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实压在了陈嘉明心头已经整整五年了,有些话不说出来,会把他憋坏的,虽然这些事不关他的事,可是,后来,在他看到尹氏破产,尹家千金被逼得流落街头,无家可归,被逼得不得不离开锦洲时,他才觉得自己也是刽子手之一,为了钱,他没有良心地帮一群坏人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但,无论如何,尽管撒播在网络上的那段视频不是你真实的裸画,但是,那也是借你名誉撒播出去的,你身败名裂是事实,这么些年了,我一直吃不好,睡不安稳,我受到了良心的谴责,尹小姐,我一直希望能当面向你道歉,向你赎罪。”
“不用了,陈先生,你并没有错。”
错的是敖辰寰一家子,如果这个陈嘉明不接这件差事,她相信,还会有许许多多的画家会接。
冷冷地说完,由于心里想着五年前的事,尹婉整个人疯了似地向前冲,陈嘉明望了望漆黑的天色,追上前几步,挡在了她的面前:“尹小姐,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不妨我送你一程吧。”
尹婉本想拒绝,可是,想到自己身上没有钱,没有任何通讯工具,不得不扬起长睫,对他说:“如果你实在觉得内疚,就帮我去找少弦吧!”
“好。”为了自己心里能够好过,哪怕让他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陈嘉明带着她离开了柏山,尹婉用陈嘉明的手机给少弦打了一通电话给少弦,少弦接到她的电话后,风风火火地跑来与她见面了。
“尹婉。”少弦捧着她的脸蛋,深情地呼唤着她的芳名。
“少弦。”一对有情人紧紧地在夜空之下相拥,看到尹小姐能与心爱之人团聚,陈嘉明心里的负疚感正在慢慢地减退。
“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少弦感觉自己有千言万语要对尹婉说,可是,真正见面的时刻到来,他拥着她,却是难言万语,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不会了,不会了。”尹婉摇着头,怔怔地看着他,痴痴地说。
当天晚上,尹婉让父亲出了院,还从疯人院接出了母亲,安少弦派人秘密把她们送去了澳洲。
尹婉与安少弦坐的一艘游轮,游轮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空载浮载沉,慢慢地顺水驶向遥远的国度。
*
白色的别墅,敖辰寰一整晚都没有睡,坐在书房里批阅着一些文件,许多的文件都已经批阅过,可是,他还是要拿过来重复地看,重复地想,他只能把自己投身于工作中,才能阻此自己拼命去想某些事情。
“蓝风,还有文件吗?”
当所有文件几乎都重复看了两遍,他扯着嗓子唤门外的助理。
蓝风推门而入,难为情地回:“敖先生,没有了,全看完了,你休息一下吧。”
“把明天的行程给我看一下。”
敖辰寰从座位上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书房,蓝风紧紧地跟在他身后,敖先生这是不要自己的命了,都一天一夜未合眼了,还在继续找事情做,这下子下去铁做的人也吃不消。
可是,蓝风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他说破了嘴皮子敖先生也不可能听他的,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敖辰寰走过一间门扉紧闭的房间时,面色一沉,大掌握住了门柄,轻轻一扭,门就打开了,他走进了屋子,看着里面的摆设,心头涌上一阵无法言语的酸楚。
他似乎看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静静地坐在飘窗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纤巧的脸蛋上弥漫着淡淡的笑容。
刚想伸手,那抹幻影就在他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房间里冷冷清清的,昨天以前,梳妆台上的香炉槽里,总是点着一抹薰香,夹杂着她身上淡淡的花香味儿,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就留恋这屋子里的香味,一点一点地浸人心脾。
“尹婉!”
她将永永远远地离开自己了,这辈子,他们都没机会见面了,尹婉,他呼喊着她,痴情地喊着。
他走到飘窗前,长指轻抚在了冰凉大理石面上,光滑的大理石尤如尹宛身上的凉凉的肌肤,曾经,她依偎在他怀里,辰寰辰寰地叫,如今,她之于就是一抹虚幻的影子,她之于他,真的成了水中月,镜中花。
然后,他坐在梳妆台前,静静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曾经无数次,尹婉就这样坐在这儿,或者闷声不响地蹲坐在某个角落,将脸埋在膝盖里,脸上虽泛着淡淡的笑意,可是,那笑从不达眼底。
曾经面对他的时候,她笑得似一朵盛开的百合花儿,是他亲自撕裂了那花儿一般的笑容。
迈着沉重的步伐,他走出了那间卧室,向蓝风摆了摆手:“将这间屋子封闭,明天,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出这座宅子。”
他要忘了尹婉,他敖辰寰堂堂一个大男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不能让一个尹婉毁灭他所有的意志与信心,他要重新振做。
“好的,敖先生!”
*
尹婉站在甲板上,海风轻袭而来,凉意袭上心头,她望着波涛怒吼的海面,心中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整座锦洲城早已在她的视野中消失了,也标志着她黑暗的人生就此划上休止符,再过几个时辰,暑光就会冲破黑暗,光芒万丈,普照芸芸众生。
新的人生已经开启…
“婉婉。”耳后传来一记温柔的声音,随着,一件风衣披在了她的肩头。
袭上鼻梁的是淡淡的薄荷清香,不似某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草木清香气味。
伸臂,将她揽入怀中,暖烘烘的胸膛让她有一种幸福甜蜜的感觉,还有一缕安全感。
“少弦,我们真的可以避开这一切吗?”尹婉将头埋在他的胸膛上,眸光仍然凝望着狂风不止的海面,有些担心的说。
“当然,只要二哥不使坏,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谁也不能分开我们,婉婉,我刚打了电话,已经联系了最好的医院,妈过去就能住进去,她的病是间竭性的,医生说如果照料得当,会有一定起色。”
“谢谢你,少弦。”
“你太见外了,你是我太太,你妈妈也是我妈妈,这辈子,我一定会对你好。”
“到了那边,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会回公司上班,我们一定会幸福,快乐地生活一起,谁都不可以将我们分开,我爱你,婉婉。”
他吻着她鬓发,她的眉梢,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这个女人,他爱了足足五年多,将来,他还会继续爱下去,他会把自己全部的青春与热情都献给她,他最心爱的人。
“爱我吗?婉。”
“爱。”
“我爱你,少弦,好爱好爱。”也许,她真的爱上少弦了,这么多天以来,她一直想着他,念着他,怕他没有好好吃饭,怕他没有好好睡觉,怕他上门找敖辰寰报仇而吃亏。
总之,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子,这不是爱是什么呢?
就在她们缠绵绮绻的时候,海风呼啸而至,白色的海轮身开始摇摇晃晃,海风越来越大,海轮摇晃的弧度也加大。
安少弦将尹婉拉进了船舱,早知道海浪这么大,他就不应该选择走水路,他披起衣服走向了驾驶室,向驾驶员询问情况。
“安少爷,接下来,风浪还有可能会更大,我会小心驾驶的,你们放心,回船舱去吧。”
“那你小心点。”安少弦嘱咐完就回了船舱。
正当他刚踏上甲板之时,船身一阵剧烈的颠簸,安少弦感觉脑袋一阵眩昏,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他努力地瞠大双眼,眼前的事物却越来越模糊,甩了甩头,整个身体猝不及防,扑通一声甩向了水里,海面上溅起无数细小的银白色浪花。
尹婉坐在船舱里,听到了巨大的响声,感觉是有人掉进了大海里,心中升腾起一种不妙的感觉,然后,她疯了似地奔出船舱:“少弦,少弦。”
她在甲板上四处收寻,只能来得及看到海面溅起的朵朵浪花,当下,她大惊失色,正欲想跳下去救少弦时,一条胳膊横了过来,拽住了她的手臂,阻此了她欲跳下去的愚蠢行为。
回首,见是一张熟悉的容颜,尹婉气得嗷嗷大叫:“敖少豫,是你做的吧?是你把少弦推下海的?”
敖少豫盯望着她的眸光如一只豹子一样发绿,勾唇邪笑:“你太抬举我了,是他自个儿摔下去的。”
“敖少豫,我杀了你。”说着,一巴掌就甩在了他的面孔上,左右开弓,用尽全身的力气,连手心都发麻发红发痛。
“臭娘们儿,告诉你,不是我做的。”承受了好几个耳光,敖少豫也怒了,他制住了她在自己身上乱打的双手。
“是他自个儿摔下去的,他的眼睛本来就不好。”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是奉老大之命捉你回去的。”
“胡扯,他都让我滚了。”按常理推断,敖辰寰不该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尹婉不相信,绝不相信。
“好吧!告诉你实话吧!老大是不要你了,他想放你自由,不过,以前,我不敢动你,是因为你还是他的女人,如今,你不是他的女人了,对付一个安少弦,我还是有那么几分自信的。”
平时在敖辰寰身边唯命是从的敖少豫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表情冷酷,话语也变得冷狠。
“你要怎么样?”
“你说呢?”他邪笑着将尹婉揽进了怀,把她拉进了船舱。
“少豫,你不能这样对我,少豫,你忘记我爸小时候对你的好了吗?”
为了这对敖家的兄弟,父亲也化过不少的心血。
“少在我面前提你那牲畜父亲,尹婉,我小的时候,玩的玩具,全是你不要的剩下的,就连我与大哥穿的衣服,也都是你们家的男佣不要的,我们捡来穿的,这样的好,是你能接受吗?”
这一刻,尹婉终于明白了,敖氏兄弟对她以及父亲的恨了,因为,在他们眼中,那不是好,而是怜悯与同情,他们都是骄傲的人,不需要任何人同情,哪怕穷得只剩下骨气,他们也不需要任何同情。
“你这样对我,你大哥不会放过你的。”
尹婉死死地揪住了自己的衣领,一步一步往后退去,敖少犹豫步步紧逼,她却节节败退。
“这会儿知道用大哥来压我了,以前,他那样宠着你,你他妈的就给个死人一样,天天给他脸色看,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以来,我大哥憔悴了不少,都是你害的。”
“敖少豫,就算你们小时候在我家受过苦,五年前,我也已经把什么都还清了。”尹婉想试着给他讲理。
“还清了?”敖少豫脸上的笑容变得邪肆,他的眼睛盯望着尹婉颤动的胸口:“把你与你妈送去南洋做*也还不完。”
“去他妈的。”尹婉的视线在船舱里浏览了一圈,知道如果不自己反击,没人会来救自己,敖少豫嘴里不干净,带有侮辱性的话让她怒火中烧。
她冲着敖少豫破口大骂:“你与敖辰寰都不是好东西,秀晴阿姨怎么会生了你们这样的混蛋。”
“不准骂我妈,否则,我立刻…”扑上前,凶狠地将她抵在了墙壁上…
------题外话------
感谢榜:谢谢p308一张月票,绿蔷薇19870218亲亲2张月票,萍水相逢_2007一张月票,ba票票。
继续要票子,继续要,没几张,一天没几张,敖着写到了九千多,呜呜,好累,腰杆都坐疼了。
第64章 她变成了嚣张的小泼妇!
摩天大楼里,弧度玻璃窗边立着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形,阴鸷的眸光俯视脚下的芸芸众生,曾经,他卑贱如蝼蚁,犹如空气里卑微的泥尘,如今,他将跃高万人之首,将整个世界踩在脚底,然而,不择手段,他得到了所有,然而,事业如日中天,心却是孤独的。
房门叩响了,随着一记利落的‘进来’声,助理蓝风走了进办公室。
“敖…先生!”
“说!”虽然没回头看蓝风,但是,蓝助理言语间的迟疑告诉他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言简意赅永远是敖先生的风格。
“三少昨日将尹先生与尹太太送往了澳洲,昨天晚上,他带着尹小姐乘坐一艘海轮离开,没想到途中,三少眼睛失明跌落水中,生死未卜…”
“重点。”他凝神听着,汗毛也一根一根地立了起来。
由于心里崩起了一根弦,语气自然带着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愠怒。
“豫少带人劫了那艘海轮!”蓝风有些迟疑地说着,刚接到消息时,他也大吃了一惊,觉得豫少胆子太大了,居然敢违背敖先生的意愿。他不敢立即做出什么反应,只得把这则消息告诉敖先生。
总之,只要一牵扯到尹小姐的所有事,敖先生永远保持着一颗理智的心态。
果然,敖辰寰回转身,走至办公桌边,用手臂捞起一件外套,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跑去,蓝风也立即跟在他的后面出了办公室。
敖辰寰让蓝风调了一艘汽艇,汽艇飞快地在蔚蓝的大海上狂飙,一手开着汽艇,一手拔打着一串熟悉的号码,电话一直占着线,根本打不通,一次次地拔,一次次地希望落空,刚毅的下颌骨崩得死紧,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快要逆流了。
终于电话通了,他问:“少豫,在哪儿?”
“我,我…大哥,我在罗马出差啊!”断断续续的声音,颤颤魏魏的声音显示根本在说话。
“少豫,你可把我当大哥?”
“当然,老大…。”敖辰寰一辈子都是他的老大,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可是,他从小就被尹秀晴收养,尹秀晴死后,一直是老大在照顾着他,小时,老大就曾说,谁敢欺负他弟弟,他就找人拼命,事实上,他也这样做了,所以,在敖少豫心目中,敖辰寰的地位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敖辰寰在他成长的过程中,代替了父亲的角色,给了他父亲的精神慰藉与关怀。
所以,只要老大吩咐的事儿,他向来是赴汤蹈火再所不惜。
现在,他做了亏心事,就连是听着老大的声音,他都感觉手心浸出冷汗,背心发着麻,心口发着颤。
“即然如此,告诉我,你把尹婉怎么了?”
敖辰寰的声音带着威严,也蕴藏着滔天的愤怒,知兄莫如弟,敖少豫知道,这是老大妈怒的征兆,这辈子,他只做过两件事情对不起老大,第一次,是大哥在与人火拼前夕,抽中了生死签,他出卖了老大,最终,老大把那个对手杀死了,老大并没有怪他,只是生了他两天两夜的闷气,最后不计前嫌原谅了他,他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天,当他哭泣着求老大原谅他时,老大抹干了他眼角的泪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抱着自己,轻声说:“我不会怪你,谁叫你是我弟弟呢,但是,下不为例。”
自从那次后,他就不敢再违背老大的意愿了,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在老大心目中,他永远只是一个孩子。
这一次,他又触犯了老大,他以为老大肯放尹婉离开,就是彻底地放下这个女人,因为,老大曾对他说过,女人如衣服,即然是衣服,旧了就要换新的,所以,他才敢有胆子来劫人。
没想到,他又料错了,老大放尹婉自由,并不是不喜欢这个女人了,唉,他敖少豫又撞在枪口上了。
“我,我…没把她怎么样啊!她就在船舱里,我让属下们把船开回来,老大,你等着。”
老大亲自出马,敖少豫只能将船开回来。
敖辰寰将汽艇停靠上了岸,纵身一跃,上了白色游轮的甲板,迈着长腿,一下一下踩踏着甲板。
敖少豫带着两排站得笔直的属下恭候在甲板两侧,凌厉的眸光往两排人影一扫,冷嗖嗖的视线收回,落定在了眼前战
战兢兢的男人脸上。
“老大!”
“啪”一记狠厉的耳光甩了过去,敖少豫脸一偏,嘴角歪咧,鼻孔流出了殷红的血汁。
一记揣了过去,揣到了肚子上,敖少豫整个身体扑跪在地,一手撑着甲板,一手捂着肚子,从他紫青的容颜可以看得出敖辰寰出手很重。
“老大,我,我错了。”
敖辰寰不顾他的求饶,继续在他身上挥着拳头,拳头如雨点一样捶打在他身上,脸上,肩上,腰上,敖少豫除了承受,求饶以外,根本不敢还一下手,身后的属下们眼睁睁地看着敖先生发怒,谁也不敢言语半句,空气里抽气声此起彼落。
敖少豫被打得鼻青脸肿,敖辰寰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这才迈着步伐走进了船舱里。
船舱里,尹婉蹲在角落里,似一只惊吓的小白兔,听闻身后的脚步声,身子吓得瑟瑟发抖,咬紧牙关,她喊:“敖少豫,
你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跟你拼了。”
可是,身后那道走向她的脚步声是如此坚定,她似乎丝毫都阻此不了。
狠狠地咬了一下唇,在脚步声停驻在她身后之时,她随手捞了一个酒瓶子,回身便要笔直地捅向男人的胸膛,她要捅死这个臭男人,他害了少弦,把少弦推下了海,她要让他血债血还。
但,她挥出的手臂被人轻轻松松就扣住,轻轻一用力,手上的酒瓶子掉落地面,发出‘当’的声响,摔得粉碎。
扬起长长的睫毛,颤抖的视线中,她看到了一张刚颜的俊逸,剑眉斜飞入鬓,浑身上下凝聚着一股阴戾。
“敖辰寰,是你,是你下令把少弦推下海的?”
他定定地看着她,眸子里全是满满的痴情,瞳仁里的那张纤巧白净的小脸,纤长的眼睫毛覆盖在雪亮的瞳仁上,泛起了股动人的忧郁,樱桃小口不停地颤动着,与他对视的眸光有惊悚,有憎恨,让他胸口泛起了缕酸涩的痛楚。
他一把将她搂入怀,死命将她的头按压在了自己的胸口,不顾她的挣扎与叫骂。
就在这之前,他曾经发誓要放手,放她自由,让她与安少弦一起双飞双宿,然而,在见到她如一只惊吓的兔子一样,被吓得六神无主之时,他后悔了,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不该放她走,如果不放她走,至少,她会在他温暖的怀抱里,至少是安全的。
这一刻,他才深深领悟,少弦是如此软弱,他根本没有能力保护她,根本不可能给她幸福,而能给她幸福的男人,只有他敖辰寰,当然,他这些想法有些自负,可是,他就是不想看到尹婉这样惊魂未定。
“放开我,敖辰寰,放开…我。”‘我’字还没有出口,双眼一闭,一滴透明的泪水从她眼角滚落,热润的泪水烫痛了他的手指,敖辰寰立刻抱起她绕出了船舱,蓝风已经带着人马追了过来,敖少豫捧着被他打出血的额头,嘴角流出血,哭着喊:“老大,我错了,老大,呜呜。”
敖辰寰没有理会他,径自穿走过两排面无表情的黑衣保镖,走到前面去,在走下甲板之时,回头对蓝风冷冷地吩咐:“马上带人去找少弦,活要见了,死要见尸。”
“是,敖先生。”
敖辰寰将尹婉抱下了车,岸边早已有一辆湛蓝色小轿车等候,坐上了轿车,司机不敢询问半句,笔直将车开往了医院。
蓝风得到敖先生下令,带了一拔人去事发地点寻找安少弦,安少弦带尹婉离开,也不曾告知蔡心莲,所以,他失踪一事,蔡心莲自然不知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敖辰寰给蓝风的指令,蓝风带着的那拔人找了好多地方,也没有找到少弦的下落,但,始终不见尸首,这是证明他还活着的唯一一丝理由。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白色的病床上,躺着一脸苍白的女人,医生给她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将检查报告呈递到敖先生手上。
敖辰寰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检查报告,各项指标显示正常,只除了有一点贫血外,女人的身体是没任何问题的。
眸光停留在了某一个页面上,指节落在了‘壬辰’已两个月的字符上。
‘阳性,壬辰’两个月,怀孕了,女人怀孕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刹那间,绝世的喜悦扩延至四肢百胲。
尹婉怀孕了,尹婉怀孕了,他好想向全世界的人宣布,尹婉终于怀孕了,可是,是他的孩子吗?
按时间推算,记得那一次,他从婚礼上把尹婉掳走时,刚好两个月,而那一次,他采取的强攻,当时,他是气疯了才会失去理智那样对待她,他跑去阻此她的婚礼没错,失去理智是因为看到尹婉肩胛骨的那枚红印,是安少弦留下来的,在他要她的前一天晚上,她应该与安少弦有了夫妻之实,所以,这个孩子是他的,还是安少弦的,恐怕只要天知道。
狠狠地将手中的检查报告揉成一团,将它扔进了废纸篓里。
幽伤的眸光凝望向病床上躺着透明玻璃人儿,她仍然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也许,正做着与安少弦双栖双飞的美梦,而她的梦里,一直就充当着毁了她幸福魔鬼刽子手。
尹婉,如果这个孩了了真是安少弦的,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拿你怎么办才好啊?
迈起步子,举步维艰,感觉脚下如灌了铅般沉重,走出病房,站在走廊上,望着天边渐渐西沉的落日,落日如一位油尽灯枯的老人,正在散发着它最后的光与热,淡淡的余辉打照在他的脸孔上,让他俊美的轮廓看起来有一缕冷妄的色彩。
落日沉入地平线,黑暗过去又将是黎明,而他敖辰寰的黎明在哪里?
错一次,万劫不复!这就是他全部人生的真实写照!
迎着风,从衣袋里掏出一支烟,想点燃,可是,铂金打火机拧了许多次也没有拧燃,被风吹灭了,灭了又点,点了又灭,最终还是把手上那支香烟点燃了。
也许他锲而不舍,终会提到尹婉的原谅,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她都怀上安少弦的孩子了,吸着香烟,吐着烟雾,敖辰寰静默地望着远方,太阳一寸寸地沉入地平线,稍过片刻,黑暗就会将唯一的一丝亮光吞噬,整个世界将一片黑暗,对于他来说,似乎已经到了世界的末日。
他的心中不再会有太阳,永远将会是黑暗的一片。
手机响了,在静谧的空气里响了许久,半晌,才迟疑地腾出一支手,从昵子大衣口袋中摸出。
“喂!”
“敖先生,我们已经打捞了两天两夜了,仍然不见三少的尸首。”
是蓝风焦急报备的声音。
“继续打捞,另外,派一拔人马沿海岸两边收寻。”
“是。”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让蓝风收搜海岸两边,以及带人马去大海里打捞,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事儿。
如果他敖辰寰够自私,就该不去管安少弦的死活,可是,安少弦的命牵扯到尹婉的幸福,所以,他不能不管。
再则,安少弦与他也是今世的兄弟,不管他们有没有血缘关系,他们怒终管一个男人见爸爸,尽管从心里上来说,他一直不曾承认过那个父亲,因为,在他与母亲最困难的时候,父亲这两个字,对于他来说,永远只是一个代名词而已。
那天下午,他站在医院走廊上许久许久,一直就维持着同一个站姿,静静地凝望着西边的落日,表情木然,如一尊雕塑。
冷峻颀长的身形看起来是那么萧肃与凄凉!
苍凉的身影让人心疼!
当夕阳的最后余辉不见,整个大地被黑暗吞噬,走廊上的路灯亮了,周围的霓虹灯也开始闪烁起来,斑斑澜影在他俊逸的脸孔上闪来闪去,脚下的烟蒂已经是一大堆了,手指尖的最后一根烟蒂燃烧烬尽,将它扔到了脚边,抬脚拧灭。
正在这时,走廊上传来了一阵辟里叭啦砸东西的声音。
两名护士闻声赶紧穿过了走廊跑进了病房,紧急着,病房里传出护士小姐们唯唯诺诺的声音:“尹小姐,你不要激动,你才刚醒过来。”
尹婉醒了在发脾气,脾气还真是大,摔东西的声音惊动了这条走廊上所有病房里的病人,有几个都探出脖子,用着惊诧的眸光望向声音传出的病房。
“尹小姐,你不要这样,你怀孕了,情绪不能这样激动的。”
“是的,尹小姐,孩子才刚两个月,胎不是很稳,如果你情绪波动这样大,很有可能会流掉的。”
护士小姐这样说,果然房间里就不见响动传出了。
敖辰寰唇边勾出一抹浅笑,还真是宝贝她与安少弦的孩子啊!听到护士小姐说情绪波动大,会流掉孩子,她立马就不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