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念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
徐佳佳凑了过来,“看到啥好笑的,给我分享分享。”
钟念凝神,“没有。”她把论文给关了。
徐佳佳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苹果过来,咔擦咔擦的在啃,“你昨晚遇到哪个朋友了啊,急的连包都忘了拿?”
钟念不问反答:“昨晚灿少没回来吗?”
徐佳佳:“没呀。”
钟念松了口气。
钟念打开新闻网站,浏览着最近的新闻,突然,一则报道落在她的眼里。
十八岁女孩惨遭六人□□……
她指尖一动,点了进去仔细看新闻内容。
蓦地,她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十八岁……”钟念放下鼠标,站起身来朝身后的人问好,“孙哥。”
孙哥拍拍她的肩让她坐下,他眯着眼看电脑屏幕上的内容,叹了口气,说:“可怜啊。”
徐佳佳也凑了过来,看了看新闻,浑身一抖,“妈呀这群人是变态吗?”
钟念按下右上角的叉,没什么情绪的开口:“或许吧。”
孙哥无声的笑笑,“我刚毕业的时候,也遇到过这么件事,也是十八岁,不过不是六个人,是被三个人给……玷污的。”
钟念停止手上的动作,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围的人因为孙哥的话都聚了过来,纷纷表示想要听后续。
孙哥深深的叹了口气,不无惋惜的说:“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被三个有钱公子玩了,有钱人嘛,花了点钱,就把这事挡了下来,后来听说一个记者想要去伸张正义,结果某天在城北的后山上发现了尸体。据说,死状很惨。”
身边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是谋杀还是意外?”有人问。
孙哥说:“警方调查结果显示,是意外。”
“可这也太巧了吧?”
孙哥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证据就是这么显示的。”
“那后来呢?”
“对啊,那后来呢?那个女孩……报仇了吗?”
孙哥摇了摇头,“她死了。”
“那三个男人呢?”
“女孩在玷污之后就死了,没有证据,只有女孩的一封遗书而已。”孙哥语气低沉,缓缓的说着这件事。
见大家都一脸失落难过的样子,他拍了拍手,“喂,小朋友们,振作一点,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放在现在,你看——”他指着钟念已经关掉的电脑屏幕,稍稍尴尬了一下,“刚刚钟念那儿不都看到了吗,人都被抓到了!所以啊,这世上,正义是存在的。”
徐佳佳说:“可那三个男人呢?那个记者和女孩的命呢?正义并没有出现在他们身上。”
好一顿沉默。
打破一室静谧的是钟念的声音,她的声音很轻,却又掷地有声,语气铮铮、坚定无比:“正义或许会迟到,但它永不会缺席。”
“对!”孙哥提高了声音,再一次重复:“正义或许会迟到,但它永不会缺席。”
·
快要下班的时候,报社里来了个人。
陈灿。
他笑眯眯的朝钟念走过来,低声询问:“有时间吗,方便一起吃个晚饭?”
钟念还没回答,不远处的孙哥就说了:“哎,钟念,晚上的事儿别忘了。”
钟念反应很快,点头:“我知道的。”回答完孙哥,她看向陈灿,粲然一笑:“抱歉,我晚上还有个采访。”
陈灿不耐烦的抿了抿唇,继而又问:“几点结束?我去接你,那晚的酒还没喝完不是吗?”
钟念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呢,孙哥又开口了:“钟念,明早七点要去电视台开会,别忘了。”
陈灿“啧”了一声,彻底烦了:“不是我说,老头,你这人话怎么这么多?”
孙哥无辜的耸了耸肩,“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提醒钟念一下嘛。”
陈灿:“你知道小明的爷爷为什么活到九十岁吗?就因为他话少,老头,你少说点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孙哥眨了眨眼:“哦,知道了。”
陈灿笑着看向钟念,用对待孙哥截然相反的态度问她:“或许明天晚上一起吃个饭?你答应我的酒都没喝完,钟念,你要是拒绝我,我会伤心的。”
边上有人凑了过来,“灿少,就请钟念啊,不请我们?就因为钟念是个大美人儿啊!”
陈灿笑着和她们说:“下次呐,下次一起吃饭。”
钟念抿了抿唇,无声的笑了下,笑意未达眼底:“不了。”
陈灿:“怎么了?是因为我昨晚走的太早了吗?我可以解释的。”
钟念摇了摇头,说:“下次吧。”
她低头看了眼时间,正好是下班时间,她拿起包就往外走。
陈灿挡在她面前,他不依不饶的问:“下次是什么时候?”
钟念微微一笑:“过阵子。”
陈灿:“钟念,你这就没意思了啊。”
钟念:“是嘛。”
她的语气淡淡,眉眼清冷疏离,像是莫名的多了一道无形透明的墙一般,可分明,昨晚喝酒的时候她不是这样的。
这中间到底哪里出了错?
陈灿很是不解。
钟念在他发愣的时候径直略过他,出了报社。
陈灿没一会儿就反应了过来,转身小跑着拉住她的手肘,“就吃一顿饭而已,你这个面子都不赏给我?”
他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像是钟念不答应他,他就能在这儿撒泼似的。
钟念先是盯着他拉着自己的手,低声说:“松手。”
陈灿马上双手张开,松开她的手:“ok,我松手。”
钟念眸光清冷的看向他,“吃饭?”
陈灿笑容灿烂:“对,一起吃个便饭,如何?”
钟念刚想拒绝,却从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慵懒散漫的,漫不经心的语调:“我觉得,不如何。”
她掠过陈灿,看向大门外停着的跑车边上的隋禹。
他戴了副墨镜,他夏天似乎格外钟爱花衬衣和黑色五分裤的搭配,像是只花蝴蝶一般。
隋禹屈指,把墨镜外鼻梁线一勾,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看向钟念:“走了。”
钟念语气冷淡的和陈灿说:“抱歉,我朋友来了,我先走了。”
陈灿也是知道隋禹的,只是不是说隋禹生性泛滥,万花丛中过吗?所以钟念也是他随手采撷的一枝花?那也不过如此了。
他冷笑一声,拉过钟念:“既然你是这样的人,那要不考虑一下,跟我,至少我还能让你在报社升职。”
钟念看着他满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倒不是气笑的,而是觉得他天真的像是刚出社会的人似的。
跟他?就为了升职?
她的志气就那么短吗?
隋禹倒是笑不出来了,他自己连喜欢都不忍心说出口的人,被人用这么低廉的语气贬低,他气的不行,胸腔不停的震颤,脚后跟往后一踹,在车门上留下一个明显的痕迹来。
隋禹走了过来,高大的身躯挡在钟念和陈灿中间,“把你的脏手给老子拿开!”
他冷着声,劈开了陈灿握着钟念的脏手。
钟念在身后说:“隋禹。”
隋禹语气不善的“嗯”了一声。
钟念说:“算了吧。”
隋禹不可置信:“你就这样算了?”
钟念语气淡然:“因为没必要。”
因为没必要,不值得,这样的人,连她的眼都入不了。
所以钟念真的觉得,算了吧。
以后的时间还多得很,没必要急于一时。
回去的路上,隋禹仍然愤懑极了,“要我说你就辞了算了,在那个破报社干的,怎么一个主编的儿子就这么大本事是吧?”
钟念淡然笑笑。
隋禹:“你还笑得出来?”
钟念挑了挑眉:“为什么笑不出来?”
隋禹:“人……人把你当那什么了,你还笑得出来?”
钟念说:“别人看轻我,可我自己没有看轻我自己,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是,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可是他做不到。
钟念不在意,他在意,他不容许旁人说她一句不好,毕竟在他眼里,她千般万般好,好到他觉得自己这样恶心的人,是得了万分的幸运才能和她做朋友。
见他仍旧不太开心,钟念说:“等过段时间吧,过段时间我就换报社,晋城联报的主编前段时间联系我了。”
隋禹脸上稍缓,“那你真的要换的啊!别是敷衍我的!”
钟念阖了阖眼,“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也是。”隋禹满意的点了点头。
过了条岔路口,钟念问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们报社门口的?”
隋禹眼神闪烁,能怎么呢?不就是因为半个多月没见她,想她、想见她了么。
他笑着说:“刚好在附近办事,想着你估计要下班了,就过来转转,看看能不能偶遇到你,你看,这可真巧,这就遇上了。”
钟念说:“是啊,真巧。”
隋禹如往常般推荐着本市好吃的餐厅,钟念认真的听着,然后又极其不走心的跟翻牌似的随意选了一家。
两个人就去她选的餐厅吃了饭。
吃完饭以后,隋禹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说了几句,无奈的看向钟念:“苏花朝家的小公主吵着要见我,怎么说,一起过去吗?”
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钟念已经有许久没有见到苏花朝了,而且小公主……她回国以后还没见过她,钟念欣然点头:“好的啊。”
隋禹吹了声口哨,怡然自得的开车往霍宅去。
到了霍宅外面,却看到大门外还停了一辆黑色轿车,白底黑字的车牌,隋禹见过几次,印象深刻。
他漫不经心的扭头,“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等到小公主睡觉,估计都得十一点了,你明早上班会不会太赶?”
钟念正在解安全带,闻言,不甚在意的说:“来到来了,还说这些干什么。而且我很久没见到小公主了,身为干妈,也太不负责了吧?”
隋禹冷哼一声,讥诮道:“您还记得您是干妈呢?”
钟念被堵得哑口无言,只有淡淡的看着他。
隋禹被她的眼神打败,双手举着,一副投降的架势:“行行行,别说你是小公主的干妈,你再这么看下去,您是我干妈。”
钟念撇了撇嘴,“你就贫吧。”
她打开车门下了车,进门之前往外看了一眼,也看到了停在一旁的黑色轿车。
隋禹:“看什么呢?”
她急忙回头,“没什么。”
心里却在想,那辆车……好像是梁亦封的车。
隋禹在前头催她:“走了。”
钟念应道:“好,来了。”
等到了里屋,钟念看到了坐在客厅里的人,她心里一松,她没有看错,那辆车,确实是梁亦封的车。
客厅里,梁亦封和霍绥面对面坐着下棋,神情轻松,见有人来了,梁亦封往玄关处投来不经意的一瞥,也就是这么一瞥,他要下的棋走错了一步。
霍绥是从没见过梁亦封有这等分心的,难得有这么一次调侃他的机会,当然不会错过了。
霍绥:“一个女人而已,至于嘛你。”
梁亦封不置可否。
他慢条斯理的把下错的棋子退了回来,下到他想走的那一步。
霍绥:“哎——落子无悔。”
梁亦封:“我什么时候说过落子无悔的?”
“……”
霍绥咬牙切齿,这厮真的是厚颜无耻。
偏他还一本正经的面瘫样子,霍绥无奈的叹了叹气。
隋禹进来之后也看到了这俩人,他直接无视梁亦封,左右看看,在楼梯下找到了小公主。
隋禹朝小公主伸手:“过来,表叔抱抱。”
才两岁的小公主美得跟仙女似的,穿着公主裙,哒哒哒的跑到隋禹身边:“抱,抱。”
隋禹一把抱住霍朝颜,走到客厅处,他指着钟念说:“认识吗,这是你,干妈。”
钟念伸手想要抱她,“干妈抱抱啊。”
钟念和霍朝颜的见面都是视频见的,对于霍朝颜来说,钟念着实太陌生了,但她一点都不认生,眨巴着眼睛,就往钟念怀里钻。
边流着口水边说:“抱,抱。”
正好这个时候苏花朝叫隋禹,问他这个拼图怎么拼,小姑娘因为这个闹了好久,隋禹无奈的跑到游戏室里给小姑娘拼图。
隋禹:“我先给这小王八蛋拼图去。”
钟念:“小公主。”
隋禹:“行吧,小公主。”
钟念:“好,我在这儿带她。”
隋禹看看她,又看看不远处虎视眈眈的梁亦封,咬咬牙,转身进了游戏室。
钟念没注意他的神情变化,她一心一意的看着霍朝颜,扯过纸给她擦口水,小公主遗传了父母俩的好皮囊,眉目如画,漂亮的不行。
钟念对小孩子向来没有多少好感,但此刻,又非常喜欢霍朝颜。
霍朝颜也非常喜欢钟念,她一钻进钟念的怀里,两只小手捧着钟念的脸,唇齿不清的喊:“亲,干妈,亲亲。”
钟念:“嗯,干妈亲。”
霍朝颜吧唧一口,亲上了钟念的嘴巴,小孩子的唇又柔又软,还带了一嘴口水。
钟念又抽了张纸擦自己的嘴。
霍朝颜在她怀里开心的不行,眼神倏地亮了一下,看向钟念后面,张开了手,“干爹,抱抱。”
钟念疑惑的转头,正对上了梁亦封的视线。
梁亦封扶了扶镜框,不知道为什么,钟念总觉得,此时此刻的梁亦封看起来格外的温柔,侧脸轮廓都柔和了不少,不知道是灯光的问题,还是说,他本身就是可以温柔的。
梁亦封朝霍朝颜伸手:“来,干爹抱。”
霍朝颜笑嘻嘻的从钟念怀里出来,又钻入了梁亦封的怀里。
霍朝颜:“亲亲,干爹,亲亲。”
梁亦封:“没有。”
霍朝颜立马哭丧着脸,“亲亲。”
梁亦封看向霍绥,不耐道:“你女儿怎么逢人就亲啊?”
霍绥也非常无奈,“她平时不这样。”
梁亦封面无表情的推开霍朝颜凑过来的脸,他手心里满是她的口水,洁癖症患者在此刻耐心枯竭。
正当他准备把这个亲亲怪扔了的时候,掌心突然多了一只手出来。
梁亦封低眉看去,钟念正拿着张纸,擦着他的手心,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钟念抬起头来,嘴角露出温婉笑意:“我帮你擦一下。”
梁亦封:“嗯。”
苏花朝出来就看到梁亦封抱着孩子,而钟念在他身边低眉敛目的帮他擦手的场景,如果怀里的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都有种他们仨是一家人的感觉了。
这么想着,她脚就被霍朝颜扔在地上的玩具绊了下脚。
梁亦封眼前有人影闪过,霍绥从客厅移到游戏室门口,快速的抱住苏花朝,低声询问:“没摔着吧?”
苏花朝:“没。”
梁亦封冷冷的将原句奉还:“一个女人,至于嘛你?”
霍绥被他回呛,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们两个,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第39章 ZhongNian
隋禹出来的时候, 客厅里已经没有梁亦封和钟念的身影了。
隋禹脚步飞快的走到苏花朝面前,素来轻松慵懒的脸上此刻乌云蔽月, “钟念呢?”
苏花朝说:“她和梁亦封走了。”
隋禹沉着脸:“什么时候的事?”
苏花朝:“刚刚。”
隋禹作势就要往外走, 苏花朝语气平和的叫他的名字:“隋禹, 你站住。”
隋禹停下脚步,背影沉沉。
苏花朝把玩累之后睡着了的霍朝颜放到霍绥的怀里, “你抱她回房睡着, 我有事和隋禹说。”
霍绥接过孩子,临走之前嘱托道:“别吵架。”
苏花朝温柔一笑:“不会。”
霍绥转身叮嘱隋禹:“她是我女人,希望你对她态度好一点。”
苏花朝低眉浅笑, 伸手拍拍他, 让他上去吧。
等到霍绥上去之后, 苏花朝叹了口气, 说:“你要干嘛呢?追上去?追上去之后呢?把钟念从梁亦封的车里拉下来吗?且不说钟念愿不愿意跟你下来,梁亦封他愿意放钟念下去吗?”
隋禹转过身,“你是在帮梁亦封的意思吗?”
苏花朝好整以暇的坐着,“我是在帮你。”
隋禹觉得可笑:“你这样, 是在帮我?”
苏花朝语气非常平淡,她向来是谈判的高手。
她说:“你差不多行了啊, 在我这儿演情深似海干什么?要真的喜欢她、非她不可, 也没见你这么多年有为她做过什么,不是吗?”
苏花朝的话字字扎入隋禹的心里。
她像是毫不在意他的伤疤似的, 又说:“你做不到从一而终, 你对她的也只能是这样的喜欢。隋禹, 你扪心自问,如果你真的得到了钟念,你还会这么喜欢她吗?不会吧。就是因为得不到,所以才是最好的。”
隋禹下意识否认:“没有。”
苏花朝笑了下,无论他有还是没有,其实都没有那么重要了,“钟念不会喜欢你的,你放了她吧。”
“我放过她,谁放过我呢?”
苏花朝说:“那得问你自己了。”
一直以来都是他把他自己固步自封,他认定年少时的悸动喜欢一直到现在也深埋于心,他喜欢钟念,不是因为钟念做了什么,而是他很多年前就喜欢她。
所以,是他一直以来没有放过他自己。
可是放过他自己,又谈何容易。
隋禹的头一点一点的低了下来,低沉失意的声音在偌大的客厅里响起:“苏花朝,你不可能明白我的心情的。”
苏花朝说:“我不是来理解你心情来的,我就是要告诉你,别再缠着钟念了。”
“……做个朋友都不行吗?”
“你只想和她做朋友吗?”
“……”
沉默许久,隋禹摇了摇头,说:“我先走了。”
苏花朝这回没拦他,她说:“隋禹,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知道分寸了,你如果把我当成你嫂子,就离钟念远一点。”
隋禹喉结微动,嗓子眼里有着铁锈味,“我知道了。”
他打开门,离开了霍宅。
在他离开的下一秒,一楼客厅阳台处的玻璃拉门被人从外拉开。
梁亦封走了进来,“谢了。”
苏花朝翻了个白眼:“我不是因为你才这么对他说的,你别想太多。”
梁亦封:“我知道。”
苏花朝看向梁亦封:“怎么说,真对钟念有想法?”
梁亦封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废话很多。”
其实说实在的,和梁亦封最像的不是钟念,是苏花朝,两个人都是一样的腹黑。
苏花朝冷冷的勾起嘴角:“你这是对未来小姨子的态度吗?”
梁亦封斜睨着她:“你这是对未来姐夫的态度吗?”
两个人对视着,倏地,表情都憋不住了,纷纷笑了起来。
苏花朝拨了拨头发,说:“钟念是个很好的人,你要真的喜欢她,就待她好一点。”
梁亦封:“我知道。”
苏花朝想说的有很多,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仔细想想,梁亦封和钟念都没在一起,她在这边念叨那么多,其实也太没必要了。
她叹了口气,说:“上楼吧,她在书房看东西。”
她刻意的把钟念和梁亦封支开,就是为了和隋禹说清楚,那些话也只有她能说。
钟念至今还把隋禹当朋友,而且钟念要是知道隋禹喜欢自己,估计这些话都不会说,她唯一的选择就是离开。
有些人的出场设定就是朋友,于是从此以后再难改变。
钟念是个很不喜欢改变的人。
所以这些话,必须得由苏花朝说。
苏花朝觉得也够了,这么多年的没意义的喜欢,差不多到此为止吧。
·
苏花朝把钟念叫到楼上书房是让她去看最近新拍的纪录片,苏花朝最近遇到了瓶颈,连拍的几部都不甚满意,虽然网上反馈不错,但她自己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钟念于是就上楼来看了。
苏花朝和梁亦封到书房的时候,书房偌大的墙壁上投影的是苏花朝上一次拍摄的做酱油的纪录片,几代传承,承载了几辈人的心血,而且南城酱油早在三年前就入选第四批国家级非遗代表性项目名录,噱头十足。
完整看下来以后,钟念把视频停在最后的画面。
她仔细回想着刚才看的内容,又想起她在英国工作时认识一个BBC纪录片导演,她当时曾和那位导演讨论过纪录片的拍摄手法和剪辑时需要注意的内容,但国内外的纪录片相差甚大,民族差异导致各种地方的不融合。
实在是太费脑子了。
就在这个时候,书房的灯光“啪——”地一下被人打开。
钟念躺在贵妃榻上,被惊醒之后她脸上没什么神情,“花朝。”
苏花朝“嗯”了声。
钟念说:“你的东西拍的很好,框架结构旁白甚至是剪辑都是一流的,但是……我看不出来你想要表达的东西。”
苏花朝也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也是目前最困扰我的地方,我甚至快因为这件事……要疯了。”
钟念说:“一个纪录片嘛,你一定要通过最简短、利落的语言和画面表达出这部剧的灵魂,就像我们以前看的一部电影,主人公从没有过对话,只有男主的旁白,但那部电影拿到了奥斯卡奖,我觉得你可以再去看看那部电影。”
苏花朝点了点头,“你总是能给我指点迷津。”
钟念说才没有,“局外人总能看得透一些。”
两个人又小小的讨论了一会儿,外面的霍绥来叫苏花朝了,两个人才意识到已经不晚了。而且也是钟念也才发现,梁亦封也在书房里。
苏花朝看了看两个人,拍了下脑门,说:“哎呀,我忘了,隋禹说他有事先走了。”
钟念先是楞了一下,她拿出手机,“他没和我说啊。”手机上没有隋禹的任何消息,她作势要给隋禹打电话,手机却被苏花朝一把夺过,“这个点给他打电话,你这不是打扰他了嘛!”
钟念想想也是,于是收起手机。
苏花朝招呼梁亦封:“梁大医生,能麻烦您把我家钟念送回去吗?”
梁亦封摊了摊手:“我无所谓,看她愿不愿意了。”
钟念理了理额前碎发,说:“那就麻烦你了。”
梁亦封薄唇轻抿:“不客气。”
苏花朝搞不懂这俩人的相处方式,她这人爱的狠决,要么装作一副我不爱你的矫情模样,要么就是我这辈子就只爱你的深情不负,像他们这种客客气气清冷至极的模样,她是搞不懂,也不想搞懂。
她打了个哈欠:“那就散了吧。”
苏花朝和霍绥送他们两个出大门,钟念浅笑着和苏花朝道别,说下周末休息的时候再过来陪她,顺便和她的干女儿亲近亲近,苏花朝说那我等着你,两个人说完之后,钟念也没再久留,转身上了梁亦封的车。
车子缓缓开启,霍宅大门外的苏花朝笑靥如花,在灯光晦涩的环境中,她依然眉目如画。
钟念通过后视镜看到苏花朝被霍绥搂在怀里,他们夫妻二人恩爱模样羡煞旁人,两个人在夜色中回了里屋。
钟念收回视线,眸光落在自己的膝盖上。
她和梁亦封自从酒吧分开之后也有一个多星期没见了,分开之前的“你等我去找你”像是一个魔咒一般。
分开的第一天,钟念想着去找他;
分开的第二天,钟念想要不就这样算了吧。
如此重复了好几次,钟念都没有做好决定。
但她从来不是这样犹豫不决的人,她向来果决,做事雷厉风行,没有过一丝徘徊踟蹰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