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不想上他?”
“……那也不是现在的事儿啊,追上了,上他啊!”
“不过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连联系方式都不给的,这位梁医生,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神特么知道。”
那几个人很快就离开,钟念停在原地想,她们口中的梁医生……该不会是梁亦封吧?
联系方式都不给吗?是不是太,没有人情味了?
可昨天陈国良向她要联系方式的时候,她也没有给。
钟念低眉浅笑,她怎么对他人的要求竟这样严格了?
这么想着,身后有人叫住她:“钟念——”
钟念转身,对着刚下楼梯的梁亦封露出笑意来,“这儿。”
梁亦封徐徐走了过来,他脸上挂着微末笑意,像是清风霁月般美好。
他站在她面前:“等了很久?”
钟念摇了下头:“还好。”
边上插了一个声音进来,“哪里还好,可不是等了很久呢嘛!”
钟念看向门卫大叔,大叔正打量着梁亦封,然后对钟念笑着点点头:“不错啊,小姑娘眼光很不错,男朋友又高又帅,还是医生,前途无量。”
钟念:“……”她想要向梁亦封解释。
梁亦封扶了扶镜框,眼神柔和,说:“谢谢。”
钟念:“……”
她瞪了梁亦封一眼,梁亦封唇线柔和,“等累了?”
钟念:“不是。”
梁亦封把手上的公文包递给她:“我很累,帮我拿着。”
“???”
钟念看着手上莫名多出来的公文包,“你……”
门卫大叔此刻完美插话:“小伙子你这样不对了,女朋友是拿来宠的,不是拿来拎包的。”
梁亦封低头看了眼钟念,点了点头,拿回自己的公文包,说:“知道了。”
钟念长长的叹了口气,她看向外面,语气无奈道:“走吧。”
门卫大叔:“再见啊,姑娘。”
钟念扯了扯嘴角,“再见。”
等钟念上了梁亦封的车之后,她眼底的疲惫才显现出来。
她扭头看着梁亦封,他侧脸线条清冷,双唇抿成一道直线,哪里还有刚才的调戏她的散漫模样。
钟念顿时又泄气了,说什么呢?似乎又没有什么好说的。
指责?讨伐?似乎也没有什么好指责的。
他在长辈面前向来是恪守礼节的,就像她,面对长辈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她无声的叹了口气,梁亦封捕捉到,说:“别往心里去。”
钟念靠在靠背上,抿了抿唇,轻声说:“没有,但梁亦封,这样总归不太好。”
梁亦封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什么不太好?”
钟念思忖半晌,摇了摇头,看向窗外,声音很轻很缓的:“没什么。”
·
两个人在海边的小餐馆用完晚餐。
梁亦封的胃口一如既往的不大,动了几筷子就结束了,钟念倒觉得不是他吃饱了,而是不喜欢在这种简单的路边餐馆吃饭。
她没有那么多的要求,而且她偏爱这类路边小吃。
明知道不安全不卫生,但吃起来实在美味。
钟念喜欢这种美味。
人生有那么多的不尽如人意,何必在吃食上难为自己呢?
吃一天有一天的快乐就好。
吃完晚饭,两个人坐在沙滩椅上抬头看着远处。
海浪此起彼伏,海风阵阵,一望无际的海和夜空交融在一处,天边繁星闪烁,海面波光粼粼。
钟念披了条路边20一条的超级大披肩躺在沙滩椅上,神态放松。
梁亦封说:“今天去哪儿了?”
钟念说了一个景点,继而说:“太热了,就没再逛了。”
梁亦封:“是太热了。”
钟念看向他,他还穿着长裤,“你不热吗?”
梁亦封语气轻松,“现在不是很热。”
钟念抿了抿唇,她看向远方,慢悠悠的开口:“这么快,我回来已经这么久了。”久到她甚至以为在英国那段时间不过是一场梦一般。在这里工作、生活,耳边乡音缠绕,她不会因为国籍而遭到歧视,也不会因为想念母亲而怅然若失。
但国内也有很多不好的地方,可钟念就是觉得,在这里很好。
梁亦封问:“在国外生活的好吗?”
钟念:“好——不好,就这么过吧。”
“国内呢?也是好——不好?”
“国内啊……”钟念眯眼,说,“忙——不忙,开心——不开心。”
梁亦封重复着两个字:“开心?”
钟念困意袭来,她翻了个身,含糊说道:“就像现在啊,挺好的,挺开心的。”
梁亦封的心脏猛地一缩,“为什么?”他语气低沉沙哑,仔细听去,还带着深深、深深的渴望。
你的开心里面,是不是因为有……我?
哪怕十分的开心里我只占一分,钟念,一分就已足够。
他等待她的回答,等到的只有海水拍岸的声音。
海浪声起,海浪声落。
她听不到也罢,很多话本来就不是说给她听的,很多话,都是他说给自己听的。
梁亦封也翻了个身,他正对着她,看着她腰部曲线,晚风吹过,吹得她衣服紧贴着身子,脊骨弧线明显,她的披肩在风中鼓鼓飘动。
像是温带季风气候一样,他的心里四季如春。
那一晚,梁亦封整夜未眠。
他的视线贪婪的落在她的身上,她翻身、侧身,背对着他,平躺着,正对着她,眉眼温柔,睡颜宁静而又美好,仿佛对这个世界没有一丝防备。
她又翻了个身,嘟囔:“梁亦封……”
梁亦封赶忙应道:“我在。”
“太阳出来了叫我……”
梁亦封说:“好。”
她好像醒了,又好像一直在梦里一样。
梁亦封期待她是在梦里,在梦里喊自己的名字,温柔嘱托自己。
他目光铮铮,周围的人逐渐少去,喧嚣不再,热闹褪去。
海边早晚温差大,过了十二点,温度就渐渐降了下去。
再窝在海边的沙滩椅上也不是个事儿,梁亦封起身,一把抱起睡梦中的钟念。换了个地方,钟念不安的动了动。
梁亦封停在原地,沙砾钻进鞋子里,格外的不适,但怀里的人蹙着眉,他又不敢多动。
等她适应了他的怀抱,梁亦封才往他停在海边的车走去。
他从好友那儿拿的车空间很大,但钟念个子足有一米六五,还是得曲着身子躺着。她侧躺在车后座,梁亦封把带来的西装外套盖在她的身上。
等做完一系列的事之后,他站在车外,点了支烟,猩红色的光芒在幽茫黑夜亮起。他脸上的神情很淡,眼底又有笑意。
到底还是……很好骗啊。
梁亦封想。
明明是只小兔子,却总是要装作刺猬。
他的钟念,一直以来都这么故作坚强,装作一副百毒不侵的姿态,殊不知,内里的柔软都被他看的一清二楚。
凉风徐来,梁亦封叼着根烟,眼前是这苍茫夜色。
身后的人安然沉睡,夜晚宁静而又美好。
他单手抄兜,侧靠在车身,拂晓时分,他转过头深深、深深的看着车里的人。
黎明来袭,我爱的人,仍旧在我的身旁。
他勾唇一笑,拿出手机,走到另一侧,打开车门,对着她的脸,咔擦一声,拍了张照片。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光,梁亦封站直身子,温声叫她:“钟念。”
叫了几遍,她都没有反应。
梁亦封无奈,抬高了声音叫她:“钟念,起床了。”
恰好天边鸟群飞过,叽叽喳喳声一片。
钟念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以为是在英国家中,叫醒她的是早起上班的舅舅,她嘟囔一声:“舅舅,我再睡五分钟。”
梁亦封看她在狭窄的车后座翻了个身,脸色苍白,眼底有着十分明显的乌青印记。
他低头看着腕表,“就五分钟。”
没想到的是,钟念五分钟后,自动自发的睁开了眼。
眼前是高级轿车的真皮座椅,她整个人“刷——”地一下惊醒过来,噌——地一下坐了起来,眼前的车门敞开,前方便是海洋。
“醒了?”身后响起一个清冽好听的声音。
钟念吊在半空中的心在听到身后的人的声音时回归原位。
她转头看他:“我在车里睡了一晚上?”
梁亦封不置可否:“嗯。”
钟念拧着眉,“我记得我之前是在沙滩椅上的。”
梁亦封点头:“嗯。”
“你把我抱过来的?”
“嗯。”
钟念把身上盖着的衣服拿了下来,递还给他,“为什么……不叫醒我?”
为什么不叫醒呢?
因为想要让你在我怀里睡一辈子啊。
但梁亦封只说:“叫了,没叫醒。”
钟念自我怀疑着自己,她一般都不会睡那么沉的啊……他真的叫了自己吗?为什么她没有一点感觉?
她还在自我怀疑自我审视的时候,梁亦封语气轻飘飘道:“看日出了。”
“哦。”她立马反应过来今天的正事,快速的从车子里下来。
凌晨四五点,海边的温度格外的低。
钟念穿了件单薄的雪纺上衣,披了个很薄的雪纺披肩,没有一丝的用处。海风吹过,她冻的瑟瑟发抖。
梁亦封一直带着的西装外套此刻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伸手。”他语气冷冷的。
钟念看到他站在身后,把衣服敞开,一副给她穿衣服的架势,她下意识的退开。
“再走一步试试?”他语气很冷,又带了威胁意味,“钟念,你不想冻死,就穿上衣服。”
钟念眼神平淡而又冷静,“太阳出来就好了。”
梁亦封:“最后一遍,伸手。”
钟念垂了垂眸,眼底的乌青在日出时分更是明显:“你穿吧。”
梁亦封:“我一大男人,不需要。”
钟念还想反驳,梁亦封就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她的鼻尖满是他身上男性荷尔蒙味道,浓浓的席卷着她的嗅觉。
梁亦封在她身后伸开手,把衣服套在她的身上。
折回手,扣上纽扣。
钟念就这样不仅鼻尖是他的味道,连身上都是。
他的衣服很大,套在她的身上空空的,像是顽劣的小孩穿了大人的衣服一般。
偏偏大人还严声嘱托:“不许脱下来。”
钟念发颤的身子好过许多,或许是贪恋他给的温暖吧,她拨了拨散在脸上的头发,看向远处太阳东升,没有说反驳的话,也没有脱衣服的意思。
见她没有脱了衣服,梁亦封嘴角勾起。
她看向远处,梁亦封站在她的身旁,目光幽远,看向蓝色大海尽头的朝阳。
彼时朝阳初升,散发出暖橙色的光亮,那温暖橙光如霓虹般把澄澈天空染成暖色,蛋黄般大小的太阳缓缓升起,光亮乍泄。
海风吹散了她的头发,钟念眯着眼看着海上日出,突然想到一句诗来:半露曚妆半梦中。
她勾着唇,心想,没有白来一趟。
梁亦封推荐的地方,还算不赖。
钟念心有所感,说:“谢谢你啊,这个场景很美,我很喜欢。”
梁亦封转过身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钟念。”
“嗯?”她抿着唇,唇角笑意盛放。
梁亦封说:“我想试试。”
“什么?”
钟念惶然不解。
梁亦封的手缓缓覆上她套着的外套上,他的语气低沉,干哑,像是一夜未眠一般:“想把我的命放在你的手上试试。”
他把第二颗纽扣拔了下来,钟念低头看着他的掌心。
他的掌心脉络并不清晰,黑色的纽扣放置掌心,像他的瞳孔般,一眼便使人坠落。
钟念问他:“怎么试?”
梁亦封说:“我躺在这里,你闭着眼开车,最后,车距离我二十公分以内,算你赢,超过二十公分,我赢。”
钟念看着他的眼睛,认真专注,没有一丝的玩笑意味。
这次不比上次了,上次哪怕他没有接住她 ,钟念都不会出太多的状况,可这次,闭眼开车……她稍有不甚,他便是死。
钟念理智尚存,“不可能,梁亦封,你不要命了吗?”
梁亦封说:“纽扣,这是正面,这是背面,扔到正面,钟念,你别无选择,只能开车,扔到背面,所有一切全都作罢。”
钟念只觉得这一切太荒谬了。
“好,我扔了,一、二、三——”他伸手扔了出去,他用掌心接起,另一只手覆盖在手心上。
钟念不知道为什么,她分明没有答应他,却又揪着心的等待结果。
梁亦封打开掌心。
——正面。
钟念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瞳孔微缩:“你疯了。”
梁亦封扶了扶镜框,嗤笑一声:“钟念,你赢了,无论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同理,我赢了,你也要做到。”
钟念想要逃,却被他牢牢的禁锢住,塞进车里。
梁亦封合上门之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语气低沉而又温柔,像是吻过玫瑰一般:“钟念,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是输还是赢?”
生还是死,我这条命,就交到你的手上了。


第36章 LiangYifeng
钟念坐在车里, 她打不开门,车门被他抵着。
她降下车窗, 在海风中她急促说道:“梁亦封, 你玩够了吗?”
梁亦封说:“会开车的吧?踩下油门, 五秒内踩到底,然后再保持五秒, 松开油门, 踩住刹车,不要有一秒的犹豫,钟念。”
钟念不耐烦的拨了拨头发, “你放我下去。”
梁亦封把手心的纽扣拿了出来, 他塞进她的掌心, “钟念, 这次只能我喊开始,你没有资格喊停。”
钟念看着手心里的纽扣,只觉得它开始发热发烫,像是下一秒就能把自己燃尽一般。
梁亦封伸手拂了拂她的肩, 语气非常温柔:“钟念,只不过一条命而已。”
“我做不到。”钟念攥紧手心, 声音很轻很轻的说。
梁亦封:“你做得到的, 钟念。”
钟念重复:“我做不到。”
梁亦封:“我相信你。”
信任,又是信任。
钟念不信任何人, 证据是假的, 证词是假的, 公平正义统统都是假的。这世上连雪都是假的,善良和仁慈是假,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连美和爱都是虚妄,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虚妄。
梁亦封说:“上次你输了,这次你没有资格说放弃。”
这场游戏,掌握权自始至终都在他的手上,他说开始就开始,他说结束就结束。她有且仅有一次放弃的权利,在上次已经用完。
钟念颓然倒在车椅上,喃喃道:“梁亦封,你是不是有病?”
梁亦封悠悠然的说:“是。”
钟念因为激动全身发抖,眼睫快速的眨着,眼里氤氲着雾气,梁亦封从后座抽出一条丝巾,为她绑上,她眼前彻底漆黑一片。
梁亦封的话像是最后的审判一般,昭然宣告她的死期:“三分钟后,踩油门,钟念,我在那边等你。”
钟念似乎已经认命了,她做不到反抗他,他的强势令她无能为力。
她扯下丝带,看着他往马路前方走去,最后停在了一条长椅边缘,躺下。
她睁眼,又阖眼,再睁眼,然后低头,发动车子。
不就是一场游戏而已。她安慰自己。
他的物理学的好,这些都在他的计算当中,钟念说,就当做普通的一次开车,当做他不存在,当做这不过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当做车灯不再闪烁。
她重新把丝带系好,把眼里氤氲而出的雾气都给挡住。
她踩住油门,车子顺势发动出去。
“五秒内踩到底。”脑海里响起他的声音。
钟念心里默数五秒,右脚往下踩。
一、二、三、四、五——
“保持速度。”
五秒。
然后,快速的踩下刹车。
“刺————”地一声划破天际,鸟丛惊醒,在天空中扑扇着翅膀。
钟念颤抖着手,摘下系在眼前的丝带。
像是条涸泽之鱼般浑身无力的倒在椅子上,挡风玻璃前,有人缓缓的站了起来。
他往她这里靠近,打开车门,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输了。”
距离他将近半米,她犹豫了。
钟念冷笑三声,继而把丝带重重的摔在他的身上,解下安全带,想要从车上下去,却没想到腿早就发软的连直立的力气都没有。
眼看就要摔去,梁亦封突然抱住了她。
他把她放在车前盖上,双手撑在她的身侧。
梁亦封:“你输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钟念扯着嘴角,“什么事?”
她撇过头,将眼底的泪意全部的憋了回去。
右眼处却有一颗眼泪滑过,在她苍白没有一丝血丝的脸上留下痕迹。
梁亦封这才意识到,自己做的过了。
他伸手,抬起指腹擦着她的眼泪,语气郑重而又温柔:“你哭什么呢,钟念?我一条贱命,有什么值得你哭的?”
钟念拍开他的手,“梁亦封,我不会再陪着你玩了,你这个疯子。”
她跳下去,想要从他的怀里逃开。
梁亦封眼眸一缩,压抑许久的情绪在此刻喷薄爆发,他伸手狠狠的把她抵在车门上,双手撑在她的身前,眼神狠戾嚣张,像是一张细细的网,把她裹得密不透风,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万分。
钟念:“你松手。”
梁亦封两只手分别抓着她的手,往她身后一压,迫使她整个人向他靠近。
钟念眼神陡然冷了万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梁亦封:“我知道。”
钟念快要到临界点了,咆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说完这句话,眼里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她这样的人,即便哭,都是阒寂无声的。
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哭着,任眼泪流淌。
梁亦封松开桎梏着她的手,温声说:“我能想干什么呢?钟念,我只是不想让你哭。”
钟念惨淡的笑着:“你离我远一点吧,你这个疯子。”
梁亦封被她推开,她毫不犹豫、以决绝般的姿态离他远去。
像是多年前的冬天,她说她要回家过年,结果一别十二年。
他等了她这个骗子十二年,十二年后,他这个傻子成了疯子。
梁亦封看着指腹上还残存着她的泪水,心想,在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疯了,疯的彻彻底底。
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想,这么多天布的网,也是时候收网了。
·
钟念自那天和梁亦封不欢而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她想去取体检报告,却发现体检报告早就被人拿走了,护士说是梁医生拿走的,让她去找梁医生拿。
钟念想不过一份体检报告而已,大不了过几天去别的医院再体检一次好了。
她心里安慰自己没什么,当做浮云般散去,可离开医院的时候频频回望,在人群中寻找梁亦封的痕迹。
做完这一系列举动之后,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可笑。
钟念回到报社,对着电脑发呆。
旁边的徐佳佳凑了过来,递给她一包饼干:“吃吗?”
钟念恍然回神,“不了。”
徐佳佳似乎没发现钟念的异常,推了推钟念的手臂,小声说:“你看陈思琪,这花痴样。”
钟念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不远处的陈思琪对着电脑突然笑了起来,可电脑屏幕上的word却是一片空白的。
钟念:“她怎么了?”
徐佳佳咔嚓咔嚓的咬着饼干,说:“还能咋地,谈恋爱了呗!我和你说啊,人一谈恋爱就会废了,彻底的废了,我和她出去,她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我问她笑什么,她说‘我和XXX一起来这里吃过饭,他还在这里亲过我’,我的妈呀,就不能对母胎solo的人善良一点吗?”
钟念把视线移回自己的电脑屏幕上,声音不轻不重道:“恋爱嘛,总归是这样的。”
徐佳佳长嚎一声:“哎,钟念你谈过恋爱的吧?你长得这么好看,以前肯定谈过恋爱。谈俩爱是什么样的呢?”
钟念:“我没谈过。”
徐佳佳惊了:“你竟然没谈过?”
钟念:“嗯。”
徐佳佳哇塞了半天,“不过你之前都在国外,我听说外国人不好,很难容下。”
“……”
钟念停下手上的动作,“容……下?”
徐佳佳朝她抛媚眼:“嗯?容……下!”
“……”
钟念眨了眨眼,决定还是先停止这个对话。
过了没多久,徐佳佳又闹腾起来,“钟念啊,我刚百度了一下,百度上说,谈恋爱是,见不到时很想见她,见到了又很想抱她,抱到了又很想亲她。总会想起她,下意识的,不论何时何地,总是想起她,遇到和她有关的东西的时候,总会想她会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徐佳佳碎碎念的声音还在继续。
钟念却停留在她说的这句话上——总会想起她,下意识的,不论何时何地,总是想起她,遇到和她有关的东西的时候,总会想她会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在喷泉边,她眼前浮现的人,是他。
在医院,她也会期待着与他相遇。
在海边,和他相处的时候她很放松。
在一起的任何时候,钟念从没有过尴尬,哪怕不说话,没有任何话题,钟念都觉得很自然……
徐佳佳叫住钟念:“哎!你有在听我说话吗?钟念?”
钟念陡然回神,“在的。”
她回应着,伸手拿过手边的杯子想喝水,一个不注意,却把水杯掀翻,里面的水倒了出来,湿了半个桌子。
徐佳佳叫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她抽出纸来擦着桌子。
钟念快速的反应过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抽出纸擦着桌子。
徐佳佳边擦边问:“你今天怎么了,看上去好像很累的样子?”
钟念摇摇头:“没有。”
她不是累,或许只是……心里突然多了点什么,让她心烦而已。
徐佳佳撅了撅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吃饼干,没一会儿,她突然尖叫的凑到钟念身边来,手里拿着只手机,“主编说晚上聚餐哎!聚完餐去酒吧喝酒,嘿嘿嘿。”
钟念也看到了这条消息,她揉了揉眉:“能不去吗?”
徐佳佳:“当然不行啊!而且我告诉你,每次聚餐,主编的儿子都回来,我和你说,主编的儿子可帅啦!真的,你去嘛,去嘛去嘛~”
钟念在微信群里回了个“收到”,继而对徐佳佳说:“嗯,我去。”
徐佳佳开心的飞起:“今晚不醉不归啊!”
钟念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来。
·
晚上聚餐是在家火锅店,一堆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徐佳佳边吃东西边向四处张望。钟念抓着她,“看什么呢?”
徐佳佳咬着筷子,“以前灿少都会来的啊,今儿个怎么就不来了?可真是稀奇。”
钟念抿了口水,不动声色的问她:“灿少?”
“对啊,就主编的儿子,叫陈灿,可帅了,好像三十都不到,黄金单身汉啊!”徐佳佳双眼星星状,“而且人还特别温柔。”
钟念说:“是吗?”
徐佳佳:“对呀对呀。”她站起身来,“我去问问啊,你在这儿等等我。”
钟念看到她从人群中出去,又扎入另一个人群中,没一会儿,眼眸带笑的走了过来,春风满面的样子格外的惹人喜欢:“我问过了,灿少待会和我们一起喝酒!就去他朋友的酒吧,喝酒!”
钟念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