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火锅吃的热闹至极,火锅完毕,已婚的人都匆匆告别,未婚年轻人都跑去酒吧续下一场。
到了酒吧之后,一群人坐在卡座里,没多久,就过来一个年轻人。
二十六七岁的模样,衣品很好,长相清俊,一双桃花眼浮荡飘忽,借着闪烁的灯光,钟念看到了他右耳上的碎钻耳钉。
徐佳佳在她耳边吼:“这就是灿少!”
钟念点了点头,看着确实不错,怪不得徐佳佳念叨了一天。
帅哥值得被人记住。
钟念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头疼不已,这样闹腾的环境,实在不属于她。她拧了拧眉,睁开眼的时候,眼前突然多了一杯酒出来,钟念看向举着酒杯的手的主人。
陈灿嘴角上挑,露出一个妖孽般的笑:“你是新来的……钟、念?”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念着她的名字的时候,总有种要把她揉进身子骨的感觉。
钟念说:“嗯。”
陈灿举着酒杯:“喝一杯?”
钟念看向那蓝色的液体,笑了笑,接过来,一饮而尽。
陈灿:“好酒量。”
钟念放下酒杯,莞尔一笑。在光怪陆离的酒吧里,嘈杂的音乐声为背景,她微微笑着,眼角眉梢都染上了这扑朔的灯光,无端的,像是妖精。
陈灿看的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动,他刚想抬手的时候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钟念看到他的来电——黄一杰,她温声提醒:“灿少,你手机响了。”
陈灿恍然惊醒,拿过手机,接起来之前说:“大家想吃什么吃什么,我的地盘,随意点。”
众人欢呼一声,“灿少,酷哦!”
陈灿起身,拍了拍钟念的肩,嗓音沙哑低沉,“等我回来。”
钟念扯了个笑,笑意却没到眼底:“嗯。”
等到陈灿走了之后,钟念从随身背着的包里拿出针孔摄像机,在没有人看得到的地方,她把针孔摄像机别在手表表扣上,转了转手表,她起身,对徐佳佳说:“我去洗手间。”
徐佳佳扭着身子,喝了一口酒:“好。”
钟念穿过人群,离陈灿始终是不远不近的距离,他拿着只手机,似是不耐烦地样子,从热闹的舞池边穿过,最后转身进了包厢里。
包厢门并未合拢,露出微末的光。
钟念站在不远处,眯眼仔细看去,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他们的神情慵懒,包厢里音乐缓缓流动,MV光亮不断切换,幽茫的光霎时转变成亮光。
钟念看到了里面的人,眼神飘忽,他们朝陈灿抬了抬手,陈灿走过去,用手机拍了下他们的手,似乎没用多少的力,但他们却整个人都倒在沙发上。
不像是喝醉了的表现。
茶几上并没有酒瓶。
钟念抬起手,把摄像头对准包厢里面。
包厢里,陈灿摔了手机,坐在两个人的中间。
黄一杰突然伸手给陈灿递了个东西,陈灿接过,抬起另一只手,把注射器缓缓、缓缓的往自己的另一只手上靠。
针扎入静脉的一瞬间,钟念捂住了嘴。
旁边突然发出一个声音:“你在看什么?”
包厢这边比舞池那儿安静不少,周围的一个声音便让包厢里的人惊察到了。
钟念收回手,淡然自若道:“路过。”
她转身往舞池走去。
包厢里的陈灿发现了动静,扔下注射器,撒腿跑了出来。
钟念脚步匆忙,身后的人说:“你们干嘛了?”
“还能干嘛?”
“卧槽刚那人好像看到了!”
“妈的你不早说!”
她往后一瞥,看到陈灿和另一个人追了过来。
她心跳如雷,拨开人群就往外跑去。
酒吧门在此刻缓缓关上,两位保镖站在那里堵住门口不让人进出。
身后的人还在追着她,钟念脚步一折,往楼上包厢跑去。
她步履匆忙,额头上冒着汗,陈灿他们还在身后紧紧的追着,钟念加快脚步跑去,她往身后看了一眼,几个保镖手持对讲机,四处张望着。
钟念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一个转弯,她的手突然被人抓住。
“啊——”她的嘴被人伸手捂住。
来人把她压在墙边,他低着头,一只手握着她的右手,把她的手牢牢的按在头上,另一只手按着她的嘴,把她整个人都按在墙上。
蝴蝶骨撞在冰冷墙壁的时候,钟念整个人都惊慌失措的不行。
直到看清来人,以及他身上的消毒/药水味儿,钟念吊着的心,堪堪坠了下来。
钟念拍着他,眼神示意他松手。
梁亦封眉目紧锁,“安静点。”
没一会儿,就有保镖跟了过来,对讲机里发出的声音传了过来:“穿了条黑色的裙子的女人,头发扎着。”
保镖:“好的。”
梁亦封松开捂着她嘴巴的手,往她的脑后一伸,把她绑着头发的绑带解开,如墨般的漆黑长发瞬间散开。
梁亦封低头,眼眸幽深:“钟念,你到底在干什么?”
钟念喉咙发干,“等我以后再和你说,你先把我松开。”
梁亦封压着她的手更加的用力:“别动!”
“还动!”
“安静点!”
走廊那端传来陈灿的声音,“妈的,哪个女人这么烦?给我调监控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清晰。
钟念抿了抿唇,双睫微颤,突然,双手勾住梁亦封的脖子,踮起脚跟,欺身上前吻住了梁亦封。
唇齿相贴的一瞬间,像是盛夏与冰川相遇。
她的唇瓣温热,他的唇瓣像是中年冰封的雪山。
钟念贴着他的唇,没有接过吻,并不知道下一步的动作如何。她双眼紧闭,心跳声在脑海里格外的清晰。
突然,身前的人反应过来,双手掐着她的腰,把她整个人再一次,狠狠的撞向墙上。
他伸舌出来,温柔的勾勒着她的唇线,右手往上,最后停在她的下巴上,一掐,她惊呼,唇齿分离的瞬间,他的舌头伸了进去。
梁亦封喝了酒,口腔还有酒精的味道。
他舌尖舔着她的牙齿,绞着她的舌头在她的口腔里肆虐,他的吻如同他的人一样,强势、激烈、容不得一丝的反抗。
钟念嘤咛出声,伸手想要推开他。
但男女之间的体力悬殊在此刻昭然若现。
梁亦封吻着她,激烈的、放肆的,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生吞了一般。她连呼吸都困难百倍。
他的手按着她的腰,在她被吻的毫无反抗之力的时候,他掀起她的衣服。
冰冷指尖贴在她温热的肌肤上。
钟念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她瞪大了眼,作势要推开他,梁亦封掐着她的下巴,吻的更加用力了。
他狠狠的吻着她,又吸又吮,卷着她的舌头往外拉,才到唇边,他舌头又松开,舌尖在她的牙齿上滑过一圈,密密麻麻的像是蚂蚁爬过一般,钟念整个人彻底软了。
这样的吻太激烈,太放肆,钟念平生第一次,因为亲吻而全身发麻。
梁亦封双手架住她不让她滑倒,舌头从她的嘴里伸了回来,继而又吻了吻她,单单的唇瓣相贴,他把头埋在她的脖颈处,深深的吸了口气,在她的耳根处又咬了下,才退了出来。
走廊里已空无一人,陈灿不知跑哪里去了。
这些对钟念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她看着面前的梁亦封,双眸像刀刃一般死死的盯着他:“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梁亦封松开手,双手撑在她的身侧,弯下腰,唇边勾起一个笑,“你呢?你知道你刚刚在做什么吗?”
钟念眼睫发颤:“我可以向你道歉,和你解释。”
梁亦封轻飘飘的说:“我不接受。”
钟念薄唇紧抿。
梁亦封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一寸、一寸,继而松开她柔软发丝,指腹贴着她嫩滑的脸颊,他轻嚇一声,声音沙哑,带了股魅惑的意味。
他说:“钟念,你凭什么以为你招惹上我之后还可以全身而退?”


第37章 ZhongNian
钟念看着他, 金丝框眼镜下,他的眼眸清晰, 她在他的瞳孔里清楚的看到了她自己。
她深深的吐了口浊气, 说:“我没有招惹你。”
梁亦封:“是吗?”
钟念说:“刚刚只是意外。”
梁亦封弯着的腰更低了, 他直勾勾的看着她,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种话吗?而且即便是意外, 在我这里, 它发生了,我便不当它是意外。”
钟念看着他:“你到底想怎样?”
梁亦封说:“我没想怎样。”
钟念几乎动用了自己所有的智识在和他相处,但她说什么, 他都是轻飘飘的回击, 钟念觉得对话实在无法继续下去。
正准备要撇开他离开的时候, 二人身边的包厢门打开了, 有人走了出来,看到他们两个这样的姿势的时候愣了一下,继而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钟念扭头, 看到沈放一边念叨着“非礼勿视”一边眼睛从指缝里看了过来。
“……”
有旁人在,梁亦封没再逼她。
他松开撑在她身侧的手, 直起身子, 看向沈放。
梁亦封:“怎么突然出来了?”
沈放慢悠悠的松开手,说:“二哥说要回去了, 三哥, 你呢?是一起走呢?还是和念姐共度良宵呢?”
钟念:“我自己走。”
梁亦封把她拉了回来, 圈在自己的怀里,他怒视着她:“自己走什么?”
钟念在他怀里挣扎:“你松手!”
梁亦封说:“吴煜把酒吧都封了,你以为你能出的去?”
钟念又不动了,她思忖片刻,迟疑道:“跟着你,能出去?”
梁亦封轻哼一声,松开手,走到沈放面前。
沈放疑惑道:“这……发生啥事儿了?”
梁亦封面无表情的:“惹事了。”
沈放看向他身后的钟念,摇了摇头:“看上去不像是会来事的人啊!”
“废话很多。”梁亦封抬腿踹了他一脚,“陆二呢?”
沈放疼的龇牙咧嘴的,这人可真是,容不得旁人说钟念一个不好。
梁亦封:“我问你,陆二呢?”
沈放咆哮:“在里面啊!”
梁亦封眸光冷淡的看了他一眼,沈放缩了缩脖子,“我不该对您大呼小叫的,对不起嘞。”
梁亦封扶了扶镜框,推开门,朝里边的人说:“走了。”
“好。”里面传来一个清冽干净的温润声音,落在钟念的耳里,非常熟悉。
很快,钟念就看到了出来的人。
陆程安见到钟念的时候也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儿?这么巧。”
钟念扯了扯嘴角:“嗯,很巧。”
沈放疑惑的打量着他们二人,“怎么,你们认识?”
陆程安说:“一起吃过饭。”
梁亦封的眼神“刷——”地一下就冷了下来,他冷冷的说:“是吗?”
陆程安立马意识到不对,马上说:“还有朝夕,去年在希腊的时候,我去找朝夕,正好遇到钟念,她是朝夕的朋友。”
梁亦封看向钟念,钟念无奈的点头。
萍水相逢的关系罢了,只不过是好友的朋友,所以记住了对方。
梁亦封拧着的眉头这才舒缓下来。
陆程安看了看他们,问道:“不是走吗,怎么还不走?”
梁亦封说,“你们俩在前面走,我们跟在你们后面。”
陆程安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看了看他们二人之间的气场,只觉得哪里不对,这个看上去清冷至极的钟念,在梁亦封面前,似乎像只兔子一样温顺。
他耸了耸肩,自己还没搞定朝夕呐,操心自己的事都来不及,还去操心别人的事儿干什么,他迈腿向前走:“沈四,走了。”
沈放慢悠悠的看了梁亦封和钟念一眼:“知道啦,二哥。”
钟念和梁亦封跟在他们二人的后面,她的心一直惴惴不安的,面上还维持着不动声色。
梁亦封靠近她,问:“紧张?”
钟念垂眸:“嗯。”
梁亦封说:“没必要。”
钟念仰头看他,在光怪陆离的嘈杂环境里,斑斓灯光落在他的脸上,他低头看她,眼里闪着细碎的光。
梁亦封说:“我的人,除了怕我,其他人谁也不用怕。”
钟念脚步一顿,她瞬间移开视线。
方才和他的视线接触到的那一刻,钟念是当真,当真的怦然心动了。
到了酒吧大门处,原本还在检查每个进出的顾客的保安见了他们几个的时候瞬间变得恭敬了起来。
也没检查,直接开门放行。
钟念跟在梁亦封的身边,抬腿走去,距离大门还有半米距离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等等——”
钟念的心瞬间揪成一团,她手握成拳,眼睫微颤。
突然,有只手包住了她的手,分开她的五指,两只手,十指紧握。
钟念看着梁亦封,他眉目清明,一副清冷冷的样子。
梁亦封转过身来,沈放调侃道:“吴少,这是怎么,连我们都拦?”
吴煜笑着说:“没呐,我哪敢拦你们呐,我就是想看看梁总身边的这位美女。”
沈放:“哦,我三嫂啊,三嫂,你们认识吗?”
钟念转过身来,她确定吴煜没有看清她的脸,她看向吴煜,镇定的过分:“不认识。”
吴煜摸着下巴看着钟念,眯着眼,神情不明。
梁亦封冷眼扫向他:“看够了吗?”
语气冰冷的比料峭寒冬还要冷三分。
吴煜马上摇了摇头:“够了,够了。”
梁亦封冷声说:“看够了就滚。”
吴煜腆着笑:“放人。”
梁亦封转身,拉着钟念往外走。
稍晚一步赶来的陈灿拉着吴煜说:“找到人了吗?”
吴煜盯着钟念的背影,说:“没。”
他烦躁的摸了摸头发,“监控那儿有发现吗?”
陈灿:“是死角,没看清人。”
吴煜挠了挠头发:“你说说你们,非得在这儿搞这玩意儿,瘾这么大吗!”
陈灿:“这个不重要,先找到人吧。”
出了酒吧,沈放看向梁亦封,“三哥,车钥匙给你,我和二哥走了,你和……三嫂走吧。”
他说话的时候,刻意把“三嫂”这个词压得极重。
钟念不自然的别过头,他刚才也叫了她三嫂,她……没有否认。
陆程安惊讶的看向钟念,沈放却已拉过陆程安:“二哥,走了走了,你再看下去,信不信三哥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
梁亦封接过车钥匙,“走了。”
钟念停在原地未动,梁亦封转过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准备用完就扔是不是?钟念,你的心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
钟念走上前,朝他伸手,“你手机借我打个电话,我的包还在里面,我总得叫人给我带上吧。”
梁亦封把手机递给她,钟念快速的拨了电话号码,给徐佳佳打了个电话,随便搪塞了几句就敷衍过去了,再把手机递还给梁亦封。
钟念说:“走吧。”
梁亦封挑了挑眉,刚才……是他多想了?
似乎是猜到他心里的想法,钟念缓缓开口:“我没有那么过分,梁亦封,我也不是没有心的人。”
梁亦封耸了耸肩,打开车门,让她进去。
钟念侧身入座,车门被带上。梁亦封绕过车子,走回到驾驶座。
车子缓缓启动,穿过大半个城市。
一路上沉默无言。
等车子在她住着的楼前缓缓停下之后,钟念看着窗外的夜景,突然轻声说:“在海边,为什么那样?”
梁亦封双手放在方向盘上,食指轻扣方向盘,发出有规律的“哒哒”声。
梁亦封推了推滑至鼻梁处的镜框,说:“为什么那样?”
钟念:“嗯。”
梁亦封嗤笑一声,声音飘忽,像是带了命运的薄凉一般:“我就想看看,我愿不愿意死在你手里。”
钟念早在那天就已经认定了他是个疯子,可今天再一次面对他,她整个人无力的倒在椅背上,头靠着车窗。
她阖了阖眼,问:“那你得出什么结论了?”
“钟念。”
“嗯。”
梁亦封说:“我这条命,你要是想拿,钟念,我随时都可以送你。”
钟念冷笑着,“你这个疯子。”
梁亦封目光清冷直视前方,淡然承认道:“那又如何呢?”
我早已为你成疯成魔,这是我对你的心甘情愿。
钟念的胳膊靠在车门上,指尖支着头,她垂了垂眸,窗外的灯光在她的眼底投下一片光亮来,她抬起眼眸,在那一道光中缓声说:“梁亦封,你是不是……”
“是。”她不确定的只说半句,得到的是他的一字肯定。
钟念心里紧绷着的最后一根弦,在此刻被他的一个字,轻易摧毁。
梁亦封这样的人,是很难说喜欢,也很难在旁人面前承认自己的喜欢。他性格寡淡清冷,高高在上,似乎对所有的一切都不在乎,因为旁人在乎的所有,他早就拥有过,不需要的舍弃,需要的保存,讨厌的就毁灭。
他这样的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呢?
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这么多年他都没有遇到过更好的人吗?
为什么,偏偏是她。
钟念不相信爱情,可这一刻,脑海里仿佛有另一个她在说:“钟念,你好像,也触碰到了这世上的难能可贵的爱情了。”
可对方是梁亦封……
钟念头疼欲裂,“你认真的吗?”
梁亦封:“我像是和你在开玩笑的样子吗?”他觉得好笑,“钟念,你以为我这段时间是在陪你玩游戏吗?为了一个游戏,我值得做这么多?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
梁亦封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冷,“我是个商人,商人的目的是利益,付出三分,我会要求得到五分甚至七分,我不是做慈善的,在你身上浪费那么多时间,我看上去是那么闲的人吗?”
话已说到这一步,梁亦封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她不相信所有的一切,也不相信自己能遇到爱情,她这种爱无能的人,远无法体会到他对她的爱。
他甘愿为她死,甘愿死在她的手里。
钟念怔怔的坐着,双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的大脑在此刻处于混沌之中,理智早已远离。
她的脑海里发出两个声音。
一个声音说:“钟念,你真的遇到爱情了。”
另一个声音说:“梁亦封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爱你?”
“可他都甘愿死在你的手里,你还在矫情什么呢?”
“不是在矫情,而是钟念……本身就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钟念阖了阖眼眸,脑海里的两个声音越吵越烈,她感觉整个大脑都要炸了。
她伸手想要打开车门,却被发现车门被锁住了。
钟念:“我要下车。”
梁亦封等了这么久,只等到这个答案,也没气馁。
意料之中。
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我不是来问你意见的,我今天送你过来,只是想告诉你,”他伸手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整张脸都同他对视。
梁亦封勾起唇角,脸上露出森森笑意:“——你是属于我的,你逃不了,也没法逃。”
钟念在他的脸上看出了他的势在必得。
她阖了阖眼眸,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冷笑着拍开他的手,不管他是多么高高在上的梁总,哪怕是国家总统都是一样,她会说他不自量力。
但现在……不一样了。
钟念阖上眼眸,她十分不想承认,却又无法不承认一个事实。
那个事实就是,
她对梁亦封,确实,动心了。
她不知道那是不是爱情,她从来没有触碰到过爱情,但是她是真的,很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每时每刻,甚至也有过期待和他的见面。
也有过,眷恋他对自己的好。
在他吻上自己的那一刻,钟念的第一反应是推开他,但他纹丝不动,甚至吻的更激烈,而她……她回应了。
钟念在被吻的时候,脑袋里天旋地转的,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已远去,仿佛这个世界只有他们。
只有这个吻。
梁亦封不知何时松开了手,钟念回到副驾驶位上。
安静的车厢内,谁都没有说话,唯有呼吸声清晰响起。
钟念稳了稳心绪,说:“开门。”
梁亦封这会儿按了解锁。
钟念打开门,车门缓缓开启,她走了下去,背对着他的身影迟疑的转了回来。
她突然弯下身来,低声询问他:“如果我想逃呢?”
梁亦封十指缩紧,抓着身前的方向盘,他的语气却是十分的轻松,他轻飘飘的砸了几个字下来:“那就,一起去死好了。”
钟念倏地笑了。
他这个人啊,还真的是一如既往的蛮横、专治,得不到,就毁灭。
梁亦封对她突然的笑有丝许的不解,“怎么突然笑了?”
钟念抿了抿唇,说:“没什么。”
她挥了挥手,“回去吧,晚安。”
梁亦封说:“就这样吗?”
他说的那些话,就是这样的回应吗?
钟念摇了摇头,她咬了下下唇,认真思考过之后回答他:“你等我去找你。”
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说,你等我去找你。
梁亦封是个极具不喜欢等的人,在此刻,又觉得,等,没什么。
她没有拒绝,他的心里已经有了预感了。
梁亦封扶了扶镜框,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好,我等你来找我。”
钟念低头浅笑。
她关上门,目送他离开。
等到他的车离开她的视线之后,钟念抬头看着天空。
今晚夜色真美。
她想。


第38章 LiangYifeng
钟念在本科期间有选修过一门情爱心理学。
当时的选修课结课论文是分析你所信仰的情爱观念, 而钟念抛却所有的爱情主义学,她写的是当时唯一一篇, 爱情虚无主义。
两个完全不同的爱情信仰, 他们描写性/欲, 而她写禁欲,他们为爱奋不顾身, 而她为爱退避三舍。
当时教授会给她的邮件是这样写的:这世上有很多人是不需要太多的爱的, 他们承担不了太多太激烈太沉重的感情,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感情匮乏的人。
但是请永远不要怀疑爱情。
爱情的本身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只是你和上述的人一样, 不适合那样浓烈的爱情。
太过浓烈的爱, 会把人燃尽。
即便如此, 钟念也依然如此认为。
她再一次打开邮箱, 把那篇论文下载下来,逐一观看自己当时的论点、论证、论据,条理清晰,引用得当, 连她自己都被说服了。
论文的最后一句话是:爱情是命运一时兴起的馈赠,总有一天会被收回, 因为这世上, 没有人比你自己还要爱你的。
没有人比我自己更爱我,没有一个人非要另一个人才能过一生。
钟念扪心自问, 她自幼独立、自主, 在外读书也是如此, 没有贪恋过任何一人对她的好,她特立独行、清高孤僻,她生来就不需要太多的爱。
可是梁亦封……
她以为梁亦封和她一样,不需要太多的爱。
但他的吻那么热烈,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他连接吻都那样强势,被这样的人爱上,钟念想,爱过他以后,大概再也爱不了任何人了。这样的浓烈的爱,一生只能经历一次,被纵情燃烧过以后,就会失去她仅有的、鲜少的爱人的能力吧。
那么钟念,你真的要试着去爱他一次吗?
或者说,你要把你对他的那一点动心,转变为……永垂不朽的爱吗?
倘若结局不好,那你要面对的就是这苍白凄惨的人生。
可你原本的计划里,不就是这样的吗?
——一个人,淡然凋零,在无人问津的一方角落,种一花园的玫瑰,在玫瑰荼蘼时热烈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