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骜政,我走了,你会死的。”
四年前,就是在他犯病时,她才有机可趁,怀了那个孩子。
“滚。”
他的眼睛里泛着腥红,伸手狠狠地卡住了她的脖子。
“薛曼桢,为什么你要这样没尊严,没脸没皮地跟我耗下去。”
为了那一夜,他付出多惨痛的代价。
“咳咳咳…”薛曼桢感到呼吸困难,脸部也因缺氧而涨红。
她张着一双美瞳,定定地注视着骜政的表情,然后,她喊了两个字:“小白。”
果然,听到这两字,骜政脸上的表情迅速变化,最后,卡着她脖子的力道渐渐放松。
她猜得不错,他并没有走出那断童年时光。
他还是她的小白,而她还是他的樱花朵儿。
“小白,我知道你从未忘记过我,小白,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骜政坐在床上,一语不发,只是表情冷咧吓人,印堂发黑,唇角的纹路坚毅。
“小白,她都死了,你不用再为她守着什么,小白,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没有你,我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有这么夸张么?
不过是小时候一场过家家,童年在很多人记忆中都会淡去。
而她却要死揪着骜政不放。
“小白,我知道,你放不下我,骜政,我们重新开始吧。”
说着,她的头俯了下灰,在覆上他的唇瓣时,她执着他的大掌放到了自己的胸口上。
“政,爱我吧,我是心甘情愿的。”
她尽量说着动人心扉的话,用着毕生学来的娆魅勾引着他。
因为她深刻地知道,这个男人现在是多么地软弱,他从十几岁就患了一种怪病,这种病每一次发时,像一头盛怒的野兽,都想要撕裂女人的身体。
或者说,每次发病,他都要折磨女人的身体,那一次,她们就是这样好上的。
骜政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吐了一口气,尽管他身体在叫嚣着,想把这个女人扑在屋子里,为所欲为,可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
嘴角勾起一抹冷妄的笑,大掌一把握住了她脑后的秀发,他用的蛮力很大,让她的头被迫仰起。
他说:“薛曼桢,今夜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再碰你。”
然后,他一把将她甩到了地板上,强撑起身迎着冷风歪歪斜斜往外走。
薛曼桢坐在冰凉的地板上,风儿吹袭进来,用双臂将自己环住,她想喊,想唤住他离去的步伐,可是,她发现自己一个字也喊不出,喉咙干涩的发紧。
泪水顺着她的颊随风飘落,骜政,你就真的这么狠心么?
那天晚上,骜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也许,是靠着一种信念,又或者他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
樱诺不再了,撑不过就到下面找她吧。
没想第二天阳光穿透云层之际,他成功地度过了难关,可是,医生告诉他,这只是暂时性的,他的病来势汹汹,让他最好停下手边的工作,到医院静养一段时间。
他不听,觉得活着如此痛苦,死了到一了百了。
也许是因为累,又或者是因为他的病已经拖到了一种程度。
不到半个月,他迅速地瘦下去,已经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了,一米八高度的男人,居然只有100斤左右。
方冀见了都心疼得直掉泪,方冀越级向上面作了报告,上面派人来探望他,并且勒令他停止手边的工作。
然后,他被送进了医院!
躺在病床上,一双失了光彩的眼凝盯着窗外。
“方冀,樱花又开了吧。”
窗外的樱花满院子盛开,淡紫色的花瓣,雪白的花瓣融在了一起,成了眼前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嗯,又开了。”
樱花开了,三月了!
“参谋长,要把你的病情告诉骜老夫人吗?”
“不用。”
他迟疑了一下摇摇头,骜老夫人绝对承受不了这打击,母亲傅珍珠与父亲骜天啸近亲结婚,其实,患怪病的那个人是他,而并非骜煌。
“哥,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骜煌把他从血泊里抱起,然后,奔赴了前方硝烟滚滚的战场。
“骜煌。”
烽火连天时,模糊的视线中,他只来得及看到骜煌一个孤寂而冷傲的背影,那是骜煌留给他最后的背影。
那场争夺101高地,他带的那队人马死伤无数,而骜煌为他献了身。
捧着骜煌国灰盒时,他就在心中告戒自己,这辈子,他要连带着弟弟一并活下去,他要完成弟弟的心愿,找到谷樱诺,其实,一切都是他设的局,是他逼樱诺无路可走之际嫁给他。
骜煌,对不起。
没想到最后会是这种结避,我辜负了你。
我们最爱的女人,我没保护好她,她到你那边来了,你看到她了吗?
再过不久,我也会来到你们的世界,可是,我有脸见你吗?骜煌。
“参谋长,吃药了。”
方冀看见老大一天天瘦下去,每日只能靠进品新药度日,心中一阵发酸。
骜政病入膏欢,方冀不忍他再孤苦强撑,所以,给他的父亲骜天啸打了电话,骜天啸知道消息,风风火火赶去了京都。
望着儿子消瘦的脸颊,骜天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泪刷刷就流了下来,今生,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可是,老天好残忍,居然还想这样带走他。
他是骜家的希望与光明,骜家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父亲。”骜政半躺在床上,被子上盖着一件橄榄色军用大衣,嘴角扯出一记淡笑。
“没事,放心吧,我会好起来的。”
骜天啸不是傻子,他知道儿子的病情相当严重,方冀早已告诉了他,国内群医无策。
最近几天,骜政的脑子总是犯晕,人也容易犯困,有时候,躺在床上,他意识都十分清楚,哪些人来探望他,心里也没数。
父亲骜天啸决定将他送往美国治疗。
骜参谋得了绝症一事在社会上传开,Z市媒体大肆喧染。
然后,在他往美国治病的前一天晚上。
一阵高跟鞋响将他从梦中惊醒,鼻冀间绕上了一阵淡淡的桅子花香,那是独属于她的体香。
张开眼,他看到了近在咫尺,令他魂牵梦绕,痛不欲生的漂亮容颜。
是在做梦吗?
他痴痴地望着她,深怕眨一下眼她就会飞了一般。
“樱诺…”
而她望着他,心里一阵绞痛,尽管理着平头,但,他的精神看起来仍然不好,往日俊美的五官,看起来不过是一具骷髅,颧骨露得老高,来之前,她一直就在犹豫,想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最终,在Z市报纸大肆喧染骜参谋病来如山倒的消息后,她终于忍不住向他飞奔而来。
“我不是做梦吧?樱诺。”
樱诺摇了摇头,坐在他床畔落泪。
“骜政,我以为…你是装的。”
“装,是呀,我装的,我精神可好着呢。”
他冲着她苦笑,如果不是他生了这么重的病,也许,她还躲在某个角落不会出来吧。
“知道我为什么没找你吗?”
母亲告诉他,她出车祸而死,他没派人去找,其实,他心里根本不信她死了,他知道,告诉他死了,只是奶奶不想他再念着她而已。
他顺了大家的意,只是因为自己的病。
“你不信我已经死了?”
“当然不信。”
也是,她的死亡漏洞百出,聪明绝顶的他,怎么会相信呢?
“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再给你幸福了。”
“樱诺。”他痴痴地望着她。
“你…原谅我了吗?”
原谅他与薛曼桢在一起。
“那一夜,我发病了,我不想让你受苦,所以…我。”
能听他亲口这样说,樱诺心里真不是一番滋味。
泪腺涨痛。
“我们的孩子呢?”
望着她平坦的肚子,他问起了孩子的事。
记得在他最后失去意识时,她对他说:“骜政,我不想活了,就让我们一家三口死在一起吧。”
“孩子?”
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解释:“没孩子,当时,我只是想伤害你而已。”
她只是想让他痛,让他伤,所以,她胡扯了一个让他心痛的理由。
他的眼睛里那抹希冀之光渐渐黯淡了下去。
“这几年,你去了哪里?”
“Z市。”
她一直就呆在Z市,在一家知名企业上班。
“樱诺,你真狠心。”
狠心让他一个人静静地度过了四年寂寞的时光。
“不要再离开了我,好不好?”
他像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向她乞求着爱怜。
“不会了。”
她答应着他,然后,她们静静地相拥。
那天晚上,樱诺没有离开,一直在医院里陪伴着他,那天晚上,他昏过去好几次。
在他意识清醒时,他握住了她的手,捂在了自己心口上,那里滚烫如锅里沸腾的水。
“我必须…告诉你,骜煌不是任何杀死人的,他是为我而死…那起爆炸案并没炸死他,我赶到救了他,然后,带他到京都养伤,恰巧那时奉命出任务,紧急关头,硝烟战火之时,他赶来救下了我,而他却一发炮弹击中…”
他说得十分艰难,脑子里似乎回旋着那痛彻心肺的一幕。
“他是代我而死,我知道他爱着你,所以,我发誓要让你得到幸福,连带着他的一份宠你至地老天荒,但是…”
他尾音拉长,艰难地吞咽了口口水。
“我的生命已经走至了尽头,我不能再给你幸福,所以…樱诺…去找徐少白吧。”
要将自己心爱的女人让给情敌,心中是怎样一种刻骨铭心的痛。
樱诺的心也在滴着血,因为,她第一次亲口听到骜煌怎么样死去的,原来,是代他哥死的,而他哥却连带着他一并活下去。
她沉默着,心里有一种悲伤在渐渐地扩散,扩散至她的每条血管,每一根神经末梢。
“不要怪我,也请不要怨我,这个世间,我最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樱诺,我不爱薛曼桢,她不过是我童年时候的一个梦而已。”
“每个人少年时候都有一个梦,而薛曼桢就是我年少进候的梦,可是,在爱上你后,我才发现,少年时候的梦已经很遥远了。
“你从小就认识薛曼桢?”
“是的,我遇上她那年,他五岁,我十岁,我与她的相识,要归结于你的小姨谷芊芊。”
他把自己与薛曼桢相识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樱诺倒抽了几口冷气,她望着他,忽然就笑了,笑中带着泪。
“骜政,我从来都不知道那个男孩居然是你,我一直认为是骜煌。”
“什么意思?”
骜政吃惊地追问。
樱诺从身上摸了一个盒子出来,然后,打开盒子,里面躺着的不是钻石戒指,而是一枚狗尾巴草戒,戒指周边的毛已经脱落,就只剩下了一个小小的圈儿,还有稀落的一根沾在圈子边缘,多少年哪!
那一刻,骜政激动的泪如泉涌。
惊喜,不信,难受,心痛,后悔,众多的情绪一起齐涌心尖。
“你…”
喉头一阵紧缩!
他感觉自己的舌头被猫抓了,疼得发慌,更是说不出半个字。
一向能言善道的男人居然不会说话了,真是稀奇。
“薛曼桢骗了你,我不知道她怎么知道这件事,我与你的隐密私事。”
薛曼桢该下十八层地狱,居然用她们的多年的事情来欺骗骜政。
“你说多么荒唐,我一直认为那个男孩是骜煌,没想是你。”
原来她一直痴痴傻傻疯爱的男人是骜政啊。
“你说,你怎么将我认错呢?”
“你不一样,你不也把我认错了,你与骜煌长得那么像,我认错情有可缘,我与薛曼桢都不像,你还认错?”
两人到底搞了一场怎么样的乌龙啊?
真相揭穿,薛曼桢再也钻不进来了,骜政一直痛苦地纠结着,没想薛曼桢根本不是多年前的小樱花朵儿。
“小白。”她的眼睛闪耀着泪光。
“樱花朵儿。”
两个人紧紧地拥到了一起,紧得没一点儿空隙。
“我想给你去美国。”
“你…不要去了,放心,我会回来的。”
为了她,他一定会把病治好回来,他还没有爱够,他才在道整个真相。
现在他满心满肺都是满满的幸福。
那天,是樱诺把他送上飞机的,离别前,他吻住了她的唇,深深地吻了她,热血沸腾,他多想把她镶进血肉里,让她们融为一体,从此再难分开,可是,他不能因为自己而剥夺了樱诺追求幸福的权利,深刻出断腕般绝烈的割舍。
他剥开了她死死拽着自己衣袖的手掌,喉头哽咽,眼眶微红,他不敢回头看她,他怕看一眼,就再也难迈动离开的步伐。
眼看着他要离去,樱诺将一封信悄然塞进了他的西装口袋。
他狠着心肠,不再回头看她一眼,而他瘦削,弱不禁风的身影让她泪湿衣襟。
她死死地咬住嘴唇,才能阻此自己失声痛哭。
“骜政,我等你回来。”
千言万语化成一句,顺着风送进了他的耳朵里,瘦弱的身形僵了一下,然而,最终还是飞快消失在了人海中…
飞机起飞了,而她站在原地,仰起头,望着钻入云层的飞机,唏嘘着…
“为什么不告诉亲口告诉他?”
一抹高大冷沉的身影由远而近,手里捏着一封信,这封信是骜政托人送给他的。
骜政把樱诺托付给他,可是,骜政不知道的是,他根本给不起樱诺幸福。
在她身后站定,缓缓回过头,她看到了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呵护自己的男人。
“少白.”
“叫哥。”
“哥,他会回来了,你说是不是?”
“嗯,为了你,他会回来的,放心好了,你才舍不得就这样离开你。”
徐少白看了男人留下的那封,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泪水斑斑,可见男人写那封信时心中的纠结与痛苦。
骜政的痴情并不压于他,他与骜政,还有骜煌都是把樱诺捧在掌心呵护的男人。
骜煌死了,为救他哥而死,而骜政却染了绝症,而他呢?早已失去了娶樱诺的权利。
樱诺被他们三个爱着,是幸运的,然而,又是不幸运的,现在,只除了骜政,已经再没人能给樱诺幸福了。
徐少白把她搂入了怀抱,然后,一个女人,她穿着米白色的风衣,戴着墨镜,踩着五寸高跟鞋而来。
“樱诺。”
她轻喊。
“你来干什么?”
徐少白在看到女人拿开墨镜后的那张脸时,怒声斥喝。
“少白,别这样,我是你妈咪。”
“我没你这样的妈咪。”知道谷芬芳一直针对樱诺的种种,徐少白恨死了亲生母亲谷芬芳。
“樱诺,我的孩子,原谅妈妈。”
樱诺看着这个光鲜亮丽,又恢复了昔日光彩的女人。
“樱诺,少白应该已经告诉了你,你才是我的女儿,当年,谷雪雁调走了你,把她女儿谷馨予给了我,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不知道…”
她对樱诺到底做过些什么事,她心里最为清楚,所以,来之前,她以前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樱诺是不会轻易原谅她的。
小五岁开始,她就一直凌侮着这个没有母亲的孩子,她一直认为樱诺是谷雪雁的女儿,是丁雪柔的外孙女儿。
可是,老天给她开了一场玩笑,她待谷雪雁的女儿如珍宝,却将自个儿女儿视若草,原来,宝非宝,草也非草。
原来,草是宝,宝并非草,就像是绕口令,多可笑,多荒唐!
想起过往,谷芬芳的心如万根钢针穿心,她根本不敢把这件事情告诉狱中的林之柏…
她有罪,她不是一个好妈咪。
知道这个事实真相时,她几乎颤抖着,讲不出一个字。
她是一个有罪的女人,只要樱诺能原谅她,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她没想到,自己聪明绝顶,居然会被谷雪雁算计。
“妈,妈妈,你等等我。”
身后窜进了一个身影,女人戴着遮阳帽,穿着一条粉红色,款式土得掉渣的连衣裙。
“我不是你妈,你妈是谷雪雁,是那个毁了容,又整了容的谷雪雁,滚。”
谷芬芳推了她一把,谷馨予跌倒在地,哭了起来:“不,你是我妈妈,你才是我妈妈。”
樱诺有些宅异地看着谷馨予,那对茫然无措,毫无焦距的眼睛,暗忖,谷馨予疯了不成?
“樱诺,原谅妈妈。”
谷芬芳还在不停地重复那句,她心里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徐少白白了她一眼,将樱诺带离了机场,钻进了一辆停靠在那儿等了多时的豪车。
他把樱诺带走了,尽管她们是兄妹,他不能与她结婚,可是,这辈子,他的灵魂,他的骨血里,已经印上了谷樱诺三个字,他心再也装不下其他女人。
他最不能原谅的就是她居然是那个多年前,在罗马装炸弹的凶手。
谷芬芳,这辈子,别想得到她们兄妹的原谅了。
骜政刚下飞机,随同的方冀就毕恭毕敬地报备:“参谋长,你的电话。”
“谁打来的?”
“少奶奶。”
从方冀手中接过手机,打过去,然而,樱诺未接,然后,一则短息发了过来:你的口袋里,我塞了一封信。
信?
他伸手在身上一阵摸索,终于在右侧口袋里摸出一封信。
信封上是她娟秀的字体。
他认识她的字,楷书,在女性字体中,笔迹漂亮,带着一股子干练,与她的人一样。
有什么不能给他说,而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她是什么时候塞到他衣袋里的,应该是分手里趁他不注意塞进去的吧。
有什么秘密吗?
抖着手指,他拆开了信。
小白:
当年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们可能已经分隔两地,你已飞越重洋,到在了太平洋彼端,小白,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如果没了你,樱花朵儿会枯萎,会凋谢,少白他不是我亲哥哥,我们都是谷芬芳的孩子…所以,他不能给我幸福,顺便再告诉你一声,你的女儿名叫卷儿,她已经三岁半了,她会念五十首唐诗,两千生字,骜政,她的五官,鼻子,嘴像你,而眼睛像我,她需要一个爸爸,我也需要一个丈夫,我们会在海的另一边永远地等候着你的归来。樱诺书。
一字一句让他痛入骨髓。
知他者,樱诺也。
她知道他带着誓死的决心,他把她托付给了徐少白,此刻,徐少白应该也看到他留给他的那封信了。
没想到,她们居然是兄妹。
更没想到,他已经有了一个女儿。
你的女儿长得非常像你,五官,鼻子,嘴都像她,而眼睛却像樱诺,她们的孩子,他可以想象勾勒出女儿的五官。
卷儿,他轻轻地念了一句。
樱诺给他们的孩子取了一个云舒云绻的名字。
骜政抬起手臂,想擦去眼角的泪水,却不想将信封打湿,信封的墨水字迹陡地就绞成了一团,变得越来越模糊了。
他站在异国土地上,风儿卷起他的大衣下摆。
心,如万箭穿过,女儿的存在,如猎人拉弓,万里穿肠,射中他肩胛骨,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从他脸颊上不停地滑落…
身与心都痛入骨髓…
仰头,凝望着天空飞掠而过两只雕鸟,一只在天空中嘶鸣旋转,最后笔直向万里苍穹落下,另一只在原地盘旋着,鸣叫两声,扑了扑翅膀,笔直降落…
云层万里,墓雪千山,试问孤单只影如何度此残生?
他痴痴地望着纯净的天空,薄唇轻掀,呼唤着:樱诺,卷儿…
一阵微风吹过,风衣下摆猎猎作响…
全剧终————————
------题外话------
推荐完结文《政界第一夫人》
网络火速裸画惊爆视频,让她红了,也陷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恶梦。
父亲出事,老公带着闺蜜归来,对她说:“念锦,我爱的是她,离婚吧!”
他的抛弃,让她成了W市商界的一场笑柄!
万念俱灰酒醉之时,她准备从高高十八层楼跃下结束自己年轻生命,
一个俊美如斯的男人闯入了她的生命。
对她说:“自杀,是懦弱的行为。”
写这一章,暮哥心情是复杂的,原来,骜政是史上最痴情的男人,因为病,所以,他与薛曼桢发生了关系,但,应该是值得原谅的,对吧,过两天,会传番外。
番外(完)
半年后!
清晨,Z市一间四合院,秋风落叶萧萧!满院的菊花在风中摇曳!
“卷儿,小懒猪,起床!”
樱诺解下了腰上的围裙,走进了卧室,小床上被子突兀着一道小小的身影,宝贝是弓着腰身的,像猫儿一般慵懒。
“宝贝儿。”伸手在女儿屁股上打了一下!
“哎哟喂,妈妈,你打疼我了。”
小宝贝儿捂着被子嘀咕,声音从被了里传出来。
“卷儿,不能再睡了,赶紧的…无呆会儿要迟到了。”
“嗯,好。”卷儿张开惺忱的睡眼,糊糊模模地打了一个哈欠。
“妈咪,学校明天要亲子活动。”
卷儿说完就小心冀冀地观察着妈咪的表情,果然,妈咪嘴畔的笑痕就定格了。
“妈咪,我给你说着玩的。”
卷儿怕妈妈难过伤心,只得吐了吐舌,早知道母亲会伤心,可是,老师说亲子活动必须让父母一起参加,可是,她没爸爸呀,她的爸爸长得什么样她都不知道。
“我会去的。”
“嗯,好。”
樱诺让女儿吃了早餐,她骑着电动车,让女儿坐在她身后,小卷儿虽然四岁了,可是,胆子很小,怕摔下去,紧紧地抱着妈咪的腰身。
“抓紧了,咱们走了。”
“嗯,抓紧了。”
风声将女儿的声音送入耳里。
樱诺转动着车柄,车子弹射而出,一路上她不停地向小区里的邻居打着招呼。
“樱诺,真是能干。”
“是啊,一个人带着孩了,多辛苦,她家父母呢?”
几个邻居在她身后议论开。
“她爸在监狱里,老公去了国外治病,一直不见好转。”
“唉,真是可怜。”
其实,这些议论声樱诺早就司空见惯了,她刚搬来这里住,只是图一个清静,也不知道是谁把她的家事全捅了出去,一个月后,大家都知道她是谁,她的家庭环境怎么样。
起初,她听到邻居们的窃窃私语声,尤其是她们在谈论她家老公时,她真的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但是,现在,她已经平静很多了。
一个女人如果没一个男人在身边,带着一个四岁大的孩子,有多么不易,这两年,她真的是吞着苦汁一步一步迈过来的。
转眼就到了学校门口,刹了车,她把卷儿从车上抱下来。
“宝贝儿,在学校,一定要听老师的话。”
“嗯。”四岁的卷儿点了点头,张着一对黑白分明的眸子。
“妈妈,爸爸几时回来?”
爸爸几时回来?这句话戳中了她心窝里的血管,她感觉自己的胃一阵痉挛。
准确地说,她不知道他几时回来,甚至于,她们上次在机场分别后,即便是他知道了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就从未来过只字片语。
“卷儿,该回来的时候自然就回来了,孩子,你有妈咪,就够了。”
黯然神伤之际,她抱着女儿猛亲,骜政,如果你不能回来,这辈子,我只能与卷儿相依为命了。
她不知道是他将她们母女遗忘,还是他的确…已经不再人世了。
这半年来,她根本不敢看新闻,不敢看关于骜家的一切,少白知道她的心思,即便是经常过来陪伴她,也从不给她说关于骜政的点滴。
她像一只鸵鸟,不想问世事,不闻不问,禁固着自己的心,因为,她无法了承受那样的结局。
她与骜政蹉跎了那么多年的岁月,好不容易相认了,却是别离,而这份别离,她不知道这份别离,有没有一定的期限,如果有,那是什么时候。
她把卷儿送进了学校,立马就打电话给了少白。
“有事,樱诺?”
“明天卷儿学校有亲子活动,你能来参加吗?”
“好,没问题。”
“谢谢。”
“咱们是兄妹,有什么好谢的,都一家人,对了,诺儿,你与卷儿住在老城区,我实在不放心,要不你搬回来住吧。”
他徐少白还养得起她们母女。
“不用了,我住这儿都习惯了,哥,这里空气清鲜,你都该到这边来住。”
她不想离城中心太近,或许,她是不想离某些环境太近吧。
“好吧,随你。”
挂了电话,樱诺走进一间便宜店里,搬了两箱牛奶搭在了电动车尾端。
目前,她的工作是一名花农,剩下的时间,她常常打发给小区里七老八十的男人送奶。
送奶她是不收工钱的,她只是想充实自己的生活而已。
她也是T大毕业的大学生,一名大学生去当花农的确是埋没了人才,不过,她就是喜欢养花弄草,又能给卷儿一个安静的环境成长。
送完了奶,她哼着歌儿把车骑回家。
刚到门口,伸手掏钥匙,一抹亮丽的身影就从暗处走出。
“樱诺,我等你好半天了。”
“你来做什么?”
看清了来人,她的表情没啥变化。
“诺儿,明儿是我生日,你能不能回家一趟?”
“我与你没关系,不好意思,借过。”她拔开了女人的身体,正欲要进屋关门时,女人镶着美钻的手指撑在了门板上,阻此她将门关上。
“诺儿,你还不能原谅妈妈吗?”
“谷女士,不好意思,我从来就没有母亲。”
她是外婆一手养大的,不管是凌云宵,还是谷芬芳,她一个也不想认,她们都是自私的女人,她们都不配成为她的母亲。
“樱诺,我知道错了,求你,原谅妈妈。”
“这儿环境太差了,刚才,还有人从楼上扔了香蕉皮下来砸到我头发上,诺儿,走,跟妈妈回去。”
“谷女干,这儿就是我的家,请你离开。”
樱诺铁了心不想与她相认。
她没办法忘记,在她成长岁月里,谷芬芳与谷馨予这对母女对她的刁难与恶整。
那是一段永远都抹不去的印记。
为了谷馨予,谷芬芳的歹毒只差没把她弄死。
“樱诺,妈妈知道错了。”
“我不是你女儿,你女儿是谷馨予。”
“不,你是我女儿,少白说得那么清楚,他恨我,樱诺,你肩上那道唇印就是最好的证明,你才是我的女儿啊。”
“你不顾念一下卷儿吗?她那么,这里的环境不适合孩子的成长,她应该呆在更好的地方生活。”
“请你离开,我要做事了。”
樱诺拽住她的手臂,硬是将她推出了门,然后,轰得一声,房门在谷芬芳身后合上了。
樱诺并不是铁石心肠,其实,这半年来,她有时候,也想过原谅谷芬芳,但是,多年来的阴影与恶梦,怎么可能在短短几个月之内就消除。
樱诺睡了一个午觉,再把饭做好,差不多到了接女儿的时间了,接回女儿,吃罢晚饭,女儿躺在床上,窗外已经是夜凉如水了。
白天有工作充实自己,到了晚上,她的心就平静下来,而满室的孤寂就围绕在她身边。
她望着窗外的点点星光,神色怔然。
“小白,你轻一点…”
“小白,好疼…呜呜,小白。”
“一会儿就不疼了,等你长大了,拿着这狗尾巴草戒找我换,我会给你闪亮的大钻钻。”
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那年,他十岁,她五岁。
他离开后,那一幕始终在她脑子里回绕。
绕床弄青梅马,她与他也算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只是,隔了几年,居然都搞了一场乌龙事件,把彼此认错了。
她一直认为那个男孩是骜煌。
其实,她应该想到的,骜煌性格开朗,而骜政永远深沉,当年,他一个人躺在樱花地里看书,是小姨谷芊芊带着她闯进他的领地,打扰了他独属于他的那份儿平静。
骜政,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你会后悔对薛蔓桢做过的事吗?
骜政,我不知道你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不管如何,我都会一直等,一直等,直到等到你为止。
夜深人静时,泪水疯掉,她便加倍地思念着他,今生最爱的男人骜政。
第二天,骜老夫人托人捎信给她了,让她把卷儿带回去。
因为不想让卷儿认祖归宗,她只告诉了骜政,相信骜政也并没有告诉骜家的人。
但是,不知怎么地,平静了半年,骜家居然就知道卷儿的存在了。
在电话里,她拒绝了骜家的老佣人刘嫂。
可是,第二天,一辆豪华的悍马就驶进了小区,停在了她的门口,邻居们纷纷探出头来观望,暗忖,不知道是那个人有钱来这小区了,瞟着小车的车牌号,嘴里啧啧赞叹:好气派的小车啊。
“少奶奶。”
下车的叩响了房门,樱诺没想到会见到他——方冀。
他的眼角似乎含了笑容。
“少奶奶,老夫人让我来接你与卷儿,上车吧。”
“我昨晚说过了,不会去的。”
“少奶奶,即然老夫人知道了卷儿的存在,就不可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都七十几了,没几天好活了,所以…”
方冀劝解着樱诺。
“方冀…”
“他…还…好吧?”这话问得艰难,她控制不住自己,在方冀出现的那一刻,她早就问出来。
方冀的眼神有些闪烁。
低下了头,半天吐了一句:“还在治疗中,少奶奶,我这次是奉参谋长之命,把你与卷儿接回骜家住的。”
樱诺捂住了胸口,感觉左心肺被扯得有些疼痛。
“他几时…能回来?”
在病中,他能牵挂着她,她是应该感到兴慰的。
“要动一次大的手术,如果能成功,自然就…”
如果不能成功呢,下面的话不必说出来,她们俩都懂,方冀也不想再说什么伤她的心,因为,参谋长交待过,让方冀对他的病情守口如瓶。
“好,我随你回骜家。”
要动一次大的手术,她不想让他有后顾之忧。
“方冀,告诉他,我仍然在原地等着他,如果等不回来,我就去找他。”
上穷碧绿下黄泉,她都追随着他。
她相信,这句话方冀一定会原封不动地带给他,如果他不再了,她也不想活了。
樱诺把卷儿带回骜家,骜老夫人一口一个心肝宝贝儿地叫,只是,她已经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了,她所剩下的生命只是为了要等待骜家唯一的一个后代,骜卷儿。
病榻畔,骜老夫老泪纵横,枯瘦的手掌紧紧地握着樱诺的纤白素手。
“樱诺,如果…他能够回来,我希望你们能为骜家多生几个孩子。”
骜家人丁单薄,这是骜老夫人一块心病。
“奶奶,我…”
恐怕是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可是,这句话卡在了喉咙,樱诺知道自己不能说,一旦说了会加速骜老夫人的死亡。
“答应我,樱诺,好好带着卷儿,我相信,他会回来的。”
老夫人眼睛里迸射出奇异的光芒,她相信她的孙儿不会被病磨打倒,他一定会战胜病魔归来,骜家除了他,几乎已经绝后。
樱诺不忍老人含恨而终,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骜老夫人离开了,永远地离开,在那个秋风瑟瑟的深秋,凌云宵早在某个夜晚就翻窗逃走,骜天啸整日借酒浇愁,整天喝得烂醉如泥,骜家产来也摇摇欲坠。
樱诺决定撑起骜家的一片天,她替骜天啸管起了生意,可是,骜氏企业见她是一人女人,都纷纷使小手段想逼她离开,在徐少白帮助下,她清除了公司内鬼,清理了门户,将所有对公司不利的,贪污公司钱财,不是真心为公司做事的人全部清除出骜氏企业。
方冀离开后,一直没有音信,她打过几次电话,可是,方冀都是设置的拒听。
过年了,到处张灯结彩,昔日热闹非凡的骜家此刻门庭冷落,人烟稀少,餐桌上除了她们母女以外,就独独只剩下了骜天啸。
樱诺看了看身后几个下人,道:“刘嫂,辛苦一天了,你们也坐下来一起吃吧。”
“好,少奶奶,我们一起吃。”
刘嫂与几个下人与她们坐在了一起,气氛稍稍比先前要活跃一些。
窗外烟花闪烁,鞭炮,爆竹声,声声入耳,樱诺凝站在窗前,单手撑在窗棂上,静静地聆听着代表着喜庆的声音。
手机的响了,由于正闭目养神,也没去看是谁打来的,食指按下了通话键。
“你好,我是谷樱诺,请问是哪位?有什么事吗?”
电话接通了好几秒,却没听到对方的声音传入耳,陡地,樱诺就睁开了双眼,她的心情激动起来。
紧紧地握着手机,静静地听着对方呼吸的声音。
“骜政,是你吗?”
电话彼端的呼吸声变得浊重,喜极而泣,她等了有多久,是有几亿光年。
“骜政,你说话,是你吗?”
“是我。”
声音低沉傻哑迷人。
泪水从她眼眶里滚落,一滴又一滴,滴到了听筒上,那清脆的声音砸在了男人的心口上。
“樱诺,是我,我是骜政。”
“你在哪儿?你好了吗?”
她激动的连嘴唇都在发抖。
“我明天回来,我让方冀给你送了新年的礼物,你出去拿一下。”
他让方冀给她送新年礼物,他送她的新年礼物是什么。
“我不要礼物,骜政,我想见你啊,呜呜。”
“乖,宝贝,不要哭,你先出去拿礼物,然后,再等我电话。”
“嗯。”樱诺擦着泪,小跑着冲着客厅,她的举动把刘嫂吵醒了,她也不管不顾地冲向大门。
街道上到处都是烟火,鞭炮声不绝于耳,辟哩叭啦,震破她耳膜。
方冀,方冀在哪里?
这死男人,大过年,让警卫员送什么新年礼物,人家不过年吗?
她的眼睛四处在街道上收寻着,可是,那里有方冀的影子啊。
“没有,我找不到他啊,他在哪儿?”
找不到方冀,她有些急了。
“再往前面走,十字路口,他在那儿,快点。”
樱诺向前跨了两大步,然后,便迈开了步子跑起来,她跑到了那个十字路口,然后,她没看到方冀的半个影子,到是看到了一抹熟悉到了骨子里,掺杂在了骨髓中,高大冷峻的身影。
陡地,她觉得自己无法思维,天啊,她看到了骜政,风衣里的男人骨架似似乎没那么瘦了。
路灯下,他的肤色也呈现了健康肤色,他就站在一株丁香花树下,冲着她盈盈傻笑。
是做梦吗?
天空不知几时下起了大雪,雪纷纷扬扬,积压在了他的肩上,雪花上衣料即刻就化成了一滩雪水。
“骜政。”
她尖叫一声疯了似地跑过去,狠狠扑进了他的怀抱里。
他吻着她的鬓发,吻着她的脸颊,最后,落到了她的嘴唇上,四唇相贴,勾勒出天雷地动的火花。
“樱诺。”
“小白。”
“我终于等到你了。”
“我感觉仿若过了几个世纪,政,知道吗?我感觉自己都好像死了几回。”
“诺儿,为了新年能回来,我一直都加紧锻练,我知道你过得很苦,对不…起。”
他请求着她的原谅,是他不够好,方冀早就把她的生疾状况告诉了他,那时,他头晕目眩,每天只能靠输维他命度日。
为了能在新年给她一个健康的骜政,他让方冀瞒着她,并且,整天加强锻炼,终于,他完壁归赵。
“诺儿,我们的女儿呢?”
“早睡下了,她又不知道你今天会回来。”
樱诺的语气有些埋怨,还在他胸口上轻戳捶了一记。
他的这份礼貌她好惊奇,也好喜欢。
拿了一截树枝,他在雪地上刷刷划下了几行字:“犹忆当年一相逢,万世此心与君同,雪夜化作蝴蝶去,人间依旧笑春风。”
千年的风,千年的雪,千年的花,千年的树,千年的日月光,演绎着这段千年的恋情。
他与她,从今往后,就像是一对翩翩飞舞的蝴蝶,从此后,不离不弃,生死阔约,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他抱着她在原地转着圈圈,而她银玲般的笑声响斥在静静的雪夜中…
小白…
小樱花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