孩的名字叫——”
过尽千帆皆不是 (2)
我屏着气,觉得自己几乎没有勇气看下去,事情到这里都明了了——他就是那两个故事中的男孩,而我就是他所写的那个小丫鬟!而昨天,正好就是月圆之夜,所以他就这样顺着原始的欲望的占有了八年来一直搁在心间的女人。
“丁一片。”
看到这个名字,我轻轻呼出一口气,微微扬起头不让眼泪滴落在信纸上,又是花灯节,又是一个八年。
这个花灯节让我遇到了生命中第一次心动却骗的我心如死灰的男人,和另一个一直一直就真心爱我的男人。好深的孽缘。
我几乎无法承受这种身心的震撼,抓着信纸摊倒在地上。
这时候我才看到山洞顶部的雕刻,一幅一幅,是一个巧笑倩兮的女子,或青丝高挽,或披着长发。是我,这幅容颜我看着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不认识。一幅一幅看过去,所有的壁画上只有一个女人的存在,也就是我。
他是真心爱我的吧?应该是的。
我这辈子还有可能回到皇宫去吗?恐怕不会了。
以后,我会常常和他呆在一起,是吗?看来是。
那么……我要不要试着真心去……爱上他?
笑了笑,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刚刚才被这样狠狠伤了心,现在又准备去爱另一个男人了?
我也不知道。我没办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如此混乱复杂。
抬起手,我躺着看完了信上剩下的内容。
“正如你所猜测的,那个男孩就是我,那个女孩就是你。香缳,我和墨府、皇上无怨无仇,我也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不求你接受我,不求你爱上我,我只要在你身边,看到你的安全,看着美丽就好。我写下这些,不奢求你的感动,只是希望你不要疼痛,我宁愿失去所有,也不愿你这个淡静如水的女子有一丝一毫的痛苦。原谅我不能够如你所愿去死。请你,不要伤痛。
静白留”
傻子!谁要你去死了!
我哭着笑了,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抬起袖子擦干净,我把那封信小心翼翼地收在袖子里,自颈子上接下一块多年来一直贴身佩戴的玉佩。
微微笑着,我将那块玉收进袖子里,撑着酸软的身子往洞口走去。
这个山洞果然不同一般。
没走几步,我就看到另一个洞口,上面刻着三个字“兰雅居”。
兰雅居?是他的住处吗?那为什么昨天不带我来这儿呢?
我觉得有点奇怪,却又忍不住好奇心,举步走了进去。
刚进入洞口没走几步,我就看到一串石阶,顺着石阶走上去,爬到最顶层时我几乎累得趴下,昨天晚上“运动过度”的酸疼从双腿间传来,腿一弯跌坐在地上。
这是我才抬起头,霎那间我震惊了。
我还以为自己做了一场噩梦,梦醒了,我还在宫里。
因为兰雅居里的摆设和皓澄轩一模一样,包括我的梳妆台、衣柜等等。打开衣柜,我发现里面的衣服也全和宫里的一样。
静白,你可知道我真的不想你这样,既然我已经决定了,就该有个新的开始。
而不是……继续那噩梦般的过去。
兰雅居,也该是按照我们的喜好,一起精心布置。
过尽千帆皆不是 (3)
我坐在床上等的几乎要睡着的时候,传来“吱呀”一声的开门声。
我立刻抬头看向门口,可是门却是紧闭的。
“香缳。”身后传来低沉和缓的男声,我站起身,慢慢转过身去,看到他站在床后。
明亮的阳光从午后射进屋子里,原来后屋也有门。
“我叫丁一片。”我笑着,抬步走向他。
我穿了一条水红色的襦裙,外面罩着火红的金丝滚边的月光绣长衫,金莲玉足蹬着正红色琉璃镶面垂流苏的小巧绣花鞋。三千青丝只以一支金步摇绾起,鎏金流苏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悦耳声音,倾城玉颜淡施粉黛,美眸若秋水,望穿心魂。
“你……”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我,看着我打扮得这么美丽,在这样的日子。
我轻笑,女为悦己者容。
走到他的身边,我抽出袖子里的玉佩,慢慢地举到他的眼前,阳光从通透的玉石中穿过,浅碧色的光芒打到我脸上。
“听收养我的丁大娘说,捡到我时,我的脖子上就挂着这枚玉佩。也许这是我娘留给我的,我想。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愿以玉代父母,将他交给托付一生的人。当初我迟疑着没有把这块玉佩给盛平,如今我笃定地有了要给的人。”我慢慢地说着,看着他不断变换神色的眼睛,最后转为难以置信的惊喜,转眼看着那块玉佩,“不知你可愿意收下它?”
“我……不敢相信,是否我所理解的意思就是你所要表达的?”他清了清嗓子,依旧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想是的。”我微微一笑,纤细的玉臂上抬,轻轻搂住他的脖子,水润的红唇轻轻贴上他轻薄的唇,将唇间的暖暖温度传递到他微凉的唇上。
那个轻暖不深入的吻显然无法满足他,不知过了多久,他忍不住低吼一声,原本垂在身侧的双手轻轻掐住我的腰,将我的身子拉近,火热的唇舌忘情地舔吻着我。
“呃……”不知何时他开始前后摆动身躯,灼烫的分身一次一次撞上我的腿间,本就穿的不多,再加上修长玉腿微微分开,我腿间的桃花源甚至可以感觉出他的尺寸,他的热度。
这声轻细的呻吟将他从忘情中拉回,他惊慌地看着我,懊悔地低声快速说:“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还疼着吧?”
是疼着,可是我渴望和他水乳交融的感觉。
“不疼……”我轻轻地说着,还欲再次凑上红唇。
“明明还疼着,撒谎!”他连忙将我的身子拉远,随后开始脱我的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