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里有个洞!”姚丹青面有喜色,扫去身上的疲惫与冰冷,与律文灏一齐爬进了峭壁之上的洞穴内。
洞穴内不大,约摸有一丈深,容纳他们两人错错有余,二人暂且在这山洞内坐了下来,外头依稀有呼啸的狂风,不时溜进山洞内,冷的两人瑟瑟发抖。
姚丹青双手环着双腿,抱成一个团,仍旧不能阻止寒意侵体,“你说,我们会不会冻死在这里啊。”
问完后,却迟迟没有得到律文灏的回应,她觉得奇怪,便要去看他,只见一道身影朝自己靠近,随之落入一个怀抱。那个怀抱与她一样,冰冷入骨,可她却隐约觉得有那么一丝丝温暖涌上心头。
她明白,律文灏抱着她只是在相互取暖,她没有抗拒,只是靠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
第36章 情愫
姚丹青再次醒来时,洞外已是漆黑一片,唯独洞中燃烧着毕剥的火光,而她的对面正是沉沉睡去的律文灏,火光印打在他的面容之上,愈发显得他温润俊逸。
她静静地凝望律文灏的面容,心中忽然泛出一抹心动的感觉,脑海中一遍一遍回想着他那一袭白羽盔甲血迹斑斑,他们双手紧握杀出重围。
沉睡中的律文灏渐渐转醒,一双温润的目光对上姚丹青的审视。
姚丹青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只是低声问:“你怎么生的火?”
“火石取火。洞内有枯枝,我便折了点燃,你看,那还有一堆,也许我们可以撑到援军来救我们。”律文灏声音温润,容色澹澹。
“只怕没等到援军来,我们先饿死了。”姚丹青认为这个法子不可行。
“那怎么办?上面的壁岩太光滑,根本爬不上去,我们只能等。”律文灏就在她熟睡时已详细勘察了四处的地形。
姚丹青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声,看来他们要被困在这里了,而援军……想到这里,她突然问道:“北胡军围剿,你为什么不走?”
律文灏不答反问:“那你为什么又不走?”
姚丹青却淡淡一笑,终究未再说话。
律家,那个权倾朝野,楚亲王背后的强大支柱,于政治,律家与姚家是宿敌,他们永远不可能和平共处,可偏偏是该敌对的两个人,却再战场上并肩作战,共赴生死,说出来当真有些可笑。
律文灏也没有说话,就就这样相对无言,一直到天明。
姚丹青想,她与律文灏也许会死在这里,无水无粮,迟早是要饿死的,不过还好,死也能拉着律文灏当垫背的,也不亏。
“你说,若干年后如果有人在这洞中发现了我们的尸骨,会不会认为我们是一对殉情夫妻,然后好心将我们两给合葬了?”姚丹青笑着问他。
“那也不错,黄泉路上有个伴。”律文灏如是回答着,还特别认真。
可是上天总是眷顾他们的,因为有着浓厚的主角光环,他们在不远处的壁岩上竟发现了一颗枣树,本来饿的无法动弹的姚丹青立刻跳了起来,就准备着爬出去摘枣子,却被律文灏给拖了回来。
律文灏瞪着她:“你要吃不要命了?”
姚丹青回瞪着他:“不吃就真的没命了,有一线生机就不能放过。”
律文灏看她那暴脾气,无奈地叹了声:“我没说要放过这一线生机,只是危险的事该由男人来做,你就站在洞口接果子好了。”说完,便将洞外的蔓藤扯了过来,一把捆在腰间,避免摘枣子时会摔下去。
姚丹青看着他左手攀岩,右手持匕首凿洞以借力,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爬到枣树边。
律文灏摘下一颗放嘴里尝了尝,姚丹青急了,冲他吼道:“你别光顾着自己吃呀,快给我来个。”
“我尝尝有没有毒,要毒也先毒死我呀。”律文灏说得理所应当,又摘了颗放嘴里吃了起来。
姚丹青看着他吃,只能把口水往肚里咽,站在洞口干瞪眼。
律文灏侧头看了眼口水都要流出来的姚丹青,有些失笑,便摘了颗朝姚丹青扔了过去,“接着。”
姚丹青没想到他突然扔了颗枣子过来,没有来得及接,枣子正中脑门,她哎哟一声,抚着额头怒道:“律文灏,你是故意的吧!”
律文灏放声一笑,继续将枣子朝她扔去:“赶紧接着,我们今后就靠它来充饥了。”
姚丹青撇撇嘴,心想着性命最重要,待她填饱肚子后再收拾他。
一颗枣树被律文灏摘了大半,再回洞穴途中,他还细心的折了几棵枯木枝,备着以做柴火。
他们吃了四天的枣子,都感觉自己快要吃吐了,以致于很多年后,枣子被姚丹青与律文灏将列为最讨厌的水果,没有之一。
这四天来,两人只能在这个小洞穴内活动,大多时候是大眼瞪小眼,偶尔会说起一些童年的趣事打发时间,姚丹青发现,律文灏与她的童年极为相似,都是自幼便被灌输着家族责任,但她比他幸运的是,姚家并没有律家那么复杂。
“其实,我第一次见你,对你很不屑的。”姚丹青有些不好意思地坦白着自己最初的心事。
“我知道。”律文灏笑了笑。
“你知道?”姚丹青有些诧异。
“不然你也不会故意绊我一脚,想看我笑话。”
律文灏一语点破,姚丹青顿时涨红了脸,喃喃问道:“你,你怎么知道?”
“就你那点小伎俩我怎会看不出来?”律文灏笑意愈深,相处数日来头一回见姚丹青脸红的模样,竟有着说不上来的娇俏可爱。
“那我道歉好了。”姚丹青嘀咕一声,仰头正想说话,却见律文灏一双深邃的眸子正直勾勾地凝视着她,那一瞬间她竟以为他会吻她,然后……他真的俯身吻了她。
初尝亲吻,只觉唇上一阵温热,酥酥麻麻,令她脑海一片混沌,只觉天旋地转。
一个吻,代表了什么呢?
那一夜,姚丹青躺在洞中,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只是不断重复着律文灏那温润的笑容,她在他的眼中看见了真切的柔情。
可是,他是律文灏呀,而她是姚丹青呀。
律家未来的掌权人与姚家未来的继承人能够相爱吗?
直到昏昏欲睡,姚丹青也没想个明白,翌日醒来时,她还想着要怎样面对律文灏时,目光却落在石壁上,再也移不开眼。
素尺无缘知锦绣,红尘有幸,识丹青。
也不知何时,石壁上被人用刀刻下了这样一排字。
第37章 别离
须臾,姚丹青在洞中搜寻律文灏的身影,却是空空如也,她一时间慌了神,在洞中大喊着:“律文灏!”
待奔至洞口,外头那万丈悬崖风声依旧,她终于在峭壁之上见到了正在摘着枣子的律文灏,那一刻她就那么静静伫立在洞口,遥遥注视,眼中有着太多的复杂情绪。
律文灏用衣裳兜了满满一兜枣子归来时,见站在洞口一动不动的姚丹青,看她眸子里那道熠熠的光晖,仿若明白了什么,出声解释道:“我看枣子快吃完了,又去摘了一些。”
“我,我以为你丢下我一个人走了……”姚丹青说到此处,喉头一阵哽咽,情不自禁地扑到他怀中,紧紧拥抱着他。
这么多年了,即使在生死边缘她都不曾那样恐惧过。
好像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就把自己当成一个男子,告诫自己将来是要继承姚家家业的,不可以在任何人面前软弱。
可如今,她以为律文灏在石壁上留下那一行字,是给她最后的言语。
她以为,律文灏就这么离开了。
律文灏回拥着她瘦弱的身躯,能感受到她微微颤抖的身躯,他低声安慰道:“以后我去哪里都告诉你,可好?”
姚丹青将脸埋在他怀中,却哽咽无言,久久没有做声,只想着时间能够停止在这一刻。
傍晚,律文灏坐在洞口边,任冬日的寒风吹得他衣袂飞扬,一坐便是两个时辰,姚丹青则坐在洞内看着他的背影出神。
犹豫了半晌,她才起身走到洞口,与律文灏并肩而坐,问他:“你在想什么?”
“如果我们有命回到帝都……我给不了你任何承诺。”律文灏的声音低沉,有那么几个字眼被风吹散,可姚丹青却真真切切地听在了心中。
“我知道,政治立场不同嘛。”姚丹青说得云淡风轻。
“让你父亲支持楚亲王吧,我必保他一世荣华。”
姚丹青闻言却失笑:“不可能的,父亲有他的原则与坚持,既然决定了支持太子,便不可能背叛。”
律文灏问:“那我们只能做敌人了?”
姚丹青却笑道:“那又有何不可?能有你这样的对手,是人生一大快事呀。”
“可我想娶你做我的妻子。”律文灏的声音平缓,用那温润平和的声音诉说着自己对她的情愫,不热情如火,不冷淡如冰,却是最真诚的表达。
律文灏握住姚丹青垂放在侧的手掌,姚丹青感受到他掌心的力度,不禁回握着,笑道:“其实,两个相互喜欢的人,并不一定要在一起,不伦是否天各一方,只要心中有彼此,这就够了,不是吗?”
律文灏失笑道:“姚丹青,你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竟能说出这样豁达的一番话来。”
“你才发现我的与众不同呀。”姚丹青厚脸皮的回应着,可心中却是那样苦涩。
三日后,正当两人睡得正酣甜,忽闻头顶一阵阵响声,姚丹青与律文灏惊醒,赶忙伏至石壁上侧耳倾听,待听清,姚丹青开心的说道:“是马蹄声,很多很多,正在朝这边靠近……肯定是晋军来寻我们了!”
律文灏点头:“我们有救了!”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在断崖之下啊。”姚丹青愁眉苦脸地说。
“哦,我有信号弹啊。”律文灏利索的从怀中掏出一支细长的小竹筒,姚丹青瞪圆了眼,问道:“你有信号弹,为何不早些放出去?”
“早放的话,万一他们没有看见呢?若是找不准位置呢?你瞧,现在晋军正好在这附近,我若放信号弹,他们必然能准确无误的找到我们的位置。”律文灏一边说一边朝洞外走去,信号弹射出,在空中绽放出一道五彩缤纷的光芒。
信号弹的发出果然惊动了朝这边来的军队,带领军队前来寻律文灏的将领正是兵分三路行走时的李副将,他脱了困后便原路返前来探查情况。
姚丹青听到李副将的声音正在山谷内回响,律文灏则高声应着。
劫后重生的喜悦仅仅只有那么一瞬间,她回首,凝望着石壁上刻着那一排字,心中默默将那句话念了一遍:素尺无缘知锦绣,红尘有幸,识丹青。
离开了这个山洞,她与律文灏今后将形同陌路吗?
方才,她嘴上说相爱的人不一定要在一起,其实心中何曾做得到那么豁达?
“丹青。”律文灏突然喊了她一句。
姚丹青回神,朝律文灏走去,只见洞口不知何时放下了粗粗的蔓藤。
“你先上去。”律文灏扯过蔓藤,将其在她腰上缠绕了数圈,确定绑紧后才松手。
姚丹青木然地走出山洞,双手紧紧抓着蔓藤,感受到上头有强大的力量正将她往上拉,她却是依依不舍地望着伫立在洞口的律文灏。
此时的他,动了动唇,仿佛对她说了什么,可是山谷四周风太大,根本听不清楚,可却能凭着他的嘴型辩得他说了什么。
丹青,我爱你。
姚丹青甜蜜地一笑,眼中隐泛泪光,回应道:“我也爱你。”
虽然,她并不知他有没有听见,但那一刻,她已对他交付了一颗最真的心。
第38章 丹凤
安静的屋内隐约传来嘈杂的声音,惊醒了沉睡中的澹青菡,她缓缓从榻上起身,睁着惺忪的目光扫了眼屋内的情况,只见朝夕挡在榻前,正冷声道:“今日是二小姐与律大人的新婚之夜,这位姑娘擅闯,是想惹事吗?”
“新婚?”一声柔媚轻笑,笑声有着浓厚的嘲讽,“今夜我既敢踏入这喜房,便是因文灏不会来。”
澹青菡听到这个声音,翻身下榻,从朝夕身后走了出来,正对上说话之人,她的目光中蕴含着一抹激动的情绪。
她的亲妹妹,姚丹凤,这个世上仅剩的一个亲人。
姚丹凤冷眼看着面前这个面色苍白的女子,分明瞧见她眼中蕴含泪意,在大红嫁衣的衬托下,愈发显得楚楚动人。她冷笑一声道:“你以为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文灏便会心疼你吗?你自己该明白,文灏为何要娶你这个庶女。”
“一口一个文灏,你又是哪位?”朝夕见不得她这样盛气凌人,扬眉冷对。
“我叫姚丹凤,记住了。”姚丹凤的话音方落,朝夕满脸尽是惊愕道:“姚明轩的二女儿,姚丹凤?”
“正是。”姚丹凤身旁的丫鬟紫翠满脸得意,“这府上,除了律大人,便是丹凤小姐说了算,明儿个记得早起,给丹凤小姐敬茶。”
“不过是个小姐罢了,我们二小姐可是这府上的菡夫人,给你敬茶算几个意思?”朝夕虽然震惊于面前这人是姚丹凤,可说起话来却丝毫不留情面。
“丹凤小姐虽然未与律大人成亲,但却是默许的律府未来女主人,你这点礼数都不懂了吗?”紫翠怒目而对,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给你敬茶容易,让律文灏亲自来和我说。”澹青菡淡淡一笑,掩去眼中激动的情绪。
“丹凤。”门外忽传一声温润的低唤,打断了喜房内的争锋相对,只见身着一袭新郎喜服的律文灏迈步而入,眉宇间全然是淡淡的冷漠,丝毫不见成亲的欢愉。
“你又跑来胡闹了。”他的声音里微有责怪,却隐约透着几分宠溺的意味。
“我只是来看看你的侧室。”姚丹凤眼底微闪落寞,咬了咬唇道:“你不是不喜欢她嘛,今夜为何还来入喜房?”
“你先回去吧,我有几句话要对澹二小姐说。”律文灏淡淡一语,对自己的新婚妻子竟是用澹二小姐的疏离称呼。
姚丹凤听这个称呼,这才确定了律文灏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喜欢澹青菡,一脸笑意深深道:“那你和她慢慢谈,我给你准备最爱吃的红枣燕窝粥。”
律文灏点了点头,目送着姚丹凤欢快地奔出喜房,更遣退了一直陪伴在旁的朝夕,独留他与澹青菡二人在喜房之内。
“在青州,与湛王一起查姚家灭门案的人是你?”律文灏也不拐弯抹角,直入主题。
“是不是我又如何?”澹青菡不承认也不否认。
律文灏并不追问,继续问道:“在殿审之上,你那样真诚的帮过楚亲王,为何却要突然调转头来帮太子?你查姚家灭门案的目的是什么?”
“我没有目的,只是觉得与湛王殿下惺惺相惜,便帮了太子。”
律文灏闻言,轻轻一笑:“看来是我错过了拉拢你的机会。”
“大人说笑了,律家权势滔天,府上无数能人异士,怎会看的上青菡一个小女子。”
“有时候女人比男人更可怕。”律文灏也不再继续追问下去,淡淡道:“你是个聪明女子,应该明白我娶你为侧室的目的。”
“律大人不过是想挫一挫我的锐气,如今你的的目的达到了,确实给了我最深的打击。那么你之后如何处置我?冷落我,羞辱我,折磨我,让我痛不欲生?”澹青菡说到这些,声音已冷到极致。
“我根本没必要花那么多精力在一个女人身上,只要你安分守己,明白自己的身份,府上便不会有人为难你,毕竟你也是皇上亲口允的婚。”
“我明白了。”澹青菡笑了笑,深深明白律文灏不仅要打压她的傲气,更要将她囚禁在这府上,让她什么都干不了。
“方才丹凤说的敬茶,只是任性罢了,今后你本份待在府上就行。”言下之意,便是让她哪里都不要去,终身老死在府上就行的意思。
澹青菡却问:“姚丹凤,你喜欢她?”
律文灏却想了想才道:“是,所以你也不要妄想与她争些什么。”
澹青菡听到律文灏的答案,心间一跳,竟有那么清晰的痛闪现,嘴角扯出一笑,“你放心。”
律文灏发现和她说话一点也不累,甚至有些太明白,让他突然无话可说。
来之前,他本欲打算问清楚她查姚家灭门案的问题,更要警告她今后安分在府上,他本以为会颇费一番功夫,可她却回答的那么简单明了,三言两语便让他觉得这些事已完全弄明白了。
澹青菡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一副疏离的模样。
律文灏也不与之废话,转身便出了喜房,临走时还吩咐左右道:“今后没我的吩咐,菡夫人不得离开府门一步。”
澹青菡闻言,眉心一拢,分明是要这几个丫鬟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可是,律文灏太天真了,以为单凭这几个丫鬟便能限制她的行动了吗?如今,她不是照样出府了吗?
成亲后的一个月内,澹青菡便已命朝夕将整个律府地形与守卫摸透,趁着夜里熄灯后将两个丫鬟迷晕,扮了个男装便飞檐走壁,翻墙出了律府。
一身男装的澹青菡俨然是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走在帝都那繁盛的大街之上,看着四周热闹鼎沸的人群,心想着:这才是多姿多彩的人生,区区一个律府就想困住她吗?
她大摇大摆的走入凤鸣楼,早在成亲前夕,她就与轩辕璟约好,今后约见地点就是帝都的凤鸣楼,以信鸽传递消息。
“喂!”身后突传一个清脆的声音,右肩便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澹青菡一惊,回首正对上一张审视的秀颜,不是裴瑾又能是谁。
“这位公子,你很眼熟嘛。”裴瑾撑着下巴,满脸审视,似在记忆中搜索着她的名字。
“小姐认错人了。”澹青菡说罢便匆匆转身,逃似的奔上二楼。
第39章 律大人,好久不见
此时的轩辕璟正低头喝着茶,只觉雅阁的门被人猛然推开,回首间正瞧见气喘吁吁的澹青菡大步走了过来。
轩辕璟上下打量着她一身俊逸男装,眼中熠熠生光:“不错,男装更漂亮。”
澹青菡正想说话,却见轩辕璟身旁还坐着一名男子,定睛一看,不是当朝太子轩辕珞又是谁,她赶忙行礼:“民女澹青菡参见太子殿下。”
“澹家小姐当真豪爽,在律府来去自如。”轩辕珞笑的一脸温淳无害,右手虚了虚,示意她在一旁的空位上就坐。
“你在律府,过得还习惯吗?”轩辕璟问的有些吞吐,可澹青菡却答的自如。
她笑道:“成亲一个月没见过夫君,没出府一步,还要整日被两个小丫鬟监视,你觉得我习惯吗?”
轩辕璟听罢,竟然出奇的一扫方才的尴尬,满脸欣喜的笑道:“我就知道律文灏肯定会冷落你。”
澹青菡瞪着他:“我怎么觉得湛王您在幸灾乐祸?”
轩辕璟正欲说话,只听得“砰”地一声,雅阁的门被人推开。
三人一脸戒备的朝门外看去,只见裴瑾笑盈盈地走了进来,满脸兴奋地说:“我终于想起你是谁了,路人甲澹青菡对不对?”
澹青菡扶额,竟然还是躲不过这个裴瑾,不过还好,只要不是碰见律文灏就好。
“裴小姐,真巧。”澹青菡笑着向她打了个招呼。
裴瑾看了眼雅阁内的另外两名男子,并不知他们身份,但看衣着打扮非富即贵,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对不住,我并非有意闯入,只是再见澹二小姐有些兴奋。”
“兴奋?”澹青菡对这个词很是费解。
“上回大哥允诺娶你,可你却逃了,反倒去做了律文灏的侧室。我心想着若有朝一日遇见你,定要向你问个清楚明白。”裴瑾满脸费解的表情做不了假,倒是一副想听澹青菡解释的模样。
“这个,说来话长。”澹青菡干笑几声,总不能明着说,当初是刻意接近裴晟的吧?
“没事,我有很多时间。”裴瑾大方的在澹青菡身旁坐下。
轩辕璟与轩辕珞倒是很惊讶这位突然闯入的女子,一身绫罗绸缎高贵气质可见出生富贵人家,但听澹青菡称呼她为裴小姐,约摸已有几分猜出她的身份,轩辕珞温润地笑问:“这位是裴晟将军的妹妹裴瑾吧?”
“正是。”裴瑾回答的落落大方,毫不掩饰。
轩辕珞了然,轻轻笑道:“三年前,我还曾求娶过裴小姐,可惜被裴将军一口回绝,真是好生丢人。”
裴瑾听到这话,眉头微蹙,“来裴府求亲者众多,不知你是哪家大人的公子?”
轩辕珞答道:“轩辕家。”
裴瑾仿若明白了一般,点点头:“原来是轩辕家的公子,帝都姓轩辕的倒是少……”忽然,她止了音,猛然起身道:“轩辕是皇家大姓,曾到府上求亲的只有太子殿下轩辕珞,难道你是太子?”
轩辕珞点头,裴瑾赶忙起身见礼,再想起当年轩辕珞派人来府上求亲时的情形,当年她认为这是太子有意拉拢裴家,打算政治联姻,所以一口回绝,丝毫不给任何余地。如今见着正主,不免有些尴尬。
“看来今日是裴瑾鲁莽,打扰太子殿下与澹小姐谈事了,既然你们有要事相商,那我先行告退。”裴瑾匆匆道别后一溜烟离去,临走时还不忘对澹青菡道:“关于你和我大哥的事,以后我再听你细说。”
澹青菡见裴瑾这么豪爽的性子,不由会心一笑,裴晟身处高位,可这位裴瑾却丝毫不见富家小姐的娇柔做作,倒是讨人喜欢。
裴瑾跑出凤鸣楼后,便暗暗骂道自己方才的鲁莽,突然对澹青菡的好奇又多了几分。一个能够舍命救大哥的女子,还曾助律文灏平定豫州之乱的女子,她早就心生钦佩,有意结识,但最为好奇的就是她为何后来选择了当律文灏的侧室,不做大哥的将军夫人。
想到这里,心中又是一番好奇难耐,便打定了主意,明日去律府求见一下澹青菡。
裴瑾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以至于撞上了一个人才回神,她忙抬头致歉:“对不住……你!采花贼!”
裴瑾的声音清脆且高亢,周围的路人顿时朝这边看了过来,纷纷对着一个打扮的光鲜亮丽的俊朗男子指指点点。
“放肆!”有持刀侍卫挡至男子前头,面色流露浓郁的杀气。
裴瑾可不是被吓大的,瞬间比这持刀侍卫还凌厉:“你以为拿刀就能吓着我吗?那日你在皇宫……”
裴瑾的话还未说完,只闻那男子淡淡地打断了她:“姑娘,我想你认错人了。”
“我怎么可能认错?”裴瑾仔细看了他一眼,极为确定那夜看到的人正是面前这个男子。
“大胆,这位可是楚亲王,怎可能是你口中的采花贼!”侍卫继续喝斥道。
“楚亲王?”她一脸的不可置信,这时她才发觉他身侧还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此人她倒是认得,正是当朝太尉律文灏。
“裴小姐倒是仔细看看,楚亲王怎会是你口中的采花贼?”律文灏神情冷淡,声音有着极其危险的压迫。
裴瑾愣了愣,瞪圆了眼睛仔细将面前的男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那一夜的男子穿着夜行衣,神情阴冷可怖,而面前这个衣着光鲜亮丽,神情温润,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份是楚亲王。
楚亲王采花贼?说出去只怕也没有人会信吧?
“这么一看,又不太像了。”裴瑾忙改口,后退数步,“民女鲁莽,冲撞了楚亲王与律大人,还望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先走了。”也不等他们说话,裴瑾转身就跑,今天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先后遇见了太子与楚亲王,还先后闹出两场尴尬的笑话。
看着裴瑾匆匆隐入人群中的身影,律文灏的目光流露昭昭杀意,冷声问:“她就是那夜在皇宫撞破你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