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竹笑了笑,拍拍唐葵的肩膀:“你快回去吧,我走了。”
唐葵一直目送他上了车,这才转身,直接无视掉叶时言。
叶时言自己在外面站了一阵子,觉着实在无趣——他如今又像是初坠爱河的毛头小子一般,处处都想引得唐葵注意。
但方才能引得她笑,也算是一大进步。
他苦笑着,跟在后面。
……倘若当初他没有那么荒唐,倘若……
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
对于先前为宁达站队的人来说,那个视频和长微博疯狂被转发,无疑是重重地往他们脸上打了一巴掌。
越来越多先前未表明态度的大V,纷纷转发;而之前被收买的那些营销号,可算是倒了霉,深感被欺骗的网友们一遍又一遍地屠杀他们的评论区。
广大网友们也都不是吃素的,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自然明白过来,背后一定是有人在煽动——原本可能还会站在宁达这边的,瞬间被恶心的,齐刷刷为江医生站队了。
而关于江竹的个人资料也被扒了出来,没什么污点,读书时,成绩排在前列,申请的美国学校,也是堂堂正正的。有这样的资历,去省中医院,去S医大暂时代课,没什么毛病。
只一夜的功夫,这舆论导向顿时变了。
穷不可怕,可怕的穷且坏心肠的人。他们为了钱,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都敢做出来。无所不用其极。
甚至连最基本的道德观念都没有。
【灰色树木:……我们询问了多位村子里的人,发现他这个人,说是品德败坏都太过温柔了。如果不是担心会伤害到各位眼睛的话,我想拿所有能想到的污秽词语来形容他,丝毫不过分。欺侮流浪的孤女,并对其进行殴打,更是让我感到可怖的是,当事人却将其看成很寻常的事情……】
唐格飞快地浏览着微博,感慨这块木头只有在这方面不木;手机响了,他接通,连声音里都带了笑意:“怎么样?”
“报价已经出来了,具体事宜都发到你邮箱中了。”
“你只要告诉我,当初秦硕花了多少钱买水军,”唐格磨磨牙,笑嘻嘻:“我也花多少钱买,怼不死他个老王、八蛋!”
他明面上不想招惹秦硕,但背地里做些手脚还是可以的。在传媒这边,唐格人脉不少,此时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比起来秦硕那个不知收敛的性子,唐格有一万种方式不着痕迹地撇清自己。
不管秦硕那边如何大发雷霆,唐格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舒心。
欺负他妹夫,四舍五入一下,就是欺负他!
经秦硕手主导的这场闹剧,在经过此反转之后,更加地吸引了不少吃瓜群众。
在次日下午,一片骂声之中,被收买的营销号纷纷装死。而有小号,静悄悄地爆出了之前秦硕方面找营销号问价的截图。
宁达那边是噤声了,也有人去寻他,结果发现早已人去屋空,不知道跑到哪里躲着去了。有网友表示,要众筹钱来告宁达,涉嫌强、奸,可惜那孤女早不知所踪,时间过去这么久,证据也早没有,只凭老人的言词,不足以立案调查。
唐爸爸早起,难得地戴上老花镜看了会微博,撇撇嘴:“都是没事闲的。”
也没再提江竹的事情。
江竹没有开通微博,但也有一个营销号,公开认错。承认自己为了钱,答应发表长文来污蔑江竹。从此以后,再不做这事,此号之后,再也不登录。
唐葵刷到这条微博的时候,一愣。
唐格凑过来看一眼,说:“这是小吴的,你放心,他手里还有好几个号。这个号之前就被扒皮过好几次了,广告也接不到,废就废了。正好还能帮帮江竹。”
“谢谢哥。”
“谢我做什么,”唐格满不在乎:“等过几天有时间了,请你小吴哥好好地吃一顿就行了。自家兄弟,不用计较这么多。”
虽说这舆论风向不一样了,但是,宁达那边的诉讼没有撤下去,江竹依旧被取保候审了。
先前答应好唐葵出去玩的都暂时无法兑现,江竹便陪着唐葵上下班,兼职收银员以及打扫卫生的。
宁达那边始终静悄悄的,一直到这件事在热搜榜上消失,等到人们被其他话题吸引视线,宁达都没有再出现过。
江竹揣测,他应该是在秦硕那边。
虽然不知道秦硕为什么要对付他,但可想而知的是,必定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主导舆论可能只是想让众人骂他,如今不曾想转了风头烧到自己,恐怕他会花更大的力气,在此案上面。
他就像一个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嘭嘭嘭地炸裂了。
唐葵得了空,也去和周盼盼去看了宋清几次。宋清原本身体就瘦,怀孕之后,孕吐严重,脸颊上的肉又下去了些,看着挺心疼的。
她嫁给郑深之后,便搬到了郑深的家中——对门就是郑深父母的公寓。听宋清说,郑玉如今还是住在郑深父母家中。
说到这里的时候,宋清的眉毛微微蹙了起来:“不是我说她的坏话,她最近好像钻了什么牛角尖,不太清醒,我有点害怕和她接触……”
说话间,她伸手摸上自己的肚子:“我总觉得,她最近看我肚子的眼神,让我心里面毛毛的,特别不舒服。”
唐葵宽慰她:“如果真的不放心的话,以后不要单独和她在一起就好了。”
宋清叹口气:“我原本也这样想,就是郑深最近工作忙,中午也不能回家。他又不许我自己做饭吃,每当饭点,就去他父母那边,有时候只有我和她两个人,特别慌。”
先前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相处久了,宋清发现,郑玉有些不清醒。之前还好,最近一段时间,也不知道她哪里受了刺激,经常性的把自己反锁在房间内画画。
宋清瞥见过一眼,全是阴森森的配色,画面中是扭曲的,白花花的肉体。她欣赏不了,但也觉着十分压抑。
回去之后,唐葵原本没当回事,随着周盼盼去逛街。路过一家母婴店,唐葵停住脚步,拉着周盼盼:“你说,我们过去给宋清的孩子买些小衣服,怎么样?”
“这还没生出来呢,你就忙开了,”周盼盼指着她笑:“肯定是瞄准干妈的位置了,不行,要真认的话,我也得是大干妈。”
“大干妈?我看是老干妈吧?”唐葵笑着,迈进门:“走,去看看,反正也没什么事。”
因为还不知性别,两个人便都挑的粉蓝色,女孩穿也可以,男孩穿也成。小衣服小鞋子的,格外精致,看的周盼盼捧心脏嗷嗷叫,直呼太萌太可爱了。
出了店,两人有些累,寻了个冷饮店坐下。等待饮料的空档里,周盼盼推一推唐葵:“你看,外面那个,是不是白唯怡?”
白唯怡?
这个名字,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过了。
唐葵望去,只见对面酒店门口,下来一个穿黑色外套,墨绿色长裙的女人,干净利索的短发,昂首进了酒店。
“好像是吧……”唐葵有些不确定:“不是说出国读书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当年白唯怡与叶时言的感情,可真的称得上是轰轰烈烈了。
一开始,叶时言追求白唯怡,弄得几乎全校皆知;后来两人在一起,成了老师口中的反面例子——白唯怡原本成绩很不错,但自打和叶时言开始恋爱,就不停地往下滑。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对情侣开始不停争执。一开始是叶时言痴恋白唯怡,弄到后来,竟成了白唯怡百般挽留叶时言。
后来还不惜以要跳楼的方式来回应叶时言的分手请求。
先前,白唯怡对唐葵还是挺好的,后来就慢慢地疏远了。
在她出国前,发了叶时言的那段视频给她。
虽然叶时言说是有白唯怡设计,但唐葵潜意识中,还是挺同情白唯怡的。
白唯怡其实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若不是被叶时言逼到绝境,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但因为这被牵扯进来,导致她整个人生轨迹都发生了偏离。
也成功终结了她的少女无知梦。
说不讨厌她,也不可能。
唐葵的柠檬水递了过来,她接过,吸了一口。
凉凉的。
“总不能不回来吧?”周盼盼还在焦急地等着她的奶茶,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这样好看。”
可不是么,腿长腰细,一点儿也没变。
“您的奶茶。”
“谢谢。”
周盼盼接过来,两个人寻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去微博上看了看,江竹那件事还有有些人关注,骂声依旧一片,不过是转向骂宁达了而已。
出了门,两人再次撞见了白唯怡。
只是白唯怡旁边还有一个人,一身中山装,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迈着八字步,看上去至少得四十岁往上了。
而白唯怡亲呢地挽着他的胳膊,那人侧脸,点了一下她的鼻尖。
离的远,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只看到两人脸上都笑盈盈的。
中年人上的是副驾驶座,白唯怡关上车门,站在车旁边,仰面朝天,翻了个白眼。
☆、草莓慕斯
唐葵默默地记下了那辆车的车牌号。
她隐隐约约觉着,这件事, 和江竹应该有关系。
宁达背后一定是有人指使, 而唐格不愿意让她牵扯进来, 亦不肯说出名姓;江竹那边, 更是什么都问不出了。
等回到家中,唐格已经动身出差了, 幸亏叶时言也不在, 唐葵松了口气。
唐妈妈坐在沙发上, 旁边竟然罕见地摆着两团毛线,她低着头,手里的毛线杆上下钩动。
“妈妈今天怎么有空织东西了?”
唐葵凑上去, 捧着她织完的那部分瞧:“妈妈打算织什么?该不会是给我织的围巾吧?”
“给皮蛋织的衣服,”唐妈妈头也不抬:“我看图片上挺好看的,想着给皮蛋也织一个。”
“不是吧?妈, 这春天都过去了啊, ”唐葵不可思议地叫:“你要给皮蛋穿,不得热一身痱子啊?”
唐妈妈哼一声:“我乐意, 实在不行留着下年冬天穿也成。”
唐葵不去考虑自家母亲在想什么了, 唐妈妈却看见了她拎过来的那袋子衣服:“这是什么?”
说着, 她放下手里未完的东西, 拿过来袋子, 打开看,只一眼,看那小衣服小裤子的, 脸色都变了:“这……什么时候的事?”
唐葵正喝着水呢,冷不丁被呛了一口,连忙解释:“这是我给宋清买的,她都怀孕好几个月了。”
唐妈妈绷着脸,不见缓和,把东西又放回原位:“宋清好像比你还小两个月呢。”
“妈,”唐葵哭笑不得:“你怎么这么着急啊?”
唐妈妈想到江竹的事情,又是一阵郁结,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头发:“我知道你们都有自己的想法,我说多了,你们也不肯听……只是,葵葵啊,有时候呢,只有爱是维持不了一桩婚姻的。你们还需要面对其他很多的东西,养家,糊口,以及对方的父母。结婚之后的琐事太多了,不是光靠爱就能饮水饱的。”
她第一次如此恳切地同唐葵聊起她那桩有些失败的婚姻:“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你还小的时候,我就对你讲,你的父亲死了。其实没有,他一直都还好好地活着。”
唐葵没太大的反应。
事实上,对她而言,她的生身父亲是否活着,对她一点影响也没有。
从小到大,自有记忆以来,她就没有任何关于父亲的印象。
而唐爸爸填补了父亲这一位置的空缺。
唐葵反手握住唐妈妈的手:“这都过去了,您又何必再提呢?”
唐妈妈却摇摇头,声音也不辨悲喜——时间过去这么久,早就把她的那点棱角全都磨光了。今日重提,也不见伤感,只有终于说出来的快慰:“你父亲不是个什么好人……我当年就是凭着一腔爱嫁给他,嫁给一个‘混社会’的人。嫁给他之前,我满心以为只要彼此相爱,哪怕吃糠咽菜,我也乐意。但等真到了吃糠咽菜的时候,我才知道那滋味多么难熬。葵葵,我刚怀你的时候,他因为把人打残被捉了进去,整整判了三年。我等了他三年,这个杀千刀的却要回来同我离婚……之后,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唐妈妈叹口气:“你读书的时候,我生怕你被人蒙骗;好不容易等到你毕业,我就托柳姨帮你找个知根知底的,免得你走了我的老路。”
“妈妈,江竹人很好,他对我也很好,你放心。”
“我不是担心这个,”唐妈妈摇摇头:“虽然我现在落了后,什么也不知道,但有些基本的道理还是懂的……江竹他是惹到什么人了吧?”
唐葵也不明白其中纠结,这一问,还真把她问住了。
唐妈妈见她表情也是一团迷茫,笑一笑:“你这性子……唉,你都不懂,问你也没什么用。”
叶时言今天晚上没回来,好像是去朋友聚会了,给唐妈妈打过电话,说晚上也不回来住。唐妈妈如今是把他看成和唐格一样的存在,权当多了个儿子,少不得叮嘱几句,不要玩的太疯。
少了他,唐葵明显自在的多。
吃饭前,唐妈妈忽然开口:“你去打个电话,把江竹也叫过来吧。”
江竹接到电话后,不出半个小时,便赶了过来。这次登门,备齐了礼物,唐妈妈表情淡淡,说:“只是平常吃顿饭,不用带这么多。”
又去使唤唐葵:“你去厨房里,把我冰好的那个西瓜拿出来,切一切。”
江竹一眼就瞥见了唐葵,大概是因为在家里不打算出去的原因,她换上了睡衣,宽宽松松的,把她整个小小的身体完全罩住。也不知那其中是否穿了……
唐葵与他视线相汇,对着他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她站起来去厨房了,餐厅里,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唐妈妈坐下来,也不迂回,直接问他:“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江竹怔了一下,心知她应当是看了相关的新闻,摇了摇头:“我自己也不清楚。”
秦硕的事,没头没尾的,未完全明白之前,他暂时不想告诉唐妈妈。
“我今天看到了一个车牌,”唐葵端着切好的西瓜过来了,正好听到这一耳朵,她报出车牌,对着两人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多想了,但和他一起的,是个之前和我有过矛盾的同学……”
唐妈妈闻言,也是一愣,没成想问了问,自己的女儿也牵扯进去了。她有些坐不住,说:“我等下给老唐打过电话,让他活动活动,查一查车牌号的主人。这颠倒黑白,也是无法无天了。”
唐葵不曾告诉唐妈妈和江竹,她与白唯怡的事情。与江竹四目相对,彼此心领神会。
唐妈妈心里藏不住事,去了外间打电话。
唐妈妈一离开,唐葵就将她,白唯怡与叶时言之间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
江竹静默地听着。
“我与白唯怡相交不久,只知道她是个性格爽利的姑娘,当初那视频,我还一直觉着不像她的作风……可偏偏就是她发给我的,”唐葵说:“这次也是,我希望是自己疑神疑鬼。”
再说了,白唯怡不太可能为了这种事情再去针对江竹;她们之间那点“恩怨”,应该早就了结,也不必等到现在。
江竹说:“或许只是巧合吧。”
他这话刚落地,唐妈妈就走过来了,问江竹:“你认不认得叫做秦硕的人?方才那边帮忙查了一下,说车主叫做秦硕。”
江竹抿唇。
又是秦硕。
“我还真不认识,回去打听一下,”江竹笑着说:“先吃饭吧,我们不提这事。”
唐妈妈心想也是,江竹自己指不定多么发愁呢,过来做客,也不好再提这事了。
她吃过饭后,自己先去楼上歇着了;剩下唐葵与江竹两个人,在厨房里刷盘子,闲聊。
江竹想想,既然都这样,也不好再瞒着唐葵,便将之前唐格的提醒说了出来。唐葵慢吞吞洗着盘子,说:“秦硕那边,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去了人家秦硕的地儿,吃了霸王餐?还是调戏了小姑娘没给钱?”
江竹将洗干净的碗筷摆好,对着她的脑门儿就弹了一下:“我天天在医院里,哪里有时间调戏小姑娘?”
他用的力气不大,但唐葵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去捂,江竹说了声“别动”,手疾眼快握住她的手腕,才避免她那还沾着泡沫的一双手摸到头。
江竹的手还有些湿漉漉的,松开手后,低头从怀里拿出个小盒子来,唐葵伸长了脖子去看,他已经取出来了,是个亮晶晶的东西,还未看清,江竹就轻轻地戴在她的耳垂上。
他往后退了一步,仔细看了看,夸赞:“很好看。”
唐葵说:“哪里有这样的,我还没看清,你就给我戴上了。”
说话间,她伸出手指,拨了拨那个东西。
“今天忽然想起来,还没送你过像样的礼物,”江竹轻声说:“我也不懂你喜欢什么,感觉你戴上这个会很好看,便选了它……比我想象中还要漂亮。”
这话说的平静,唐葵不知道,眼前的这人,连微博账号都没有,却在各个网站上注册了小号,搜索送女生的礼物。
化妆品之类的江竹一窍不通,原本是想送她一个包来着,但无意间在柜台上看到这幅耳坠,便觉着与她十分相称。
唐葵看不到镜子,摸上去只觉微凉,笑眯了眼睛:“我很喜欢。”
既然说了喜欢,那就总得有些奖励才行。她踮起脚,吧唧,在江竹脸上亲了一口。
江竹手还没揽上她的腰呢,忽然铃声大作,打扰了这对小情侣的下一步动作。
打电话的是唐格,他告诉唐葵:“你还记不记得白唯怡?”
说完之后,他才惊觉这是句废话。
——当初视频中和叶时言颠龙倒凤的,可不就是白唯怡么!
他看了眼坐在旁边的叶时言,匆匆忙忙又补充了一句:“我一朋友告诉我,如今,白唯怡似乎在与秦硕交往。我们觉着,这可能与江医生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上火,淋巴结发炎,疼……
今天只码了这么多,明天争取恢复四千。如果没能恢复,证明上火又严重了。_(:з」∠)_
☆、戚风蛋糕卷
一通电话打完,唐格看着叶时言叹气:“你怎么这样穷追不舍的, 不知情的人, 还以为你这样死皮赖脸, 是看上我了呢!”
那边刚刚挂断, 叶时言就慢慢地坐了回去——摸出一根烟来,叼在口中, 点着火, 深深吸一口。
他神色郁郁, 盯着那一点火星,想起了白唯怡。
两人之间的联系,其实是前段时间时间才接起来的。她直言自己曾给过唐葵一段那样的视频, 当年他与唐葵之间的缝隙,也因她而起。
一开始还恨不得把她捉过来打一顿,但随着唐葵的反应, 他也熄了这心思。
——真的要是说起来, 还是自己对不起她在先。也算是恶有恶报,他之前作践别人, 如今也轮到别人来作践他。
他没有资格怨别人。
白唯怡与秦硕之间的那点事, 还是老徐说的。老徐昨天在风月佳人浪了半天, 没提防见着自己的老同学, 还挽着秦硕的袖子, 亲亲热热地一同坐。老徐问了几个人,才知道,那是秦硕新交的小女友, 脾气大着呢。
论年龄,秦硕可能比白唯怡的妈妈小不了多少岁,也不知道她怎么着就看上了这号人物。老徐将这当成笑话讲给叶时言听,后者又惊又懵。
叶时言怎么也想不到,这牵扯到最后,又把白唯怡拉了进来。
唐格的讥笑,他全然不放在心上,静静地瞧着他:“怎么,你这是让我回去,继续守着你家葵葵?”
“你敢,”唐格冲着他扬了扬拳头:“我看你是又想挨揍了。”
“打呗,打坏了我,我继续在你家住上个十天半个月,”叶时言眯起他那双眼睛:“我正发愁没理由住下去呢。”
唐格哼哼两声,也不肯再同他说话了。
另一边,唐爸爸终于加班结束,回家之后,撞见唐葵与江竹,对后者,态度依旧说不上好,寒暄几句,便将他赶走了。
唐爸爸看着唐葵耳间闪闪的那两个坠子,夸了句“好看”,上了楼,去找唐妈妈了。
唐葵自己在楼下坐了一会,有些心神不定。
——要不要直接找白唯怡问个清楚?
她自己倒是有白唯怡的微信号,但除了白唯怡给她发过视频之外,再无联系。
唐葵正犹豫着呢,江竹忽然又回来了,大步走过来,脸色不是太好,他拉着唐葵的手,就往外走。
所幸现在唐爸爸上楼去了,不然看到这一幕,肯定又得气的骂他一顿。
“怎么了?”
唐葵有些茫然。
“宋清摔了一跤,”江竹简短地说:“她现在送到省中医院了,没敢通知她家人,先把你叫过去。”
他走的有些急,唐葵快步跑着,这才勉强跟上了。她问:“怎么摔了?”
江竹将她塞进副驾驶座,自己绕到另一边,屈身进去,重重关上车门:“郑玉犯病了,把她吓住了。”
——难怪不敢通知家里人。
江竹平时开车很稳,不急不慢的,今天却开的飞快。省中医那边,江竹已经打过来电话,联系到了好几个同事。
郑深原本在另一个城市出差,也正在往这边赶。郑玉的父母也来了,正站在走廊上,愁眉苦脸的,郑玉坐在长椅上,妆容精致,如唐葵初次见她时一般明艳动人。只是目光有些呆滞,定定地望着雪白的地板。
听见脚步声,几个人皆抬头望过来,江竹牵着唐葵的手,打了招呼。
“舅舅,舅妈。”
郑深的母亲陈桦一脸的焦急:“这都进去这么长时间了……应该不会有事吧?”
江竹也未见到实际情形,只接到郑玉的电话,她说的也不清楚,只说自己吓到了宋清,害的宋清摔了一跤,下身有些出血。
江竹也不敢打包票,劝她:“别急,等柳主任出来再问问。”
陈桦面色郁郁,叹气:“郑深这才出去几天,就出了这事,等他回来,还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照常说不行?”郑父骂她:“你自己的女儿干出这样的事情,还想替她遮掩?”
郑父是个暴脾气,恨恨地指着郑玉骂:“都是我宠坏了你,你既然有病,就该自己躲起来;知道自己随时会犯病,还去宋清面前晃悠?要是宋清的孩子出个什么意外,你那弟弟不得疯了?!”
郑玉眼里也含着泪花:“都是我的错……”
郑父来回踱步,忽然停下,对着陈桦说:“还不快给亲家母打电话?你以为这事还能瞒过去?”
陈桦哆哆嗦嗦的,去卫生间了。
唐葵不清楚这家里的事情,乖巧地站在江竹旁边,保持了沉默。
片刻后,宋清被推了出来,唐葵凑过去看,只见她脸色苍白,眼角还挂着泪,一见到她,就快要哭出来:“唐葵……”
唐葵握住她的手:“没事没事。”
她跟着护士去了病房,柳主任在后面说:“先兆流产,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后面说的话,唐葵听不清了。
宋清的眼睛还是泪汪汪的,她一边抽抽噎噎地哭,一边诉苦:“今天我吃过晚饭,郑玉就跟着我回了家。她今天看我眼神很不对劲,让我心里毛毛的……我问她,要不要看看电视?她也不说话,还是一直盯着我看。我在削苹果,她突然就扑了过来,对着我哭,不停喊,什么宝宝我对不起你,又说什么你不该来到这世上……我很怕,往卧室里跑,没留神,被绊了一下。我肚子疼,害怕孩子会没了,一哭出声,她就跑出去了。”
还是郑深的爸妈把她送到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