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争吵声, 用谩骂声形容更为贴切。
“钱钱钱又要钱?你们学校怎么天天要钱?”
“你不会真想着读书吧?高中毕业直接给我赚钱去!老子才不供你!“
很快, 她就看到有人从楼上下来。
是个女孩。
头发乱糟糟的, 身上穿着的校服似乎被人泼了什么, 有一块区域颜色较之边上的明显要深很多。
她低着头下楼, 全然没有注意到岑岁的存在。
擦肩而过的时候, 岑岁抓住她:“外面很冷,到我这里待一会儿怎么样?”
女孩先是摇了下头, 迟疑了几秒,她咬着唇,怯生生地看向岑岁, 声音细若蚊吟:“可以吗?”
“进来吧。”
岑岁:“吃了晚饭吗?”
她摇了下头。
好在岑岁家吃的东西很多,她打开冰箱,拿了一袋饺子出来,打算做个简单的抱蛋煎饺,“你随便坐,渴了的话去玄关柜上拿水。”
“……姐姐,谢谢。”
差不多用了五分钟,她就做好了抱蛋煎饺。
她把盘子端到女孩面前,又递了筷子过去:“吃吧。”
女孩略显拘谨地接过,仍旧是那句话:“姐姐,谢谢。”
岑岁伸手想要揉揉她的头发,她像是条件反射般地浑身震了下,往另一侧躲,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女孩忽地抬头看着岑岁。
她眼里蕴着薄薄的一层泪:“我不是……我就是……”
“我知道,你吃饭吧。”岑岁大度又从容地笑着,看到女生吃着煎饺,岑岁别开话题,“你叫什么名字啊?”
“陈佳琪。”
岑岁嗯了声,又起身去玄关柜那里拿了瓶水递给她。
陈佳琪盯着她看了几秒,“姐姐,谢谢你。”
岑岁莫名想笑:“你是复读机吗,只会说这句话?”
陈佳琪抓了下头发,“就是……谢谢。”
陈佳琪也没在岑岁这里待多久,很快就上楼回家了。
她前脚刚走,陆宴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陆宴迟:“回家了?”
岑岁:“嗯,你呢,下课了吗?”
他那边传来车鸣声。
岑岁问:“你不在学校吗?”
“嗯,出去打个球。”
岑岁想起之前在小区篮球场遇到他,她语气欢快起来:“来我这边打球吗?”
陆宴迟轻笑出声,提醒她:“我大雪天地跑去室外篮球场打球?”
岑岁顿了下,生硬道:“那你去哪里打球?”
陆宴迟:“体育中心。”
“体育中心?”岑岁想了下,“就我家附近这个吗?”
他拖着尾音“嗯”了下,嗓音带着细碎的笑:“过来玩吗?”
还没等她开口,房间里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岑岁往玄关走去:“有人敲门。”
“谁找你?”
岑岁也不解:“我也不知道,我在这边也没有认识的朋友啊,难道是快递?可都这个时间点了……”
陆宴迟皱了下眉:“陌生人就别开门了。”
岑岁没那么大的防范心,在陆宴迟说话之前就把门拉开了——
陈佳琪站在门外,看到岑岁,她动作利索地往岑岁怀里塞了个苹果,声音轻轻的:“姐姐,平安夜快乐。”
说完那句话她就跑了。
沉默几秒。
岑岁忽地笑出了声:“上次把函数送回来的那个女孩儿,她送了我一个苹果,说是……平安夜快乐。”顿了下,她有些茫然,“今天是平安夜吗?”
“明天。”陆宴迟话锋一转,“我快到你小区了。”
是接着他之前说的话。
岑岁连忙把苹果放在茶几上,“我马上下楼。”
陆宴迟轻笑了下:“我开到你家楼下。”
冬天穿戴的衣服很多,她把围巾裹好才磨磨蹭蹭地出门。
一出单元楼,就看到了陆宴迟的车。她小跑着上车,发现车里不止陆宴迟,还有两个陌生男人。
许是怕她尴尬,他们特意选了后座,留出副驾驶位给她。
她转过身和他们打了下招呼,发现有一个人她之前在陆宴迟的宿舍见过,那个人自来熟地和岑岁打招呼:“美女,好久不见。”
岑岁讪讪地笑了下:“你好。”
车厢因为她的到来而显得热闹许多,后排坐着的两个都很自来熟,主动找岑岁说话,从简单地交谈中,她也知道了他们的名字。
之前见过的那个人叫吕慎泽,他和岑岁住在一个小区。
另外一个有点胖的男人叫徐韬。
他们都是陆宴迟的大学室友。
体育中心离小区很近,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徐韬和吕慎泽走在前面,岑岁和陆宴迟跟在后面。
岑岁小声说:“今天打球的都是你大学同学吗?”
陆宴迟:“嗯。”
岑岁哦了声,往前走了几步,她忽然顿住,猜测着:“那尘墨哥是不是也会来?你俩不也是大学同学吗?”
闻言,陆宴迟微不可察地扬了下眉,语气松散:“不清楚。”
岑岁抓了抓头发。
陆宴迟瞥了她一眼,悠悠道:“要不你打电话问问他?”
“问什么?”岑岁一脸莫名,“他又不是我大学同学。”
陆宴迟:“你看上去挺想见到他的。”
岑岁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她突然停了下来,伸手扯下围了大半张脸的围巾,指着自己的脸:“我哪儿看上去像是想见他的?”
停车场里有风呼啸而过。
话音落下,就看到陆宴迟从她的身边走到她的面前。
他俯身靠了过来。
距离猝不及防地被拉近。
光线晦暗,岑岁看到他稍稍敛着桃花眼,眼尾溢出轻佻的笑意。莫名有些压迫感,岑岁目光闪躲着,嘟囔:“你靠这么近干嘛?”
他语气玩味,“不靠近点怎么看得清?”
“……”
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的脸上游离,像是要把她脸上的每个细小毛孔都要剜清似的。岑岁有些许不自在,脸上有明显的灼烧感。她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瞥了眼陆宴迟。
视线在空中被他抓住。
她头皮发麻。
局促又慌张地躲闪着他的视线,她含糊不清着:“那你现在看清了吗?”
陆宴迟的眸色暗了暗,忽地气息悠长地嚇笑了声,带着不明的情绪缓缓道:“看清了,之前是我看错了,我和你道歉啊。”
他的道歉总是这样,吊儿郎当的,没有半点儿诚意。
岑岁瞅了他一眼,不爽:“哪有人道歉是你这样的?”
陆宴迟慢悠悠道:“那怎么道歉才对?”
“……”
他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笑来,在空旷的停车场显得分外清晰,带着勾人意味,却毫无正行:“要不你也看回来?”
“……”
按捺住心里的躁动,岑岁不自在道:“谁要看你?老男人。”
“老男人?”陆宴迟笑着,“我就大你三岁,怎么就老男人了?”
岑岁把围巾扯了上去,盖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漆黑发亮的眼眸,她盯着他,平静地说:“四舍五入,你都三十了。”
陆宴迟很自然地说:“那你二十五,四舍五入,不也是三十?”
“……”
“咱俩还是同龄人。”
岑岁忍不住反驳:“我们算周岁,我周岁才二十四,四舍五入,我才二十岁。”
“二十岁?”陆宴迟好笑着,“按你这说法,我和你差了十岁?”
岑岁眼也不眨:“嗯。”
“……”
“老男人。”
-
今天来打球的都是陆宴迟的大学同学。
篮球场里空荡荡的,一边的休息椅上坐满了人,位置坐不下,还有五六个人站着,热火朝天地说着话。
吕慎泽和徐韬似乎提前说过,众人对岑岁的出现也没感到意外。
人群里突然冒出了个声音:“老许呢?他怎么还没来?”
“给他发了消息,说在路上。”
“那要不咱们先打?”
“也行。”
岑岁眨了下眼,原本想问那个“老许”是不是许尘墨,但想到刚才在停车场的对话,她瞬间又没了打听的心思。
这老禽兽不知怎么了,提到许尘墨的时候就很奇怪。
许是猜到了她的心思,陆宴迟看了过来:“你‘尘墨哥’待会就过来。”
岑岁想到之前她和孟微雨的对话,随之,面色复杂地看向他,“你和尘墨哥,你俩之前是不是在一起过?”
“……”陆宴迟眼里闪过荒唐,“你说什么?”
那句话说完,岑岁也觉得荒唐。
她目光躲闪着,接过他脱下来的衣服抱在怀里,含糊不清地催他:“他们叫你打球了,你快去吧。”
球场上的人也在催他:“老陆,快点儿,怎么跟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
徐韬也抬高了声音:“老陆,别跟个基佬似的磨磨蹭蹭。”
“……”
“……”
因为徐韬说的话,导致岑岁看陆宴迟的眼神更复杂了。仿佛她刚才的猜想是真的,陆宴迟和许尘墨之间,确实有那么一段爱恨情仇。
“在我这儿,没有分手这么一说的,”陆宴迟莫名想笑,“小姑娘,懂吗?”
他垂眸看着她,眼里似有若无地带着笑,却有股很强的压迫力。
岑岁张了张嘴,最后憋屈地“哦”了声。
-
岑岁把陆宴迟的衣服放在边上,继而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她时不时地会看往球场上看一眼,也会很神奇地从人群中,一眼就找到陆宴迟。
他穿着白色短袖和休闲裤,和讲台上时的他判若两人。
眉眼间带着与生俱来的锋芒与拽傲,意气风发地在球场上来回跑动,偶尔岑岁会看清他脸上的神情,带着天生的傲气和漫不经心的笑。
岑岁有种时光错乱的感觉。
像是遇到了大学时期的陆宴迟。那个时候的他,应该也是这样的意气风发。
蓦地。
她的脑海里冒了个细小心思出来。
想法在脑海里慢慢发酵,最后,逐渐成型。
她张望着四周,见没人注意自己,于是接着下一步的动作。她打开手机摄像头,但也没正对着篮球场拍,十分警觉周到地拿起陆宴迟的衣服,和自己的衣服一并放在膝盖上。
两件大衣叠着,到她胸口位置。
跟偷拍狂似的,她拉扯着衣服挡住手机,不让篮球场内的人注意到自己突兀的举动,手机摄像机紧追着陆宴迟的身影,等到捕捉到静止画面时——
“咔擦”一声按下拍照键。
镜头里,陆宴迟庆祝投篮和身边的人拍了下手。距离较远,他的神情被模糊了几分,但仍旧能看到他弯着的嘴角,以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陆宴迟那双敛着笑的桃花眼,正对着镜头。
岑岁:“……”
她把照片放大了几倍,又觉得是错觉,是她的心理作用。
作者有话要说:陆宴迟:偷拍狂
岑岁:你暴露狂
陆宴迟:?
岑岁:你露出张脸就很暴露了,不止暴露,你的脸长得还很色.情
陆宴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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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吻
篮球场上一时半会也停不了。
岑岁看不太懂球赛, 于是低头接着玩手机去了。突然听到有个熟悉的男声叫她,嗓音里带着迟疑:“红豆?你怎么在这里?”
岑岁循声看去。
离她不远处得地方,许尘墨提着个购物袋站在那里。
很快, 他就走了过来。
岑岁往场上指了指:“我和陆教授一起过来的。”
许尘墨看向她的眼神变得有些晦暗难测, “你和他似乎很熟?”
岑岁斟酌了下:“还好吧,毕竟是住隔壁的嘛。”
怕他再追问下去自己会露出马脚,岑岁把放在一边的衣服捞了起来, 示意他坐下:“尘墨哥, 你别站着呀。”
许尘墨的视线从她的脸上往下滑,落在她怀里, “你抱着谁的衣服?”
“陆教授的。”岑岁瞥了眼被外套占据的休息椅,因为拿走陆宴迟的衣服才有空位,她语气自然地说, “你不是要坐嘛,得给你腾出位置嘛。”
恰在这个时候, 球场上有人叫许尘墨:“老许,你来吧, 我有点顶不住了。”
随即, 许尘墨把外套给脱了, 他没有任何考虑, 就把衣服递向岑岁。这个举动并不突兀, 以前他打球, 岑岁都是坐在边上帮他拿衣服递水的那个。
他一双黑的发亮的眸子盯着她:“帮我拿一下。”
岑岁看了眼自己的怀里,她和陆宴迟的衣服叠在一起跟小山似的, 她抱着都稍显吃力,更何况是三件。
犹豫之下,她想到了一个折中方案。
她把自己的衣服抽了出来放在边上的空位上, 然后,伸手接过许尘墨的衣服,把他的衣服和陆宴迟的衣服抱在怀里。
许尘墨皱了下眉。
而不远处。
临时暂停的篮球场上。
陆宴迟看着岑岁的动作,眉心不可控地跳了下。
-
大概十点多,在球场来回跑的人都停了下来,他们拍了拍彼此的肩,然后走到休息区。
十几个人在休息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岑岁不是他们的同学,也插不进话题。她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玩手机,忽地,余光注意到身边有人坐了下来。打了两个多小时的球,他全身都冒着热意,存在感很强,让人想忽略也忽略不了。
他的呼吸声比平时更粗一些,配上因为感冒而略显沙哑的声带,听起来莫名有些性感:“看什么看得这么起劲?”
岑岁:“就刷个朋友圈。”
陆宴迟:“有刷到有趣的吗?”
岑岁刚巧刷到一家餐厅她蛮感兴趣的,她往前滑了下,点开大图给他看:“这家餐厅感觉蛮好吃的,说是全城韩料排名第一,据说它家芝士排骨很好吃。图片上看着挺有意思的。”
陆宴迟喝了口水,“过几天可以去吃。”
岑岁以为自己理解错了:“哎?”
他轻笑着,“或者你约了别人?”
“没有。”岑岁慢吞吞地收回手机,装作不太在意的模样问他,“你要和我一起吗?”
陆宴迟往后靠了靠,视线很淡,却将她脸上的小细节都捕捉的一清二楚,也清楚地看到,她下弯的眼尾,以及上扬的嘴角。
怎么样也藏不住的情绪。
他挑了下眉,轻描淡写地说:“嗯,陪你一起。”
在这个时候,岑岁突然听到许尘墨叫她:“你跟我回家还是和陆宴迟他们一起吃夜宵?”
岑岁看向他:“你要回家了吗?”
许尘墨:“嗯。”
“你们要吃夜宵吗?”她的视线落回陆宴迟身上。
陆宴迟勾了勾唇:“应该是,你也一起?”
岑岁看了眼时间,短暂地思考后,还是摇头。
她最近在吃药,虽说作息也没有明显的改善,但她还是非常听医生的话,每天十一点前就躺在床上了。
“我不吃夜宵了,”她抱起衣服,“尘墨哥,我和你回去。”
众人听到他们的对话,有些讶异。
吕慎泽:“不是,这不是老陆带来的人吗,怎么跟老许走啊?”
徐韬:“你俩之前认识啊?”
“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许尘墨言简意赅地解释,解释完后又跟岑岁说,“我车停在停车场,停车场风大,你直接在门口等我就行。”
岑岁点头,又和他们打了声招呼才离开。
看着他们的背影。
徐韬抓了抓头发,嘀咕着:“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吕慎泽勾着他的肩,没觉得那里古怪:“哪儿怪啊?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就是很怪。”
徐韬抓下他的手,仍旧在回想,但毕业太久,脑海里也只剩些许模糊碎片。直到晚上吃过烧烤一行人散伙离开,回去的路上。
他猛地想起:“许尘墨以前喜欢的那个小青梅,是不是岑岁?!”
陆宴迟:“他以前喜欢的小青梅?”
也难怪陆宴迟不知道。
徐韬解释:“毕业散伙饭那天你不是走得早吗,后面大家都喝大发了,许尘墨那天也不知怎么了喝了很多。”
那晚的最后。
大家玩着真心话大冒险。
其实也不是真心想玩游戏,只是不想让“散伙”,散得那么早。除了隔天一大早飞机飞往国外的陆宴迟,班里其他人都在。
也没人要玩大冒险,都玩着真心话。
有人大着胆子表白。
也有人八卦地问别人的恋爱。
很快就轮到许尘墨。
徐韬也不知道问什么,许尘墨人如其名,非常沉默,在班上属于没出现都没人记得的那号人物。于是他重复了上一个人问的问题:“你有喜欢的人吗?”
安静了几秒。
他伸手拿起摆在面前的酒。
一般这个举动就是“不回答”,但是答案却已呼之欲出。
他们宿舍的人想八卦,却看到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也不参与游戏,于是没追问。到真正散伙的那刻,就看到许尘墨红着眼,说:“喜欢有什么用?”
他又胖,好几个人扛着他。
徐韬也扛着他,听到他这句话,好笑道:“喜欢谁啊你?我们班的啊?”
许尘墨:“不是。”
“那喜欢谁啊?以前同学?”
他还是摇头。
“总不可能是什么青梅竹马吧?”
没想到许尘墨突然抬起头,眼眶润红,带着酒意,语速很慢地说:“她不喜欢我。”
……
……
徐韬看了眼陆宴迟,“你这准备怎么办?真准备为了个女人和老同学反目成仇?别说什么对那小青梅不感兴趣,你身边什么时候有过女人?”
“以前,就连校花追你你都没给过人一个正眼,现在可好,车开到她家楼下接她……”徐韬笑了出来,“这要不是喜欢,吕慎泽吃一吨屎。”
坐在副驾驶的吕慎泽:“我草你大爷的徐韬!”
徐韬看了眼陆宴迟,见他仍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给句准话啊?”
陆宴迟轻嗤了声,桃花眼敛着,拖腔带调地说:“你不也说了,为了个女人和老同学反目成仇,未免也太不像是人会做的事了吧。”
他们觉得也是。
可不到半秒——
徐韬:“那你本来也不是人啊。”
吕慎泽:“你就是一老禽兽!”
-
岑岁和许尘墨有六年没见了。
为了让气氛不那么的尴尬,岑岁主动找话和他说:“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吃夜宵啊?”
路边的灯光明暗交替落入车内,许尘墨的脸也浸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闻言,他看了过来,眉目疏淡,缓声说:“我没有吃夜宵的习惯。”
岑岁:“他们也知道吗?”
许尘墨:“我朋友圈里有。”
“……”
上次加他微信时岑岁正忙着给函数做猫饭,也没来得及看他的朋友圈。后来许尘墨也没再找她聊过天,岑岁也就忘了这事。
她尴尬地用脚趾抠出了一个三室一厅。
岑岁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瘦的啊?”
“这个,”许尘墨顿了下,“朋友圈里也有。”
“……”
三室一厅成了四合院。
她抿了抿唇:“尘墨哥,你现在在哪里工作啊?”
安静半晌。
许尘墨淡声说:“朋友圈也发过。”
“……”
恭喜你。
年纪轻轻紧靠十根脚趾就给自己抠了个迪士尼出来。
真棒。
岑岁往他那边看了眼,他眼皮半耷着,侧脸紧绷,能很明显地看出不开心情绪。察觉到她的目光,许尘墨说:“没什么想问的了吗?”
岑岁哪儿还敢再问啊。
她虚弱地摇了摇头,靠在车门上,手指无力地划拉着车窗。好在很快就到了她家楼下。
岑岁总算松了口气,和他摆了摆手,礼貌又客气地说:“尘墨哥,谢谢你送我回来,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她还没走几步,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明天吧。”
岑岁脚步一顿。
她转回身。
车窗降下,他的毫无情绪地脸露了出来,又重复了遍,“明天晚上我正好有时间。”
她那句话里其实带了点儿客套的成份,但没想到许尘墨会这么较真,岑岁神色讷讷:“明天晚上吗?”
像是看出了她的不乐意,许尘墨说:“你要是没时间就算了。”
“……”
在他倒车的空档,岑岁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冷不丁地叫了声:“尘墨哥。”
许尘墨把副驾驶的车窗降了下来。
岑岁的表情有稍许的不太自然,吞吞吐吐地说:“对不起,我忘了明天是你生日。”
许尘墨扯了下嘴角。
岑岁弥补似的说:“明天晚上我请你吃饭,行吗?”
隔着不远的距离,许尘墨的眼像是化不开的墨般漆黑,他脸上没什么情绪,“我明天下班之后过来接你。”
-
岑岁回到家里。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看许尘墨的朋友圈。
结!果!
没!想!到!
他一共就两条朋友圈!!!
为什么他在车上说出了一百条朋友圈的意思?
而且两条都是在三年前发的。
一条是说自己的工作;
另一条是——瘦了五十斤,似乎有人问他是怎么瘦的,他在底下评论:“统一回复,少吃多动,不吃零食不吃夜宵不喝饮料。”
没等岑岁退出他朋友圈,手机屏幕突然换成了来电封面,看清来电人之后,她忙不迭接了起来:“舅妈。”
向琴的声音传了过来:“红豆,还没睡呢?”
岑岁:“嗯,刚刚到家。”
“医院刚回来吗?”
因为这段时间她去医院,向琴对她分外关心,每天晚上都会给她打一个电话。
岑岁:“不是,刚刚出去玩了。”
向琴担忧着:“你一个女孩子不要这么晚回家。”
“我知道,”岑岁说,“今天是尘墨哥送我回来的。”
向琴来了精神:“你和尘墨出去约会的啊?”
岑岁:“不是,我今天和别人出去的,回来的时候遇到尘墨哥,搭他的顺风车回家的。”
手机那边响起孟建军浑厚有力的嗓音:“要我说红豆和许家那小子挺合适的,许家那小子长得多帅啊,又有能力,年薪有七位数,有车有房。而且老许人也挺好的,红豆过去也不会受委屈。”
向琴:“你那么喜欢许尘墨,你和他在一起得了。”
“……”
向琴似乎离开房间,她对岑岁说:“别听你舅舅瞎说,整天乱点鸳鸯谱。”
岑岁笑着:“舅舅也是为我好嘛。”
“为你好就应该听你的意见,他总是想把他的想法加在你身上,真搞不明白他,都是大学教授了怎么还不知道‘尊重’这词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