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敦和后世“不知妻美刘XX”,“悔创阿里马X”,以及“一无所有王XX”一样。想要更多的美人、更多的事业、更多的金钱来填平**。他们所说的不得志,和我们普通人的不得志是两个概念。
在别人看来,王敦君权相权在握,位极人臣,风光无比,但是在王敦看来,还是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用“击缺唾壶”来表达不满,因为他的偶像是曹操。
目前他的权力和曹操当年一样了,可是满朝文武,尤其是士族却多有不服,皇帝也不听他的话,而且中间还有堂兄王导与他暗地里抗衡较劲,怎么办?
王敦一遍遍的唱着《龟虽寿》,洗脑循环。
王敦不停,宋袆的笛声就不敢停,直到王敦手中的玉如意把玉唾壶的瓶口击碎了,哐当一声破音,王敦才停手。
宋袆放下笛子,给王敦斟酒,王敦唱的口渴了,扬起脖子满饮此杯。
宋袆又倒酒,如此三杯,王敦才停下,宋袆拿起笛子,“丞相累了,妾吹一曲,为丞相解忧。”
笛声悠扬,竟是以前没听过的,一曲终了,王敦问:“你吹得什么曲子?”
宋袆说道:“无名,乃是妾无意中听到的江南俚曲,做了些改编。”
看着倾世红颜,王敦不仅感慨,“昔日曹操为帐中美人建了铜雀台,多少歌姬舞姬在台上献艺。改日我为你建一座铜雀台,如何?”
宋袆佯装吃醋,“铜雀台揽扩天下美人,丞相是嫌弃妾年老色衰了么?”
王敦将美人揽在怀中,“不,我的铜雀台只为你一个人而建。”
美人在怀,又喝了酒,王敦虽老,却尚能那啥,自是一番**,一枝梨花压海棠。
之后,梨花问海棠:“听说你最近和乌衣巷那边慢慢开始走动起来了?”
海棠脸颊微红,尚有余韵,“曹夫人下帖子请妾身,妾身岂敢不去?每一次赴宴,曹夫人总是明里暗里敲打妾,要妾守本分,不可僭越等等,妾身出身低微,且她又是长辈,妾不敢说什么,只有听的份。”
王敦听了,不禁有些恼火,“曹淑向来就是这个脾气,她见王导最近被我压着,心中不满,不敢把我怎么样,就拿你撒气。你莫要伤心,我明日为你请封诰命,她是县公夫人,我也为你请封一个县公夫人,看她能拿你如何。”
王敦是武昌郡公,他的原配是襄城公主,自是不用追封什么郡公夫人,县公比郡公低一个等级,封一个受宠的侧室做县公夫人不算过分。
宋袆感激涕零:“多谢丞相,可是妾出身卑微,那里敢和曹夫人平起平坐。”
“出身不要紧,皇上的生母豫章郡君也是奴婢出身。”王敦道:“我的女人,谁敢轻视?将来我若实现了志向,曹夫人也要对你卑躬屈膝。”
王敦想成为曹操这样奠定新朝基业的千古枭雄。
次日,王敦果然为宋袆请封县公夫人,太宁帝一看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遂同意了,要庾皇后给了宋玮封号和与诰命匹配的衣服首饰等等,送到宰相府。
宋袆领旨,穿戴诰命品级衣服首饰,进台城谢恩。
诰命夫人要去皇后的未央宫,外命妇有资格乘坐牛车进宫的只有一个人——王导的夫人曹淑。所以宋袆进入台城后,下了车,在宫女的带领下往未央宫方向步行。
一阵风气,又飘起了秋雨,宫女连忙带着宋袆去附近宫殿避雨。
不过有些晚了,宋袆的绣鞋和裙摆尽湿,宫女唯恐殿前失仪,借了一盆火和衣裙,在火盆上扣了个熏笼,宋袆脱了裙子和鞋袜,放在熏笼上烤干,穿上宫女借来的裙子和鞋。
宋玮无聊的等着雨停,她第一次进宫,未免对这个帝国最富贵的地方好奇,加上有王敦做靠山,别人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就遛出偏殿,在游廊里穿梭游玩,玩到兴头上,绕柱跳起舞来。
宋袆的舞蹈得绿珠指点过,绿珠舞起来见者莫不失魂落魄,宋袆造诣不输绿珠,一舞倾城。
尽兴而收,宋袆见一盏盏水窝的水面浮现出一个摇晃的身影,吓一跳,定睛一看,一个一身白衣,戴着白玉冠,皮肤白皙,丰神俊逸的男子正看着她,他轮廓分明,头发微微蜷曲发黄,有鲜卑人特征。
皇宫里头,这样的打扮的成年男子只有一人,那就是皇上,宋袆连忙行礼,心道:这个皇帝真好看啊!又那么年轻!
尤其是昨晚刚刚睡了“老骥伏枥”的王敦,王敦勉强还能够做不可描述之事,这头老牛还能耕得动地,但是身躯衰老是事实,宋袆能够感觉到“老骥“的力不从心,看到年轻英俊的皇帝,宋袆那颗小心脏不禁像个兔子似的跳动起来。
正是太宁帝司马绍,他远远见有人绕柱起舞,飘然若仙,以为是幻觉,走近细看,却是一个面生的美女,看她的衣裙,像是某个殿里的宫女,可是台城里居然有相貌如此惊艳的美女,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太宁帝为宋袆美貌和舞姿所惊艳,不禁一步步靠近,缓缓抬起她的下巴,“你是哪个殿的宫人?”
宋袆见皇帝不认识她,干脆胡乱编个地方,“未央宫。”
下巴被有力修长的指节抬起,宋袆只觉得双颊发烧起来。她的目光和太宁帝的目光碰撞,交汇,几乎肉眼可见有些火花从中迸出来。
宋袆要去未央宫谢恩,她第一次进台城,对这里不熟悉,未央宫也是她唯一知道的宫殿名称。
真是巧了,庾皇后正在为太宁帝挑选嫔妃,以充后宫,开枝散叶。皇帝是天子,过了葬礼之后,就不用禁/欲,因为他是在为国家生孩子,扩大皇族,司马家亡了国都能在江南复国,靠的是什么?
能生啊,那边司马氏死了一窝,这边司马氏还活着。
皇帝见她穿着宫女的衣裙,但是首饰却是极好的,且姿色惊艳,还恰好在他独自散步时出现,在游廊绕柱跳舞——这分明是皇后送来的礼物,来试探朕是否满意的吧!
朕很满意,满意极了!
自从先帝“病”了三个月,再加上丧礼和登基风波,太宁帝忙于国家大事,已经好几个月没工夫碰女人了,此刻见到如此人间尤物,且他还年轻,只有二十五岁,气血旺盛,那里肯等到晚上?
太宁帝将美人一个公主抱,美人惊呼,太宁帝俯身用嘴堵住了美人的嘴,美人发出呜咽之声,但是身体却软了下来。
太宁帝抱着美人去了最近的房间。
宋袆虽然快三十岁了,但是经验并不足,她的少女时期是在襄城公主府度过的,到了二十六岁南渡路上,才被王敦所收。
当时王敦要她们这些乐伎分了襄城公主的财物当嫁妆配人。可是宋袆谁都瞧不上,心想既然非要嫁人,那我就嫁个当中最有权势的男人——驸马王敦。
红颜配白发,宋袆心有不甘,王敦给了她宠爱和荣华,她却依然缺乏安全感,身世坎坷,让她不得不焦虑,坐在上家找下家,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所以她暗中投靠清河公主和曹淑,给她们当耳目,以求将来树倒猢狲散时,她有个庇护之所,不至于重复旧主绿珠的悲惨命运。
但是太宁帝的拥抱和那一吻强势压过来的时候,宋袆顷刻间改变了主意,年轻英俊的身体是多么美好的东西啊!推开他是多么的不舍,同样的吻,年轻英俊男子和“老骥伏枥”的王敦感觉完全不一样嘛。
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皇帝,一国之君。帝国地位最高的男人成为我的裙下之臣,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得意和虚荣呢。
如果王敦倒台,这个年轻皇帝是可以依靠的吧。
宋袆愉快的接纳了太宁帝。
一场漫长的秋雨结束时,太宁帝才结束,宋袆心满意足:啊,年轻真好。
一路快马加鞭,驰骋天涯,比那慢吞吞的“老骥伏枥”强多了。
太宁帝意犹未尽,还要兴风作浪再来一场雨,宋袆起床披衣,“天色不早,我该去未央宫了,还要向皇后谢恩呢。”
太宁帝把宋袆拉进怀中,“伺候好朕,就是最好的谢恩。”
宋玮笑道:“皇后封我为县公夫人,我当然要向皇后谢恩。”

☆、第170章 我也算是风情万种,实非良人。

宋袆话音一落, 太宁帝脸都绿了,小龙刚刚还“飞龙在天”,立刻“亢龙有悔”。
当然, 王敦的帽子比太宁帝的脸更绿。
方才漫长的一场秋雨,足够宋袆想清楚后果,她不紧不慢的穿好衣裙, 打开散乱的发髻,重新梳妆, “皇上爱美, 我也爱美,一场露水情缘,皇上不用挂在心上。皇上知道我是清河公主的人, 晓得我的立场, 自不会回去向丞相抖露半分。”
宋袆梳好了发髻,回眸一笑, 顿时满室生辉。
男人么, 得来容易, 就不珍惜了。就得吃一口永远惦记着, 才会把她记在心里头, 永远不忘。
宋袆走到房门口,震惊的太宁帝才回过神来:天啊, 我做了什么!我把丞相的女人给睡了!
太宁帝要追宋袆, 发现龙体没有衣服遮蔽, 已是晚了。
宋袆回去换上自己的衣服鞋子, 对宫女谎称自己迷了路,她是丞相宠妾,宫女没敢多问,遂带着宋袆去未央宫。
宋袆谢恩,庾皇后见她粉面桃腮,双目含春,一双秋水横波目,似二八芳华的少女,心想难怪王敦会为她请封县公夫人,这样的美人,当然要精心呵护才是。
殊不知宋袆刚刚睡了她的丈夫,此刻还在回味中。
宋袆叩谢皇恩,出了未央宫,一辆羊车停在宫殿门口,小内侍说道:“皇上念县公夫人劳累,特赐了羊车送县公夫人出台城。”
以王敦的权势,太宁帝赐车送宋袆也说得过去。
宋袆上了羊车。
这是一辆九头羊拉的大车,车厢宽阔,有两张床那么大,太宁帝司马绍就在里头坐着。
男人啊。
宋袆早就所料,没有尖叫,大大方方的跽坐。
太宁帝问:“你到底想要什么?”司马绍人生经历算是丰富,他觉得今天的“误会”不只是露水情缘这么简单。宋袆想要什么,他给就是了,千万不要惹什么麻烦。
宋袆道:“自古以来,年轻英俊正当年的皇帝不多,妾身就是想尝一尝龙体的滋味。”简单的说,就是馋你的身子了。
太宁帝眉毛耸动,难以置信,“仅是如此?”
宋袆:“就是如此。”
双目对视,太宁帝舔了舔干燥的唇,“夫人尝过了,觉得滋味如何?”
宋袆:“很好。”
太宁帝问:“比之丞相如何?”
男人啊!宋袆故意激将,说道:“各有千秋。”
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太宁帝一把将宋袆拖过去,施展浑身解数,让宋袆饱餐一顿,由于路程太短,又坐着羊车,宋玮四舍五入算是吃了一顿快餐。
寂然饭毕,太宁帝又问,“笔直丞相如何?”
宋袆说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太宁帝被撩得星火燎原,恨不得把宋袆留在宫里,说道:“昔日卫子夫也是在车内承欢,夫人可想过当第二个卫子夫?”
汉武帝在车里临幸卫子夫。太宁帝的意思昭然若揭。
宋袆笑道:“我也算是风情万种,实非良人。皇上莫要错爱了。”
言罢,宋袆整了整凌乱的衣裙,下了车,此时羊车都出了台城,太宁帝纵有不甘心,也只得默然目送宋袆离去。
宋袆撩完睡完就跑,徒留太宁帝失魂落魄。
自从清河搬到台城灼华宫,襄助傀儡帝后,中书省的中书郎王悦就经常在台城值房里过夜。
王悦在夜色的掩映下,去了灼华宫,还没和清河说上两句话,太宁帝来了。
真是大煞风景。
两人默默松开案几下交握的双手。
不请自来的太宁帝坐在两人跟前,拿起茶壶猛灌,“两位,我刚刚做了一件事对不起丞相的事情。”
清河王悦相视一眼:这个皇帝脑子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你和王敦正在争权,你们两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谁对得起谁啊!
王悦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太宁帝叹道:“我刚刚临幸了丞相的宠妾宋袆——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是她先……动的手,先勾引的我。”
王悦清河目瞪口呆。
太宁帝:“两次。”
清河歪头:啊?
王悦说道:“皇上不要再说了。”
清河说道:“什么时候?那里?怎么发生的?“
太宁帝心想你们两个说的不一样,我该听谁的?
王悦使了个眼色,“我们去外头说。”公主还未婚啊,你不要污了她的耳朵。
清河有了浓厚的兴趣,“就在这里说,怎么我的耳目成了皇上的女人?”
太宁帝打量着两人,凭求生的本能,觉得应该听清河的。
太宁帝智力平平,脑子有时候不好使,但是胜在孝顺听话,一阵老实交代,王悦清河听得面红耳赤。
讲到某些段落时,王悦恨不得学着以前潘美人捂住清河的耳朵人工打码。
这个超出了清河的理解范围,同为女人,她也不知道宋袆要什么。她爱王悦,她要他的人,也要他的心,独自占有,但是宋袆不是,她吃一口……不,是吃两口就跑,这是何意?
王悦也一样,权谋他懂,女人欲擒故纵的把戏他不懂。
王悦说道:”不管宋袆是何意,此事到此为止,不能有第二次了。”
太宁帝乖乖听话,频频点头,“好,我发誓,不会有第二——不,是第三次。”
王悦恨不得拿浆糊把太宁帝的嘴巴糊住——脑子不好使,这种话也好意思在清河面前细说!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王悦怕太宁帝再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把皇帝拉了出去单聊。
王悦说道:“皇上,你要控制住自己,皇位尚且不稳,就……和宋袆暗通款曲,万一被丞相发现端倪,我们的耳目就没了。皇上要顾全大局,莫要为了一己私欲毁了刚刚坐上去的皇位。”
太宁帝还想着怀中的绝色尤物,“宋袆本就我们的眼线耳目,如今她……她对我很满意,以后就更加效忠于我们,我……也算是为了皇位献身了。”
王悦无语片刻,感叹道:“皇上啊皇上!你能不能有出息一点!为了坐稳皇位不惜出卖色/相,那有这样当皇帝的!”
太宁帝说道:“反正我又没吃亏。将来我会把宋袆纳入后宫。我会负责的。”
王悦知道太宁帝说到做到,他连改嫁过的生母都接到台城当做太后对待,所以并不在乎宋袆有过王敦。
王悦只得再次叮嘱:“不要有第三次,不要坏了我们的大事。”
太宁帝忙不迭的答应。心中却一直忘不了这个独特的女人,庾皇后为他精心挑选了几个女人,他都没有兴趣,自从遇到生猛鲜辣的宋袆,太宁帝的口味变得重口起来,觉得这些女人太过寡淡,食之无味。
太宁帝坐拥后宫佳丽三千,却开始思春起来,对宋袆念念不忘。越是得不到,越想得到。
宋袆回到丞相府,王敦又在用玉如意敲击着一个新水晶唾壶,唱着《龟虽寿》,“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宋袆见王敦心情不好,便劝道:“丞相,在京城士族皆信服王导,王导虽只是个尚书令,却一呼百应。但是在京城之外,却是丞相的天下,丞相是驰骋沙场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千军万马皆听命于丞相,何必在京城和王导争一时长短?我怀念过去和丞相在武昌的时光,逍遥快活不受气。”
见王敦有动容之色,宋袆又道:“丞相崇拜曹操,曹操是靠像王导这样在京城弄权得的天下吗?不是,曹操靠的是一次次的战功,曹操挟天子以令天下,平定北方,驯服匈奴,把匈奴分成五部,从此对大汉再无威胁。蜀国东吴皆被打得无还手之力,丞相要学曹操,如今西蜀有李氏宣布独立,北方有两个赵国,丞相只要解决大晋的外患,踏平西蜀,平定北方,收复中原,以战养兵,牢牢控制住兵权,到时候凭借一统南北的大功,何愁天下不归附丞相?”
宋袆说的话正是王敦心中所想,王敦是个有大志向的人,他想篡位不假,但是更想一统南北,建立千秋功业,如今大晋的地盘类似三国时期的东吴,螺蛳壳里做道场,王敦着实有些瞧不上。
何况如今建业城的局面,王导和皇帝联手,士族皆归心王导,提防着王敦篡位,此时时机不成熟——曹操当年是文武百官和士族都归心与他啊。
王敦把自己和曹操一通比较,是的,他欠缺的是拿得出手的战功,只有把周围的邻居打服气,扩充大晋的地盘,才能够凭实力天下归心。
王敦拿定主意,开始拿起玉如意敲击唾壶,唱起了曹操的《短歌行》,宋袆吹笛伴奏,“……月明
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我的志向是山和海,是远方,建康小城,并非我栖身之所,待我得胜归来,看你们服也不服!
于是,王敦带兵勤王,把朝廷一通大清洗之后,又带兵回到了大本营武昌,秣马厉兵,当然,为了遥控建康朝廷,王敦把儿子王应留在了建康,以防王导和太宁帝做小动作。
宋袆出马,胜过千军万马,清河等人都没有料到宋袆起了如此大的作用,真是意外收获!
得知宋袆跟着王敦去了武昌,太宁帝怅然若失。王悦说道:“皇上,王敦的主力撤出建康城,是时候召郗鉴进城了。只有郗鉴的兵力能够和王敦抗衡。”
王悦晓得政治斗争最终还是靠谁的枪/杆子硬,是时候启用郗鉴这个流民帅了。
太宁帝遂下旨,封郗鉴为江西刺史(那时候的江西不是现在的江西省,而是扬州附近的几个郡县,大家可以理解为淮扬一带)。
郗鉴早就收过钱了——太宁帝他爹积攒多年的私房钱全给了郗鉴,没有用在老子身上,全用在儿子身上了。
郗鉴是个讲信用的人,拿钱办事,这些钱足够养活他的十万流民军队,就接受了太宁帝的雇佣,去江西赴任。
此事被留守在建康城的王应紧急快马传书给父亲王敦知晓,王敦立刻派出水军,在长江上围攻郗鉴,将郗鉴俘获。
消息传到建康城,王应得意洋洋,在太宁帝面前耀武扬威,“皇上,郗鉴已经是丞相的座上宾客,恐怕无暇去当江西都督了。”
太宁帝佯作颓废,摇头叹息不已。
王悦对“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周抚发出消息:要郗鉴按照计划行事,把戏演足。

☆、第171章 摧心肝

郗鉴十万雇佣兵打不过王敦的水军?
真打起来, 郗鉴未必不能逃脱王敦的围攻,但是王悦不准郗鉴和王敦交手,在这个时候两军交战, 两败俱伤,毗邻江北的赵国石勒就会乘机南下。到时候,江南好不容易得到的和平会被打乱。
必须以智取胜。王悦密授计谋, 郗鉴相信王悦,依计行事, 只带着数百护卫去扬州赴任, 就当着王应对王敦传消息,要王敦去抓自己。
当王敦水军靠近时,郗鉴下令不要抵抗, 乖乖投降, 被王敦的守军带到武昌。
王敦很意外,因为凭郗鉴在流民中的威信和号召力, 手握十万雇佣兵, 为何都不反抗就投降?
郗鉴虽被俘虏, 但是江北的流民一路跟随, 虎视眈眈, 王敦的水军害怕刺激这些不要命的流民,不敢怠慢郗鉴, 郗鉴虽未俘虏, 但一路上都被当做贵宾对待。
王敦想不通郗鉴为何轻易投降, 心腹大将周抚说道:“我当年和王悦, 还有皇上一起作为大晋使团去中原接愍怀二帝的梓宫回来的时候,一路都是郗鉴的流民军护送,郗鉴实力非凡,手下的兵力和丞相旗鼓相当,此人不可杀,只能笼络,我觉得郗鉴投降是故意的,皇上封他为江西都督,他毕竟是大晋的子民,不得不去,但是他只带着几百个人赴任,这说明只是意思一下而已,没有想着真的去赴任,与丞相为敌。”
周抚和荀灌两人正在闹离婚,无人不知,王敦很是信任他,刚好可以利用周抚来拉拢江东本地士族,周抚所言,确实有理,王敦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郗鉴明为领旨赴任,暗地里是想和我结盟?”
周抚点头,“丞相这次离开建康,来到武昌练兵,为的是收复中原,不与皇帝王导等人内讧,争一些小利。如今赵国石勒频频出兵骚扰郗鉴的地盘,夺走了兖州,郗鉴在江北的日子不太平,皇帝和王导只管江南,从来不理会江北流民的死活,所以我猜郗鉴需要丞相的帮忙,一起共抗赵国石勒。故只带着几百人去扬州赴任,丞相派水军去请他,他立刻就来了。”
周抚的解释合情合理,王敦频频点头,说道:“郗鉴若来,我亲自去码头接他。不要把他当成俘虏,要把他封为上宾。”
周抚应下,说道:“我会说动郗鉴和丞相结盟的。如果不拉拢郗鉴,郗鉴就要被王悦拉走了,他们两个人在洛阳就关系不错。”
王敦也馋郗鉴十万雇佣兵,越发觉得周抚太顺眼了,说道:“可惜我的没有儿女,我若有个女儿,必定嫁给你为妻。”
周抚心道:大可不必!嘴上却说道:“是我的荣幸。”
郗鉴到了武昌,王敦大肆操办,迎接郗鉴。
郗鉴入了王敦的大帐,王敦要郗鉴上座,郗鉴不肯,坚持坐在王敦的下首。
王敦问:“听说你要去江西赴任都督之职?”
郗鉴叹道:“身为大晋的人,不能抗旨啊。”
王敦心想,这就对上了,难怪只带着几百个人赴任,被周抚猜对了。
王敦问:“你跟王悦的关系不是一直很好嘛?何况你当年在洛阳当中领军的时候,效忠羊皇后和清河公主。如今他们要你当江西都督,你为何不愿去?”
郗鉴说道:“以前关系确实不错,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羊皇后已经改嫁,成为赵国刘曜的皇后,刘曜灭我大晋,毁我洛阳,深仇大恨,羊皇后却改嫁于他,既然她决定当敌国的皇后,就不再是我大晋的人了,我无需再保护她的女儿清河公主。至于王悦……他为了给父亲夺回丞相之位,居然和您为敌,利用我的军队来制衡丞相,我很是不齿。”
“王导心在江南,毫无收复中原之心,但是丞相不一样。”
郗鉴对王敦一拜,满是崇拜的目光,说道:“我一直拜服丞相。当年妖后贾南风专权,废了太子,还捉拿支持太子的臣子,将他们流放,不准百官送别。但是丞相不惧贾南风的权势,坚持去送别,结果被贾南风下了大狱。后来是王戎和襄城公主把丞相救出来的。丞相年轻时就刚直不阿,坚守正义,匡扶社稷,心怀国家。“
“丞相到了暮年,成功起兵勤王,诛杀奸臣,逼得奸臣刘隗拖家带口去投靠赵国石勒,之后并不贪图建康城的荣华富贵,说走就走,依然带着军队回到武昌练兵,意图统一南北,收复中原,丞相一如以往心怀天下,不为蝇头小利所诱,岂是王导王悦这类偏安江南的缩头乌龟能比的?”
郗鉴痛骂王导王悦父子,句句都戳中了王敦,王敦听得是爽快,建康城的人都骂他而捧王导,郗鉴却慧眼识英雄,逆流而行,王敦觉得郗鉴真是个人才啊!
王敦决定和郗鉴结盟,说道:“我有心北上,先攻赵国石勒,再攻赵国刘曜,收复中原,但是目前兵力有限,且朝廷大部人只想过安稳日子,不同意出兵,我又不能独自带兵北上,后方粮草一旦断了,我的军队就等于送死。”
“你我结盟,兵力加倍,二十万军尚可和两个赵国一战,你看如何?”
郗鉴拱手道:“任凭丞相差遣。”
王敦心花怒放,和郗鉴一醉方休,酒宴过后,郗鉴被扶下去休息,周抚乘机对王敦进言,说道:“丞相,郗鉴在酒宴的话不可以轻易相信,万一他使用反间计,名为结盟,实则是皇帝的内应就麻烦了,有个办法可以试探郗鉴的诚意。”
王敦问:“什么办法?”
周抚说道:“现在王导是尚书台尚书令,掌控朝局,估计把郗鉴封为江西都督就是他的意思。丞相何不废了王导的尚书令之位,把这个位置给郗鉴?此乃一石二鸟之计,既能试探郗鉴的诚意,又能离间郗鉴和王导的关系,让他们去争尚书令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