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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淑所言,宋袆是相信的,曹淑母子一直站在羊皇后这边,和琅琊王氏两任族长都有摩擦,在洛阳时并不是什么秘密。
难道眼前的富贵荣华那么快就要散去么?宋袆被王敦宠成人间富贵花,舍不得眼前的荣华,却也对这一切有着隐隐的不安。
经历了太多混乱的时光,宋袆的不安比任何人都强烈,曹淑一席话用现代的语言来说,就是贩卖焦虑,这一招在任何时代都很管用。
宋袆喝完了茶,说道:“多谢县公夫人瞧得起我,不过,在这之前,我要亲眼见到清河公主。”
曹淑说道:“我来安排。”
宋袆告辞,回头再看娄湖风景,问曹淑:“江南烟雨和金谷园山清水秀,县公夫人都见过,夫人觉得那个美?”
曹淑折了一支秋月季簪在宋袆发髻上,“姑娘还不死心么,我们所有人都回不去了,洛阳已死,金谷园估计成为猿猴的家,那些旧时光,都忘了吧。”
侍女看着宋袆的背影,似乎要和江南烟雨融在一起,不禁感叹,“真是个美人。”
曹淑说道:“也是个寂寞的人。”出身下贱,偏又色艺双绝,必须依附靠山才能体面的活下去。
曹淑心想,我这样做,无非是乘虚而入,每个人都有弱点,王敦太自负了,以为一味宠爱,就能让女人效忠,其实宠爱不能代替安全感。
曹淑看宋袆,志在必得,给清河写了一封信,要王悦捎给他,要她配合招揽宋袆,清河自是答应了,找个借口出宫,悄悄与宋玮见了一面。
国丧期间,风波不断。王导决定奋起,王敦要大权独揽,昔日心意相通的堂兄弟频频起争执。
先是为了先帝的庙号问题。先帝虽然死的憋屈,但他毕竟是大晋复国的开国之君,那么谥号就是毋庸置疑的“元皇帝”。
可是仅仅一个元皇帝还不够,还要取个庙号,尤其是开国和中兴之君,绝对不能被一个谥号就打发了,还需取一个和成就有关系的好听的庙号。
王导在尚书台和群臣商量定庙号的事情。王敦的儿子王应来了,大煞风景的说一句,“我父亲说,如今大晋刚刚经历战乱,有很多事情要做,庙号这事就暂且缓一缓。”
王敦讨厌先帝,先帝是因他勤王而死,如果先帝有个好听的庙号,那么他王敦勤王意义何在?先帝昏聩,并不值得如此尊崇。
王导罕见的没有堂弟和侄儿面子,直言说道:“国家礼法不能废。祖有功,宗有德,先帝是中兴之君,怎么可能没有庙号?根据历朝历代的旧典和惯例,就定下庙号为中宗。”
王导话音刚落,王悦,还有朝中重臣荀崧,周访等人纷纷附议,都说这个庙号好。
这就是王导人缘好的影响力了,王敦大权独揽,但是朝臣多不服,王导只是尚书令,却都听他的。
王应吃瘪,回去告诉父亲,王敦恼火王导和他唱对台戏,但是为了庙号这件事闹翻不值得,只得忍了,同意中宗的庙号。
王敦还能忍,王应要气炸了,被王导当众打脸,他面上无光,但是当着父亲的面,他又不敢说王导的不是,只得从其他方向下手,说道:“父亲,我今天去尚书台的时候,尚书令和群臣正在商议太子登基大典之事。”
王敦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登基之事刻不容缓。”
王应说道:“可是太子羽翼以丰,王悦是太子友,太子都听王悦的,听王悦的,就等于是听尚书令的。父亲,尚书令跟新皇帝牢牢的绑在一起,对我们不利。时间一长,焉知尚书令偏向新皇帝还是偏向我们……琅琊王氏的利益?我看太子还有好几个弟弟,最小的才八岁,不如我们改立最小的皇子,这样才好控制。”
其实王敦也考虑过,立最小的有利于控制朝廷,太子不好管了,已经成为王导的人。可是,王敦沉吟片刻,说道:“太子是储君。”
王应说道:“这个简单,就让他在国孝期见出一个丑闻来,以不孝的名义将他废掉即可。”
王敦说道:“太子孝顺,人尽皆知,他这三个月衣不解带照顾‘病重’的先帝,他还把生母接到东宫去了,无论父母,都无可挑剔。”
王应冷笑道:“那要是孝期宣淫,调戏庶母呢?儿子看过了,先帝留下后宫的几个妃子姿色不错,比太子还年轻……”
这些话都被宋袆听到了。
☆、第167章 反转
台城。
秋雨缠绵悱恻, 一连下了三天还不肯离开。
天凉了, 穿着粗麻丧服的太子哭了一天, 又累又饿嗓子也哑了。父亲横死,太子的泪水都是真的。
雨天的夜晚比往日来的早一些,太子用过没有一滴荤油晚饭,要回东宫,谁知刚刚起身, 太子的身体就像煮软的面条似的坐回去, 捂着头说道:“好晕。”
太子最近累的暴瘦,脸上没有二两肉,他本就有一半的鲜卑血统,此时面庞犹如刀斧雕琢而成, 轮廓分明。
一旁侍女连忙叫了羊车过来接太子。
太子被人搀扶着,头晕目眩上了车,一应心腹皆被人找借口留下, 身边都是王应安插的宫人。
太子的羊车没有去东宫,而是转弯,去了台城后面的华林园,这座皇家园林里亭台楼阁应有尽有,太子被人搀扶到一个宫殿里。
半昏迷的太子任人脱下一件件丧服, 推到了床上去。
不一会,一个美妇人被王应推进来, 正是先帝的妃子。
妃子一看床上赤身的太子, 立刻吓得尖叫, 王应立刻捂住她的嘴巴,“你要是今晚好好表现,让太子满意,事成之后,丞相会给你太妃的位份,永远在台城享受富贵荣华。你若是不听话……先帝的陵墓里,正好缺一个自愿殉葬的妃子。”
王应以性命相要挟,且台城已经被他的中领军控制,连太子都要听他的,妃子只得向权势低头。
“很好。”王应缓缓解开妃子的腰带,“你是先帝宠妃,床上的事情不用我教吧?”
王应猛地左右扇了嫔妃一个耳光,将妃子打倒在地。
妃子疼痛之极,但咬牙不敢出声。
王应问:“是谁打了你的脸?”
妃子哭道:“是太子。”
王应满意的点头,然后拖着妃子的手腕,一直将她拖到龙塌上,王应撕扯妃子的衣裙,用布条子将她的双手捆绑在床柱上,问道:“是谁绑了你?”
妃子泣不成声,只得对着枕边的太子抬了抬下巴。
王应展开被子,盖住了赤身的男女……
且说东宫,太子妃庾文君哄了四个孩子睡下,等到深夜都不见太子回来,很是担心,问了宫人,宫人说太子的车驾本来要回东宫,半途太子突然改变主意,往华林园方向去了。
太子妃坐上牛车,去寻太子,途径灼华宫,把清河公主一起叫去找太子。
最近这对姑嫂因有了共同的对手,关系从平淡到融洽,太子妃对清河愈发依赖了。
清河没有推辞,坐上了太子妃的牛车。
车厢里,太子妃听着雨滴敲打板壁的声音,“这雨下得何时是个头呢?”
清河听出太子妃的弦外之音,说道:“江南本就多雨,太子妃莫要为此烦恼,雨天也有雨天的好处。”
这才到那?一切烦恼才刚刚开始。
牛车到了华林园,王应带领的一队中护军刚好巡视到此,听说太子妃去接太子,王应说道:“华林园树多假山多,容易藏贼,必不安全,我护送太子妃。”
太子妃推辞了几次,“世子巡视了一天,这么晚了还没休息,怎好再麻烦世子。”
王应道:“都是微臣应该做的,国丧期间唯恐有人偷东西闹事情,故比以前巡逻的严一些,微臣护送太子回东宫后就回值房休息,太子妃不用担心,何况……清河公主哭灵一天都来了,微臣不敢叫累。”
太子妃只得任由王应一路护送到华林园。
一盏盏琉璃灯不惧风雨,将雨夜的华林园照亮了,连树上的猫头鹰都看得清清楚楚。
太子妃隐隐有些不安,紧紧抓住清河的手,清河轻轻回握,“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到了大殿门口,看门的两个宫人见浩浩荡荡一群人来了,都没行礼,就匆匆往殿内跑去。
王应一看,叫道:“见太子妃不行礼,你们鬼鬼祟祟跑什么?停下!”
但是宫人并不听话,跑的更快了,王应一挥手,“兵分两路,一队包围这里,另一队跟我和太子妃,清河公主进去寻太子。”
太子妃面色惨白,“不……不用了。”
清河公主也说道:“世子守在外面,我们的人足够了。”
王应坚持要一起进去,不由分说,裹挟着太子妃和清河公主往里走。
跟着慌忙跑进去宫人的脚步声,王应准确的找到了太子所在的房间,两个带路的宫人已经不见踪迹,但是床上的太子赫然可见。
不仅如此,侧睡的太子身边还有一个明显的人形起伏,被太子抱着,分明有人□□!
王应大声道:“太子!您在国孝家孝期怎能做出这种事情?快醒醒!”
完了!孝期宣淫是大不孝!太子储位不保,恐怕要废为庶人!太子妃脑子一片空白,几乎要瘫倒在地,被清河一把扶稳了。
王应扑过去猛地揭开被子,顿时一愣:脱光的嫔妃不见了,太子身上的丧服整整齐齐,他侧躺着,怀里抱着一个长长的圆枕头,枕头上绣着龙,正是先帝用过的东西。
闹出这么大动静,太子悠悠转醒,他揉了揉眼睛:“世子?太子妃?公主?你们怎么来此?”
王应愣住了,人呢?
清河内心一笑,问:“太子为何在此?”
太子说道:“我思恋父皇,想着这里是父皇散步后的小憩之所,就来看看,闻着枕头上还有父皇的味道,刚好又累极了,就打算在这里歇一会再回东宫,没想到睡的太沉,服侍的人就没有叫醒我,让你们挂念了,真是不好意思。”
“人呢?”王应不甘心,他先是用剑撩开床帐看床底下,然后打开衣柜,书柜等等可能的藏人之处,那里有什么先帝的妃子?偌大的一个美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什么人?”太子明知故问。
太子妃看到这个场面,立刻顿悟,王应歹毒如斯,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太子,简直……太子妃打起精神,缓缓走到太子跟前,也问王应,“是啊,什么人?宫里进了贼人?”
“搜!”王应冷冷道,他就不信了,明明把一个大活人绑在床柱上,这时候能跑到那里去?
只要找到受辱的妃子指证太子逼/奸母妃,那么无需捉奸在床。
众侍卫把宫殿翻了个底朝天,皆是无果。
太子牵着太子妃的手,对面色铁青的王应说道:“太晚了,我们先回东宫,世子慢慢搜。”
尽心布置的一场好戏,从看戏人变成了被戏耍的人,王应年轻气盛,不愿接受这个结果。
“公主殿下。”王应叫住了清河,“太子妃身边一直有我的人盯着,她一无所知。所以能在我眼皮底下把一个活人变走的只有公主你,你把人藏在何处?交出来。”
清河曾经在长江大船上,差点被王澄父子用类似的方法算计**,她最厌恶这种下三滥的套路,所以宋袆传来情报,说王应要用先帝的嫔妃来栽赃太子孝期宣淫时,差点吐出来了,怎么琅琊王氏的人都想到一块去了!
以前是王澄父子,现在是王敦王应父子,为了利益不折手段。
清河抖了抖衣袖,“你看,没有,世子是不是连我的灼华宫也要一起搜?”
王应说道:“你以为我不敢吗?”
清河说道:“你当然敢,你连太子都敢算计,我一个前朝的公主又算得了什么呢?只不过你若敢搜,我明日就上奏疏,说你在宫廷撒野,在台城为所欲为,欺负公主。子不教,父之过,连王敦我也一起参。”
王应暴怒,额头的青筋一根根凸起,“你敢!”
清河说道:“你敢我就敢。”
王应气极,拔剑,直指清河,“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人在那里?”
清河说道:“我也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收手吧。”
王应冷笑一声,挥剑朝着清河冲过去。
清河后面闪出一个侍女打扮的人,她一把推开清河,拔剑迎向王应,啪的一声,刀剑相交,火花四溅,此人一剑极其霸道,王应被震得手腕巨疼,不禁松手,佩剑落地。
此人正是荀灌。
王应怒道:“建成县公世子夫人,你今夜所为,周家人知道吗?建成县公和世子都是我父亲麾下大将。你一个妇人,违背丈夫和公公的意思,周家必定将你遣归。”
荀灌一脚将王应的剑踢到床底下,说道:“哎呀,我好怕啊,你赶紧去告诉我丈夫和公公吧,看他们能不能把我送回娘家去。我刚好想回家一趟。”
又道:“世子今夜所为,我若告诉天下人,说堂堂宰相之子玩仙人跳,还要杀了大晋公主灭口,你猜后果如何?”
王应万万没有想到,他以捉奸的把柄废太子的计划变成了他对太子玩仙人跳还要杀公主的反转现场。沦为了别人的把柄。
为此,王敦王应父子付出的代价是不能阻扰太子登基,随着先帝的梓宫入了地宫,繁琐的葬礼终于结束了,王敦王导等群臣,还有清河公主等皇室宗室,三次请太子登基为帝,太子推辞三次后,第四次接受了,顺利登基,改年号为太宁。
☆、第168章 周瑜打黄盖
太宁帝司马绍登基, 立刻封了妻子庾文君为皇后,年仅四岁的长子司马衍为太子, 以及生母荀氏为豫章郡君。
荀氏因出身卑贱, 且改嫁过的原因, 不能封太后, 但是除了封号, 在仪仗住行等按照太后的规格安排,荀氏终于苦尽甘来, 世人也都赞太宁帝贤孝。
台城的老人们还记得荀氏以冤望之罪被逐出宫廷时声嘶力竭大呼冤望的惨状,谁曾想不过十年,荀氏卷土重来,摇身一变成为豫章郡君, 形同太后呢?
吃水不忘挖井人。豫章郡君荀氏对太宁帝说道:“你我母子有今天,都是尚书令的功劳, 千万不要忘恩负义。尚书令并非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权臣,皇上要相信他还有王侍郎。”
王侍郎就是王悦,被司马绍封为中书省的侍郎,是太宁帝的智囊。此外,王悦还是四岁小太子司马衍的东宫太子师——比以前太子友更上一层。
目前朝廷局势,是王导王悦父子和皇帝司马绍一党, 对抗掌握兵权的王敦王应父子。
太宁帝说道:“儿子知道, 儿子以前鲁莽, 得罪过王导王悦父子, 还给曹夫人惹上悍妇的名声。们一家人都不计前嫌的帮助儿子, 若不是他们以德报怨,儿子早就被栽赃孝期宣淫被废了太子之位,如何能够顺利登基为帝呢?”
太宁帝和母亲说了另一桩大事,“乌衣巷那边还有弟弟,他们年纪还小,现在相认还来得及。”
王导还在给先帝养着三个儿子呢。
豫章郡君连连摇头,“当初既然决定送给王导,就不要反悔。皇室风雨摇摆,自身难保,他们三个在乌衣巷还能过安稳日子。何况王导王敦有矛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莫要被王敦拿着当把柄攻击王导。”
太宁帝舍不得三个弟弟,但是他孝顺,还是听从了母亲的意愿,“好,将来朕赐给他们官职便是。”
“有琅琊王氏的姓氏在,将来不用愁前途。何况他们若没那个本事,给他们大官是害了他们,还有百姓,我只希望他们走正道,有没有作为,当不当大官都无所谓。”豫章郡君叮嘱儿子,说道:“还有清河公主,若不是她通风报信,暗中掉包,你怎能躲过算计?你厚待王导王悦,也不要亏待公主。”
皇帝的姐妹为长公主,太宁帝立刻封了清河为“临海长公主”,若不是因先帝之死,清河作为侄女要守一年的孝期,太宁帝就给她和王悦赐婚了。
另一头,宰相府,兵马大元帅王敦因荀灌在台城挥剑和王应对砍,还差点伤了王应之事,夺了周访周抚的兵权,还把父子两个叫过去,好一顿教训,“……齐家治国平天下,你们周家什么时候齐家,什么时候管教好儿媳妇,就什么时候过来领兵。”
王敦集兵权和丞相于一体,大权独揽,周访周抚父子只有听的份,灰溜溜的回家。
荀灌对丈夫周抚说道:“台城给王应设套一事,事发突然,我接到公主的消息,就立刻赶过去了,怕横生枝节,就没有告诉你和父亲。”
荀灌是在拿住了王应栽赃的把柄之后才回家告诉丈夫和公公。
话虽如此,周抚还是觉得有一点受伤,说道:“你起码应该告诉我的——我不是责怪你,台城中领军是王应领袖,你孤身一人闯台城,我很担心你。”
荀灌说道:“我不是孤身前去,我带着三百荀家的部曲。”荀灌能打,却不鲁莽,何况清河也不会让好朋友只身犯险。
周抚问道:“为何不带周家的部曲?我们周家的部曲难道比荀家的差?”
荀灌不会说谎,实话实说,“是……差了一点。”
看在丈夫的面子上,荀灌已经很客气委婉了。
荀家百年底蕴,几代人都是荀家的私兵,战斗力和忠心当然是家底浅薄的周家所不能比的。
荀灌说实话,周抚一时语塞,他和荀灌的门第相差太大了,需要好几代人努力才能拍马赶上,他和荀灌的婚姻,荀灌真的是低嫁——从山川嫁到尘埃。
荀灌见周抚无语,便说道:“我父亲这次是站在尚书令王导这一边的,中原士族也都不愿意见王敦过分膨胀,如果王敦要篡位,势必要集权,一张饼只有那么大,王敦要吞掉大半,会影响大部分士族的利益,而王导一直都是愿意慷慨分享,故士族们都支持王导。”
“而我则永远支持清河公主,公主遭遇大难,休养生息了两年,这次司马家的皇位被王敦父子窥觊,大晋可能要易主,身为大晋公主,她不能不管,现在她搬进台城,站在皇帝这边,以抗王敦王应父子,她需要我。”
周抚说道:“我也需要你,你是她的朋友,也是我的妻子和周家的儿媳妇啊。”
荀灌很是为难,朋友和丈夫,她都要,可是这次她选择了帮助朋友,却让丈夫和公公都丢了官。
荀灌陷入矛盾之中,不过她天生与众不同,处理问题的方法也够大胆,说道:“我有一个方法,但这个法子需要你还有公公都同意。”
周抚把父亲请来,儿子儿媳公公三人坐下来密谈。
听到荀灌的法子,周抚立刻表示反对:“不可以,我怎么做出这种事情。”
周访却不置可否,“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既然儿媳都不介意,你是个男人,爽快一些,我觉得可以一试,如今朝廷这个局面,我们周家不能袖手旁观,要打败敌人,必须先了解敌人。”
荀灌也劝丈夫,“你我都相信彼此,这只是权宜之计,舍不着孩子套不不着狼,何况又不是真的舍。”
妻子和父亲都认同,周抚纵有心有不甘,也只能点头。
荀灌做事,向来风风火火,说干就干。她匆匆收拾了一个小包袱,然后骑马冲出家门,周抚拍马赶上,紧紧追随,还大声呼喊:“灌娘且住!”
荀灌不听,在大街上横冲直撞,招摇过市,若踢飞了路边商贩的摊子,就甩给人家一片金叶子做补偿,周抚在后面紧追不舍。
周家住在建康东北的青溪,荀家住在建康城西北的长干里,夫妻两个一路横穿东西南北,小夫妻闹别扭,闹得满城皆知,其热闹仅次于当年曹淑带着五十家丁喊打喊杀去桃叶渡手撕外室夫人,还是丞相的王导被迫自己赶牛车,用麈尾拍牛背的名场面。
荀灌到长干里荀府,门丁赶紧开门迎接这位举世闻名的姑奶奶,荀灌拍马越过门槛进门,对门丁说道:“关门!”
门丁指着后方骑马的周抚:“可是姑爷他——”
“关门!”荀灌操纵着骏马,骏马用铁蹄将大门踢得合拢后,荀灌投掷马鞭,用鞭子代替门栓,把大门给关上了。
周抚不敢纵马踢老丈人家的门,飞身下马叩动门环,“灌娘!你听我解释!”
门丁想开门放姑爷进来,但是不敢碰荀灌的鞭子,这位姑奶奶在家中地位超然,谁都不敢惹。
荀灌说道:“谁都不准放他进来。”
说完,荀灌气冲冲回到自己过去的闺房,把小包袱扔进去,然后去庭院练剑,荀灌舞剑,远远看去,一片银光护体,谁也不敢靠近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周抚在荀家等到深夜,也没有人开门,只得先回家。
连续三日,周抚都来长干里荀家,皆吃闭门羹,建康城议论纷纷,说周抚和荀灌闹矛盾,小夫妻很可能要和离了。
这也难怪,这门婚姻本就门不当户不对,天生不足,容易夭折。
第四日,周抚不来长干里。
第五日,丞相王敦封了周抚为南中朗将,成为心腹大将。
听说荀灌要被休弃,王应大喜,这个臭女人敢对我挥剑,一个被休的女人有什么好下场,于是请周抚喝酒,还叫了一群莺莺燕燕在身边陪侍。
王应指着红粉佳人说道:“你家那个凶婆娘可有这般柔顺?”
周抚叹道:“她若有十分之一,我们夫妻也不至于如此。”
王应笑道:“今日我请客,周将军随便挑。”
周抚摇头,“国丧期间,切莫横生枝节,若被人知晓,参上一本,我又要丢官。”
王应说道:“你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周抚还是拒绝,“我现在不方便。灌娘不守妇道,莽撞闯入台城,对世子您无礼,她一直瞒着我,将周家置于何地?我只是教训了她几句,她就跑到娘家,非要逼我服软,认同她的做法。这成何体统?都说夫唱妇随,难道还要反过来要我当丈夫的听妻子的话?”
“她虽出身名门世家,我也不再忍了,我要休妻,但是荀家说我们两个过不下去,坚持要和离。休妻只是她一个人的错,但是和离就说明两人都有问题,我有什么问题?所以周荀两家至今都没谈拢,这些红粉佳人——”
周抚将柔情似水的女人推还给王应,“我暂时不能要,免得被荀家人抓住了我犯错的把柄去和离。”
王应巴不得荀灌被休,然后狠狠嘲讽她呢,于是不再坚持送给周抚美人,“还是周将军考虑周到,这几个美人我替你收着,将来你休了那个恶妇,我再把她们给你。”
周抚抱拳道:“多谢世子。”
两人饮酒,一醉方休。
因周抚大义灭妻,和荀家闹翻了,和荀灌划清界限,遂得王敦王应父子重用,却不知这是荀灌周抚自导自导的一场“周瑜打黄盖”的戏码,荀灌是周瑜,周抚是黄盖,两人明面上闹离婚,暗地里周抚潜伏到了王敦账下为内应。
☆、第169章 Ah,youth
丞相府, 宠妾宋袆吹着笛子,王敦用一炳玉如意敲击着水晶唾壶, 唱着他最爱的一曲曹操的《龟虽寿》:
“神龟虽寿, 犹有竟时。腾蛇乘雾, 终为土灰。老骥伏枥, 志在千里;烈士暮年, 壮心不已。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 可得永年。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王敦且歌且舞,如意敲击着水晶唾壶的力量越来越大,由于经常敲击,唾壶边缘都已经出现锯齿状的裂痕, 一片片晶莹的水晶碎片如碎屑般落在席上。
王敦崇拜曹操,最欣赏他这首《龟虽寿》, 每每唱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时,情绪都会激动,水晶唾壶几乎要受不住敲击的力道, 发出一阵阵哀鸣。
久而久之, “击缺唾壶”也成为一句成语, 形容人们对某部文学作品的喜爱, 或者不得志的愤懑之情。
各位看官要问了, 王敦都身为宰相,还叫不得志?
那当然了,越是有,就越是说自己没有——这不是谦虚,因为人的**是永无止境的,拥有的越多,想要的越多,永不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