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洛甫自然是同意的。
出来之后,外面阳光暴晒,虽是初秋,但盛夏余韵仍在,高温炙烤着大地,蝉鸣声不断,风迎面吹来,送来一股热气。
太阳太大,季洛甫拉住她,说:“来的时候看到那边很多工人,那边是做什么的?”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初一说:“是别馆,放一些明清时期的书法绘画的。”
季洛甫:“能去看看吗?”
“可以啊,博物馆对我们是完全开放的。”她带他过去,走到一半,又觉得哪里奇怪,嘟囔着说,“你这个身份,博物馆对你也是完全开放的好吧?”
季洛甫故作不知:“是吗?”
“这个项目都是你一手操办的,你说呢?”
季洛甫摸了摸下巴,作恍然大悟状:“好像是这样。”
“……”
别馆也没什么好逛的,不过就是一些明清时期的书法绘画,季宅书房里摆放着的字画都比这贵重几倍,老爷子没什么兴趣爱好,最喜欢字画,这些年收集、拍卖过不少字画,季洛甫跟在老爷子身边,对此也是耳濡目染的了。
看完所有字画,初一摸了摸脖子,说:“去别的地方逛逛吧,这些都逛完了。”
“嗯。”他只字应道。
初一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离她不过三步左右距离。
到一个转角位置的时候,他突然叫住她,声音如这室内温度般微凉,初一脚步不稳地停下脚步,还没等她转过身,腰间突然多了一股重力,她被人推的往后倒退几步,背脊直直地撞在柱子上,背上却没有任何的痛感。
季洛甫动作比她更快,另一只手压在她背后蝴蝶骨处,帮她承受住这撞击。
初一反应很快地抬头:“你干嘛?”
别馆场地大,没摆放多少东西,空荡的很,她的声音不大,却也有回音阵阵,盘旋在耳。
季洛甫压在她腰上的手往上移,捏在她的下巴上,他的头靠了过来,四目的间隔不过就是一指的距离,呼吸灼热,室内的温度在这一瞬间仿佛也升高了许多似的。
初一呼吸有点儿喘不上来。
她不太习惯这样的姿势,被人拿捏着,像是个傀儡。
声音支离破碎的:“你、你别这样。”
季洛甫漆黑的瞳孔专注地盯着她:“我怎么了?”
初一故作镇定道:“这是公共场合。”
“这里除了你我,再无他人。”
初一:“有摄像头。”
季洛甫:“这个时间是午休时间,没人会在摄像头后面无聊的看我们调|情。”
调|情。
这个词实在精妙。
登时他们二人之间的气息变得缱绻暧昧几分。
之前和他的接触都是在床上,夜色漆黑,没有一丝乍泄天光,在黑夜中他的吻多了一丝掠夺感和占有欲,只是接吻都能让她浑身无力,但即便如此,那么多次的接吻,不过也是荷尔蒙的碰撞。
与情、与欲无关。
那是一种男人天生的征服感和占有欲。
当下却是不同的。
他离她那样近,近到她能看到他眼底印着她的身影,近到她甚至从他没有任何波澜起伏的眼底看出了一丝情深意动、爱意浓。
初一慌了,她想要推开他:“这是在外面。”
季洛甫双手拉过她的手,轻松地就把她的双手勾在后面,压制住她,不过是一只手就能做到的事情。
剩下的一只手,他摸着她的脸,继而又回到她的下巴。
他似乎格外喜欢这个姿势,捏着她的下巴,动作不重,勉强称得上是温柔,她仰头看着他,他低头,目光缠绵。
季洛甫薄唇微抿,说话时似乎是故意将热气吐在她的脸上:“我来之前不是说过了吗?”
“说什么?”
“我来这里,约会。”
“……”
“就是因为在外面,所以才是约会,如果在家里,就不是约会了。”
“这样…… ”她眼神示意两个人此时的姿势,“是约会?”
季洛甫倾身压了过来,她身后是墙,面前也是一堵肉墙,把她挤的没有一丝逃跑的空间。
他挑了挑眉:“约会的必备流程。”
初一:“什么流程?”
“我不是说了吗?”他轻笑出声,笑声阵阵,落在她的耳畔,震的她耳根发红,“调|情。”
初一被这两个字臊的不行,“谁说约会的必备流程是这个了?”
季洛甫:“那是什么?”
初一想说是“接吻”,这样的姿势,不是接吻是什么呢?但话说出口,他一定会付出实践,或许不会。
他或许会半是胁迫半是色|诱她主动走流程。
反正无论如何,是不能这样说的。
她眨了眨眼,说:“牵手。”
季洛甫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垂在身侧,继而在她身后捞过她的手,十指紧扣,“然后呢?”
初一从那个羞耻的姿势中解放出来,松了一口气。
她视线瞥过另一处,不与他对视。
他的眼神仿佛像是会下蛊一般,总会令她格外心烦意乱,使得她说出口的话与想说的话截然相反。
或许不是他的眼神会下蛊,而是他本身就会下蛊。
初一说:“然后……回家?”
他的头靠在她的肩颈处嗤笑。
初一也低眉浅笑了。
笑完之后,她声音温柔道:“不许笑。”
没有一点的震慑作用。
偏偏季洛甫还停住笑意。
有的人,命中注定是你的蛊,她说一个字,你都会心甘情愿地照着她说的去做。
他抬起头来。
谁也没有说话,二人之间唯独空气流转。
这个吻是谁主动的,谁也说不清了。
似乎是初一踮起脚的,但季洛甫也低下头来了。
唇齿相贴,她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热情地迎合着这个吻,他抱着她,将她压在圆柱上,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一样。
很多事,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水到渠成了。
没有人去追究为什么。
也没什么好追究的。
毕竟只是接吻而已,只是他眼底的温柔爱意,让她忍不住想到爱情。


第27章 不开心
下午的工作都结束之后,初一带着团队的人吃晚饭。
一伙人呼啦啦地开着车直奔临江吃烧烤, 初秋天气, 温度适宜,最适合坐在江边吹着夜风吃烧烤。
烧烤摊子爆满, 因为是靠近护城河,地理位置优越, 隔着江火便是CBD, 有无数灯火闪烁, 宛若白昼。
有夜船的声音呜呜穿来, 灯火在江面落下一地瑟瑟碎光。
这座城市再冰冷、再繁忙,也有那么一处的悠闲。
大家点了东西, 又点了一箱啤酒。
初一原本也想喝酒,却被季洛甫制止,他不太赞同道:“你的酒量太差, 还是不要喝了。”
夜风吹的她眼神清明不少, “我就喝一点儿。”
季洛甫稍稍让步, “一杯。”
初一:“可以。”
喝了几口酒, 烧烤就陆陆续续上来了。
吃了点东西,大家便散漫了不少, 聊天开玩笑,没一会儿就聊到了初一, 虽然大家不敢和季洛甫说话, 但是和初一聊天还是不怕的。
“初一, 我们听说你是一毕业就结婚的, 怎么这么早啊?”
初一放下手里的烤鹅肠,声音淡淡:“对他来说,这个年纪结婚不算早了。”
“嗯???”众人笑着,眼神揶揄地望向季洛甫。
季洛甫气定神闲地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搭在初一的椅背上,他挑了挑眉,道:“你这是在嫌弃我老?”
初一调皮地朝他眨了眨眼,“有吗?”
季洛甫伸手拿了串牛肉递给她,“没有?”
她接过来,咬了口,孜然的香味沁满口腔,她满足地眯着眼,说:“为什么你们每次都问我我结婚的事儿,你们就这么好奇吗?”
团队里今天在这儿的一共三个男的四个女的,此时异口同声道:“好奇!”
初一戳破道:“你们是八卦。”
“嘿嘿嘿。”大家笑了。
初一拿纸擦了擦手,有江风吹过,那晚的江风渔火吹的她万分惬意,她有多久没有过这样和人三五成群地坐在一块儿,潇洒又随意地吃着东西、聊着近况了?
像是回到了大学生活。
可她在大学时候特立独行的极致,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鲜少参与集体活动,必要的班级聚餐也不过是露个面,菜还没上齐便走了。
她的心里,不是不慨然的。
人的心一软,就忍不住交心,说心底话。
初一:“大家总问我为什么这么早结婚,刚毕业,工作都没有,前途未来一片迷茫,却结婚了,是不是因为对方家境很好,所以抓紧机会和他结婚?还有人会觉得是我怀孕了,所以就结婚了,猜疑多种多样……”
她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手心托着下巴,眉间倦意松开,甚至还心情颇好地开起了玩笑:“我看上去像是缺钱的人吗?而且我的肚子看着也不大啊,怎么总有人觉得我是怀孕了呢?”
自从她带着团队到了政府这边,总会听到身后无数的议论声。
她大多都是听过就算了,但是到底是没办法不往心里去。
她知道这些只是猜疑,那些人都没有恶意,但如果是真没有恶意,那不应该是换一种方式猜疑他们为什么结婚吗?
结婚是因为什么?
因为太喜欢,所以想要和对方结婚。
喜欢到愿意为了对方,肩上担很多很多的责任。
为什么所有人提到结婚,就会想到别的方面呢?
众人都笑了,笑完之后,忍不住说:“一群八婆,每天没事做在背后这样八卦,初一你听听就算了。”
初一叹了口气:“那你们还八卦我?”
“我们不一样,我们是长驱直入!我们才不会在背后议论你结婚的原因,我们最多只是花痴一下你们的爱情……啊,就觉得你俩好甜啊。”
初一有点莫名,“我们怎么就甜了?”
“好比现在这样啊。”小张指着初一和季洛甫,“你手上的东西吃完了,季部就马上递过来,你顺手接过,就给人一种相爱很多年的感觉。”
相爱……很多年吗?
初一有点晃神,她扭头看向他。
也就是一个对视而已,偏偏这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尖叫起来,有口哨声响起。
初一脸有点红,“你们干嘛?”
声音软软的,毫无威慑力。
小赵调皮地眨了眨眼,道:“起哄呀。”
初一第一次端出组长的架势,说:“不许起哄。”
可惜组内的人哪里听她的啊,而且这还是下班时间,别说是初一了,就算面前坐着的是苏花朝,他们照样这样。
初一被起哄的尴尬的要命,忍不住向季洛甫求救。
季洛甫坐在那里从容地笑着,甚至还故作不知地问她:“怎么了?”
初一瞪他。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她拍了下他的手,低声道:“不许摸我。”
“头发真软。”季洛甫反手握住她的手,眼里的笑意那样松散,又说,“脾气也软。”顿了顿,没忍住,侧过头,在她耳边,声音十分具有诱惑力,低沉又沙哑道,“人更软。”
“……”
这人竟然在这种场合开黄腔!
初一想要从他的手心里挣脱出来,但他握得那样紧,“你松手……”
“乖,就一会儿。”他眼神很是无奈,嗓音里也是,江风吹的他声音松散,碎在空中,和瑟瑟晚风融入她的耳里,“就握一会儿,好不好?”
他从来不会问人“好不好”这样的话,他这样的天之骄子,什么时候这样低声询问过一个人“好不好”呢?
初一在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
明明在外人面前也是个高冷寡淡的人啊,生人勿进的气息那样重,又一贯冷面,怎么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发现他老是笑呢?
虽然笑意很淡,但至少眼底的温柔清晰可见。
她在众人转移注意力的时候抬眸看他。
夜风裹着降水的腥味和初秋的凉意,冷冷地拍打在她的脸上,季洛甫就是在这个时候迎着夜风靠近她的。
呼吸咫尺,有热风氤氲,他漆黑的瞳仁里满满当当地都是她。
她的心里掀起一阵海啸。
就这一刻,初一觉得他俩是爱过一场的。
·
合作不紧不慢地进行着,在博物馆拍摄的工作已经进入最后的收尾阶段,因此初一去博物馆的时间越来越少,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了办公室。
那天有个会。
季洛甫过来审查进度,初一把基本情况完整说了一遍之后,季洛甫点点头,说:“等到你们全部做完,我们再开个会,看看视频的具体情况,在这之前,我不会过来了,你们要是有事,可以联系许特助。”
初一点头说好。
会议结束之后,众人收拾着东西,季洛甫突然叫住初一。
大家都十分有眼力见儿的走开了,剩下他们两个人在会议室。
初一无奈地叹了口气,却也是走到他身边,低声问他:“怎么了?”
季洛甫:“我临时要出差一趟,下午就走。”
初一:“去几天?”
“两天。”
“去哪里?”
“锦市。”
初一眼前一亮,她半坐在会议桌上,心情颇好道:“我之前就是在锦市住的。”
“我知道。”季洛甫说。
初一想想也是:“季家和江家关系那么好,你肯定听姥爷说到过。”
季洛甫想说何止,当初她要走,还是他给找的地方,他喉结动了动,说:“我刚毕业,就是在锦市那边工作的。”
初一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事儿,“你在锦市那边待过?”
“嗯,半年。”不过就待了半年,锦市到底是比不上南城的,他都不需要做什么,就能把那些人收拾地服服帖帖的。那个地方不过就是季家为他找的练手的地方罢了,见着差不多了,他便就回来了。
初一:“你刚毕业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才高二。”
季洛甫说我知道,他抓着她的手把玩,漫不经心道:“江老爷子让我去找过你,可是你拒绝了。”
“真的假的?”初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来找过我?”
季洛甫:“嗯。”
初一的脑海里并没有这段记忆。
季洛甫扯了扯嘴角,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下,“应该是你高二第一个学期,十一月的时候,我过来找你的。好像是你听到来的人不姓江,你就没见了。”
“……”
记忆逐渐清晰起来,初一想到了那天。
那天刚好学校开运动会,运动会结束,她接到江老爷子打过来的电话,说是让人过来看看她,初一当天跑了一千五百米,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但也点头同意了。
可是到了门卫那里,她问来找她的人叫什么,门卫说不知道。
“那他姓什么?姓江吗?”初一又问。
“好像不姓江。”
初一没法,只能拿着江续的照片给门卫大叔看,问是不是这个人,门卫说不是,“是个个子很高,穿着西装的男人,看上去很年轻。”
初一的印象里,没有这号人物存在。
于是她果断对门卫说:“那个人我不认识,如果他来找我,你就说我不见他。”
门卫说行。
想到这里,初一深吸了一口气,“你怎么不把你的名字告诉门卫呢?我以为是江续,结果发现不是他,初家后来也找人见过我,所以我以为是初家的人……我不知道是你。”
季洛甫知道初家后来派人来找过她,也知道她的顾虑,所以对于她拒绝见他这件事,并没有太往心里去。
他说:“我知道,我没怪你。”
初一:“真没有?”
季洛甫笑了,“这有什么好怪你的,我也是想起来有过这么一次,要真怪,也得怪我,当初没和门卫说,是我找你。”
初一问他:“不过你怎么会过来找我啊?”
毕竟在她离开的这些年,想起他的时间,几乎没有。
她很少怀念在南城的事情,更何况季洛甫于她而言,不过是世交的哥哥罢了。
季洛甫垂了垂眸,说:“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得和你见一次,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初一笑着问他:“如果我过得不好呢?”
“如果你过得不好,那就把你接到我身边。”季洛甫无比坦然道,“初一,虽然你不相信,但是至少有人在关心你。”
初一从办公桌上下来,她双手垂在身侧,安静地垂着眸看他,声线很平,道:“比如你?”
季洛甫:“比如我。”


第28章 开心
季洛甫出差之后, 初一如常的每天上下班, 组里的人看到她一个人开车过来, 好奇道:“今天季部没有送他漂亮迷人的季太太上班吗?”
初一淡笑着说:“他出差去了。”
日子照旧过,他在不在,似乎也没多大差别。
但初一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在办公室的时候还好, 忙着工作,但到家之后,便发现哪里不一样了。家里似乎少了点什么。
当天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多次,最后得出结论来。
少了他。
可两个人在家的时候,也鲜少有交集, 唯独吃饭的时候会在一起,其余时间都是各干各的。她很享受独处的感觉,但此刻又觉得或许两个人会更好。
初一翻了个身,拿出手机看了看。
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她认命似的从床上爬起来,抱着自己的枕头,下床, 走到隔壁房间,打开门。
季洛甫的房间有股很淡的男士香水味。
初一打开灯,看到床头柜上放了一瓶香水。
那是她某天逛商场时买的, 这款香水的香评她实在喜欢的要命:生前与你不相往来各走阳光道或独木桥, 死后这条漫长的冥府之路我也不愿与你作伴。
生前既然无法长伴身侧, 那么死后也天各一方。
初一试了试香水, 木质香调, 她脑海里陡然浮现出季洛甫的身影,于是当场买下,回家之后便送给了他。
他一直都开着,放在床边。
初一垂了垂眸,不知道想些什么。
半晌,她钻入他的床上。
翻了个身,拿出手机给他发消息:?
大半夜的,她怕他已经睡着,只发一个问号小心试探。
没想到季洛甫回的很晚。
季洛甫:【还没睡?】
初一:【我在你的床上。】
这句话实在是太暧昧了。
尤其是在这寂静漆黑的深夜,夜晚除了适合沉睡,更适合纵欢。可他们夫妻二人,既没有入睡,也没有相拥响欢。
季洛甫揉了揉眉,无奈道:【乖一点。】
初一抱着枕头,趴在他的床上。
窗帘半拉,有月光倾泻进来,照的一地透亮。
她今晚兴致格外高,笑着说:【我不乖吗?你不在的日子,我都是一个人睡在你的床上,抱着你的枕头睡的。】
季洛甫:【我在的日子你也是一个人睡的。】
初一:“……”
和自己老公聊|骚怎么就这么难?
初一:【你在干嘛?】
季洛甫点了支烟,叼在嘴上,烟雾缭绕,他的双眼在氤氲雾气后变得迷离几分。
他嘴角若有似无地挑着笑,“想我了?”
初一当下反驳:“没有。”
季洛甫拿她这口是心非的模样没有半点办法,但午夜时分人的意志最不清醒,再加上他晚上喝了点酒,烟酒加身,有些话就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可是初一,我想你了。”
初一这次没回。
她拨了个电话给他,接通之后,她听到他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声音含笑,似近似远地说:“已经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初一老实回答:“睡不着。”
“所以跑到我的床上?”
初一扭头,盯着放在床头的那瓶香水,问他:“很喜欢这瓶香水吗?”
他吸着烟,嗓子眼痒的不行,咳了几声,声音有点支离破碎的:“好歹是你送我的第一个东西。”
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
却也表明,是和她有关。
初一心想这人当真没谈过恋爱吗,他每次都能用最简单的话让她心动,让她有种,他是在努力爱她的感觉。
或许是这夜色太深了,初一撇过头,看到窗外悬挂在枝头的月亮,她突然说:“我在你的窗户里看到了月亮。”
张爱玲的《倾城之恋》中,范柳原和白流苏暧昧许久,最终确定关系的时候,是因为那句“我一直想从你的窗户里看月亮”。
初一说完之后,懊恼地闭嘴。
她只不过是突然想起了这句话,并没有其他的心思在的,她怕他误会她别有用心。
不过季洛甫确实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他根本不看这种小说,只是低低地笑着,说:“月亮美吗?”
逃过一劫,初一松了口气。
她变得有些心不在焉了:“月亮不都一样吗?”
季洛甫听出来她的恍惚,陪着她又说了几句,她便安静下来了。她睡着的时候非常安静,轻微的呼吸声从听筒里传了过来。
季洛甫抿唇笑笑,轻声道:“老婆,晚安。”
·
隔天自然是起晚了,初一难得这样手忙脚乱的出门,车子堵的马路水泄不通。
紧赶慢赶,总算在九点前到了地方。
坐电梯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个小意外。
她刚按下层数,就听到外面一声:“等一下!别关门!”
初一好心地按着开门键。
来的人风风火火的,手上还拿着早餐,捧着一杯豆浆,她收脚不及时,吧唧一下,豆浆都洒了出来。
奶白色的豆浆洒了一地,初一的小腿上也都溅到了。
初一今天穿了高腰裤,黑色的裤子上沾了星星点点的白色印子,她微微蹙眉,从包里拿出纸巾擦了擦。
电梯里的人不少,遇到这事儿却都没抱怨,相反还笑着问肇事者:“今天的豆浆贡献给大地了啊?”
“是啊。”那人也没一点歉意,“好烦啊,喝不了豆浆了。”
初一忍不住,侧眸看向那人。
大概二十出头的模样,明眸皓齿,有点儿婴儿肥,说话的时候眼尾下塌,楚楚可怜。身上穿着C家秋季新款衣服,脚上踩着M家奶白色的高跟鞋,优雅、精致、女人味十足。
声音很甜很嗲,但初一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一股子高高在上的味道。
电梯门打开。
初一离开。
身后,那人说话声音不高不低地传了出来:“一地的豆浆,待会阿姨又要清理蛮久的了。”
初一停下脚步,她转回身,电梯门缓缓合上的最后一秒,她和那个人对上了视线。
·
一段小插曲之后,初一回到办公室。
早上得开个早会,视频进入最后的剪辑阶段,初一和技术部门的人讨论了一个早上。
初一:“下周五之前应该能剪好视频吧?如果可以的话,文字配音我让他们准备好。”
“下周五?”钱茂皱了皱眉头。
初一对这个也不是很了解,见他皱眉,以为是时间太紧张,连忙松口:“或者是月底?”
钱茂说:“初一你这也太小看我们了吧?”
初一愣了下:“啊?”
钱茂和小赵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相视而笑,最后,他说:“三天,三天就能剪好,并且我给你保证,绝对是高质量高水平的视频,让人挑不出一根刺儿的那种。”
初一惊喜道:“真的吗?”
钱茂摊了摊手:“拜托,我们是专业的,午饭吃完就可以开始了,三天肯定搞定。”
初一感激地对他笑了下。
会议结束,就到了午餐时间了。
这边的食堂饭菜味道还不错,深得小组里这些常年点外卖对外卖已经产生抗体的人的宠爱了。
外卖又贵又不健康,食堂又便宜又好吃而且还很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