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恋爱的人都是这样的,你们要原谅。

☆、和你

谢听雨有很多年没有像过这样的小孩子气的行为了。
甚至——
她逐一细数这段时间和徐修其的交往, 她在他面前活得越来越自在, 裹在自己身上的那层厚厚的保护膜被他轻松掀开, 她内心的敏感、脆弱、小孩子气、斤斤计较一点一点的在他面前铺成开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谢听雨拧眉思索。
她指尖在屏幕上划拉了几下, 突然, 徐修其发了个语音通话过来。
与此同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没等她开口,门口就被人打开了。
她下意识地把手机屏幕往下压, 指腹在屏幕上一滑。
再抬头的时候,叶婉已经在她的面前了。
叶婉即便在家里也穿的格外精致优雅, 只不过眉头紧蹙, 语气也不太好:“前一阵子你爸给我打电话了, 他说准备让你今年过年回那边去过,你是怎么想的?”
谢听雨说:“随便啊。”
“随便啊——是什么意思?想去呢,还是不想去?”叶婉在边上坐下,她随手翻了翻柜子上摆着的香水,“这款香水是很淡的果香, 不适合你。”
谢听雨说:“那是我室友送我的。”
“大学室友?羽毛,”叶婉的语气转换的很快, 此刻换上了一副慈母的语气,“相信妈妈,大学的同学只存在于大学,毕业之后大家各奔东西,再见面都很困难, 所以没必要走得太近,知道了吗?”
谢听雨不置可否地笑了下,她嘴角一扯,“爸爸没和我说过过年的事儿。”
叶婉高傲地冷哼了声,说:“我是你的监护人,他自然得先和我商量。”
谢听雨说:“那你们决定吧。”
叶婉眼尾高高地挑起:“什么叫我们决定?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谢听雨垂眸,语气很淡,没什么情绪:“我想去。”
果然,叶婉的声音顿时变得尖锐起来,“有什么好去的?你就是被你爸洗脑了是不是?上次参加晚宴的时候他是不是和你说等你毕业之后回帝都?古董行业适合你吗?”她连翻白眼的表情都自带一股子高傲,缓了缓,说,“过年还早,但是我和你应叔叔希望你留在这边过年,你应叔叔向来对你不错的不是吗?他没有女儿,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
谢听雨没说话。
叶婉叹了口气,她向来都很擅长说服旁人,此刻语气柔和,道:“我知道他是你亲生父亲,但是羽毛,他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的,如果他真的适合当一个父亲,我又怎么会和他离婚呢?”
可是你也从来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不是吗?
这句话哽在谢听雨的嗓子里许久。
最后,叶婉放下话来:“不管怎么样,我是你的母亲,我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的,这点儿你要知道。你要是想去帝都,可以?但是等我有时间,我陪你去,过年还是要在应家过。”
关门声怦然而起。
房间回归空荡寂静。
谢听雨像是条竭泽之鱼一般躺在沙发上。
还是这样。
永远都是这样。
流程般询问一下她的意见,然后用各种方式说服她,最后的结局就是这样。
她的意见重要吗?
不重要。
她的想法重要吗?
也不重要。
她要做的,就是安安静静地听从她的摆布。
每当她想反抗的时候,——“我是你的母亲,我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我怎么会害你呢?”这样的话层出不穷,让她连挣扎都放弃。
谢听雨翻了个身。
搁在腰间的手机顺势滑落而下,屏幕朝上,深色界面上,对方的微信头像放大了好几倍,头像下面是清楚的字:正在通话中5:10,计时器甚至还在往上走。
谢听雨:“……”
她脸上一哂,心跳得极快。
轻颤着手把手机放在耳边,试探性地轻轻“喂”了一声。
对面没有动静。
安静的像是她在自言自语一般。
她叫了他一声:“师兄。”
仍旧阒寂无声。
谢听雨往窗外看了一眼,黑色的轿车安静地停在门外。
他一定听完了全部对话,也一定知道了她现在的尴尬处境,但他非常合时宜的保持沉默、装作自己在睡觉。
这份妥帖恰到好处。
谢听雨把语音通话给挂断了。
她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要怎么和他解释呢?
我妈很爱我,但她就是希望把所有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里罢了。
我爸也很爱我,你看他们都争着抢着要我和他们一起过年呢。
他们都很爱我,所以当初争夺我的抚养权争夺的不可开交。
他们都很爱我,从小到大为了给我更好的生活环境,所以不得不牺牲陪伴我的时间去工作、去应酬。
他们对我都很好,只要我乖乖地按照他们期望的那样活着。
只要我听他们的话。
只要我不要违背他们的任何一个决定。
可是我不想成为他们眼中的谢听雨,我只想成为我自己。
谢听雨躺在沙发上,右手手背盖住整张脸。
没过一会儿,有晶莹的液体汨汨流出,整张脸都被眼泪氤氲。
·
谢听雨出门的时候是黄昏时分。
初冬的天是雾霾蓝的,薄薄的一层云铺在浅淡的蓝色中,阳光泛着浅浅的橙光。
她从家里跑出来,直接钻进了徐修其的车里。
不到半个小时,她就把情绪收拾好了。
眼里泛着细微的光,“师兄,我们现在就去看小雨点儿吧?”
驾驶座还保持着平放的造型,徐修其躺在上面,嗓音很哑的“啊”了声。
他伸手升起驾驶座,也跟没事儿人一样眼里带着浅淡笑意,“你怎么……”
“嗯?”谢听雨眨了眨眼。
徐修其接着后半句说,“在你眼里,小雨点儿的吸引力似乎比我多一点儿啊。”
谢听雨纠正:“不止一点儿。”
她认真极了,右手放在空中,大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道弧度,“有这么多点儿。”
“……”
二人对视三秒,三秒之后,一起笑出了声。
从她家到徐修其家开车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到了徐修其家之后,谢听雨和徐修其在玄关处换鞋。
她刚弯下腰,就听到滋滋滋的声音,她惊喜地顺着声源看过去,没发现小雨点儿,看到的是个人形造型的机器人。
徐修其弯腰帮她拿出拖鞋,解释道:“小雨点儿。”
谢听雨的注意力全在小雨点儿身上:“你们帮小雨点儿换了造型了啊。”
“嗯。”他低声提醒她,“换鞋。”
谢听雨哦了声,连忙换好鞋,跑到小雨点儿面前。
谢听雨蹲下身来,“小雨点儿。”
小雨点儿慢吞吞地抬起头,眨了眨眼,声音也进行了优化,格外的萌:“我记得你的呢。”
谢听雨大喜。
小雨点儿说:“你就是那个凌晨两点来找爸爸的人呢。”
似乎是怕她不知道它口中的“爸爸”是谁,小雨点儿迈着小短腿跑到徐修其身边,拉了拉他的裤腿,“爸爸,这个就是那个晚上想你想的睡不着,所以借口散步来找你的那个女孩子呢。”
徐修其忍着笑:“是的。”
谢听雨:“……”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这个机器人说话会加个呢!
阴阳怪气死了。
和它爹简直一个德性。
谢听雨指着小雨点儿,面无表情地看着徐修其,“我不信一个机器人能智能成这个样子。”
“还真是骗不了你。”徐修其笑着,“季庭礼那晚输进去的程序,让小雨点儿一看到你,就说这两句话。”
谢听雨微笑。
很好,季师兄是吧。
复仇笔记上你排行第一。
徐修其转身去厨房倒了两杯水出来,又把室内的暖气给打开。
他递了杯水给谢听雨,自己坐在沙发上,边喝水边看她和小雨点儿对话。
谢听雨蹲在地上,“你叫什么呀?”
小雨点儿:“我叫小雨点儿呢。”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叫谢听雨呢。”
“你怎么知道的?”
“智能搜索呢。”
小雨点儿说,“全国叫谢听雨的一共七十四人,不过幸好,你是里面长的最好看的那一个呢。”
“……”
明明每句话都是正经话,可是后面那个“呢”说出口,感觉就特别不正经,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谢听雨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人工智能的机器人,和她之前认识到的机器人完全不同。在此之前,她对于机器人的定义无非分为两种,功能型的和非功能型的。
功能型的大概就是扫地机器人这类的;
非功能型的大概就是用来观赏用的。
她没有想到小雨点儿竟然智能到这种程度。
谢听雨又想起了什么,问徐修其:“师兄。”
徐修其:“嗯?”
“你之前不是和我说,小雨点儿可以配合着聊天对象的年纪的嘛?那它现在的年纪是多少,和我一样吗?”
徐修其摇头:“如果是纯聊天对象,或者说是陪伴的对象,它的年纪只能在四到十岁。”他朝小雨点儿吹了个口哨,小雨点儿立马哒哒哒地走向徐修其。
徐修其勾了勾唇,他弓着腰,朝谢听雨微微侧过头来,眼里挑着熨贴笑意:“你不是想要它吗?所以我让季庭礼又输入了别的程序进去,以后你专业课上遇到难题,也可以问他。”
谢听雨实在没有想到他已经面面俱到到这种程度了。
她不过是随口一提,他竟就这样妥帖地将她的一句漫不经心放在心里。
这种被重视的感觉,谢听雨有太久没有体会到了。
她的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眼眶里再次涌起那种酸涩感来,她低头揉了揉眼,语调轻松道:“但它的主要面对人群不就是小孩子嘛,我想看看它和小孩儿相处的模式。”
徐修其慢吞吞地应了声。
隔了几秒,他嘴角滑出笑来,“可是这里没小孩儿。”
谢听雨走了过来,在他面前蹲下,伸手碰了碰小雨点儿的头,皱眉:“那怎么办?”
大片大片的稀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他的身上,他手肘撑在膝盖上,双眼黑沉沉地看着谢听雨,话锋一转,道:“要不你当一次小孩儿?”
“毕竟我是师兄。”
他好整以暇道,“这样,为了师兄,你当一次小孩儿。”
谢听雨仰起头,阳光顺着她纤细的天鹅颈滑下一道完美的曲线。
四目相对,徐修其看着她,舌尖在后槽牙上转了一圈儿,再开口的时候,嗓音似乎又回到了昨晚,沙哑干嘎,“行不行?”
低低的,带了股子渴求意味。
谢听雨筑造在身上多年的防御真空罩,似乎在这一刻被他这三个字给轻而易举地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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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

夕阳一寸寸地沉了下去, 浸入客厅的阳光被昏暗覆盖。
徐修其低头, 专心地给小雨点儿设置年龄。
徐修其问她:“五岁?”
谢听雨想了想, 说:“七岁吧。”
“好。”他在手机里输入“7”, 复又问她, “为什么要七岁?”
谢听雨:“我喜欢七这个数字。”
“男生女生?”
“它是给我的吗?”谢听雨仰头看他。
徐修其勾了勾唇,“不然呢?”
两个人始终保持着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一个人蹲在地上的姿势,中间只隔了半米不到的距离。
谢听雨闻言莞尔一笑, “女孩儿!”
设置完毕——
小雨点儿发出“滴”——的一声。
小雨点儿迈着小短腿,走到谢听雨面前, 声音是稚嫩的童声, 乖巧软萌:“你好呢。”
“……”
谢听雨指着小雨点儿, 面无表情地问徐修其:“徐师兄,我很想知道,这个语气助词是哪个阴阳怪气的社会哥执意要加上去的?”
她敢肯定是季庭礼干的。
现在在她这里,季庭礼不再是温润如玉的师兄了,而是个十恶不赦的大罪人。
徐修其抬起头来, 那张冷漠淡然的脸上仿佛写着“我就是那个阴阳怪气的社会哥”。
谢听雨:“……”
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比较好了呢:)
好一段时间里,谢听雨都没再说话, 她专心地和小雨点儿进行“呢”字来回对话。而徐修其则打开电脑开始办公,他工作似乎很忙,电脑一直响个不停,电话也一直没断过。
等到他终于结束工作之后,已经是晚上六点了。
徐修其把电脑放在茶几上, 扭头,看到谢听雨蹲在地上和小雨点儿聊天聊得不亦乐乎。
徐修其忍不住打岔道,“羽毛。”
“哎?”谢听雨抬头看他,眼里的温婉笑意还来不及收回,对视的那一秒,她才反应过来,他怎么会这么自然的喊她这个名字?而她竟然也这么自然地应了。
夜□□垂,窗边的月光浅淡落入室内。
谢听雨突然有种他们已经在一起很久的感觉。
她这么自然的应声,徐修其显然很受用,他勾了勾唇,问她:“饿了么?”
谢听雨回神,继而一本正经道,“师兄,我不用饿了么,我是美团外卖的会员。”
徐修其笑容无奈,“我是问你,饿了没有。”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好像有点儿。”
“晚饭想吃什么?”徐修其说着便站了起来,原本两个人就是他坐着她蹲着,高她稍微一截,现在更甚,高出了一大截,迫使谢听雨不得不抻着脖子看他。
她漂亮的天鹅颈成笔直一道清冽线条,精巧的下巴昂起,眼里滑过一抹促狭笑意,嫣红双唇翕动,道:“师兄,你要给我做菜吗?那多不好意思啊。”
语气里倒是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
徐修其伸手,轻敲了下她的额头,“不好意思,我不会做菜。”
谢听雨垮下脸来,“所以还是美团外卖的意思。”
“……”
竟然就这样绕了回来?
徐修其哑然失笑,他没有想到竟然有一天,他也会被她绕进圈里。
默了默,说:“行吧,那就外卖。”
“美团外卖。”她补充。
徐修其嘴角滑出无奈的笑,妥协道:“好,美团外卖。”
两个人琢磨了一下,遂决定点麻辣香锅吃。点完单之后,徐修其收起手机,看了谢听雨一眼,“你准备蹲到什么时候去?”
谢听雨慢吞吞地抬起头来,她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随即慢吞吞地开口,说:“我腿麻了。”
果然,徐修其眼里有着细微的笑意。
谢听雨双手抱着膝盖,因为羞愧,说完之后,又把头深深地埋进膝盖里。她头发没扎,徐修其从她的发隙中看到了她嫣红的耳廓。
他老神在在地站着,没动。
谢听雨声音轻软,“师兄。”
算是渴求。
徐修其很是受用,“嗯?”
谢听雨说:“你……拉我一把。”
徐修其语速很慢,带着笑意:“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
谢听雨翻了个白眼。
她暗自嘟囔了几句,然后开口,声线绵软,一把嗓子干净地像是浸在江南烟雨天似的,咬字清晰,缓慢道,“师兄,你拉我一把呢。”
这个“呢”加的让徐修其伸出去的手有种缩回去的冲动。
谢听雨抬起头,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徐修其伸出手,又把手给缩了回去。
她敢打包票,绝对是这个“呢”让他退缩的。
看看!
自己明明接受不了这么阴阳怪气的“呢”,结果还恶趣味的让小雨点儿说话加“呢”!
你是人吗!!!
就问你一句!
你!是!人!吗!
可是她还有求于他。
谢听雨伸手捶了捶小腿,她哭丧着脸,“师兄,我的腿真的麻了,求求你了,拉我一把吧。”
徐修其挑了挑眉,还是伸出手来。
谢听雨也伸出手,把手放在他的手心。
他弯下腰来,手心收紧,一个用力,把她拉了起来。谢听雨腿上的麻劲儿还没过去,猝不及防的站起来,双腿又酸又麻,那股劲儿通过血液神经流窜全身。
突然一个踉跄,直直的往前倒去。
徐修其也没想到她会整个人往自己身上扑过来,他没做好准备,脚跟一拧,抱着谢听雨整个人往后倒了过去。
幸好后面就是沙发,徐修其的脊背撞在软绵的沙发垫上。
只不过身前就没那么简单了,谢听雨是整个人直扑扑地向他倒过来的,她甚至双手还抵在他的身前,压的他胸腔一紧,不由自主地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闷响。
谢听雨的脑海里一阵天旋地转,再睁开眼的时候,她就倒在了徐修其的怀里。
眼前是放大了三倍的他的脸,距离近到她甚至能看到他细长浓密的睫毛。
他的五官精致,因为生病的缘故,眼睑处有一层阴影,眼皮微微耷拉下来,看她的时候眼神充满病态的颓废美。
像是中古世纪里的王子,深幽神秘,皮肤有种病态的白,看人的时候眼尾微微耷拉着,双眼里有一种隐隐的病态。
像是在看猎物。
像是下一秒就把它吞噬。
谢听雨在打量徐修其的时候,徐修其同样也在看谢听雨。
屋内只开了一盏小小的地灯,昏黄的灯光在她的脸上打下一层薄薄的暧昧暖光,她虽一直都是温婉和善、平易近人的,但身上总有一股清冷的疏离感。
但此刻四下无人的阒寂时分,她眼底有着一层阴影,眼里被那浅淡的暖光融上一层柔和。
身上的清冷疏离尽散。
眼里氤氲了一层雾气,眼神里揉杂了许多情绪。
有侥幸,有茫然,最后是慌乱和失措。
徐修其笑出了声,“这是……碰瓷吗?”
“……”
“……”
安静几秒,谢听雨也笑了,她从他的身上爬了下来,笑的不可开交的,坐在边上的沙发上,拿过抱枕抱在怀里笑。
光线晦涩,她眼里却很亮,跟月牙似的。
徐修其无奈地揉了揉眉,“这么开心啊?”
“啊。”她应了声,“就觉得挺有意思的。”
徐修其勾了勾唇,没说话。
一直在边上发呆的小雨点儿这时候迈着小短腿走到徐修其身边,伸手敲了敲他的腿,声音很萌:“哎呀,我没有电啦。”
然后,头上一直亮着的白光熄灭。
滋滋地一声,手臂复原归位,直挺挺地站在了原地。
谢听雨笑的前仰后合的,她指着小雨点儿,“这才是碰瓷,师兄。”
徐修其也笑,“当初不该给它起名叫雨点儿的,行事作风和你一模一样。”
谢听雨听出了他的意有所指,心虚地低下头看手机去了。
没一会儿外卖就到了。
叶婉的电话是在他们吃完之后打过来的,她言语里压抑着浓浓的怒气,“你回学校了?谢听雨,不是我说你,你现在脾气越来越大了是不是,不和我说一声就回学校了?这个家就让你这么难受吗?我亏待你了还是你应叔叔亏待你了?”
谢听雨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叶婉的声音小了许多,不过还是能听到细碎的声音。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了徐修其一眼。
徐修其对她笑了下,神情自然地离开了餐厅,上楼去了。
过了好久,谢听雨才把手机放在耳边,“我没回学校。”
叶婉:“那你去哪儿了?”
“我就在小区里转悠。”
叶婉放软了声音,说:“回来吃饭吧,我让阿姨做了你最爱吃的西湖醋鱼。”
谢听雨低垂着头,闷闷的应了声。
电话挂断之后,她在原地发呆。好一会儿之后,才起身,到客厅的时候,徐修其也从楼上下来了,“走了?”
谢听雨啊了声。
徐修其问她:“需要我送你吗?”
谢听雨摇了摇头。
徐修其笑了下,他走到她面前,问她:“记得回去的路吧?”
谢听雨点了点头。
她转身离开,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听到后面有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转头,耳边有风飘过。
徐修其站在她的身侧,手横过她的身子,随意地搭在她身前的鞋柜上。从后面看过去,他像是把她抱在怀里一样。
就连谢听雨,也都是这么以为的。
徐修其低下头,嗓音低哑,缓缓道,“算了,太晚了,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谢听雨低头看了下他搭在鞋柜上的腕表,时针清清楚楚地指在六和七之间。
这可真是太晚了呢。
她面无表情地想。
再晚一点天就彻底黑了呢。
·
小区马路两边的地灯隐藏在两侧的草坪里,发出幽幽的亮光。
谢听雨落后半步走在徐修其后面,两个人谁也没开口说话。
路过全家的时候,谢听雨突然停了下来。
她伸手拉了拉徐修其的衣角,“师兄。”
徐修其的视线落在她拉着他衣角的手上,“嗯?”
“我进去买点儿东西,你等我一下。”她说完,就匆忙地跑进全家。
再出来的时候,她语气轻松道:“走吧。”
这回她和他并肩走了。
有风吹过,她两侧的碎发被风吹起拂脸,她伸手拨了拨头发,脸上有着很淡很淡的笑意,“师兄。”
徐修其神情晦涩不明地瞥了她一眼。
“你伸手。”
徐修其把手机放回口袋,右手摊开。
几秒过后,就看到她伸出放在口袋里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掌心,她动作很快,把东西放到他的掌心之后立马就收回了手。
女生的手温热柔软,只不过是几秒的触碰,像是羽毛滑过掌心,他的掌心流淌过一股酥麻软意。
他眼眸低垂,看到掌心多出了几颗糖。
徐修其哑然:“这是什么?”
“糖。”谢听雨的嗓音很轻,碎在风里,“师兄,谢谢你。”
“谢我什么?”
“就……谢谢你送我回家。”她四两拨千斤地回。
谢他什么呢?
谢他善解人意地装作没看到她人生中最狼狈的一面,谢他接她回家让小雨点儿陪她玩,谢他看出她心情不好故意逗她,也谢他送她回家。
有太多的感谢了。
可是说出来未免有些矫情。
谢听雨也是实在说不出口,但她也没什么好给他的,所以只好买几颗糖,当作谢礼。
徐修其掂了掂手里的几颗糖,挑了挑眉,“就三颗糖?”
谢听雨的神情里有很明显地讨好的意思:“师兄。”
“啊。”他带着口罩,鼻音很重。
谢听雨叹了口气:“我小时候,我妈哄我,都只给我一颗糖的。”
言下之意,三颗糖够给你面子的了。
然而显然,徐修其会错了意。
他停下脚步,另一只手摘下口罩,路灯下,他黑沉沉的双眼亮的摄人,嗓音低哑,缓慢道:“哦,你在哄我。”
“为什么哄我呢?”他猝不及防地弯下腰来,靠近她,她看到他瞳孔里倒映出的她影影绰绰的模糊身影,他嗓音低哑,带着暗夜的无尽漆黑,像是在诱惑她入漆黑深渊似的,语速缓而慢,道:“为了要我下次再接你去我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