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头面上有点尴尬,随即笑了笑,转头跟方掌柜说话去了。锦曦便微笑着退到一边,跟梁愈洲站到一起,安静的不能再安静。梁愈梅和梁锦兰双双把嫉妒的目光射向锦曦,锦曦假装不见。
方掌柜点点头,看了一眼锦曦。跟老梁头道:“梁家舅舅,你是个有福的人啊。这闺女和孙女们,个赶个的,别说在咱乡下,就是搁到那镇上,县城里去,都是出挑的!”
锦曦安静的立在那,神情淡定,不因方掌柜的褒奖夸赞而有一丝一毫的波动,目光却不经意间在梁愈梅和梁锦兰身上拂过。
戴着一头绒花绢花簪子的梁愈梅娇羞而自得的垂下了头,黝黑的脸上红云两朵,一直红到了脖子根。眼角的余光却还是偷瞥向文鼎,双手激动的拽着那帕子,心花怒放。
相比较梁愈梅花痴一般的目光神态,梁锦兰则含蓄婉转的多。
且不说两人身形的巨大对比,容貌的极致反差,单就梁锦兰那粉面含春的妩媚模样,微微抿起的嘴角,和脸颊边浅浅的梨涡,典型的小家碧玉,纤柔美人啊!
更让锦曦惊诧和佩服的是,梁锦兰的一双杏仁眼,平时都是用来瞪人的,这会子竟然还有别的功效?她的双目竟然泛起粼粼波光,好像罩着一层雾水似的,看的人柔情四溢,心内酥软,再配上她那一身清新淡雅的装扮,真如雨后青莲,含羞带怯,很能撩拨起男人的怜爱和欣赏。
锦曦都有些移不开眼了,那位方灵羽更是舍不得收回目光,而文鼎,好像兴趣被面前的糕点给吸引了,正拿起一块爆米糖,轻轻咬了一口,梁锦兰的目光中的哀怨更深了几分,自己竟然比不过几块糕点?
“方少爷,表少爷,请尝尝我们家的糕点,也都是从镇上买回来的!”梁俞驹笑着招呼道,这些吃食确实是梁俞驹从镇上带回来的,但其中的爆米糖却是锦曦他们上回过年带回来孝敬老梁头和谭氏的,这回也派上了用场。
文鼎点点头,眼神在桌上好几样吃食里扫了眼,神态自诺的又拿起一块爆米糖来,一旁的方灵羽没有反应,直愣愣盯着老梁头身后的梁锦兰,眼睛里没有他物,叹道:“果真秀色可餐呀!”
桌上的人都愣了下,老梁头的脸色有点不太好,都觉得这方少爷说话鲁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直白的赞一个姑娘家,终归不好!
方掌柜在桌子底下踩了一脚方灵羽,方灵羽哎哟一声叫出来,不明就已的看着自己老爹:“爹,你为何踩我?”
“蠢材,有你这样说话的吗?丢人现眼的东西!”方掌柜直接在桌上就训斥起了方灵羽,方灵羽一脸憋屈,比女人还白皙的脸上涨红了,辩解道:“食色性也,我不过是赞了锦兰姑娘一句,至于如此嘛?”
“孽畜,读了几年书,就学会这些?赶紧给我闭嘴,少丢人现眼!”方掌柜气道,一边训斥还一边注意文鼎的脸色,锦曦诧异了,她怎么感觉,这做舅舅的,好像有点畏惧外甥呢?
文鼎依旧是万事不惊的坐着,微微一笑,拿起一块糕点递给方灵羽,道:“表哥,尝尝看,这爆米糖味道很好!”
方灵羽闷声接过,轻轻咬了一口,没吭声,文鼎笑了笑,自顾继续消灭面前的爆米糖。
锦曦翘着嘴角冷笑,旁人都觉着方少爷荒唐鲁莽,可瞧梁锦兰那样子,好像还受用的很呢,一点都不尴尬。
“梁家舅舅,你家确实有福,闺女个顶个的优秀!”方掌柜打圆场,道、
老梁头笑,摆摆手道:“方掌柜谬赞了,乡下丫头,上不得台面。”
“哪里哪里,梁家舅舅你谦虚了。”方掌柜眉开眼笑道。
“倒是你家这位表少爷,倒真是生的仪表非凡,听我家老二他们回来说,表少爷少年能干,是方掌柜的得力助手,哎呀,如此务实勤勉,真是让人敬佩呀!”老梁头道。
从方掌柜带着管家福伯和表少爷文鼎进门,老梁头就被这位表少爷的气质给震慑住了,一直在暗里打量这位少爷。
以老梁头的经验,一看这少年就是少年老成的,而且生的仪表非凡,跟这乡野中的少年气质俨然不同,有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威慑之气,但笑容却又是那么温和,给人很随和的感觉,话不多,举手投足却彬彬有礼,长幼有序,老梁头在心里对文鼎进行了一番审视和判定,然后,一个念头突然跳出。
“表少爷和方少爷皆如此风姿卓绝,想必早已定下亲事了吧?”梁俞驹在一旁静默着,观察着,他最能摸清老梁头的想法,于是不待老梁头开口,就跳出来笑眯眯投石问路,只可惜,他太急着表现,倒把梁愈梅她们给忽视掉了。
这话一问出口,可把老梁头身后的二女给羞涩的,恨不能给钻了地缝。
第一百三十六章婚礼上的厮打
在这个时代,不管是乡下人家还是城里的大户,抑或权贵公顷之家,但凡儿女结亲事,一般都是由男方那边主动提起,而且从不会当着女方这边闺女们的面说这事。
纵然男方优异,女方有意去攀亲,也得找了合适的中间人,私底下,含蓄的过去男方那边打探口风,若是两边皆有意向,到时候还得由男方那边主动牵头,聘请媒人上女方这边提亲。
不管是哪一种,女方这边的矜持都是务必要顾忌的,梁俞驹这会当着众人的面,什么都不避讳,就这样直挑挑急吼吼的问出口,可以说,把老梁家的矜持都给踩到泥脚心里去了。
老梁头一张老梁瞬间变成了猪肝色,梁愈洲也是大皱眉头,梁愈梅和梁锦兰毕竟是未出阁的大姑娘,当着心仪的人跟前,就这样面抵面的问,实在是羞得抬不起头。
锦曦不然,抿着嘴安静的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一来,她年纪尚小,还不到婚配的年纪。
二来,大家都晓得他们三房从老梁家分出来了,锦曦锦柔将来的婚事,只要是由梁愈忠和孙氏做主。梁俞驹就算这样急吼吼的问,想要往外攀亲的人选自然就是梁愈梅和梁锦兰,跟锦曦扯不上关系。
方掌柜笑了笑,没有回应梁俞驹急吼吼的问话,方掌柜的舅舅,那个跟老梁头交好的老者,则是哼了一声,显然对梁俞驹这鲁莽的举动很不满。
福伯似笑非笑,文鼎淡定从容的喝茶,好像这些跟他没有一丝关系。而方灵羽,则是双目澄亮,牢盯着梁锦兰。为捕捉到的一点点风向而激动不已。
“老大,你瞧你这问的什么混话,今天什么日子,有啥话往后有的是机会唠,急个什么劲儿!”老梁头板下脸来瞪着梁俞驹,训道。
方掌柜不搭声,也不制止老梁头训梁俞驹,老梁头又训了几句,梁俞驹垂着头,老梁头也觉着有些讪讪。
“今个人方掌柜抬举我们家。带着两位少爷来吃喜酒,是咱的体面,估摸着这时辰。也该开席了,你还不赶紧去隔壁灶房看看,布置下等会开席的事情?”
老梁头这是要打发梁俞驹走,梁俞驹讪讪笑着,跟桌上人赔了个罪。赶紧溜走了。这边,方灵羽突然站起身,喊道:“大伯且慢,我与你一道!”
那声大伯喊得,连姓都直接省去了,方掌柜脸颊边的肉剧烈抽了抽。抬不上台面的东西怎么谁家都不缺呢?
方掌柜来不及阻止,方灵羽早已奔去了梁俞驹那,两人说笑着去了外面。锦曦歪着头目送二人离去的背影。这方灵羽想必是跑去跟梁俞驹打探老梁家的意向了吧?这心急的!
这边桌上,老梁头和方掌柜还在寒暄着,但两人脸上都有些尴尬,只好暗地里找话题来缓和这气氛。
“方掌柜,犬子说话素来心直口快。这也是两位少爷一表人才,杰出非凡。才多嘴打听了几句,有唐突之处,还请你多多包涵!”老梁头道,毕竟是做过几十年刀笔吏的,老梁头肚子里墨水不少,文绉绉的话也能来几句。
方掌柜笑了笑,好像在这个话题上没什么兴趣,只道:“无妨无妨。”=
“呵呵,两位少爷这般优秀,想必上门说亲的人,定然不少吧?可惜小老儿一直窝在这乡下村子里,深居简出,不太知晓谁家有能与之匹配的好闺女,不然,小老儿还是很荣幸能保这个媒的!要不,小老儿给留意留意?”老梁头道,他也是在打探,但却含蓄的多,还用保媒来转移视线,避开自己想要结亲的真实目的。
锦曦暗笑,梁俞驹是直接毫无遮拦,那老梁头就是别扭。
方掌柜看了眼一旁还是面色无异的文鼎,笑了笑,道:“还是算了吧,好男儿当先立业后成家,梁家舅舅的一番心意,我替他们谢过了!”
这就是婉转的拒绝了老梁头想要攀附的念头,老梁头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他在心中暗想,这方家条件好,家境殷实,两位少爷又都是难得的一表人才,门槛眼界自然也要比别人家高一些,就算婉拒也是预料之中的。
正因为如此,才更加坚定了老梁头要跟方家结亲的念头,这样的好人家,可不能放过了,不为闺女们的将来,就冲着梁俞驹欠下的那五百两银子,这门亲事也是必须得攀附上的,只不过,眼下不能着急,得慢慢来!
主意打定,老梁头眼中的失望一扫而空。
而身后的二女,显然没有老梁头想的那般深远,梁锦兰微微流露出一些挫败和失落,梁愈梅相反,她听不明白方掌柜的含蓄拒绝,还以为是一般的客套,所以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不停的去偷瞟坐在那里喝茶的文鼎,眼睛眨巴眨巴的,不停的给他送秋波。
“曦儿,给方掌柜和几位贵客重新换些茶叶。”老梁头吩咐锦曦,然后又吩咐身后的二女下去,既然人家那边在打太极,老梁头也犯不着让俩闺女在这傻站着让人家打量,站久了丢面子。
梁愈梅还想留在这多看一会文鼎呢,这还没开席爹就打发她走,梁愈梅老大不情愿,一步三回头,腮帮子还鼓得高高的。
锦曦笑着应了声,端着托盘走过去,正准备将他们的茶碗给收了,突然,身边一阵香风袭来,一双指甲上涂着粉色蔻丹的白皙芊手,突然搭在锦曦手里捧着的那只茶碗上。
锦曦惊讶扭头,众人也都看过来,原来是梁锦兰折回来了。
便见梁锦兰羞怯一笑,跟锦曦温柔软语道:“妹妹,有姐姐在,这些事哪还轮得到你来做呢?赶紧放下吧,仔细别烫着手了,让姐姐来收拾便好!”
“收拾这些茶碗妹妹做得来,姐姐还是下去吧。爷让你下去,那想必是后院那边还有事。”锦曦笑着回道,手指不松,明显感觉出梁锦兰在暗暗用力,想要抢夺锦曦的差事。
锦曦憋住笑,梁锦兰这是不甘心就这样被打发下去了,还要再表现一把呢?
“曦儿啊,既然你姐姐要帮你,你就随她去吧,她是姐姐你是妹妹。姐姐是该多护着妹妹些!”老梁头似乎很高兴看到这样的画面,跟锦曦道。
再见桌上其他人对这一幕,也都露出很赞赏的样子。老梁头又跟其他人道:“呵呵,我家这些闺女呀,跟着她们奶奶长大,姐妹之间素来就是这样不分彼此的!”老梁头说着,还欲给梁愈梅使眼色。让她也过来展示一把贤惠,可惜的是胖姑娘梁愈梅早已走到天井那边了,头也没回。
老梁头讪讪一笑,替梁愈梅维护道:“我自己那闺女也是这样的性子,不过那闺女人比较老实罢了!”
锦曦笑了笑,心下恍然明白过来。老梁头敢情把这当做了一场相亲会,默许梁愈梅和梁锦兰二女表现一下呢,锦曦晓得自己要是再不松手。老梁头会觉得她不识趣,甚至把她看做阻碍梁家闺女好姻缘的绊脚石呢。
当然,锦曦不觉得老梁头的这个‘梁家闺女’里面包含了自己,相反,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宾客面前。老梁头一心只把梁俞驹,梁愈梅和梁锦兰推出来捧着。对梁愈忠和锦曦,隐隐中还有一种打压。
换做别人家,梁愈忠和文鼎他们熟悉,老梁头自然巴不得让梁愈忠来作陪,可事实是,老梁头是推了梁俞驹出来拉交情。
至于对锦曦自己,老梁头除了让她扮演好一个随传随叫的丫鬟外,再无其他,就算方掌柜在夸赞锦曦的时候,老梁头也没有什么表示,相反,还把话题绕到了其他方面。
老梁头他们的心思,锦曦不难看穿,好吧,既然老梁头你默许梁锦兰表现,那我怎么能不成全呢?相反,我还会狠狠的成全,让老梁家最引以为傲的闺女梁锦兰好好的出个风光!
“咱爷都发话了,那就有劳姐姐了,茶水有点烫,姐姐自己也要当心!”锦曦笑了笑,松开了手,识趣的站到了一边,老梁头扫了眼锦曦,眼底微露一丝满意,满意锦曦的识趣。
桌上人很快又开始谈论起别的话题来。
梁锦兰接过锦曦手里的木托盘,挨着桌子四角莲步轻移的收拾着茶碗,到了文鼎面前时,她的动作越发的妩媚了。
“文少爷,请您稍微让一让,容我给您换盏茶!”她柔声道,文鼎抬眼看了她一眼,梁锦兰的一张俏脸近在眼前,如此近距离的端详,他都看到了梁锦兰波光粼粼的美目瞳中,倒映着他诧异的表情,文鼎垂下眼,往边上让了让。
梁锦兰微微一笑,那袖子夹着香风,在文鼎面前像轻舞似的漫不经心挥动着,明明拿起茶碗只需一个简洁利索的动作,她却做得…锦曦无语了。
终于收拾好了茶碗,梁锦兰小心翼翼的用木托盘端着,再瞥了一眼文鼎,扭着芊腰转身婀娜的朝前门走去,因为她是小脚,又极少做这些端茶倒水的活计,托盘上的茶碗里基本都是满的,梁锦兰又要维持自己弱柳扶风的形象飘走,又要顾忌托盘上的茶水不洒出来,那种平衡对她而言很难维持,因此三两步都走得极为艰难,俏脸都憋红了。
锦曦憋着笑,面色平静的站在梁愈洲身后,一侧就是天井,天井里面有水,虽然不深但却足以淹没脚背。
当梁锦兰端着托盘扭着腰从锦曦跟前飘过时,锦曦快速伸脚绊了她一下,那边桌上的人还在大声说笑,没人注意到这边脚下的动静。
只听到身后突然传来女子的一声尖叫,接着是扑通一声落水的声响,等到他们回头看时,一个个愕住了。
先前还弱柳扶风一样的娇美人梁锦兰,此刻一头栽进了天井里。
“啊,老四,快,快把你侄女儿给拉上来!”老梁头震惊了,抽开凳子朝天井那奔去,梁愈洲三两步上前,下到天井里。把梁锦兰给拉了上来,那边,梁愈梅也折了回来,瞧见这一幕,张大了嘴巴!
梁锦兰被拉上来的时候,一张俏脸通红一片,不晓得是茶水烫的还是羞的,身上的裙子也湿了好大几片,有的地方还粘着茶叶和天井里没打理干净的菜叶子。一头柔顺青丝,湿漉漉的黏在脸上。茶叶和水珠子从头发上滴滴答答往下掉,跟她眼中滚出的眼泪混在一起,一直拖到下巴处。
这样她。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锦曦心里暗笑,不是爱表现吗,这个表现够出风头,够给在座的人留下深刻印象了吧?
“兰丫头。你走路怎么这么不小心哪,没伤着哪里吧?快快快,赶紧回屋换身衣裳去!”老梁头急道,用自己的身子挡在梁锦兰身前,隔开这边桌上人的目光。
“爷,是锦曦。是她推得我摔倒的!”梁锦兰站出来,长长的指甲指着锦曦,哭得梨花带雨。双肩直抖,目光投向正朝这看过来的文鼎,眼中一片凄楚可怜,似乎想要寻求他的帮助。
文鼎却似乎没有接受到梁锦兰投过来的求救目光,只淡淡落在锦曦身上。
一旁的梁愈洲赶紧出来解围。道:“我就在边上,没瞧见曦丫头推你啊!”
“梁家嘎公。我和锦曦姑娘的舅舅们是好友,也跟锦曦姑娘有过几面之缘,我也相信锦曦姑娘不是那样的人!”文鼎淡淡道。
梁锦兰见文鼎对自己的求助不闻不顾,反倒还帮起锦曦说话,当下愤怒嫉妒的,眼中闪着两团火苗。
“不,我没有扯谎,四叔,文少爷,你们都被那死丫头蒙蔽住了,就是那死丫头推得我!爷,你要为我做主啊!”梁锦兰哭喊起来,先前的淑女风范一扫而光。
桌上的人也都惊诧了,大家谁都没留意这边,老梁头诧异的回头看着锦曦,那眼神里明显带着怒气,锦曦冷冷一笑,无视老梁头的怒气,跟梁锦兰清声道:“姐姐,你可别冤枉人,你好心帮我收拾茶碗,我没有理由推你下天井呀,四叔可以为我作证的!再者,咱爷刚不也说了吗,咱们可打小就是奶膝下教导着的,从来不分彼此互相爱护着的呀!”
老梁头眉头皱了下,这曦丫头摆明着是用他的话来堵他的嘴呀,兰丫头也不懂事,事情都闹出来了,当着外人的面还闹,丢脸!
“曦丫头说的对,你们姐妹素来彼此爱护,曦丫头不可能推你的,兰丫头快别哭了!”老梁头道。
“你胡扯,明明就是你在我背后下黑手,存心看我出丑!”梁锦兰不依不饶,还是朝锦曦哭喊着道。
“姐姐你自己不好好走路,摔跤了丢脸了就赖我这个妹妹头上,那我也没辙了!”锦曦耸了耸肩,淡淡一笑,很不以为然道。
老梁头对梁锦兰的表现很不悦,桌上的人面面相觑,这其实是小事,还是老梁家孙女间的小事,他们没必要掺和,于是,方掌柜便转过脸去跟福伯他们继续说笑,假装无视这边。
文鼎也收回了目光,淡定喝茶。
“罢了罢了,一点点小事,犯不着哭闹,曦丫头,赶紧扶你姐姐回去把衣裳换了!”老梁头沉着脸下了命令,梁锦兰见老梁头发了火,也不敢再哭,只拿帕子捂着嘴,埋头抽泣着。
锦曦上前,伸出手来:“姐姐,别哭了,我扶你回屋去吧?”
“拿开你的脏手,我才不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梁锦兰甩开锦曦的手,锦曦垂下手,朝老梁头道:“爷,姐姐不要我扶,我也没法子。”
老梁头一张老梁更气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梁愈梅急吼吼折回来,扶着梁锦兰,恶狠狠瞪着锦曦,同仇敌忾道:“兰儿,我来扶你回屋,咱不要那黑心肠的假好心!”
说完,梁愈梅扶着哭哭啼啼的梁锦兰,狼狈不堪的朝前门口走去。
“曦丫头,你也跟过去吧,好生劝慰下你姐姐!”老梁头朝锦曦一摆手,要把她打发走,锦曦笑了笑,依言而行,跟在她们俩身后几步远,乖巧的走着。还没走开几步,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闹动,紧接着,一个妇人堵在了正门前。
“小骡子。你过来瞧,看这屋有没有咱要找的人?”一个妇人站在门口叉着腰高声道,那妇人锦曦认得,是金鸡山村东面金铁匠的婆娘,那婆娘的毒嘴是整个村子出了名儿的,菜园子里少了一根黄瓜,她能站在村口足足骂上一上昼还不带停歇的。
“姨娘,是她,就是她,打了弟弟一巴掌。还摔了他的糖棒子!”随即又一个妇人一手拉着一个男孩来到门口,朝堂屋里张望,其中个头稍微大一点的那个男孩。指着正朝门口走来的梁愈梅她们高声叫道。
大喜的日子,被个妇人孩子堵在门口嚷嚷,尤其是这里招待的还是方掌柜他们,老梁头顿时不高兴了,跟方掌柜打了个招呼。起身背着手朝门口而来。
“小骡子,你可瞧仔细了?”金铁匠婆娘厉声问。
“瞧不错,就是那个人,胖胖的,穿的跟新娘子,就是他打的表弟!”小骡子再次大喊。手指直指屋里的梁愈梅。
梁愈梅一愣,脚步刹住,神情有些慌张。梁锦兰抬眼看了眼门口的俩小男孩,顿时忘了哭哭啼啼。
“天杀的婊子,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打我刘三娘的儿子,我跟你拼了!”边上那牵着俩孩子一直没做声的妇人。突然发难,松开俩孩子的手。像犀牛一样埋头就朝屋里冲来,眨眼功夫就冲到梁愈梅跟前,一头撞在梁愈梅的肚子上。
梁愈梅嗯的一声发出一声闷哼,痛的脸色都白了,肥胖的身躯被那刘三娘给撞顶到了墙上,刘三娘双手开弓,照准梁愈梅的脸甩手就是几巴掌,打的梁愈梅眼冒金星。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屋里的人,还有屋外看热闹的人,都给震住了,谁都没想到这个刘三娘啥话不说,上来就动手,实在是比金铁匠的婆娘还是彪悍。
“做啥呢?住手,快住手!”老梁头大惊失色,忙喝,事发的时候他和梁愈洲离这边有段距离,只得朝正在边上傻站着看的梁锦兰吼:“傻愣着干啥,赶紧拉开呀!”
梁锦兰吓得脸色发白,想推锦曦上前,却发现锦曦根本就没有跟上来,其实,早在那金铁匠婆娘杀到门口的时候,锦曦就打住了脚步,还往后面退了好几步。
眼看梁愈梅被刘三娘又扯下几缕头发来,梁锦兰只得缩手缩脚的上前去拉,刘三娘一把推开小脚的梁锦兰,梁锦兰踉跄了下,差点跌坐在地,被从外面匆匆赶来的方灵羽给托住了。
“锦兰姑娘,你不碍事吧?”他关怀的问,双手还是托着梁锦兰不松手。
梁锦兰望着他,盈盈美目又湿润了,落在方灵羽眼中,是那么的受惊又委屈,可把他心疼的。
“孽子,不可无礼!”方掌柜坐不住了,朝这边怒喝,方灵羽打了个激灵,忙地松开梁锦兰。老梁头和梁愈洲也赶到了这边,碍于对方刘三娘是个妇人,有点不太方便上前去拉,可这犹豫磨蹭的瞬间,梁愈梅又被扯下几缕头发来,笨拙的挥舞着手,也想要去挠刘三娘,显然刘三娘是打架的行家,轻易就避开了梁愈梅的手,那手指又改挠为掐,都是掐在梁愈梅见不得人的暗处,痛的梁愈梅嗷嗷的叫。
老梁头和梁愈洲终于冲上去,拉开了刘三娘,外面金铁匠婆娘也牵着俩孩子进了屋。
老梁头暴怒:“金家的,你这是哪里找来的疯婆子?大喜的日子闯进我家撒泼,还打伤我家闺女,老四,把这疯婆娘给逮起来,我要跟她夫家好好理论!”
“老不死的,你逮个试试?”刘三娘呼哧着喘气,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我呸,梁老爷子你一大把年纪,是活到狗肚子去了还是怎么的?我这妹子虽说是个寡妇家,也不是人人都能欺负的!你要发飙,怎不先问问你家那胖闺女做了啥在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倒是问问你那闺女对我那外甥做了啥!”金铁匠婆娘双手叉腰,毫不示弱道。
第一百三十七章惹到煞星了
“愈梅,你说,你做了啥?”老梁头瞪着身后趴在梁锦兰身上捂脸直哭的梁愈梅,怒问。
“我,我没做啥!”梁愈梅死鸭子嘴硬。
“小骡子,你过来说!”金铁匠婆娘把那大一些的男孩推到前面,那小骡子就把梁愈梅打他弟弟的事情给讲了一遍。
“听到了没?在场的各位叔伯嫂子,大家伙都听见了没?他老梁家办喜事,咱家俩孩子路过瞧热闹,被他们家那胖姑娘给打的脸都肿了,这老不死的还仗着儿子多,要绑了我娘家妹子,这事大家伙都来评评理啊!”金铁匠婆娘跳出来吆喝。
梁愈梅还是一副梗着脖子死不承认的样子,老梁头盛怒下指了梁锦兰问:“锦兰,你说,有没有这回事?”
梁锦兰欲言又止的为难样子,老梁头瞬间就明白了,梁愈梅被打的蓬头散发跟个猪头一样,本就已经够丢脸了,尤其是当着文鼎的面,当下恼羞成狂,大声顶道:“我就是打了你儿子,怎么样?野猫叼的死小鬼,谁让他挡我路!”
“挡你啥路了?挡着你去投胎还是怎么地?你这嫁不出去的丑八怪,养在家里做婊子!”刘三娘厉骂,脱下脚上一只鞋扔过去,没有砸中梁愈梅,倒把扶着她的梁锦兰给砸了个正着。
老梁头又惊又气,脸色全白了。
这时候,外面已经围聚了更多瞧热闹的人,纷纷朝这边指指点点,而那边方掌柜他们,也都走了过来,站在不远处看着。梁俞驹和梁愈林也急匆匆赶来了,正好看见刘三娘扔鞋子这一幕。怒火呼啦啦的窜。
二话不说撸了袖子作势要上去打刘三娘,没想到,刘三娘反应更快,脱下另一只脚的鞋子,扑过来,揪住梁愈林的衣领子,手里的鞋底板子啪啪着就拍在梁愈林的脸上,这一下,可把梁愈林给彻底惹恼了,用力推了一把刘三娘。那刘三娘轰隆一声倒地,当即眼皮翻白,唾沫横流。蜷缩在地像发了羊癫疯一样的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