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额头,小巧的鼻子,再到红润的唇。不疾不徐,目光灼热,充满了欲、望。
江竹按着她的唇,摩挲了片刻,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忽然低头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帮忙照看了亲戚家的孩子,下午包了明早吃的饺子,所以只有一更……不过很肥的!不要嫌弃嘛~
☆、蓝莓乳酪派
快要触及她唇的时候,唐葵伸手, 捂住他的下半张脸, 阻止他的更进一步。
“你怎么了?”
唐葵问。
江竹没有回答她, 大概是喝了些酒, 他一直以来的自制力几乎完全瓦解;摩挲着唐葵覆在上来的手,舔了一下她的手心。
唐葵好似触电一样, 整个人都炸开了。
偏生江竹还眯着眼睛望她, 睫毛投下小小的一片阴影, 不知是不是因为光线幽暗,连带着眼睛也藏着浓郁的心事。
松开手,她不敢长久直视他的眼睛, 总觉着再看下去,她整个人都会在那目光下溺毙。
她肯定地说:“江竹,你喝酒喝多了。我扶你回去休息。”
她搀扶着江竹, 往他房间里带, 周盼盼刚刚睡下,唐葵担心惊醒了她。
江竹似乎真的是喝多了, 唐葵一过来扶, 他就自觉地往她身上靠。
像是一只猫, 在向主人邀宠。
不过好在他还算清醒, 没有把整个人的重量压到她身上。高高的个子, 非得挨着她,把脸往她身上蹭,唐葵很无奈, 半拖半拉的,把他带进了房间。
谁知道,刚刚关上门,江竹突然便如同变了个人一般,死死地抱着她,低头把脸埋在她脖颈里,声音发闷:“今天中午,你去哪里了?”
下巴蹭着她的肌肤,手臂结结实实地箍着她的腰,这个拥抱充满了□□裸的占有欲。
唐葵终于明白了今天他的反常。
“……有个小护士说有人见我,我就跟着去了,没想到那人是叶时言,”她拍着江竹的背,解释:“你打电话过来问,我担心你误会,所以没有说。”
江竹没有说话,只是把她抱的更紧了些。
没想到这么大的人了,还在闹小孩子脾气……
唐葵温言软语:“原来你今天下午不开心,是因为这件事情啊?”
“……也不完全是。”
江竹闷闷地说,他抱着唐葵,不肯松手:“你应该直接告诉我的……这样隐瞒的话,我更不舒服。”
可不是么。
当他看到叶时言同她一前一后出了楼之后,脑子里瞬间炸开了花。
她明明说自己去了卫生间。
虽然两人隔着一定的距离,但江竹都不敢去想他们私下相处的时候,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叶时言那个家伙,有没有重新解释?唐葵有没有听?有没有原谅他?
唐葵心一直很软,江竹担心她被说动。
如果真的说动,叶时言会对她做什么?有没有做出他今日对她做的事情?
一想到这里,江竹就十分抑郁。
他原本有着烟瘾,但已经戒了一段时间。今日郁郁寡欢,也不愿再去沾染,只翻出一小瓶酒,慢慢地酌。
都说一个人藏着心事的时候最容易醉倒,今天他喝的也不算多,竟有些头脑发昏了。
他对自己说,见鬼的忍耐,忍个屁。
再这样不管不顾下去,快过门的老婆都被别人撬走了。
他下定决心要去见唐葵,还没敲门,就听得里面周盼盼说话,听不真切,间或听到“郑玉”“孩子”两个词。
她似乎没什么较大的反应,一直很安静。声音细柔,什么也听不到。
她朋友还在里面。
江竹意识到这件事,停下了敲门的手。
不能让其他人看到这幅样子。
不知在门前多久,她却打开门出来了。
声音温柔,长相温柔,连身体也很温柔。
他今天却是要粗暴一把了。
那柔软的脖颈就在自己面前,江竹本下定了决心,要给她点教训,好让她不要再撒谎。可准备下口的时候,却又舍不得了。
万一把她咬疼了怎么办?
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唐葵身体颤了颤,没有把他推开。
灼热的气息在她耳边环绕,他的触碰,让唐葵情不自禁地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她反复告诉自己,眼前的人是江竹。
没事的……
忽然江竹将她打横抱起,方才的醉态全然消失不见,径直走向了床铺。
身下一片柔软,绵软的被褥包裹着她。
唐葵被轻柔地放在床上,她脚上的拖鞋,只足尖上还勾了点,终于勾不住了,摇摇晃晃地跌了下来。
啪嗒。
江竹俯下身,细细地吻她。
从额头,眼睛,再到嘴巴。
一路向下。
“……葵葵……”
唐葵蓦地睁大了双眼,身体不受控制一般,开始发抖。
江竹呢喃着她的名字,与此同时,他的手,探入衣服内,颤抖着去摸那团柔嫩。
手下的身体抖得厉害,他还以为她是紧张,又叫了声“葵葵”,忽然被她推了一把。江竹没有注意,被推倒在一旁。唐葵已经惊慌地站起来。
江竹一愣,想去拉她,却拉了个空。
唐葵跑的很快,一阵风似的,就跑了出去。他站起来,鼻下忽觉有些热热的,扯了纸巾一擦,发现竟然流血了。
江竹叹口气,拿纸巾捂着,也不处理了,先去看看唐葵情况。
唐葵半蹲在卫生间中,正在干呕。
她什么也吐不出,只觉胃里翻山倒海的,脸色煞白,方才因暧昧起的两团红,早已消失不见。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唐葵站起来,拧开水龙头,放水洗脸漱口。
哗啦啦。
水是冷的,她全然察觉不到。
擦手的时候,江竹递过来一杯热水。
唐葵喝了一口。
温热的,不烫不凉。她发梢湿了,还在往下滴水。
“出车祸之前,有人给我发了一段性、爱录像,其中就有叶时言,”唐葵捧着水杯,慢慢地说:“我想,大概是当初那录像的原因……刚刚你叫我名字的时候,我突然想起那种淫靡的画面,胃里便泛起了恶心……”
等那股恶心劲儿过去,她才觉着有些冷,重重打了个喷嚏。
她方才跑的急,拖鞋也没顾得上穿,只穿了双睡眠袜,踩在地板上。
这也不是木地板,又没有暖气,难免寒气顺着脚一路上来。
江竹的鼻血已经止住了,他把卫生纸丢进垃圾桶中,看看唐葵的脚,问:“我抱你上去?”
方才那么一闹,他也彻底醒了酒——本来就没有喝多,只是解酒行凶罢了。
唐葵张开双手。
回到他的房间,江竹脱下她的袜子,这双嫩生生的脚,又凉了。
“来着大姨妈,就别不穿鞋乱跑。”
江竹低声说,坐在床上,掀开衣服,把唐葵的脚放在腰腹间暖。
暖融融的,她半眯着眼睛,看向江竹。
“郑玉……”
唐葵问:“关于你和她的事情,你方不方便告诉我?”
江竹头也没抬,摸着她的小腿,觉着也有些凉,从旁边扯过被子,给她盖的严严实实。
“我从未对她有过超过亲情外的想法,”江竹言简意赅:“我始终把她当做表姐尊敬。”
江竹顿了顿,又说:“至于其他的,都属于她的私事,我不好多说。”
唐葵歪着头看他。
江竹拍拍她脑袋:“你今天怎么办?回去睡,还是怎么着?”
“当然是回去睡。”
唐葵说着,下意识地就要抽脚离开,被江竹按住。
“别动,等暖热了你再走。”
江竹不肯放她离开,她也只好乖乖地让他帮着暖。
室内很安静,能听到两个人均匀的呼吸声。
“江竹,”唐葵认真地叫他的名字:“你现在也知道了,我心理可能有点问题。我不太喜欢和异性接触,稍微过火一点的举动,都会让我感到恶心——方才你也看到了。”
她无意识地把身体下面的床单攥紧,又松开:“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也不清楚能不能好……江竹,如果我一直好不了,你怎么办?”
如果她不能履行身为妻子的义务……他会怎么办?
“我是想找个妻子,又不是想要充气娃娃,”她的脚稍稍有了些温度,江竹反问:“在你眼中,我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性吗?”
“当然不是,”唐葵摆手:“只是觉着,男人应该还是比较注重这个的吧。”
“还好吧,”江竹倒是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来:“挺重要,不过也不是那么重要,比不上你。”
他声音很轻,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尾音都淡了。
唐葵却听得一清二楚。
她觉得自己真是不争气,只这么一句话,心又开始扑通扑通狂跳不止了。
*
周盼盼醒来的时候,唐葵不在她身边。
打着哈欠下楼,发现楼下的两人已经在厨房里忙开了。粥与饭菜的香气传出来,两人在说些什么,偶尔听到有笑声。
周盼盼自觉不去当闪闪发光的电灯泡,先行去了卫生间。
收拾妥当再出来,碗筷都摆放好了,周盼盼感叹一句“真是太幸福了”,入了座。
吃饱喝足,江竹和唐葵要去上班,路上把周盼盼捎到公交车站点,她还得赶回去,明天要上班。
周盼盼正等着公交车呢,忽然看见一辆白色奔驰就过来了,稳稳地在她面前停下。
周盼盼心里正犯着嘀咕呢,车窗摇了下来,露出叶时言的脸来。他的衬衣有些皱,但整个人还是精神的。
他看着周盼盼,脸上挂着微笑:“你是来找唐葵的吗?”
周盼盼不知晓他与唐葵之间的事情,只知道唐葵原本暗恋他,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又十分地讨厌他。
不过,既然是闺蜜讨厌的人,理应也是自己讨厌的人——要和闺蜜统一战线,共同抗敌。
再说,这叶时言怎么跑这里来了?该不会是追葵葵来了吧?当年不知道珍惜,现在,哼,后悔去吧。
想到这一层,周盼盼便笑着说:“葵葵和江医生刚刚把我送过来,准备回去呢。”
——人葵葵都有男朋友了,你怎么还死缠烂打呢?
叶时言听了,也没什么反应:“上车吧,我正好也回去。”
有顺路的车子坐,周盼盼自然是不能拒绝了。她道了谢,就打开车门,坐在了后排。
路不算近,叶时言也没再同她开口说话。周盼盼起先还玩了会手机,唐格在微信上问她葵葵怎么样,她回了句还好,又加了一句进去。
“叶时言送我回去,不知道他去安山镇做什么。”
发完消息,唐格没有再回她。周盼盼觉着有点晕车,就把手机丢在一旁,闭眼睡觉。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下来,她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到地方了。
她揉揉脑袋,道谢后下车,开了两次,才打开车门,下去之后,大概因为晕车,头还昏昏沉沉的。站定身体,她往小区里走,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男人愤怒的声音:“你给我下来!”
倒是把周盼盼吓了一跳。
她茫然回头,只看见唐格,咬着牙拉开车门,把叶时言揪出来,不由分说,抡起来拳头就往他脸上砸:“你是不是去找葵葵了?”
叶时言一声不吭,唐格像是急红了眼,猛地又是一拳下去,正中他腹部,把叶时言打的后退几步,踉踉跄跄。
“你怎么浪荡我管不着,可你别打我妹妹的主意!”唐格拎着他的领子,十分暴躁:“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因为你那姓白的前女友,我妹妹的前程几乎都毁了!”
他下手很重,几乎不留什么情面。叶时言鼻子被打破了,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血。
周盼盼被这突然发生的事情吓傻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
她上前去拉,唐格打红了眼,根本拉不动。周盼盼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给唐葵拨通了电话:“喂?葵葵吗?你打电话告诉唐伯伯和阿姨一声,唐格在打叶时言,快把他给打死了……”
唐葵刚刚换上工作服,听了这个消息,也是一愣。她先给家里二老打了电话,依旧十分心焦。
好端端的,怎么唐格突然打起人来了?
越想越不安,她去找牛主任请假。因着是实习生,目前也做不了什么事情,牛主任不以为意,痛快地准了假。
江竹那边还在忙着一台缝合伤口的手术,唐葵发短信通知了他一声,急匆匆地做上了返家的车。
等到了地方,已经是四小时之后的事情了。唐妈妈坐在病房外,旁边是周盼盼。唐格垂着头,站在一旁。
唐爸爸有会议,脱不开身,只让唐妈妈过来处理。
叶时言家人也通知过了,他父亲的手机打不通,母亲的倒是接通了,只是声音淡淡的:“不是什么要紧伤吧?不要紧的话就算了。反正你们从小玩到大,小矛盾而已,哪里有不打架的?方便的话,你们帮我照顾一下时言吧。我现在不在国内,挺麻烦的,就不回去了。”
唐妈妈数落唐格:“你们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行吗?非得打成这个样子?你也是,时言他没怎么还手吧?你打他做什么?”
唐格只是衣服上沾了些泥污,倒真是干干净净,别的什么也没有。叶时言就惨多了,结结实实的挨打,直接被打昏了过去。
现在还没醒。
医生说是低血糖,唐格打的虽然重,但也只是皮肉淤伤。没有伤到脑子,或者骨头。
唐妈妈进去看了一眼,实在不好意思,就又出来了。
这件事发生之后,她也觉得很难做了。
她不是唐格的亲生母亲,再怎么愤怒,也不敢骂他,只是翻来覆去地责备,希望他能认识到自己这次犯了多么大的错误。
唐格低声说:“我错了,姨。”
抬头看见唐葵,他手一抖,眼泪都下来了:“对不起啊,葵葵……”
他恼啊,恨啊,恨自己一直没有发现这件事。还常常把叶时言往家里带——还以为她见了叶时言是拘谨,如今才明白过来,自己究竟犯了什么样的错。
思及此处,想到自己给她带来的伤害,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落。
葵葵听了他这句话,才反应过来,哥哥恐怕是知道了。
她拿纸巾给他擦脸:“别哭了,哥,我没事。”
唐格拿纸巾捂着眼睛,嘴唇都在抖。
唐妈妈倒是云里雾里了,看着这哥哥哭妹妹安慰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们这又是哪一出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Google,“”,子衿清清,小脚丫~zZ,wuli嘎嘎 ,自家烧的红烧鸡爪,一位神秘侠士者,芸蓁,潋滟,好吗?好的,CHAN灌溉营养液~
明天要去亲戚家,依旧只有一更(尽量肥一点),暂时定在明日晚上七点半~
过了个年,感觉自己长了至少五斤肉。
☆、柠檬派
到了傍晚时分,叶时言才悠悠醒转。
唐妈妈到底还是不知道唐格为什么打他, 唐格只搪塞着说是吵架吵蒙了头。唐妈妈不信, 可也撬不开唐格的一张嘴, 由着他去了。
倒是唐葵, 这颠颠儿地过来了,不能再放她回去。唐葵给江竹打了个电话过去, 直接把目前情况告诉了他。
江竹已经知道了那段录像的事情, 听闻唐格暴走, 估计也是因为这个。
他也不多问,只说让她好好地在家住一段时间,陪陪唐妈妈。
这下手狠, 过路人也有报了警的。等到叶时言醒来,说这是私事,警、察见当事人都不追究, 批评教育了一番, 也就离开了。
叶时言刚刚醒来,要见的人, 就是唐格。
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 出来的时候, 唐格脸色依旧不怎么好, 只硬邦邦地告诉唐葵:“今后, 你离叶时言远一些。”
有了叶时言的对比,唐格此时终于能明白江竹的好了——别的不说,至少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啊!
不对, 还有一个郑玉。
唐格仍不明白,郑玉和江竹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这么多年过去,也再有什么牵扯。两下比较着,他觉得江竹还是好的。
把人家打伤,不可能就这么算了,饶是唐格极力反对,唐妈妈还是将叶时言带回唐家照顾——她也是有理由的,自家人打伤他是一条,叶时言孤苦一人,爹不问娘不睬的,请来的护工万一不认真怎么办?还不如带回家,她照顾着,煲些汤水,也给他养一养身体。
唐格还连夜给唐葵预约了一个心理医生。
唐葵这次倒没有抗拒了。
她心里知晓,自己若是解不开这心结,同江竹,永远都不能像正常情侣一般相处。
难不成真的让江竹素着?
即使他愿意,唐葵心里也总觉得亏欠了他。
但因着看心理医生,她又要在这里待久一些了。
江竹让她放宽心,牛主任那边,他会帮忙请假。
唐妈妈仍被瞒在鼓里,不过女儿不远行,她自然很开心。唐爸爸下班回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拧着唐格的耳朵进了书房,好好地“教育”了一阵子。
出来之后,唐格屁股上灰扑扑两个鞋印子,想来是唐爸爸一时气不过,踹的。
唐葵给他倒了水,悄声问他疼不疼,唐格苦着一张脸,小声说,他倒没关系,唐爸爸两脚踹下去,竟把自己的腰扭了一下。
还真是,没过几分钟,家庭医生就上了门,给唐爸爸捏腰贴药。
吃晚饭的时候,叶时言也肿着一张脸下了楼。青一块紫一块的,唐爸爸看了,又骂几句唐格,叶时言倒是反过来劝他:“你别怪他,是我做了错事。”
唐格不吭声。
唐葵咬着凉拌的一道羊肚,没有丝毫膻味,拌上嫩生生的葱叶,十分地好吃。
一顿饭下来,叶时言未同她说过一句话,只是那目光像是栓了线的风筝,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若有似无地往她这个方向瞧。
次日再去看心理医生的时候,唐格撇下公司的事务,极力送她过去。
预约的医生约莫着四十岁左右,体型稍为丰腴了些,目光温柔。
唐葵看了她外套上别着的名牌,叫做时晴。
少见的姓,不管按个什么字在后面缀着,都十分别致。
初次见心理医生,唐葵还是有些拘谨,坐在她对面,时晴反倒站起来,给她倒了杯茶水,笑盈盈:“不必紧张,只把我当成普通朋友便好。”
茶水略显寡淡,她只轻抿了一口。时晴问:“你叫唐葵?之前好像预约过,不过你没过来,我白白等了你一下午。”
原来上次叶时言替她预约的人也是她。
唐葵说:“不好意思,当时没做好准备。”
“这有什么好做准备的,”时晴只是笑,她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愈发显得可亲,“只是聊聊天而已。”
尽管她一再强调“只是聊天”,但唐葵还是无法把她当成普通朋友看待。
时晴也只能放弃这一条路。
在其他方面,唐葵倒是回答的诚实。她竭力使自己去回想当初看到的那些东西,原原本本地把自己的想法,已经如今的困难,讲给时晴听。
她在努力配合治疗。
几乎不用时晴主动询问,她就一箩筐地全说了出来。反客为主,她讲的甚至很有条理,讲到后来,还会与她讨论,会不会是因为这个?
但时晴却不认为唐葵现在这个状态好。
有时候,病人越配合,情况反而越棘手。
她们知道自己的症结所在,可也没有办法去消除。
今日的谈话时间只有三个小时,聊完之后,别的不说,唐葵心里反而舒坦了些。
长久以来,她一直把这事藏在心中,前些天,对着江竹,一点一点地勾了些出来。加上昨日的那回事,让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起先只以为自己讨厌叶时言,只要不见他,时间久了就会好;可昨天,她竟然连江竹的亲密接触都感到恶心。
今日一股脑儿全说出来,着实舒了口气。
时间到了,时晴的下一个病人该过来了。唐葵同她握手告别,出去的时候,没成想在走廊里撞见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郑玉。
多日不见,她似乎瘦了不少,颧骨高了出来,头发高高地束起来。一件黑色的羽绒服,直接长到膝下,似乎把她真个人都罩住了。
她今日依旧是明艳的妆,只刚刚出去的时候,她正倚着墙站,眼角有细细的鱼尾纹,垂着眼睛看地板上的格子,静悄悄地,一声也不出。
仿佛只是个躯壳。
唐葵叫了声表姐。
如同被人叫回了魂,郑玉的手猛地一抖,眼睛转了转,那神采才回来了。看到唐葵从心理诊疗室里出来,她有些讶异,但也没多问,只揉了揉太阳穴,冲她笑了笑:“真巧。”
郑玉慢慢地直起身子,她比唐葵要高,看向唐葵时候,不自觉就带了些压迫感:“这几天本来想找你出来聊聊,但听姑姑说你去了安山镇,便没约你。不知道今天晚上,你有没有时间,方不方便出来吃顿饭?”
唐葵点头应了。
郑玉的眼睛才有了些笑。
“我还有事,你晚上等着我电话吧。”
郑玉推门进去了,唐葵还想提醒她一句,手机号还没留。转念一想,她想必早已从别的渠道得来了。
哪里还用得她费心。
六点钟的时候,江竹问她吃过饭了没有,唐葵咬着唇,一字字地回他。
“还没有,不过表姐约了我吃饭。”
江竹很快打了电话过来,声音颇为严肃:“吃饭倒没什么事,只是表姐她早些年受了些刺激……你千万别在她面前提孩子这个话题。我担心她失控。”
唐葵记起了周盼盼昨夜说的话。
她表示自己知道了。
叮嘱完了,江竹才低声说了句:“你今天没回家,皮蛋很想你。它眼巴巴地守着车,以为你还没下来;现在也趴在那里,饭也不肯吃。”
唐葵说:“那你从柜子里给它拿些罐头,它大概是前些天被我喂零食喂馋了。”
江竹“嗯”了一声,轻轻说:“我也很想你。”
江竹突如其来的情话让唐葵呆了一呆,机械地回答:“如果你也不想吃饭的话,我记得我房间里还有几包牛肉干,香辣香辣的,很好吃。”
“我只想吃你。”
他声线低沉,温温柔柔地说着不正经的话,好似一根羽毛,在挠她的耳朵,一直痒到了心里。
唐葵捂着手机,四下看了看,嘴角翘起来:“乖,等我回去。”
安抚了“空巢老人”,唐葵同唐妈妈和唐格说了一声,便去赴郑玉的约了。
再见郑玉的时候,她又换了一身装扮。妆容精致,连指甲似乎都是新作的,光鲜亮丽地坐在了唐葵对面,亲亲热热地叫她的名字:“葵葵呀,你喜不喜欢吃牛排?这家店的牛排最好吃了,是从澳洲运过来的,你得尝尝。”
不等她回答,郑玉便去叫了一旁的侍应生:“两份牛排,三分熟,嗯,选这个酱汁吧。”
她的手指在单子上一戳,唐葵甚至没看清她选了什么。
牛排端上来,中间犹是红的,一刀切下去,似乎还有血丝……
唐葵努力使自己遗忘掉课上所学的寄生虫相关课程,面不改色地切开一块,来不及细嚼,吞了下去。
大概是心理作用,她感觉自己唇齿间都是血腥气。
郑玉声音温温柔柔:“葵葵,我姑姑并非江竹的亲生母亲,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唐葵点点头。
那块她怀疑带着无数寄生虫的肉进了胃,让她十分的不舒服。
她放下刀叉,擦擦嘴,抿了一口柠檬水。
郑玉侧着脸,干净利索地切下一块肉:“当初,姑姑收养江竹,还是我提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吹了冷风,头有点痛,没能码肥章。
明天,不肥章就双更!我发誓!
☆、提拉米苏
唐葵“哦”了一声,捉摸不定她到底想说个什么。
郑玉这是什么意思?
江竹之前已经坦白过自己的身世, 可也没有告诉过她, 其中还有这么一节。
“我同江竹, 是一个班的同学, ”郑玉继续说,她耳朵旁有一缕头发俏皮地探出来, 她伸手掖在耳后, 声音不疾不徐:“他当时很闷, 但因为成绩好,班里的坏学生倒没有招惹他的。说起来,我们那个班, 倒也没什么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