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大家夸张地叫了,“那你们谈恋爱也这样吗,感觉好无趣啊。”
初一低头笑了笑,眼底没有一丝笑意。
“可如果真的无趣,为什么要结婚呢?”
初一拨了拨手上的甜品盒,懒洋洋地叹了一口气,用开玩笑的口吻说:“没办法,他逼我,我就同意了。”
“咦,他逼你你就同意?还不是因为你也喜欢他啊!”
众人附和道,“随便换个人逼你,你能同意吗,还不是因为那个人是他,所以才同意的啊!”
“到头来,还是爱情。”
“今天也在吃柠檬。”
“酸了。”
话题很快就转移开来,初一却有些的失神。
关于为什么是季洛甫不是别人,她想了很多次,每一次得出来的结论都是一样的:她不爱他。
但被问的次数多了,她也会怀疑,怀疑自己对他是不是真有爱意。
就在她神游的时候,手机响了下。
她翻开手机看了看,是季洛甫,他问她度蜜月去意大利怎么样。
初一的思考点和别人不一样:意大利的男人很浪漫。
季洛甫怔了怔,继而回她:嗯,那就去那里吧,我好学习一下。
初一:学什么?
季洛甫:学着浪漫一点。
初一眨了眨眼。
收起手机。
她目光透过窗户看向室外,清澈透明的天,艳阳四射。
她抿了抿唇,没忍住,又拿出手机,看了看他们的对话。
脸上,有笑意一点点浮了上来。
季洛甫私底下什么样的?
大部分时候高冷闷骚,少部分的时候,调情手到拈来,浪漫轻而易举,他话很少,但常令她感受到被温柔呵护着。
纯良。
初一想到了这个词,但季洛甫这样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的人,哪里符合这个词呢?
·
视频制作的前期阶段自然是要在博物馆进行的。
每天都在博物馆,初一也懒得去办公室了,反正在这边也不用打卡,过去了还得立马赶到博物馆,她干脆就不去。
其实做自媒体行业的,是没有固定的休息日的。
苏花朝比一般老板慷慨,每个月把指标完成,完成之后大家想干嘛干嘛,她最讨厌加班,若非必要,绝对不会让员工加班,即便加班也会给三倍工资。
而且每期视频都要全国各地跑,这就使得大家更没什么上班打卡的概念了。
但也因为如此,苏花朝对大家的要求极高。工作的时候那就是要百分百的专注与认真、投入所有的精力,不能有一丝的懈怠,她给的那么高的工资,就是要聘请值这么高工资的员工的,不是聘请一些混日子的人的。
她的行事作风雷厉风行,做事干净利落,对待工作投入热枕与精力,这些直接影响了下属。
初一带着这个团队之后,越发的敬佩苏花朝了。
其实这个团队就是从每个组挖了几个人过来的,大家也没怎么磨合过,但意外的,做事万分默契,所有事情都有条不紊的进行。
导致初一现在十分的省心省力。
周末,初一起了个大早去博物馆。
她起来的时候,季洛甫还没起,初一和楼下阿姨说:“季大哥要是找我,就说我去上班了。”
阿姨诧异:“今天不是周六吗?”
初一慢吞吞地咽下嘴里的东西,说:“我这个工作没有周末的,有的时候工作日也会休息。”
阿姨:“那什么时候回来?”
初一喝了口豆浆,抽了张纸擦擦嘴,起身往外走,边走边说:“得看那边,要是结束的快,那就早点回来,不过最晚也不会超过六点的。”
阿姨:“好的。”
初一换上鞋,拿起放在鞋柜上的车钥匙便走了。
到了博物馆之后,她和黄敏说事情。
聊到一半,突然手机响了。
初一蹙了蹙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刚想挂断,却发现是季洛甫的电话。
黄敏眼尖,一眼就扫到了屏幕上的“老公”,很贴心地表示:“我正好肚子有点不舒服,先去上个厕所,你就随便走走,有什么问题记在本子上,待会我告诉你。”离开之前,她还朝初一眨了眨眼,揶揄道:“你老公好黏你哦。”
初一笑着说好。
她转身接起电话。
博物馆地方大,摆放的藏品不多,她很轻很轻的一个“喂”,似乎都能听到回声。
季洛甫听到她用气音回答,笑了:“做鬼去了?”
初一走出博物馆,靠在墙边和他说:“对啊,做女鬼去了。”阳光很大,她换了个角度,问他,“刚起是吗?”
季洛甫伸手按了按眉心,他刚起床,说话时候带着浓重的鼻音,嗓音低沉:“刚下楼,发现你不在家。”
初一:“我来博物馆这边了呀,我和阿姨说过了。”
季洛甫:“嗯,阿姨和我说了。”
他嗓音含倦,“合作时间当初定的是一个半月,按照一般的进程,一个月就能完成的,初一,没必要这么拼。”
前面有颗老樟树,大概有十米高,树叶青翠蓊蓊郁郁,阳光透过叶子落下一地斑驳光影。初秋的风很温柔,带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有落叶瘫倒在水泥地上,红的黄的,色彩斑斓。
初一盯着某片叶子出神,说:“也不是拼。”
“那是什么?”
“我妈妈以前是学文物与博物馆学的。”
沉默几秒。
季洛甫换了个姿势坐着。
有风声从手机那端传来。
季洛甫没说话,只安静地当一个合格的聆听者,听她说:“她是毕业那年嫁给那个人的,据说大学的时候,那个人见到我妈,对她一见钟情,追了好久才追到我妈,两个人是别人眼里的模范情侣。后来那个人去创业,吃饭不规律,胃出了点问题,我妈为了照顾他,放弃了博物馆的工作。”
风似乎在这一刻停了,世界安静的出奇,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语气非常平静,说,“她其实很喜欢在博物馆上班的,但是为了他放弃了,她说因为比起其他的东西,好像他更重要。我问她后悔过吗?你知道她怎么说的吗?”
“——她说没有后悔过,从来都没有,因为她太爱他了,哪怕重来一次,她也会是选择那个人。”
“她很天真。”初一评价自己的母亲。
季洛甫喉结滑了滑,说:“她只是把爱情放在第一位,有的人把家人放在第一位,有的人认为钱最重要,有的人是只要活着就好了,每个人都不一样,你不能因为你不是那一类人,所以就否定他们。”
初一是再不冷静,也能听进去别人的话的人。
她神情恹恹,低低的应了声。
暖风从脚踝处钻进身体里,初一蹲了下来,她摸了摸脚踝,再开口时嗓音很明显的颓然不少,说:“我也没想什么,她依然是我最爱的妈妈。我就想,这里好歹是她想待的地方,我就想多了解一点,想知道她喜欢的工作到底是什么样的。”
季洛甫说:“我知道。”
初一抿了抿唇:“你知道什么啊你就知道。”她笑了起来。
“你很想她。”季洛甫说。
初一低着头,眼泪就这样落了下来,砸在地上,在地上晕出银币大小的点,风吹起尘埃,她眼里卷入灰尘,激的她眯住了眼。
她伸手揉着眼睛,突然叫他的名字:“季洛甫!”
季洛甫:“嗯?”
初一说:“你害我眼里进沙子了!”
季洛甫:“那需要我帮你吹了吗?”
“怎么吹?”初一睁开眼,确定眼里没东西了,带着鼻音问他。
季洛甫长长的一声”嗯…… “似乎是在思考,突然停下,说:“隔空吹?”
“……”
好冷啊。
初一抖了抖,“你没有说冷笑话的天赋。”
季洛甫笑了,笑完之后,他说:“我待会过来。”
初一:“过来干什么?”
“博物馆约会。”季洛甫这样说。
第25章 不开心
当天却是很忙, 博物馆里有新的文物送过来,初一他们走到一旁待着写拍摄内容, 又开了个会,讨论拍摄手法和方式,着重的角度、方向,主要的内容等等都重新讨论了一遍。
一个会开的大家头昏脑胀的。
会议结束刚好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
有人红着眼说:“我想吃肉!”
其他人附和道:“我们也要吃肉!”
“烤肉炸鸡都可以!”
初一坐在会议桌最前面, 她拿笔戳了戳本子, “这边叫不到外卖吧?”
博物馆在市区与郊区的交界,边上虽有小区,但是能送外卖的只有几家快餐店,大家这几天吃的都快吐了。
“啊……也是…… ”众人失望地垂下了脑袋。
初一:“下班了一起去吃烧烤吧, 临江那边有家烧烤店挺好吃的,我请你们吃。”
“耶!!!”
大家沸腾了。
初一:“不过中午还是点外卖吧。”
“……哦。”
大家又萎靡了。
初一弯了弯唇角,把手机递给他们让他们自己点外卖。
外卖点完之后, 她闲来无事, 就去外面散步。
到后门的时候,有辆大型货车停在路边,初一走过去, 恰好遇到黄敏。
初一用目光询问:“这是?”
黄敏擦了擦头发, 说:“这边有条路不太好,还要修一下,这是施工队伍。”
初一点点头。
黄敏:“你们还没吃饭吗?”
初一:“叫了外卖了。”
黄敏:“这边的外卖好像不怎么好吃。”
“味道确实挺一般的。”
“我们在招烧菜阿姨, 估计这个月月底就能找到, 就不用吃外卖了。”
初一算了算他们在这边待的时间, 统共不会超过半个月,虽然后期也会过来,但也是缺少镜头来补镜头的,不会再这边待很久。
这个烧菜阿姨,他们估计是没什么运气能遇到了。
但她仍旧莞尔笑笑:“那挺好的。”
她又和黄敏聊了几句,手机就响了。
是外卖电话。
初一朝她晃了晃手机:“外卖到了。”
黄敏:“行,你去拿吧,我在这边再看一会儿。”
初一拿着手机从后门绕到了正门。
博物馆里面太大了,而且弯弯绕绕太多,她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依然也找不对正确的路线。
她选择了从外面绕过去,虽然慢一点,但好歹不会迷路。
只不过外卖小哥就等的有点不耐烦了。
初一接起手机,很有礼貌道:“再给我两分钟我就到了,真的不好意思啊。”
外卖小哥也挺好的,“我就在门外,你出来了直接叫我就行,外面就我这么一个送外卖的,等等——”他突然停住。
初一脚步如风,“啊?”
外卖小哥:“这咋还有送外卖的?”
初一:“什么?”
外卖小哥说:“临时又来了个送外卖的,这年头送外卖的还开轿车的,奥迪A7?有着钱为什么还要送外卖?”
初一忍不住笑了。
这位小哥还挺话痨的。
外卖小哥嘟囔:“算了,美女我骑着电动车,你出来看到骑电动车的就是我,我的车是粉色的,可好看了!”
初一:“行。”
挂了外卖小哥的电话之后,她就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离大门不过几十米的距离了。
她穿着运动鞋,小跑着过去。
到了大门外,她喘着细气,正准备找那个开着粉色骚包电动车外卖小哥,视线却被门外的宝蓝色轿跑所吸引。
车身线条流畅,在阳光下泛着光。
车头正对着大门,她低头,看到了车牌。
车牌很熟悉。
她今天早上开车出来的时候,看到车库里新加了一台车,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好像和这个车牌是一样的。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车门打开。
出来的人也很熟悉。
是和她共同存在在结婚证上的男人。
季洛甫也没想到她会出来,“这么巧,我刚到就遇到你了。”
初一正准备和他说话,眼前突然闪过一个人影,有人硬插进她和季洛甫中间,说:“哎美女,是我,你要找的人是我。”
初一眨了眨眼:“?”
穿着外卖衣服的小哥长着十分有喜感,八字眉一竖,说话时的神态要多夸张有多夸张,“美女,我在这里等你等的花儿都谢了,结果呢?你来了之后,就奔着他去了,我才是你要等的人啊。”
初一站在原地没说话。
季洛甫也没说话。
两个人静静地看着外卖小哥的表演。
外卖小哥晃了晃手上的外卖,“美女,这才是你要等的外卖。”
初一到底还是忍不住,笑了。
她指了指外卖,“嗯,这是我要等的外卖。”随即指了指季洛甫,“这是我要等的人。”
外卖小哥:“???”
初一伸手接过外卖小哥手里的外卖,轻声细语地对他说:“大热天的真是辛苦你啦。”
外卖小哥挠挠头:“啥意思?”
季洛甫几不可查地蹙了蹙眉,他一把拿过初一手里的外卖,然后拉着初一的手肘,把她整个人往自己身边拉。
他的语调很冷,说:“我太太。”
外卖小哥先是瞠目结舌,后来:???
“你俩夫妻情|趣呢,在这里表演,’好巧你在这里’,’这么巧你也在’这样的戏码哦?”
初一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外卖小哥叹了口气,“爱情这碗酒,看了都得醉,行吧我走了。”
说完,他转身回到自己的车边。
也没开车,就扶着他的电动车往外走。
初一疑惑:“师傅?”
外卖小哥转过身,“我都醉了,不能开车,属于酒驾。”
“……”
“……”
等到外卖小哥走了之后,季洛甫抬了抬手里的外卖,挑了挑眉,问她:“吃的什么?”
初一:“就一些炒菜。”
季洛甫:“你一个人过来拿的外卖?”
初一:“对啊,就这么点东西,我拿的动。”
季洛甫说:“打个电话叫人出来拿外卖。”
初一疑惑:“这么点东西我自己可以拿啊,为什么要叫人出来?”
“我买了午餐。”季洛甫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又往前走了几步,把手里的外卖给扔到垃圾桶里了。
垃圾桶里发出闷声一响。
初一被他这个举动给吓住,反应过来之后,恼怒地见了他的名字:“季洛甫!”
季洛甫站在垃圾桶边没动,只轻飘飘地“嗯”了一声。
初一:“你干嘛?”
季洛甫走了过来,嘴角轻松地咧起,语气散漫道:“我不是说了吗?”
“你说什么了?”
他走到后备箱处,轻松一按,后备箱盖缓缓升起。
入目的是几个纸袋,纸袋外有个logo,是全市最好吃并且最难订的私房菜的logo。
她视线一跃,又看到了放在一边的一个纸箱,里面放了一喜茶,因为害怕天气太热导致喜茶里的沙冰化了,还特意的放了很多冰袋在里面。
季洛甫斜斜地倚靠在车边,逆光站着,说:“怎么说,赫赫有名的季部给你送外卖来了,好歹得有点表示吧,季太太?”
季太太很无奈,有生气的点:“你来之前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呢?你看现在,浪费粮食。”
季洛甫是从小不知柴米贵的人,别说柴米了,他对于钱的概念就和常人不同。小时候,别人吃着小店里买的几毛钱或是几块钱一颗的棒棒糖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时候,他家里早已堆满了全世界的所有大牌巧克力了。
他自出生开始,便是天之骄子。
旁人努力了一辈子想要抵达的终点,是他毫不在意的起点。
季洛甫站在一旁,没说话。
初一气过之后,心底的欣喜又涌了上来,她叹了口气,走到他的面前,抬起头,阳光刺眼,她眯着眼,说:“季先生,虽然我很生气,但是你今天过来,我还是有那么一点开心的。”
季洛甫脸上的表情淡淡,似乎是想看她接下去要说什么。
初一眨了眨眼,突然踮起脚,上身靠近他,十分快速地在他的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个吻,有风从脸颊处吹过,她的脸不只是被这又燥又热的风吹的浮上了层层红晕,还是因为其他。
她故作镇定地看向别处,“这个表示,季先生喜欢吗?”
季先生含笑道:“勉勉强强可以接受。”
神情却是没有一点的勉强,反倒是开心的很。
所以啊,有的时候男人也和女人一样口是心非。
·
季洛甫买来的吃的实在是多,初一和季洛甫两个人四只手都拿不完,博物馆又不许外来车辆进去,因此初一到最后还是叫了团队里的人过来拿。
来的是小赵和小钱。
两个大男生抬着一箱喜茶,季洛甫和初一拎着午餐。
去的路上小赵说:“初一,你这叫外卖的方式也太特殊了吧?别人叫外卖,是叫餐,你叫外卖,不仅叫餐,还叫老公过来,真的是让我等单身狗看了十分眼红。”
初一:“你也想有个老公?”
小赵:“……”
小钱憋着笑。
季洛甫还是第一次看到初一这幅模样,虽然总是听到她有这样一面,但还是第一次见到。
小赵红了脸,说:“我说的是爱情!眼红爱情!眼红你这个秀恩爱的举动!”
暖风吹过,初一侧过头,阳光照的她皮肤上多了一层光晕,阳光下,她脸上的细小绒毛都变得可爱万分。
她笑的非常温柔,像是被秋日暖阳轻吻过脸颊一般,宁静又美好,声音也像是浸了一个秋的暖,缓缓道:“爱情啊……我没有在秀恩爱啊,我只是秀一下我的老公,这是在秀恩爱吗?”
“……不是吗???”
初一转头,和季洛甫对视一眼。
她眼眸清澈,有波光起伏,她轻声问他:“我是在秀恩爱吗?”
季洛甫没说话,他用实际行动回答她,
——他把左手拎着的袋子都转移到右手上,腾出来的左手,不做别的,伸过来,和她的右手十指紧扣。
第26章 开心
众人见到季洛甫, 都愣住了。
换做是其他人的男朋友,大家估计都揶揄打趣来了,可面对季洛甫, 大家还是不敢造次的。
尤其是苏花朝在见到那张大家偷拍初一和季洛甫办公室接吻的照片之后, 她语气淡淡道:“以后别拍了。”
“为什么呀?”有人问道。
苏花朝轻蔑一笑:“你们和各大报社的人也有联系的吧, 你们去问问南城政界最难约访谈的人是谁。”
沉默几秒,有人试探问道:“是季部长吗?”
苏花朝:“除了他还会有谁。”
她提醒众人:“季洛甫是一入政界便风头无限的, 上面逼着他答应几个采访, 他都拒绝了,换做别人谁敢呢?他是真的有那个资本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大家伙儿点点头,又好奇道:“老大,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你和季部是老相识啊?”
苏花朝冷哼, 咬牙切齿道:“霍绥叫他一声大哥。”
“……”
“……”
就这么一句话, 就这么一句话, 大家对季洛甫的印象,从清淡高冷、高高在上不好接近的季部长, 变成了恶魔一样的存在。
毕竟霍绥的存在,就足够令大家胆战心惊了。
更何况是霍绥叫一声“大哥”的人。
于是今天,大家喊了声“季部长”就没再多说话了。
但是余光仍旧偷偷瞄向他。
季洛甫倒也无所谓这些,他坐在初一边上, 帮她把外卖从盒子里拿出来, 掀开盖子, 菜香四溢。
初一在别的事上能保持冷静从容, 唯独在吃的上面不行。
人这一生有太多的委屈与痛苦了,她大部分的开心都源自于世间的美食,因为只有在吃东西的时候,那一刻的快乐是真实的、没有丝毫伪装的。
谁都会骗你,但是你的胃不会。
初一眼里盛满欣喜,她拿起筷子,小声道:“那我开动啦。”
季洛甫却抓住她的手腕,初一疑惑地望向他。
他从外卖盒里拿出一包湿纸巾,打开,抽出纸巾把她的手一根一根的擦干净。二十岁出头的女孩,手指白皙又纤长,骨节分明,捏在手心里只剩小小的一团,他连用力都不舍得。
在床上也是的,他每次都控制着自己的力道,从未有过一次真正的尽兴。
怕她疼、怕她难受、怕她不舒服。
他时刻顾忌着她的感受,却忘了自己。
在他与她之间,他选择的从来都不是他自己。
擦手的时候,初一不习惯,她想要收回来。
但无奈男女力量悬殊,季洛甫扼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动弹,蹙着眉,声音里有一点儿的不耐烦:“安静点儿,别动!”
边上还有人,初一也不敢大声说话。
她压低了声音,和他说:“我自己可以擦的。”
季洛甫擦完了她一只手,没做停留:“另一只。”他朝她伸手。
他掌心朝上,五指纤细修长,小麦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光,骨节清晰分明,掌纹也很清楚。
初一垂下眼来,也没再反抗,手心向上,放在他的手心上。
她的手不小,但即便如此,手指也只在他第二根指节位置。
季洛甫作势帮她擦手,却被她一个用力抓住他的大拇指。
四目相对,初一眼神空洞得很:“先别急着擦,看看我的掌纹。”
季洛甫松开手,低眸仔细打量着她手心的掌纹。
纹路错综复杂,别人是爱情线事业线生命线清清楚楚的三大条,但在她这里,这三条痕迹都很淡。
初一用另一只手撑着下巴,背对着众人,她的笑容很松散,被阳光揉捏进灰尘里:“小时候妈妈带我去看过手相,那个师傅说,我这纹路太乱了,命不好。”
季洛甫是不信这些乱七八糟的,“胡扯。”
虽是这样说,但是擦着她掌心的动作却那样的轻,近乎于温柔的力道,他声音浸在阳光里,平素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此刻多了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的温柔:“命再不好,你嫁给我了,我对你好不就够了么?”
命不好,那是命运对她做的事。
他能做到的,就是竭尽全力的把自己身上那少许的、所有的温柔倾注在她的身上。
她的命不好又如何呢,他和她的命做抵抗不就好了吗?
阳光在空中沉浸,被光线涤染过的尘埃在空中安静地浮动。
初一眼睫轻颤,她抬起眼眸的那瞬间,似乎听到命运呼啸而过的风声,她抬眸,和他对视,心里总有一种自己和眼前的人在相爱的感觉。
他看她的眼神,仿佛是在看深爱已久的人。
初一瞬间手足无措,眼神慌忙移开。
·
吃完饭之后,团队要去拍视频。
一堆人扛着设备去里面拍摄,视频拍摄十分繁琐,光线、角度、镜头切换等等都要考虑进去,初一对于这种技术活儿不太了解,只在边上看着。
季洛甫也陪她在边上看着。
初一突然想到什么,问他:“你学过摄影吗?”
“没有。”他低头,注意到她头顶上有两个旋,可爱极了,“怎么突然这么问?”
初一:“第一次开会的时候,感觉你蛮了解这方面的。”
季洛甫很想摸摸她头顶上的两个旋,忍住,回她:“场面话罢了,接触的多了,就会说了。”
初一点点头,没再问了。
两个人又站了会儿,初一问他:“无聊吗?”
季洛甫:“还行,你呢?”
初一想了想,说:“有点闷的慌,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