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青菡一路跌跌撞撞的滚下山坡,也顾不上浑身疼痛,便朝裴晟奔了过去,略微摸索着一处结实的地方便趴下,朝裴晟伸出手去,“来,抓着我的手。”
裴晟却没有伸手,盯着她道:“他们马上就要点燃火药了。”
“快把手给我!”澹青菡焦急地挥了挥手。
“你不怕死吗?”裴晟又问。
“你来救我的时候怕死吗?”澹青菡却反问。
裴晟闻言,双瞳深深,嘴角露出一抹温和的笑,随即朝她伸出手,双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澹青菡一手攀着埋在地面的一块大石块,一手奋力的拉着裴晟,想用一己之力将他拉扯上来,可是却小瞧了这沼泽,单单凭她一个弱女子,根本拉不动深陷其中的裴晟,只能略微加慢他下沉的速度。
但她丝毫没有放弃,汗水沿着额头一滴滴的滚落,她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裴晟不能死,不能因她而死。
而山坡上,手持火把的死士见久久不发话的凌玄素,不由问道:“主人,可需点燃?”
凌玄素迎风而立,冰凉的眸子凝视着山坡下那始终不肯放手的澹青菡,想到她那受了伤的掌心,应该又裂开了。
真是个倔强又不怕死的女子,可当初,他喜欢她不正是因为她这一份气魄吗?
她只要认定一件事,便会奉献她的全部真心,给予他忠诚与信任。
只是如今,她的忠诚与信任,全部交付给了另一个人,与他凌玄素再也不是一条心了。
“主人?”死士不明所以的望着始终不说话的他。
凌玄素深深闭上了眼睛,复又睁开,内心一直告诫自己要记住他所肩负的责任,决不能因儿女私情毁了这么多年的隐忍与谋划。
·
而此时的澹青菡终是支撑不住,手一滑,竟被裴晟给带下了沼泽,由于受力太猛,沼泽瞬间已淹没了她半个身躯。
掉落沼泽的她却突然重重的吐了口气,望着裴晟笑道:“你看我是不是很没用,本想着救你,却把自己给搭进来了。”
裴晟的手却紧紧握着她,始终没有松开,一双冷漠的眸子中蕴含着复杂的神色,却只是叹了声:“小青……”
“都怪你们这群骗子,说好的一起行动呢?却把我一个人丢在屋里。”澹青菡愤愤然的指责着他。
“你的功夫已大不如前。”裴晟有些无奈的解释道。
“那为什么带上那个花拳绣腿的轩辕璟?”澹青菡一脸质疑。
裴晟低头一笑:“因为小青是公子晟的未婚妻啊。”
澹青菡垂了眼眸,喃喃道:“又占我便宜!不过……看在你是我自幼仰慕的将军份上,原谅你好了。”
裴晟问:“真的是自幼仰慕?”
澹青菡点头:“当然,打从我第一次从父亲口中听说你的时候,那时我就把你当做一个目标,我盼望自己也能像你一样征战沙场,保家卫国。”
裴晟的目光深深落在她脸上,眼中一点不易察觉的柔软闪现。
凌玄素望着山坡下,两个身陷沼泽的人却还在谈笑风生,丝毫不见即将面临死亡的恐惧,他决然转身,冷冷道:“点燃。”
死士得令,便朝导火线走去。
凌玄素离开的步伐却越走越慢,脑海中浮现的是当年在律府看到那个浑身是血的澹青菡,那时的他曾想为了救她而放下身上所肩负的一切责任,可如今,却要亲手毁灭这个让他曾倾尽一切想要保护的人吗?
——青菡,不论将来你我的政治立场如何,我希望我们还是朋友。
——嗯,我也希望我们是永远的朋友。
“住手!”凌玄素突然冲那名正欲点燃火药的死士怒吼一声。
死士及时住手,疑惑地往着突然改口的凌玄素,只闻他再次发话:“放他们走。”
最后一次,这是将是最后一次。
第62章 回家看看
他们终于还是逃过一劫,本该点燃的火药却没有点燃,死士撤离才得以让裴晟的三个手下冲上来将身陷沼泽的两个人拖上来,澹青菡看着自己和裴晟同样一身泥泞,噗嗤一笑,自己倒是算了,一向高高在上的裴晟又何曾这样狼狈过,想想都觉得好笑。
澹青菡一边笑着一边回首,遥望那山坡之上,凌玄素早已不见踪影,空无一人。
她的笑容一分分消逝,满目空远,一片裴索。
“走吧。”裴晟的声音适时响起,澹青菡回首只见他已上马,正朝她伸出手来。
澹青菡想了想,才朝他伸出手,借他之力上马,二人共乘一匹,策马而去。
一路上,裴晟却对那一群死士为何在最后放了他们只字不提,澹青菡却觉得有些怪异,突然问道:“难道你不好奇他们为什么最后放了我们?”
裴晟依旧目视前方,策马扬鞭,“哦,为什么?”
澹青菡见他一副淡漠的模样,顿时没了热情,哼哼道:“估计他们首领看我太美,不舍得杀我。”
“靠谱。”裴晟竟表示认同。
澹青菡脸上顿时出现几条黑线,这个裴晟实在是太无趣的!
虽然他是她自幼仰慕的将军,可今后若要与这样一个毫无情趣的人朝夕相对,那将会是多么无趣的一件事啊。
不过幸好,成亲只是一种遵循承诺的方式,有将军夫人这个身份也更方便查案,其实最重要的是能与像他这样的人物联手对付律家,往后兴许还有机会能够并肩共赴战场。
·
在去往谷风山庄的路上,途经集市便忙去买了两身衣裳换上,待澹青菡换好出来时却未见裴晟,于是站在店门外四处张望,却不见踪影。心中正在疑惑间,不一会儿便听到有小贩吆喝:包子嘞,新鲜出炉的包子嘞,热乎乎的包子——!
澹青菡立刻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暗暗叫饿,愈发期盼看见裴晟的踪影,因为身上没有带银子。
不一会儿,总算见到裴晟朝这边走来,她立刻迎了上去,扯着裴晟就往包子铺走去,然后对着老板道:“给我来十个包子。”
“好嘞。”老板立刻给她包了十个热乎乎的包子,递给她时说:“一共二十文钱。”
澹青菡双手接过,裴晟很自然的从怀中掏钱递给老板。
“你的手下呢?怎么不见了?”澹青菡递给裴晟一个包子,自己也迫不及待的拿了一个,大口咬了起来。
“他们先去谷风山庄了,那里人太杂,他需要严密保护。”裴晟手上捏着包子却没有吃,只是盯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
“早知道我就不买这么多包子了。”她包了满满一口,口齿不清的说着。
裴晟说道:“我觉得你能吃完它。”
澹青菡又拿了个包子,问道:“你方才去哪儿了?”
“买了点金疮药,一会给你包扎一下伤口。”
澹青菡看了看自己的手,原本被凌玄素包扎好的手早已再次裂开,比之前又严重了许多。想起凌玄素,她的目光不由黯淡了几分,这一次凌玄素是带着任务来的扬州,而今却放了他们,不知会不会被裕王迁怒。
“劫持你的首领,你认识吧?”裴晟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
“你不是已经猜到是谁了吗?”澹青菡一时间没了胃口,放下手中的包子,低声道:“若有一日……我是说如果,湛亲王登上皇位,能饶凌玄素一命吗?”
裴晟却道:“这你该问湛亲王。”
澹青菡猛然摇头:“你说的话比较有分量。”
裴晟失笑:“好,我答应你。”
澹青菡黯淡的眸子一亮,“那说好了,不许反悔。”
裴晟眉梢轻轻一挑,“那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澹青菡疑惑:“什么事?”
裴晟道:“今后不能再与凌玄素有来往。”
澹青菡闻言,愣了半晌,突然指着他大笑:“难道你在吃醋。”
裴晟却握住她那指在面前的食指,目光清逸悠远,沉沉地回道:“是啊。”
澹青菡本是玩笑话,却得到裴晟这样认真的回应,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站在原地怔怔望着他,心中暗想:天呀,难道裴晟一直都在暗恋着她?这一次说以将军夫人为聘与她合作,也是早就谋划好的吗?
她的脸上一阵窘迫,可想想又觉不对,裴晟常年征战四方,除了最近与他接触的时间多了些,早先根本没多少交集,他哪里有那么多时间暗恋她?
她清了清喉咙,低声道:“我与凌玄素本就立场不同。”
他缓缓松开她的指尖,将她手掌平摊,亲自为她上药,然后包扎。
澹青菡在这期间一直盯着裴晟低头那认真的侧脸,心中竟是没由来的一阵怦然心动,那一瞬间,像是回到了六年前,她与律文灏双双掉入山谷石壁的洞穴,律文灏照顾她时也是这样认真的神情。
“我们不去谷风山庄看看吗?”她低声问。
“他们有的打,我带你去看看扬州的老家吧。”
“啊?”
“你不是曾在扬州生活了十六年吗?离开两年,一点不想回去看看?”
“我……”澹青菡一时语塞,在扬州生活十六年只是她为自己的假身份找的借口,其实她在扬州只待了短短一年,当年受伤从姚家逃出来,便找了圣手神医为自己换脸,并以这个新身份居住在扬州一年。
她本想说不愿再回那个伤心地,却担心会引得他起疑,便改口道:“也好,正好回去拜祭一下我娘。”
·
澹青菡曾经居住在扬州城外的一个小村内,小村内约摸有上百户人家,但凡见到澹青菡的到来,皆是满脸笑眯眯的唤道:“小菡,你回来了啊?与父亲团聚后过的好不好啊?”
“嗯,很好。”澹青菡笑眯眯的回应着,其实澹霖在外确实有一个私生女,小名便叫小菡,确确实实在这个村庄中生活了十六年,而自己的容貌便是照着这个小菡的画像整出来的。然后便与这个小菡偷天换日,熟记村中每一个人,而真正的小菡也不知被澹霖藏到哪里去了。
“不错,在富贵之家养得好,出落的愈发水灵,不仅比几年前漂亮,就连气色都好了许多。”张婶一阵惊异,“想当年你病怏怏的,村里人都担心你活不过十六岁哩。”
澹青菡脸色微微一变,暗暗瞥了眼裴晟,发现他的脸上没有太多情绪,便淡淡岔开了张婶的话题:“张婶,李婶,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未婚夫婿裴晟。”
“裴晟?这个名字好熟。”李婶重复了一遍,费了好一番力都没想起来打哪听过这个名字。
“不就是天下传颂的冷面战神裴晟吗?”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突然蹦出来大喊一声。
“是,他就是裴晟将军。”澹青菡落落大方的介绍着。
周遭正忙着捕鱼耕田的百姓听闻是裴晟将军,纷纷丢下手中的活儿,朝这边奔了过来,脸上尽是崇敬,“小菡真是好福气,竟能嫁给我们大晋的大英雄。”
“裴将军我能随你从军吗?我可仰慕您了,也想为大晋出一分力。”
“可不是,若非有裴将军领兵征战,驱逐北胡人,那铁骑早就踏碎我们的家园了。”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抢着说,生怕没有机会将自己心中的激动表达出来,一时间整个村子中热闹非凡,人也越聚越多。
裴晟的脸上却没有不耐,只是面色淡淡地站在原地,听着他们的话语,时不时也回应几个字。
而裴晟应该早已习惯了天下百姓的称颂吧,这么多年,战功累累,功高盖主,民间对他的崇敬之情早就无以言表。就连她,曾经都那样仰慕着这样一个民族战神,更从未想过能够嫁与他为妻。
澹青菡突然觉得裴晟一时间光芒万丈,自己能够站在他身边真是无比荣耀。
第63章 真夫妻不好吗?
一阵热闹之后,诸位百姓才依依不舍的散去,澹青菡带着裴晟去了自己曾居住的屋子,推开门只觉一阵尘土飞扬,微微呛鼻。
两年未归,这间屋子早已积满厚厚的灰尘,可这些陈设却没人动过,依旧是两年前的模样,这让澹青菡突然想起了那一年初与小菡偷天换日,住入这里时,身上伤势未好,加之姚家灭门的伤痛,折磨的她身心俱疲,口口夜夜活在仇恨中。
那时的她冲动的想要去帝都,找出灭门真凶,想过找到真凶后用怎样的手段折磨他,可是理智却告诉她,这样贸然去了只会白白送了性命。
她在此处隐匿一年,彻底与澹青菡这个身份融合,不忘每一日的告诫自己,一定要忍耐,姚家只剩下她一人,若连她都支撑不下去,姚家一百多口在天之灵将死不瞑目。
裴晟却注意到澹青菡眼中那闪闪的伤痛,低声道:“想起母亲了?”
澹青菡点点头:“是呀,母亲一人辛苦抚养我长大,却因病离开,她到死都不甘心。她临终前最大的愿望便是我能重新回到澹家,替她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何必活在仇恨中?我认识的澹青菡并非一个为仇恨而盲目之人。”裴晟低声说道。
“你不会明白的。”血海深仇,岂是说放便能放下的。
裴晟不再说话,只是转身出了屋,望着屋子正对面的村庄外那一条长长的河流,春日黄昏的晚霞映在河面上,熠熠生光,璀璨夺目。
他低声道:“看天色已晚,今晚就在这住一夜吧。”
她亦迈步出屋,看向漫天晚霞,炫目的光芒让人心旷神怡,她笑道:“好呀。”
他又说:“那我们得打扫一下这屋子了。”
她点头:“嗯,我来打扫,你去捕鱼。”
见他眉头微蹙,她笑道:“今晚做鱼给你吃。”
他好奇的问:“你会做菜?”
听他语气中那浓浓的怀疑,她轻哼:“那试试看咯。”
两人有了明确的分工后,便各自散去。
澹青菡在打扫屋子的间隙,正朝对面的河岸望去,裴晟那挺拔的身影在夕阳的照射下更显夺目,他手持鱼叉,挽起衣袖裙角站在河岸边认真的捕鱼,手中刀叉一下又一下的朝鱼刺了去,可忙活半天却没有抓到一只。
澹青菡看着裴晟的身影,嘴角流露出浓浓的笑意,眸中尽是无限柔情,一时看着他的身影竟出了神。
裴晟渐渐的似乎掌握了捕鱼的方法,不一会儿便连捕了数条鱼上岸,自觉差不多了,便提着鱼朝这边归来。却发觉澹青菡坐在门边发呆,便问:“打扫完了?”
澹青菡看着他,笑道:“快了。”
裴晟问:“是不是累了?你休息吧,剩下的我来。”于是从她手中接过布,她也没有拒绝,只是满心怀疑地笑问:“大将军,你行吗?”
“年少时家境贫寒,家中许多家务都是我做。”他丝毫不避讳谈及当年家境的窘迫。
“真不敢相信,一个什么都没有少年,竟能到如今位高权重的大将军。”澹青菡说到这里,突然拿他与律文灏比较了起来:“这样一比呀,年仅二十三岁就位至当朝太尉的律文灏根本不算什么。”
“虽然律文灏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可他确实有本事。”裴晟在谈起律文灏时,却没有任何贬低的意思,“他是一个好对手。”
“看来你很欣赏他?”澹青菡问。
“嗯。”
澹青菡轻叹一声,起身道:“你把屋子打扫干净,我去生火做饭了。”
说着,便提着鱼朝灶房走去,心情却是没由来一阵大好,走路时的步伐轻快如飞。
裴晟则是目送她的背影渐渐离去,眼中一片清远,直至她的身影消逝而去,这才收回目光,打扫起屋子来,可眼底却蕴含着一抹复杂的肃然,如笼寒霜。
澹青菡的厨艺确实不错,晚上做的红烧鱼竟被吃了个精光,看着裴晟胃口似乎很好的样子,澹青菡顿时心满意足,看来厨艺还是未退步。
澹青菡问:“现在的我们真像一对夫妻。”
裴晟点头:“几个月后,我们就是真夫妻了。”
澹青菡丹唇含笑:“不是假夫妻吗?”
裴晟反问:“真夫妻不好吗?”
澹青菡心中暗想,这算是在向她表白爱意吗?她脑海中飞速闪过许多的念头,终是低声道:“我……我可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
“看来这次回将军府后,我得把府上姬妾全部遣散了。”裴晟的话语中没有太大起伏,却说的很是严肃。
澹青菡不由一愣:“你是认真的?”
裴晟道:“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澹青菡听着裴晟那平静的话语,心中竟没由来一阵心跳加速,她说:“可是……可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久。”
“两年,很久了。”裴晟放下手中碗筷,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打从你费尽心机谋划着接近我开始,你为了我挡剑,在豫州助律文灏平乱,你与轩辕璟共赴青州查案,你助湛亲王重审四年前律中言杀妻案,你在律府受私刑……这么多,难道还不够吗?”
这一夜,澹青菡睡在床榻上,裴晟打地铺睡在地上。
她却是翻覆一夜都没睡着,依稀想着裴晟对她所说的一切。
他知道,他竟然全部都知道,并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
可是,此时的她并不知道对他的感情究竟是仰慕之前抑或是爱情。
她只知道,想到今后要与他成亲,成为夫妻,却一点也不讨厌。
这段日子,虽然与裴晟相处的不久,却也轻松自如,而他也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难以接近。
他也可以与她有话题,也可以照顾她,更重要的是,她深深地感觉到他在对她用心。
翌日,澹青菡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离开了村庄,这便是一夜未睡,想多了的结果。
第64章 天下谁人不识君
回到谷风山庄,正巧赶上最后的武林盟主之争,据朝夕的介绍,最后留下的四位,分别是冷冰冰派的池渊,青云派的江城,华山派的郑华年,唐门的君莫笑。
就在方才,华山派的郑华年已经败给了唐门的君莫笑,听轩辕璟说起即将于池渊大战之人,正是律家派来的江城。江城此人乃青云派的掌门,与律家私交甚好,其人城府极深,是个老江湖,数年前曾以一柄剑打遍江湖口口口门派,以一人之力组建了今日的武林三大门派之一的青云派。
不过裴晟却一语道出真相:“此人狂妄自大,若非有律家为靠山,早就死在当年口口口门派的追杀下。律家在朝廷地位与钱财,才有了今日的青云派。”
“对,青云派这些年拉拢江湖有才之士,密谋许久,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轩辕璟面色凝重,若是这一次他们输了,那可真就难以翻盘了。
“太子当年就没有这等远见。”澹青菡摇头叹息,看来律家的野心早在许多年前就暴露,甚至这么多年皆密谋的天衣无缝。
“太子年幼,哪比得上律家三朝根基,多少谋划从前朝便开始了。”轩辕璟轻哼一声,对律家满是不屑。
“江城如此厉害,池渊会不会是他的对手呢?”澹青菡望着此时的池渊已上了云台,心中有些担忧。
“看看吧。”裴晟目光淡漠,像是丝毫不担心这场比试的输赢。
朝夕倒是一脸暧昧的附在澹青菡的耳边问道:“这两日都与将军朝夕相处呢?”
澹青菡一边看着他们比试,一边随意道:“是呀。”
“这一别两日,回来后便觉得你们之间的气氛不大一样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朝夕越问越来劲。
“看比试!”澹青菡白了朝夕一眼,不再回答。
也正在此时,云台之上一阵铿锵之声,只见池渊的长剑竟当场断裂,兵器不能中场更换,于是只能持着还剩了半截的长剑与之交锋。
江城是何等人物,面对兵器断裂的池渊越战越勇,招式千变万化,直破其身。
池渊连连后退,手中的剑断,更本无法迎上他那猛烈的攻势,几次险些被逼下云台,好在他在千钧一发之际能化险为夷,巧妙的化解了他的剑招。
“这么下去池渊要输。”轩辕璟朝裴晟看去。
裴晟却悠闲的端起茶盏吮了口茶,才道:“你以为池渊赢了,我们就能顺利拿下这个武林盟主吗?”
“什么意思?”轩辕璟问。
裴晟道:“律家苦心密谋这么多年,若是这一次被我们抢了武林盟主,他们必然会将我们的身份公诸于众,这个武林盟主永远不可能落入朝廷的手中。”
轩辕璟道:“可青云派也背靠朝廷,我们也能反将他们一军。”
裴晟道:“你不了解律文灏此人,他宁可牺牲整个青云派也不会让我们得到武林盟主之位的。”
“所以,你又留有后手?”澹青菡目光一亮,眼波流转一圈,猜测道:“其实我们推池渊当武林盟主只是做给律家看的一场戏,其实你真正要推的武林盟主另有其人。”
“知我者,莫若小青也。”裴晟放下茶盏,嘴角流露一抹精锐的光芒。
此时的池渊已败下阵来,身受重伤的跌落云台,江城笑得一脸得意。
“别看池渊受了重伤,其实江城也受了伤。”裴晟注意到江城一手藏在身后,“池渊这一次拼尽全力无非是要用自伤的危险之法对抗江城,以自伤七分伤人三人的手段,这样才为他争取到有利的机会。”
“原来你要推的人是唐门的君莫笑。”澹青菡突然觉着裴晟心思缜密,真是好深的谋划,连她都自愧不如,“你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而唐门又是怎么被你收服的?竟能瞒过律家的眼线?”
裴晟却是但笑不语。
果不其然,在最后一场君莫笑与江城的比试中,君莫笑果然一招险胜江城。
这倒是让诸位在场的武林中人大惊失色,在江湖中排在二十名开外的唐门竟然能够力挫青云派掌门江城,夺下武林盟主之位。
虽然心中惊疑,却也纷纷上前道贺,而落败的江城则是愤愤不平的看着君莫笑,忽然间回首怒视着裴晟一干人等,眼底迸发着恶毒的寒光,张口便大喊道:“他们是朝廷的人!”
“朝廷中人?”四周忽然一阵骚动,纷纷拔出长剑直指裴晟众人。
“怎么办呀?”朝夕的肩上有伤,功夫大减,不免有些担忧。
“我觉得逃为上策。”雷之低声道。
“没有必要逃。”澹青菡笑了笑,便大步上前,毫不心虚的面对众人道:“各位江湖豪杰,我们确实是朝廷中人。因慕名武林大会而来,既然武林盟主已选出,我们这就离开。”
“休听他们胡言,他们就是为了夺得武林盟主之位而来,妄想控制整个武林。”江城即刻驳斥着:“若非是我,兴许他们的计谋就得逞了,我们整个武林的存亡便在朝夕之间,我们应该将他们处之而后快。”
“裴晟将军为了整个大晋征战沙场十四年,战功累累,要这武林何用?”澹青菡笑得云淡风轻,可字字句句铿锵有力,让在场诸位皆是一阵唏嘘。
“原来是裴将军。”谷风山庄的庄主谷靖云一阵惊呼,大步上前。
裴晟朝谷靖云淡淡点了头,算是礼貌的回应。
“这么多年来,裴将军为大晋扫荡北胡的入侵,战功赫赫,光明磊落,我等江湖中人无不仰慕崇敬,如今有幸能见到裴将军真容,实乃三生有幸。”谷靖云的眼底皆是一阵激动之情。
在场诸人皆是纷纷附和,谷靖云又道:“倒是江掌门人,早知裴将军身份,为何偏偏要此时说出来,当真是居心叵测。”
江城的脸上一阵羞愤,没想到裴晟的名字在江湖中也这样有威望,却仍旧固执道:“你们不要被裴晟所蒙蔽,他终究也是皇上的走狗,说不定就是奉了皇令来扫荡江湖。”
“满口胡言!江湖与朝廷素来毫无牵涉,皇上又为何要来扫荡江湖?若真要扫荡,裴将军只会带这区区几名随从?”谷靖云拂袖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