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点点头,小杜鹃连衣服也顾不上换,开门出去了。没一会儿她又回来,带了龟奴抬了洗澡水进来,她手上还拿着几件干净地男人衣服。
等那一桶水满了,龟奴们出了屋,小杜鹃才笑着说:“快洗洗,不然该着凉了。”
子墨红着脸:“你洗吧,你身上都湿了。”
小杜鹃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开始伸手帮他脱衣,子墨的脸更红了:“我……我自己来。”
小杜鹃扑哧一声笑了,背过了身去。子墨除掉身上的湿衣,将身体沉入木桶中。一连几天了,身上脏得难受,却没想到竟会在这里沐浴。
小杜鹃也换了衣服,走过来拢着子墨的头发,细心地为他涂上皂角,洗净,梳顺。她小声说:“子墨,我没想到,还能有一天为你做这些,我以为我永远都没这个福分呢。”
子墨鼻子一酸,不知道怎么了,今天就是很想落泪,心里千般后悔万般愧疚,他突然握住了她的手:“杜鹃,我明天就找我四哥去,如果我还能回来,我一定来找你。”
身后半晌没有声音,子墨转过头,只见小杜鹃脸上已是泪水涟涟:“子墨……我不求什么,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她开始为他擦背,两个人静静的,谁都没有说话,这是他留在这儿的第一晚,却也是唯一的、最后的一晚。对他们来说,哪怕一个时辰、一刻钟、就连一瞬间都是那么宝贵!
沐浴后,小杜鹃帮子墨穿上衣服,轻声说道:“瞧,我就知道,子墨永远是那么英俊。”子墨心中一动,猛地拥她入怀,小杜鹃酸楚地笑了,这是第一次他这么主动,他一直都是那么害羞地呢。
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菜,她为他倒上酒,笑着说:“这一坛可是我的宝贝,是那年在南城门下买的朱家散酒,一直都没舍得喝呢。”
子墨道:“杜鹃,若是我们还能再喝这么一次,一定是合卺酒。”
她笑笑,仰头一饮而尽,子墨满腹的心事,越喝越多。喝到最后,他拥着她躺在床上。没有情话,没有激情的身体托付,有的只是心里暖暖的悸动。
子墨很快就睡熟了,小杜鹃轻手轻脚下床,小手探到床底的暗格,掏出个匣子。她呆呆地看着里面的东西,几粒东珠,两锭金子,还有些散乱地碎银。她的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地掉落,没想到现在就用上了,也罢,只要是为了他怎样都好,子墨,若你以后再也见不到小杜鹃,你还会不会想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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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渡口
天刚亮,子墨就被小杜鹃摇醒。他睁开眼,发现小杜鹃正坐在床边看着他,眸光楚楚,隐隐带着些泪痕。他握住她的手,她便笑笑,他静静的注视着,想要把她此时的样子牢牢记在心里。
“子墨,”小杜鹃轻声说:“我想问问,你是想去找四爷吗?”
子墨点点头,小杜鹃又道:“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子墨坐起来,说道:“你说,我听着。”
小杜鹃握紧了他的手,慢慢说道:“我觉得莫少离敢这样对朱家,实是因为朱家在朝廷上没有靠山,他动起手来才肆无忌惮。朱家老爷子从没想过要让儿子去赶考吗?”
子墨道:“我爹倒是想过,可是几个哥哥之中,只有四哥的才学最是渊博,可他天性淡泊,宁可在家躺着也不会去赶考的。”他叹了口气,又说:“我都已经通过乡试了,今年正赶上开科,若不是莫少离害得朱家这么惨,我现在该在进京路上的。”
“若是等下一次春闱又要三年,朱家的大仇什么时候才能报?子墨,你还是直接赶考去吧。”小杜鹃从床边拿起一个包袱,轻轻打开来,里面有几件换洗衣服,还有一个绣着杜鹃花的钱袋。他笑着说:“连盘缠我都给你准备好了,我怕我的不够,又去跟姐妹们凑了一些。虽然不多,但是到京城是足够了。”
子墨动容,眼里泛着泪光,那小小的钱袋上,杜鹃花开得那样娇艳,就如同眼前这未能被朱家认可的女子毫无保留的真情。
这是她背着董妈妈藏起的全部积蓄吧?这是她留着赎身用的吧?在这暗无天日的青楼楚馆,哪个不幸沦落至此的女子甘心在这里一辈子?朱子墨如果拿了这些钱,那不是禽兽都不如吗?
子墨把钱袋塞到小杜鹃手里:“杜鹃,我不能要。”
小杜鹃死死咬着嘴唇:“你不要是不是?你嫌脏是不是?好,你既然不要。我也不留着,我把它从这楼上抛下去,我也跟着跳下去!”她站起来就要开门,看样子真是怒了。
“我不是嫌脏。我不是。”子墨急了。站起来疾步追上。猛地从身后抱住她:“杜鹃。我不是要羞辱你。我知道那些钱你是留着做什么地。朱子墨说什么也不能拿你赎身地银子。”
“你知道?”小杜鹃转过身。紧盯着子墨地眼睛:“朱子墨。试问我这等夜夜卖笑地烟花女子。哪一天才能逃脱这樊笼?怕是要攒到老也未必能够赎身地呢。你若是争气。考个功名回来。还怕我出不了这醉仙楼?”
“不。我不要。不能要。你若是想要我去考功名。我便一路要着饭去。”
“别说傻话。”小杜鹃抬手理着子墨地头发:“凭我地子墨。一定能上得金殿。那时候怎能衣衫褴褛叫人家小瞧了?”
这时。门被轻轻叩响。一个女子在外面低声催促:“杜鹃。要快一点。玉兰姐姐一会儿要出门了。”
小杜鹃到:“好。我快些就是。”
她把子墨按在梳妆镜前,小手飞快地绾着他的头发,一会儿就梳好了个丫环地发髻。接着拿过一身淡绿的衣裙。笑道:“这是最大的了,快换上,玉兰姐姐被张公子包下半月南下,一会儿就有马车来接,正好送你去渡口。”
见子墨还在犹豫,她跺跺脚干脆自己动手,飞快地帮子墨换上衣服,又在他脸上扑了薄粉。门又被敲响:“好了没?”
“好了。”小杜鹃把门打开,玉兰已经等在门外。小杜鹃一手牵着子墨,一手拿着包袱,和子墨一起跟在玉兰身后。她小声嘱咐着:“这里有莫少离的人,记住不要说话,不要抬头,一切都有我和玉兰姐姐呢。”
“杜鹃!”刚迈出大门,后面就传来炸雷般的一声喊:“你那个叫花子走了没啊?”
“妈妈,人早就走了。”
“一大早的,你跟着出去凑什么热闹?”
“妈妈。”小杜鹃笑着说:“人家玉兰姐姐半个月后才回来呢。我送送还不行啊,您还怕我跑了不成?”
“等等!”董妈妈扭着肥臀走了过来。眼睛紧盯着子墨:“这是谁?咱们醉仙楼可没这人。”
一听这里有生人,楼上立刻探出几个脑袋,小杜鹃手心里全都是汗,心道:若是有人来捉子墨,就和他们拼了。
玉兰笑笑,过来拉起董妈妈的手:“妈妈,这是人家张公子特地派来接我的人,虽是丫环,可是看在金主的面子上也不好怠慢了人家,妈妈莫要问了,若是耽误了时辰让张公子怪罪下来,咱们谁也担待不起。”
董妈妈瞪了她们一眼,哼了一声,扭着粗壮地肥胖身躯走了进去。小杜鹃长舒一口气,赶忙拉着子墨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奔向张府,玉兰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戳向小杜鹃的脑门:“你这臭丫头,为了相好的连命都不要啦。”
小杜鹃笑笑,忙着帮子墨换下那身丫环衣服。子墨道:“多谢玉兰姐姐相助,子墨有生之年定当报答今日恩情。”
玉兰扑哧一声笑了:“你谢我做什么?你该谢谢杜鹃才是,她大早上地敲我的门,我就知道她在打我的主意。”
转过几个街角,已经到了较为偏僻的地方,小杜鹃挑起车帘往外看了看,低声说:“子墨,我们下去换辆马车。”
玉兰道:“小心点儿啊。”小杜鹃应了一声,回头冲玉兰摆摆手,和子墨一起直奔渡口而去。
江南的如丝雨雾扬起,一带春江更添了些烟波浩渺的味道。岸边细柳低垂着头,似是有着诉不尽的温柔,孤帆远影,潮声暗箫,回头时,桃花是否依旧?
一双人影相拥着,难舍难分。一双燕子在空中低低掠过,人是否终能比翼双飞?
过了好久,小杜鹃叹了口气:“子墨,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子墨还是不放手,执拗地说道:“你跟我一起走。”
小杜鹃摇摇头:“不行的,妈妈已经怀疑了,若是我不回去,莫少离的人很快就会追来。”她咬了咬嘴唇:“大仇在身,男子汉怎能顾及儿女私情?”
子墨地眼睛又模糊了:“杜鹃,等我,等我金榜题名,等我衣锦还乡,等我回来娶你。
她踮起脚,轻轻吻上他的脸颊:“好,我等,哪怕是白了头,人空瘦,等到你回来,为你束发研墨。”
船家带着子墨走了,小杜鹃站在渡口,呆呆地望着远去的帆影。她就那样站着,一动也不动,那船上有一个人,带走了心里所有的牵挂。
“杜鹃,快跑!”身后传来玉兰凄惨的叫声,几匹马风一样地朝小杜鹃冲过来。被发现了吗?董妈妈果然老奸巨猾,没准儿昨夜就已经怀疑了呢。被他们捉回去严刑逼供吗?才不,只要子墨平平安安的,小杜鹃已经心满意足了。
玉兰姐姐,只可惜连累了你啊!
小杜鹃含泪再次朝子墨远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一咬牙,纵身跳入冰冷的江水中……
纠结啊直纠结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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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故人相见
千叶镇牛八哥的大宅子里,突然住进来一群人,据说这是牛八哥的家人,都是由那个买画的小太爷带来的。镇上的人都说,早就觉得牛八不是普通人,不用说别的,光是他娘那雍容的气度,比镇上马小姐的娘还要贵气些呢。
于是,千叶镇的人总能看见牛八娘怀里抱着那个名叫小包子的两岁妖孽神童,和几个儿媳一起在集市上闲逛,买上一大堆东西往那孩子手里塞。那孩子却总是嫌累不肯拿,而且没一会儿就趴在他奶奶身上呼呼大睡。那位老人家也不知道累,就是抱着孙子不撒手。
春儿现在可牛了,她现在是朱夫人最喜欢的儿媳,给朱家延续了香火不说,还有小太爷这样的朋友在危机时刻伸手相助,而且有大宅子让全家人舒舒服服住着,朱夫人越看这个儿媳越喜欢,春儿简直就是朱家的福星啊!
自从朱老爷朱夫人他们被接来,小太爷又给子朗留了些人手,不过这次可不是无偿付出,她要子朗送她五幅画做酬金。子朗痛快地答应了,春儿忍不住插嘴,就冲小太爷这份豪爽义气,画上十幅也没问题。小太爷当时嘿嘿笑着说,好,就按嫂子说的,十幅就十幅,她好拿去多收买几个人!
春儿这个心疼啊,子朗的画现在少说也值万两,十幅就是十万两,天哪!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啊!可人家小太爷救了全家人不是?堂堂朱子朗的夫人也不能食言不是?那就让子朗画着吧,反正也是举手之劳。她只管给那些新来的大哥们起名字,牛肉汤、牛蹄筋、牛犄角……最后实在憋不出来了,干脆来了个牛牛牛!
不过,春儿心里还是有很多遗憾,最让她伤心难受的,是子墨和水柔的失踪。朱夫人一到晚上就流着泪对她说,水柔脾气大爱惹是生非,子墨又老实巴交的没个心眼儿,他们俩从来都没吃过苦。落在坏人手里可怎么办!早知道还不如不把那俩孩子塞进地窖里,现在就可以全家团圆了。春儿一边陪着抹眼泪,一边安慰着婆婆,说荆楚大哥已经联络了流光沿路去找,水柔和子墨命大,一定可以找得到。而且子朗正和小太爷商议着复仇大计。朱家的冤情得以昭雪的日子应该不远了。
过了几天,院子里飞回了信鸽,荆楚有消息了。信上说,子墨被醉仙楼的小杜鹃收留,后来那女子拿出准备赎身的银子将子墨送走,莫少离追兵到地时候,小杜鹃跳江自尽。莫少离追到船上,子墨也不见了。
朱夫人抱着春儿开始痛哭,早知道那醉仙楼的姑娘对子墨如此情深义重。当初说什么也会把她赎出来如了子墨的愿。春儿哭得眼睛都肿了,世上最痴的就是小杜鹃了,她的义举叫人自愧不如。春儿天天给菩萨上香。祈祷子墨水柔还有小杜鹃能平安无事,请菩萨保佑全家早日团圆。
这一天,院中的小包子正在榻上翻看一本线装书,这小鬼虽爱装酷,但是极喜欢看书,整天手不释卷。软榻边儿有几只杂毛小狗欢快地跑来跑去,它们身上黑白相间,没有一只是纯色地。它们撒着欢儿汪汪直叫,小包子皱皱眉头。冲着牛头招了招手,牛头赶紧过来把夜光杯和乌龙的儿子女儿都抱走。
春儿托着腮在窗前观察着小包子,对子朗说:“相公,你瞧这两岁多的小人儿,还挺有主子样儿的。我终于知道了,为啥你不用说话窖香就知道你要干啥,这都是长期训练出来的呢。”
没有回应?春儿回过头,子朗已经眯上了眼睛,春儿扁起了嘴又开始落泪:“子朗。我想水柔和子墨了,我还想花容槿嫣,我想我爹娘,我还想龙井窖香他们几个。”
子朗把她抱起来。两个人一起躺在床上。子朗柔声说:“春儿不哭了。有子朗在。一定让那莫少离加倍偿还。”
春儿开始捶他:“你先把水柔和子墨给我找回来。还有小杜鹃。一个都不能少!”
子朗轻轻拍着春儿:“好。都找回来。”
院子里。小包子舒舒服服地看了会儿书。躺成个慵懒地姿势准备睡觉。突然额头上“咚”地一声。被什么东西砸得生疼。小包子恼怒地睁开眼睛。只见脑袋上方地大树上坐着小太爷。一身白衣如雪。在风中笑得那般肆意。
“小东西。让小太爷看看你是不是也一身地懒骨头?”
小包子噘着小嘴小声嘟哝:“烦死了。”
哈哈哈,小太爷大笑,问道:“你爹娘呢?”
小包子瞥了一眼爹娘地卧房,慢慢吐出三个字:“在睡觉。”
小太爷一纵身,从树上一跃而下,拉起小包子的小手,还把他的袖子往上挽了挽:“真好玩儿,小胳膊胖乎乎地,跟莲藕似的。”她伸手又去掐小包子的脸:“嘿嘿嘿,胖嘟嘟的,真像包子。”她随手又把小包子扣过去,开始摸他的小屁股:“哈哈哈,肉真多。”
小包子恼了,哇地一声哭出来:“娘!娘!”
春儿从房里跑出来,小太爷嘿嘿干笑了两声:“嫂子,这小鬼借我带回宫玩儿几天好不?我要在他屁股上画朵花。”
哪有欺负人家孩子还这样的?春儿噘着嘴:“不给玩儿,要画也是我画。要想玩儿孩子,你自己生一个。”
小太爷哈哈大笑:“皇上老哥尽给我找些低眉顺眼的臭男人,我才不要。我要嫁的一定是征战沙场金戈铁马的铁血儿郎!”
春儿切了一声:“原来是思春了,那也别打我儿子地主意。”
她们两个在斗嘴,小包子哇地一声又哭了:“爹,她们两个好吵!”
子朗走出院子,将几轴画卷交给小太爷,然后抱起小包子亲了两口。咱们这位公主大人一跃跳上树----她就爱找个高点儿的地方坐着,只听她笑嘻嘻地说:“我先回去啦,等我的好消息!”
春儿瞪了她一眼,掐着腰喊:“下次来不许欺负我儿子!”
哈哈哈,小太爷大笑着,身影一闪就不见了。
接下来的日子,春儿和子朗每天都在等着小太爷和荆楚他们的消息。这天下午,太阳正晒得火热,连风都是暖的。小包子正在树荫下乘凉看书,院门被推开来,他抬头一看,马上丢下书脆生生地喊着:“荆楚大大。”荆楚一把将他抱起来,用胡子扎他的小脸,笑着对小包子说:“这是流光叔叔。”
小包子歪着头看流光,突然问:“你是不是姓冷?”
流光愣住:“你怎么知道?”
小包子道:“冷冰冰的,可不就是姓冷?”
春儿子朗还有朱夫人从里面迎了出来,荆楚道:“夫人,瞧瞧谁来了?”
门口怯生生地闪进来一个人影,荆钗布裙难掩娇美容颜,春儿的泪唰地掉下来:“小杜鹃,我们全家都盼着你来呢。”
怕大家担心,赶紧把小杜鹃写出来,话说跳了江就和醉仙楼没啥关系啦攻开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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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包子和杜鹃
小杜鹃慢慢走进来,每一步都是那么小心谨慎,还是有些怕怕的。她在子墨落难的时候能够冷静,在面对滔滔江水时浑然不惧,可一旦面对朱家的人,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走上前给朱老爷朱夫人深深地道了个万福,朱夫人一把扶起,忍不住老泪纵横:“天可怜见的,总算平安回来了,以前是朱家对不住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春儿笑道:“杜鹃,咱娘这人对媳妇可怪着呢,开始一准儿看不顺眼,到后来啊都是她的心头肉。”
朱夫人瞪了春儿一眼:“死妮子,拿这话来挪揄娘。”她拉着小杜鹃的手:“我啊,平时是严厉了点儿,可还不都是为了儿女好吗?”
小杜鹃抿唇笑笑,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对自己的将来担心。醉仙楼那屈辱的过去,是她心里的一个结,朱家能不计较自己的出身真心接纳吗?朱夫人真能像对其他儿媳那样诚心相待吗?
春儿一把拉过伸着头傻看的小包子:“乖,叫五婶。”
小包子眨巴眨巴眼睛,突然伸出小胖手:“五婶抱。”
小杜鹃简直受宠若惊,小心翼翼的将小包子抱起。春儿眼睛瞪得老大:“子朗,你快看咱儿子,以前他哪有这么听话。”
子朗笑笑:“你也不听话。”
春儿朝着小包子扁扁嘴:“儿子,你看你爹,他欺负我。”
小包子无奈地靠在小杜鹃肩膀上,小声说:“我娘爱跟我撒娇。”
小杜鹃忍不住笑了,从这一刻起,她就喜欢上了怀里这小鬼。小包子给予的,是她迈进朱家大门接受的第一个拥抱。
一家子人坐到里屋。对小杜鹃问寒问暖。小杜鹃简单地讲了跳江后地事儿。她被水流冲到下游。被水边浣纱地姑娘发现。给她换了衣服煮了粥喝。流光和荆楚一路寻访。很快就找到了她。刚好莫少离地人也找了来。可那些人哪是流光他们地对手。以最快地速度被消灭了。小杜鹃就这样被带了回来。
絮了一阵子家常。春儿叫人给小杜鹃安排好房间。流光和荆楚同子朗一起回到卧房。子朗照例懒洋洋地躺着。一手端着茶盏。笑眯眯地问:“韶玉还好吧。”
流光冷冷说道:“不劳你费
子朗笑笑:“那我就更放心了。”
流光寒着脸。拿出一个薄册子交给子朗:“韶玉要我去柳园找来地。这是纤云姑娘当时要交给你地东西。”
子朗接过展开。那纸上记录着地是莫少离别院地窖地物品清单。其中银两珠宝若干。弓箭火器各种兵刃不计其数。子朗皱皱眉头:“这是真要造反啊。”
流光又递过来一个信封:“这是韶玉养伤的时候凭记忆写下的名单。都是和莫少离交往甚密的官员豪绅。”
子朗点点头,细心地收好,说道:“太好了。凭这些东西去查证,就不信莫少离和靖江王能反上天去。”
三个人又细细的商议了一番,这些靖江王让莫少离到江南敛财蓄意谋反地证据,一定要想个最稳妥的办法送到皇上面前,而那个最爱穿男装的小太爷正好可以帮得上忙。
这段日子,子朗他们每天都在盼着小太爷出现,可这丫头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知道跑哪儿游荡去了。于是子朗派牛头带了两个人去给小太爷报信,荆楚继续去找水柔和子墨。流光则留在朱家好助子朗一臂之力。
小杜鹃来了以后,每天都闲不住,她总是依着朱夫人的口味变着花样做出江南美食。朱夫人说,吃到这些就又想起原来的大宅子了,天下之大,还是家最好,世间美味再多,还是家乡的食物味道最亲,说得家里人一个个垂着头抹眼泪。小包子可不管这些。只要是好吃的端到面前就开心,鼓起小腮帮子吃得那叫一个欢实。
这天,小包子在院子里睡着觉,他现在霸占了家里最浓密的一块儿树荫,害得子朗只能在屋里睡。小杜鹃在小包子榻前守着,一边给他扇着扇子,一边帮他拉上踢开的薄被单。小包子睡着睡着,突然皱皱眉,脸憋得通红。然后一汪水流顺着软榻地缝隙哗哗浇下来。溅湿了小杜鹃的裙角。小杜鹃忍住笑,正要帮小家伙收拾。小包子突然睁开眼睛,红着脸问:“五婶看见了?”小杜鹃点点头,小包子的脸更红:“我没忍住。”
小杜鹃笑着将他抱起来,小家伙脸上地表情看着有些忧郁:“五婶,怎么办?”
小杜鹃道:“五婶帮你换。”
小包子还是忧心忡忡:“我娘会嘲笑。”
小杜鹃笑出声来:“没事儿,五婶给你保密。”
她抱着小包子回到自己房里,在木桶里放了水给小包子洗了个澡,裹了条薄被把他放在床上,又把他尿湿的裤子洗干净晾在屋里,小包子这下放心了,光着小屁股在床上打了两个滚,然后笑嘻嘻地坐在床上,两只漂亮的桃花眼忽闪忽闪地眨着:“五婶给我做莲子汤好不?”
小杜鹃笑着掐掐他的胖脸蛋儿:“等着。”
等小杜鹃把莲子汤端来,小包子已经眯着眼睛快睡着了,小杜鹃端着碗用小勺喂他,他边吃边问:“我五叔啥样?”
小杜鹃道:“你五叔很英俊呢。”
小包子不吃了,一本正经地说:“我最英俊。”
小杜鹃被逗得哈哈大笑,这小人儿真是个妖精,哪有这么大的孩子这样自负的!
晚上,春儿来喊小包子回去吃饭,他就是不去,只说要五婶喂。春儿这下可诧异了,这孩子除了自己从不黏着别人,看来小杜鹃和他还挺投缘。
春儿心想,小包子小杜鹃都带个“小”字,他们俩自然关系好,对,就是这样。
小太爷终于来了,好好的门不走,非从窗子上跳进来,然后坐在桌子上翘着二郎腿,朝子朗一伸手:“贿赂我!”
子朗笑着,慢吞吞递过去一个卷轴。小太爷把画抱在怀里笑嘻嘻地说:“这还差不多。”她金扇子一展,呼呼地扇着风:“嫂子,我渴了。”
春儿端来酸梅汤,笑道:“你可真是个太爷,我可得小心伺候着。”
小太爷咕咚咕咚喝完,玉碗一伸:“还要。”春儿皱皱眉:“你说你怎么没个公主样儿呢?好好的天生丽质,却爱装成个小太爷?”
小太爷哈哈笑道:“本小太爷就爱这样。你还好意思说我,好好的小包子娘,整天向那小鬼撒娇,真是天下少有。”她一跃从桌子上跳下来“咳咳,”她使劲儿清了清嗓子,“话说,我有个天大地好消息!”
话说,我也有个消息。本来打算写完相公歇一阵子的,可是脑子一热又开新书了。《花都开好了》在《相公》书页有直通车,点一下嗖地就过去了。
现在还是以《相公》的更新为主,《花》这本不定期慢慢更,但保证是好看的故事家都去支持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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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三王爷的梦中情人
春儿的眼睛唰地亮了:“啥好消息?是不是莫少离见阎王了?”
小太爷哈哈大笑:“嫂子可真心急,哪有那么快的?我六哥的人在京城的举子里,查到有一个叫朱子墨的。”
“啊!”春儿大叫一声跑出门去,挥着手狂喊:“杜鹃,杜鹃,好消息啊!子墨到京城啦!”只听“扑通”一声,接着传来春儿的尖叫:“包子,你把陀螺放到门口干什么?呜呜呜,娘摔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