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太忙。”陆程安淡声道。
林源的视线落在他身边,“这是……我要叫嫂子还是叫朝夕姐啊?”
陆程安拉着朝夕在他附近的空位上坐下。
他垂着眼眸,面无表情的脸显得尤为寡冷,闻言,勾了勾唇,道:“——叫嫂子。”
“行,嫂子。”
朝夕微微一笑。
她坐在陆程安身边,听着二人聊天谈事。
朝夕全程都没说话,只安之若素地在陆程安身边待着,她分明没有任何高调的举动,但举手投足之间,都吸引着众人的眼球。
男人们内心惊啧。
女人们则满腹嫉妒。
嫉妒之后,又小心眼地认为,朝夕也不过徒有美色罢了。
私底下开始议论,觉得她被季家赶出这些年,也没听季家任何人提起过,想来应该是在国外的野鸡大学就读。
因此,大家的心里又好过不少。
今天这个聚会梁亦封的堂弟梁祺也在。
他参加过梁亦封的婚礼,自然也见到了朝夕。那天婚礼上的人他都认识,唯独朝夕,她穿着一条深蓝色的连衣裙,肌肤似雪,五官精致,不知道是谁叫了她一声,她回眸,朝梁祺这边一笑,笑意潋滟,似含春色。
梁祺的心脏受到重重一击。
他自然四下找人问了。
得到的答案是,那人是朝夕。
并不意外的答案。
传闻中的人间绝色,确实名副其实。
他也从梁昭昭的口中得知,朝夕在他们科室上班,专业态度和技术水平堪称一流。这样的女人,不管是外貌、身材、家境还是学历,不逊色于任何人。
听到这些人嫉妒愤懑的声音。
梁祺冷笑道:“她是UCL毕业的,学医,和我三哥在同一个科室工作。”
众人瞬间噤声。
大家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最后刻意又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然后,有人主动向朝夕示好。
这个圈子本身就是这样,充斥着浮华和浮躁。上一秒还对你露出友善笑意的人,下一秒就能顶着那张笑脸往你的胸口插一刀。
但似乎。
不管到了哪里都是如此。
世界上本来就没什么真心,真心从来都建立在利益之上。
离朝夕最近的女人凑了过来,声音细小,带了几分拘谨,“你好。”
朝夕:“你好。”
“我叫陈可怡。”她自我介绍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你好漂亮。”
朝夕抬眸看了她一眼,“你也很漂亮。”
陈可怡莫名地涨红了脸,她捡了一杯酒,“喝吗?”
“谢谢,我不喝酒。”
“这个是果酒,没什么度数的。”
朝夕仍摇头,“抱歉,我不喝酒的。”
陈可怡歪了歪头:“为什么呀,你酒精过敏吗?”
“不是,我酒量不好。”朝夕曾经并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在某次和钟念喝酒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是酒量不好,而是根本没有酒量。
不是一杯倒,是两口醉。
而且醉了之后,会耍酒疯说胡话,也是在那个时候,钟念知道了陆程安的存在,知道了朝夕和陆程安之间的婚约,以及喝醉之后的朝夕,卸下盔甲,抱着酒瓶,双眼红彤彤的,跟个得不到糖的小孩似的,“我讨厌他,钟念,我真的好讨厌他……”可隔了一会儿,又小声反驳自己,“比起讨厌,更多的是喜欢。”
朝夕在清醒之后忘得一干二净,钟念也没提及这事,只说她耍酒疯,叮嘱她千万别再外人面前喝酒,否则后果不可估量。
上次和江烟喝酒也是意外。
不过好在她只抿了几小口,意识到不对之后,马上就回房躺着了。
陈可怡听完,问边上的人:“我记得有人点了可乐,可乐呢?”
“这个吧?”那人随手一指。
陈可怡顺手拿了过来,递给朝夕:“那你喝这个吧。”
因为点的时间久了,包厢内的暖气又太足,里面的冰块已经融化,朝夕接过来,感受到杯壁的温度和她身体温度差不多。
她也没在意,低头喝了一口。
很甜。
不像是可乐。
正好这个时候陆程安谈完事了,转头过来,看到朝夕手里拿着杯东西,她拧着眉,“这个可乐味道好奇怪。”
陆程安闻了下。
“这是酒,”他神色不虞,语气很沉,“谁给你喝的?”
陈可怡不知所措:“我以为这个是可乐,我不知道那是酒。”
那酒看上去跟可乐似的,实则是四十度的烈酒。
朝夕的理智被酒精浸渍,连带着说话语速都放慢了不少,温吞道:“好了,我也没喝多少,只喝了一口。”
放在平时陆程安倒也不会这么生气,只是朝夕在生理期,喝酒太伤身体。
好在事情已经谈妥,陆程安拉着朝夕提早退场。
会所的停车场是室外停车场。
室外格外的冷。雪纷纷扬扬地下着,朝夕的步伐慢吞吞地,陆程安配合着她的步伐走着,走了没几步,她又不同了,停在原地。
陆程安转回身来:“怎么了,朝夕?”
朝夕仰着头。
头顶是一盏柔黄色的路灯,雪花在温柔的光线下飞舞,她毫无征兆地冒出一句话出来,“我的钱包被偷了。”
陆程安失笑:“就一口酒?”
“巴黎的治安一点儿都不好,我就一个转身的功夫,钱包和手机就被偷了。”朝夕收回视线,目光笔直地看着他,“我第一天去巴黎,连酒店的路都不记得,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下午的时候巴黎下起了暴雪,那天好冷,地上都是湿的,我还摔了一跤。”
她是真的喝醉了,都开始说起以前的事来。
“当时有个好心人来扶我,他还帮我找到酒店,到了酒店之后,他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朝夕双眼通红,说,“我说我有未婚夫了,他在国内等我,等我回国,就结婚。”
陆程安脸上的笑意尽敛。
沉默了几秒,她哽咽着说:“可是我的未婚夫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他没有不要你。”陆程安垂下眼,往前走了一步,双手扶着她的脸,让她仰着头看他,他眼里也是血丝遍布,嗓音低哑,一字一句道,“陆程安从来都没有不要朝夕。”
又是一阵冷朔寒风吹过。
朝夕抽抽噎噎的,说:“我也没有不要你。”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她踮起脚,学着他的姿势,双手扶着他的脸,她一点一点地靠近,脑袋晕乎乎的,酒精把她的理智都溶成渣了,视线也混沌着,过了好久她才看清陆程安的神情,她语气珍重,又诚恳道,“我喜欢你。”
这句话太震撼,以至于陆程安都愣了许久。
她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没那么喜欢你。”
陆程安没答。
但在他心底,是这么认为的。
他能感受到朝夕对他的喜欢,但那喜欢太浅淡。
她吸了吸鼻子,“我喜欢了你十年,我的喜欢一点都不比你少。”她小声啜泣着,好像要崩溃了似的,“我的喜欢很多很多,我喜欢你,不比你喜欢我少。”
陆程安伸手擦着她的眼泪,不无心疼道:“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啊,都喜欢了我……十年了。”
十年。
听上去这样的漫长。
而他们彼此竟然都这样漫长且无望地喜欢着对方。
可她话音一转,抽噎着说:“可是好不公平,你在我之前,有过那么多女朋友,你喜欢过那么多人……”
积攒了多年的郁郁在此刻倾斜而出。
她哭着说,“你为什么要喜欢那么多人,你为什么不能等等我,为什么我要遇见你,为什么我那么喜欢你?”
那些深埋于心的秘密。
那些即便深夜想起她都无法直面的东西。
在此刻跟开了闸似的说出口。
明知喜欢你是飞蛾扑火,我却还是一往无前。
陆程安说:“没有,我没有喜欢过别人。”
“胡说。”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对不对?”他耐心地哄着她。
天气太冷。
陆程安把她裹紧了,低声道:“我们先回车上好不好?”
朝夕点头,却又哭丧着脸:“我走不动了。”
“怎么就走不动了?”
“脚好冰,我好冷啊,我的腿要被冻没了,物理截肢呜呜呜……”她今天似乎是要把所有的眼泪都流出来似的,陆程安从没见过她这一面,笑得整个人都在抖,他哄着她,“我背你过去好不好?”
说完,他把她抱起,放在花坛边上的石阶上。
朝夕往前一扑,陆程安把她背了起来,往停车场走。
她趴在他的颈侧,呼吸声很粗,洋洋洒洒的热气扑在他的脖子上,还有湿哒哒的眼泪。她仍旧在哭,“我要是截肢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喜欢。”
“你都没有想。”
陆程安停下脚步,他看着地上的影子,定定地说:“因为是你,所以无论怎样,都喜欢。”
可他没想到,这句话说出口,滑进他身体里的眼泪更多了。
她啪嗒啪嗒地掉着眼泪:“你用这些话骗过多少个小姑娘?”
陆程安侧过头来,对上她湿漉漉的视线,他说:“我就你这么一个小姑娘。”
“对,你就我这么一个小姑娘。”可是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泪意又上涌了,“可是你有那么多妹妹,好多人都叫你二哥,好多人。”
陆程安怔了几秒。
继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问她:“所以你才不喜欢叫我哥哥,是吗?”
她咬着下唇,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陆程安满意一笑,“行,听你的。”
朝夕低头,过了好久,她迟钝地反应过来之前的事,问他:“那你不喜欢她们,为什么还要和她们在一起?”
陆程安说:“因为不知道有你,早知道我的生命里会出现一个叫朝夕的人,我说什么都不会看别的女人一眼。”
“我叫季朝夕。”她纠正道,“我姓季。”
“好,季朝夕。”
朝夕看着他,忽然没头没尾地说:“我在国外的时候好想回家啊,可我现在回家了,却也没那么开心。”
“怎么不开心呢,跟我说。”陆程安说,“哪里不开心?”
“就是不开心,总觉得,那不是我的家了。”
陆程安背着她往前走。
风雪夜,湿漉漉的风雪擦过他的耳尖,喧嚣的车声似乎都已远去,陆程安听到他踩着雪地的声音,和他作响的心跳声。
背上的人安静下来。
他偏头望去,她已经合上眼睡着了。
陆程安停下脚步,在昏昏沉沉的光亮中,他盯着她,突然笑了出来。他笑得很纯澈,没有任何的浮荡与调戏。
“朝夕。”
他轻声叫她。
回应他的是满天风雪。
像是过了好久。
又像是只过了几分钟。
他语气诚恳,又珍重地说:“我给你一个家,好不好?”
他说这话时神态那样的认真,那样的专注,平时的调笑与漫不经心像是从脊骨里抽离开来一样。
“真的,朝夕,我给你一个家好不好?”
陆程安的眼神温柔,像是将这座城市所有的灯光都吞噬了般,“一个只属于我和你的家。”
“不要你付出,也不要你牺牲。”
“你什么都不要做。”
“做好我的妹——”他想到了刚才的对话,笑着,“那么多妹妹又怎么了,那些妹妹都叫我二哥,就你,叫我哥哥。”
“你都不知道,你叫我哥哥的时候我有多开心。”
“而且那些妹妹,都是一起长大的,我怎么会对她们有想法?我又不是禽|兽,怎么会对从小长大的妹妹感兴趣,对吧?”
顿了顿,他又改口,调笑道:“可是仔细一想,我和你要是没有婚约,我还是会喜欢你。”
“行吧,我是禽|兽。”
他于是改口,“好好做我的小姑娘就行。”
“做我的小姑娘也挺简单的。”
“就……别离开我就行,我年纪大了,真的没法再经历一次那样的事情了。”等待这件事,就连回忆起来都觉得苦涩。
“反正你都这么喜欢我了,对吧?”想到这里,陆程安笑了,“我还真不知道你这么喜欢我。”
“还喜欢了我十年。”
他转过头,接着往前走。
嘴角始终挂着笑。
他一直以为再遇到朝夕是用了那万分之一里的唯一可能,原来不是。
被朝夕喜欢,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来晚了!主要是翻来覆去写了好多遍都不满意,脑袋昏沉沉的。
这章所有评论(明晚更新之前的评论)都发红包!
☆、她千娇
朝夕这一觉睡的昏昏沉沉的, 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 醒来之后立马就进了洗手间上厕所。昨晚那杯酒的度数实在夸张, 后劲太足, 她原本就酒量不佳,那一口下去,酒精浸渍她的大脑,她整个人都失去理智。
刷牙的时候,她回想了下昨晚的事情。
大脑里一片空白。
洗完脸, 她直起腰, 看到镜子里陡然多了个人出来。
朝夕吓了一跳:“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
陆程安靠在门边:“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还好。”朝夕转过身来, 她背抵着洗手台, “我昨晚喝醉了。”
“嗯。”
“我有没有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陆程安眉梢一挑, “什么话是乱七八糟的话?”
“就, 我平时没说过的话。”
他摇头:“那没有, 昨晚说的话,平时也说。”
朝夕松了一口气。
她想出去换件衣服, 陆程安靠门站着没挪位置, 一副不让她出去的架势,他垂着眸, 眼里有着细碎的笑意, 眼尾勾起调戏的笑, 声音低哑,道:“昨晚你也就说了——”
“我好爱你,
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
——这样的话。”
朝夕仰着头,古怪又疑惑地看向他。
偏偏她压根也不敢反驳,毕竟当初她喝醉了之后,钟念对她的叮嘱还言犹在耳,朝夕从没见过钟念那么严肃又沉重的表情。
她斟酌了下,刚想问是真的吗,却突然反应过来:“我平时也没说过这样的话。”
“是吗?”陆程安低头,“我怎么觉得你一天要说十句这样的话?”
朝夕面无表情:“那是你。”
“哦,是我。”
朝夕眨了眨眼,再三确认:“我昨晚真说了那些话?”
陆程安神情诚恳,“你还拉着我的手,这样,这样,这样,”他牵着朝夕的手,从他的喉咙摸到胸口,最后停在小腹以下的隐晦部位,“然后对我说,我都喝醉了你怎么还……”
他别有深意地看着她,拖腔带调地补充完:“——色|诱我。”
“……”
陆程安拉着朝夕的手往下按了按,手心的触感从柔软变到滚烫,像是烫手山芋似的,朝夕想抽开,却被他压着。他整个人也都靠了过来,偏了偏头,眸间两盏桃色,嗓音沙哑:“这才是色|诱,知道了吗?”
朝夕垂着眸,视线所及之处,是他凸起的喉结。
随着他说话,喉结上下滑动。
性感又沙哑。
手心被灼烧,她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不少,耳边是他刻意发出的低喘着的呼吸声。
莫名地带着一股欲。
不得不承认,朝夕确实被他诱惑到了,
空气里漂浮着暧昧因子。
朝夕忽地踮起脚,另一只手绕过他的后颈,唇瓣似有若无地擦过他的下巴,留下缱绻的温热。
像是下一秒,就要吻上他。
朝夕的身上有股很好闻的气息,她说话时双唇若即若离地和他接触,要触碰到,却又失去,吊人心弦。
她压着嗓音,音色带媚:“这才是色|诱。”
“你这个?”
按在他身上的手恶劣地往下一抓——
耳边传来他压抑的喘息,带着欲望,却很克制。
朝夕在他的脸上缓缓吐气,像是个妖精似的,魅惑人心,但那妩媚勾引不过是她的兴之所至,过后,她潇洒转身离开。
“不过如此。”
语气很淡,像是一种嘲讽。
陆程安瞬间被激起。
他伸手把她抱起,往前迈了几步,把她放在洗手台上。
随即低头勾着她的唇,舌尖撬开她的唇齿,湿滑的舌尖探了进来,在她的口腔里掠夺着她的呼吸。
他吻的很猛烈。
勾着她的舌,缠绕舔舐,他似乎抽过烟,渡进她口腔里浅淡的烟草味。
他掀开她的衣服,室内暖气充足,他的指尖像是带着暖气的热浪点过她身上的肌肤,一寸一寸,她下意识地想要退。
但逃无可逃。
她被他包围着。
最后的理智,是在接触到一片异物的时候苏醒的。
陆程安深吸了一口气,靠在她的肩上,双手从她的衣服里抽了出来,甚至妥帖地将她的衣服整理好,双手规矩地靠在洗手台上。
他仰起头。
看到。
清晰万分的镜子里,映着他充满情|欲的眼,布着细红血丝。他的唇色泛着异常的艳红,唇瓣翕开,低沉难耐的喘息声在室内响起。
他红着眼。
嗓音低嘎,还带着来不及释放的欲望,压抑至极,道:“故意的?”
在生理期这么诱惑他。
朝夕笑着:“嗯?”
陆程安捏了捏她的脸,语气平静不起一丝波澜,但落在朝夕的耳里,总有一股胁迫的意思。
他说:“等你生理期结束,看我怎么弄你。”
·
午餐是陆程安做的。
他这些年独居,一开始叫外卖过日子,后来时常加班,胃不好,因此也学会了自己做菜。
吃完之后,两个人在书房办公。
朝夕看了几页书发现自己怎么都看不下去,于是拿出手机,给钟念发消息。
朝夕:【我之前喝醉酒的那次,你还记得吧?】
钟念回得很快:【研一的时候?】
朝夕:【嗯。】
钟念:【怎么了?】
朝夕:【我醉了之后,发生了什么?】
朝夕看着屏幕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不断显示,又消失,过了好几分钟,钟念回她:【太久了,记不清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朝夕:【我昨晚喝醉了。】
钟念:【边上还有谁吗?】
朝夕如实道:【陆程安。】
这三个字发出去之后,钟念那边突然陷入安静之中,朝夕以为她有事在忙,于是也没催她,接着看书。
但看了几行字,始终心不在焉。
她又拿起手机,给钟念发:【他说我喝醉之后和他真情告白了。】
朝夕:【我又不是喝了假酒。】
钟念终于回复了:【你只是喝多了。】
朝夕:【什么意思?】
钟念:【上次醉了之后,你也告白了。】
朝夕:【向你?】
钟念:【……】
钟念:【他。】
朝夕认命又羞耻地合上了眼。
但她也很清楚,知道陆程安那些话是夸大其词的,可告白这个词,不加任何修饰语,一句告白,也是我爱你。
我爱你这三个字,就已经充满了太多旖旎暧昧了。
朝夕叹了口气。
她一叹气,陆程安就说:“叹什么气?”
朝夕看了眼钟念新发过来的消息,于是顺势道:“钟念说年三十他们小区能放烟花,可我年三十还要值班。”
“不能出来?”
“会轮着回家,可能得十一二点了。”
“我来接你回家,一起跨年。”陆程安往后一靠,身形松散地坐在椅子上,他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碎发散落在额前,他眼尾一挑,笑得漫不经心。
台灯是柔黄色的,倾斜一室温柔。
他薄淡的脸也被染上一层柔光,似乎想到了什么,唇角的弧度恶劣,语气略微几分玩世不恭,缓慢道,
“再顺便,做个跨年爱。”
朝夕的脸上撕开一道裂缝,她面无表情地转回头,“哦。”
陆程安语气含笑。“没想到你还挺期待的。”
“……”
“你是不是都在想那晚要穿什么衣服了?”
“……”
“或者是什么姿势?”
“……”
陆程安突然叹了口气,幽幽道:“过了这年,我就奔四了,也不知道这体力到底跟不跟得上你这二十岁的小姑娘。”
朝夕阖了阖眼。
“你到时候,尽量照顾照顾我这老年人,行吗?”
朝夕语气平静极了:“好,我尽量尊老爱幼。”最后那四个字,被她咬的极重。
这一天过得很快。
隔天,休假就结束了,二人接着上班。
日子平静的过。
朝夕的抵抗力不太好,再加上近期流感严重,医院里几乎挤满了人,她也不幸感冒了。于是,她下午找了个时间去认识的医生那里想开点感冒药,却发现会诊室里有病人面诊,她无意打扰,给徐医生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自己在外面等,却被面诊的病人抓住,
“医生我生病了,想要看病。”
朝夕扯回自己的手:“你不是在看病吗?”
“那我想换个医生看。”
朝夕扫了他一眼,衣着打扮一看就是纨绔子弟,行为举止也很不正经,那人见朝夕打量他,因为她是被自己吸引住了,于是勾了勾唇,乘胜追击道,“医生你叫什么,我来挂你的号啊。”
朝夕双手插兜,“你要挂我的号?”
“对啊。”那人笑的更欢了。
朝夕说:“你脑子哪里出问题了?”
那人脸色一僵。
朝夕:“等你脑子出问题了再来找我。”
说完,转身就走。
男人还没被人这么当面说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画面一度十分搞笑,徐医生憋着笑,解释道:“这位医生是神外的医生,主要做开颅手术。”
所以是真的,脑子出问题了再去找她。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
朝夕拿完药之后就回了科室。
回到办公室后,就被王主任叫了下名字,待会王主任有个手术,朝夕是他的助手。待会的手术较为复杂,病人有松果体区肿瘤,松果体区在脑子的中央,进入这个手术区域要越过的脑结构较多,因此手术风险很高。
见她回来,王主任笑着说:“看看啊,虽然大家都带着口罩,但一眼就能认出朝夕。”
梁昭昭:“王主任,你是在说我不漂亮吗?”
王主任:“那还是漂亮的,只是你这么漂亮,怎么还没有男朋友啊?”
“王主任你不说这话我们还能是好朋友。”
科室里氛围轻松融洽。
隔了一会儿,就到手术时间。
朝夕把病人的各项检查材料又看了一遍,才进手术室沟通。
今天的麻醉医生仍旧是沈醉。
沈醉已经提早到了,正和病人聊着天,看到朝夕进来,连忙朝她使了个眼色,走了出来。
朝夕:“怎么了?”
沈醉:“你这个病人在发烧你知道吗?”
“他发烧了?”朝夕皱眉,“我中午的时候还让护士给他量过体温。”
沈醉:“他还咳嗽。”
“前几天还好好的。”
“可能是流感吧。”r
正好王主任过来,朝夕和他说了下情况,手术就此取消。
开颅手术对人体的损伤太大,感冒发烧是不能做这种手术的。
王主任的时间向来很难约,基本上他也只为熟人动手术,今天的这位患者也是他的朋友,在非洲做陶瓷生意,在非洲非常出名,朝夕曾经去过非洲,也听说过这家公司。
手术取消,病人以为发生了什么状况,连忙问道:“老王,这怎么就取消了啊?”
“你发烧了,发烧做不了手术,等你退烧了再做。”王主任安慰他,“不过中午的时候量体温的时候你也是正常的,怎么才两个小时就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