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时候萧语珩还在睡。冯晋骁把她安置在主卧的大床上,去浴室放热水。翻遍了衣柜也没找到她的睡衣,只好拿出一件他的T恤准备等会给她换上。
转过头就见他的外套被扯落到地上,床上侧身而睡的女人,胸前曲线被勾勒得十分立体,连衣裙向上卷起,隐约露出不盈一握的纤腰,深色的被单衬得她裸、露在外的长腿愈发匀称白皙。
一室静谧,只有她轻浅的呼吸。
晚风吹动窗帘,冯晋骁回神,倾身展开被单,在不惊醒她的情况下盖至腰际。
萧语珩翻了个身,修剪成美好弧度的眉毛轻皱着。
冯晋骁不动声色地看她,用手指将她乱了的长发拨到耳后,注视着眼前这张年轻的脸。在他眼里,她一直是美丽的。十七岁时天真烂漫,二十三时妩媚明艳。只除了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倔强。
他的身体在不知不觉间俯得更低,一点点缩减和她的距离,直到与她的唇只差寸许,感觉她的气息拂在脸上,他浅浅啄了一下她的额头,“再不给你喝酒。”就没再继续,而是抬手轻轻按着她的太阳穴,缓解酒后不适的感觉。
梦中有种被紧锢的感觉,萧语珩慢慢撑开眼帘,意识完全清醒后,发现身后熟睡的男人是冯晋骁。此时她身上套着他的T恤,他的一只胳膊被她枕在脑下,另一只手从T恤的下摆钻进去搭在她腰上,结实的长腿半压着她的,肌肤相贴,形成一种极亲密的姿势。
萧语珩静静躺了一会,等适应了房间昏暗的视线,她轻轻翻了个身,和他面对面。冯晋骁没有醒,只是原本搂在她腰上的手自然而然地移到她背上安抚似的拍了拍。
萧语珩像个听话的孩子偏头靠在他颈窝,被单下的小手攀上他的肩背,想要回抱他,却在他肌肉紧实的上身摸出异样。她掀开被单,入目的是自他胸口斜着绕过整个肩胛骨的一圈白色纱布。
☆、艳域09
萧语珩其实没有喝太多,在给冯晋骁打最后一通电话前,她还是清醒的,因为今晚需要借酒倾诉的不是她,而是赫饶。
以前萧语珩觉得自己的爱情举步维艰,可在结识赫饶之后才发现,自己比她幸运太多。至少现在,她还和冯晋骁在一起,那和他恋爱的滋味,让她觉得,即便最终他们的结局不能如她所愿,至少曾经拥有。
可赫饶却什么都没有,甚至是回忆。
身为特警队惟一的女性,她丝毫不逊色那些与她并肩作战的男性队友;身为突击二组组长,她是冯晋骁最欣赏、器重的徒弟。她受过伤,流过血,萧语珩却从未见她掉过一滴眼泪。除了两年前A市一宗贩毒案收网那天,萧熠为了救那个他心爱的人,迎上重犯和琳子弹那一天。
赫饶右手成拳按在自己胸口,因为太过用力,指节都已泛白:“那颗子弹如果是射向我,都不会比现在疼。”
那语气中的绝望,让萧语珩控制不住掉下泪来。心里的疼,与和冯晋骁决裂时相比,竟是不差分毫。那一刻,她甚至有点恨自己的哥哥,他怎么就能对这样一个情深的女子置之不理?他知不知道,当得知他冒着生命危险在贩毒集团卧底,有个女人拼了命地通过了G市特警队的选拔,只为在某天有能力助他一臂之力。
能让一个女人如此奋不顾身,这种爱,不是谁都有幸拥有。
他却一走了之。漂洋过海为失去一个默默守候了六年的人疗伤。全然不知,另一个女人在这六年里被他的视而不见伤得体无完肤。
萧语珩赶去送机,看见赫饶站在机场大厅的角落,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安检处,萧熠与贺熹相拥的身影。
于萧熠,这个拥抱意味着割舍。于赫饶,又何尝不是?
她显得那么平静地转身,缓慢却坚决地一步一步走出航站楼。萧语珩跟着她来到停车场,她就那么站在那,保持仰头的姿势,许久——
为了赫饶,萧语珩没送萧熠。
萧语珩不确定赫饶当时是强忍着不哭,还是在目送高空中的萧熠,只是感同身受地感受着赫饶那一刻的疼。
不对,一个人永远无法感同身受另一个人的痛苦。如同她虽重回冯晋骁身边,却始终只字不提当年自己所遭遇的。提了又能怎么样,她有多疼,难道还要加诸在他身上吗?他如果疼了,她只会更疼;他如果不疼,他们就再难继续。
说到底,对于他的心意,她没有底气。
萧语珩把手轻轻覆在冯晋骁包着纱布的肩胛,一点点,一寸寸的抚摸。那样的异常温柔,连她自己都忘了,有多久没给过他。这个男人啊,和他相识六年,却有一半的时间,分不清是爱,还是恨。
不想吵醒他。萧语珩在一声沉沉的叹息过后,小心地拿开搂在她身上的大手,在黑暗中,赤着脚下床。
从客厅阳台的落地窗到他书房的抽屉,终于找到那串在丽江带回来的东巴吉祥铃。萧语珩想去找工具,却发现原本被她扯断的铃舌不知何时已经修好,完全看不出破损过。
她蹲在地板上,把吉祥铃提起来看,觉得这东西相比市面上的各色风铃并不特别好看,如果不是蕴含着纳西文化和美好的寓意,不见得有多好的销路。
可她当年却是非偷不可。
最终当然还是如愿得到了,否则此时这串吉祥铃也不会出现在冯晋骁这里。只不过付出的代价实在超值。一件不过百元的东西,因为她的一时冲动,消费了冯晋骁上千大洋。
即便如此,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记忆如同一卷刻录胶带,随同心跳怦然回转,回到六年前的一幕。
当她明确表示要把吉祥铃偷走,冯晋骁的震惊清晰地写在脸上。
这当然是可以理解的。世上除了十七岁的萧语珩,再难找出一个能把“偷”说得面不改色,波澜不惊的人了。
短暂沉默后,冯晋骁太阳穴紧绷:“以非法占有为目的盗取公私财物的行为,视为偷盗。知道量刑幅度吗?”
少女萧语珩看看风铃,又看看他严肃的脸,一本正经地答:“不知道。”
冯晋骁觉得他是疯了才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给一个未遂女小偷讲这些。他放弃了:“简单说,偷东西不对,犯法。”
“我问过老板,这串吉祥铃卖一百块,我很会砍价,这样的话,六十,最多八十块,我就可以买走它。”他颇为冷淡的注视下,萧语珩表情认真地询问:“偷这个价位的东西,会判刑吗?”
这个价位当然,“不会。”
“那不就得了。” 她顿时松了口气。
“你钱包丢了?”见她眨着大眼睛重重点头,冯晋骁沉住气:“真喜欢的话,就买下来,我可以借钱给你,”
“你是要学雷锋助人为乐吗?”萧语珩瞥了一眼店主,一副深怕两人的密谋被发现的样子,声音压的低低的:“可我乐不起来。我已经丢了钱包,损失了很多钱,还要还钱给你,损失就更大了,你说是不是?”
冯晋骁忍奈着:“那就不还了。”
“送给我吗?”她还是觉得不妥:“那我就欠你一分人情,比钱还难还清,哪比得上偷干脆呢,一了白了。”
这都是些什么逻辑?面对如此能诡辩,却让人生不起气来的小姑娘,冯晋骁不知该哭该笑。就在他开始认真思考要如何处理这件事时,她又说话了。
“看样子你是不打算帮我了。那你别举报我行吗?反正也不是你的,你没有损失嘛。如果你不想看着我偷,那你就先走,不过走前你不要把它挂回去啊,我个子不够高偷起来好麻烦的。”
盯着女孩清澈如泉水一样的眼睛,冯晋骁在心里无奈妥协。他把吉祥铃挂回原处,向店主走去。谁知,还没等交涉完,就听身后传来玻璃破碎和女孩的惊叫声。
冯晋骁倏地回头,就看见萧语珩跪倒在破裂的玻璃柜台前,泪眼婆娑的。
那娇娇弱弱的样子,看得人心疼。
然后,就听她带着哭腔地唤:“哥哥——”
冯晋骁几乎是跑着折返回去,弯身抱起她就往外走。
他本意只是想逗逗她,才故意把吉祥铃挂回原处。去找店主,是准备付了钱再配合她偷。结果她心急沉不住气爬高取风铃,不止摔伤了自己,还砸碎了一侧的玻璃柜台。
就这样,冯晋骁不止买下吉祥铃,还为萧语珩付了医药费,最终又不得不赔了店主玻璃柜台钱。
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回想那年夏天干的蠢事,萧语珩都怀疑以她的智商是如何考上大学的。那么执着地非偷那串吉祥铃不可,像是中邪了一样。而那个行事向来有原则的男人,居然会为了她叛逆又荒唐的行为花那么多钱收拾残局。
对一个人的动心,总归是有理由的。
就是从那一刻起,在小小的萧语珩心里,埋下一粒爱情的种子。
如此昂贵的风铃,哪里舍得扔掉呢。萧语珩把吉祥铃重新挂回原处,抬手轻轻碰触了下铃舌。
叮当——
浓浓夜色里,她安静地站在十二楼的窗前,微笑着倾听被风的力量奏响的清脆之音。
“怎么起来了?”男人的手伴随着低沉的声音而来,熨贴着她腰际的肌肤,就把踩在椅子上的她横抱起来,偏头看见再次被挂回高处的吉祥铃,眉峰微抑:“不是说不要了吗,还挂?”他可没忘上次吵架时她是有多气愤地扯下风铃扔下楼去。
皓腕环住他的脖颈,萧语珩愉快地答:“谁让你手欠捡回来。”
月光轻柔,女人的眼仁透亮,冯晋骁微眯着眼睛看她:“现在可以睡觉了吗?”
他的脸上漾着隐约的笑意,整个人在夜色下变得温柔。萧语珩很乖地把脸贴在他肩头,却顾及他的伤,不敢用力:“当然。”
重新回到床上,身体就被纳入强势的胸膛中,肌肤细密亲昵地接触,那种舒服的感觉,让萧语珩的身体开始冒汗,偏在这时,男人有力的心跳声还不肯放过地压向她胸口。
“伤——”萧语珩推拒着,把手按在他肩胛处低声提醒。
这份关心,让情热的男人心满意足。亲吻她眉心,他柔声安抚:“没事,放心。”
这样一个温软绵柔的身体躺在怀里,自制力强如冯晋骁也被瞬间瓦解。之前没吵醒她,是考虑着明早只要先她一步起床,就能暂时瞒住受伤的事,才连吻她都不敢,不得不冲冷水澡上床。谁知她半夜醒来看见他挂了彩,那就没有什么可顾及了。
带着男性特有的力量和味道,阳刚的身躯压过来,冯晋骁的手滑进T恤里,揉捏她背脊的肌肤,再绕到前端,不管不顾地焚烧想念已久的身体。而他的嘴唇把她的呼吸一并吮去,厮磨着吸取她口中的温暖。
他太用力,近乎蛮横,萧语珩觉得疼,又控制不住地意乱情迷。她火热地回应,主动伸出舌头挑逗他,修长光裸的腿紧紧缠上他腰身。
如此主动的邀请,换谁能把持得住?
衣服撕裂的声音,以及那消弥在紧密贴合的嘴唇下她星星点点的吟哦声,令冯晋骁的理智不受管束,一手扣紧她的腰,没有丝毫迟疑地将灼热一点点推进,直到她最里面,让叫嚣的身体得到纾解。
萧语珩微仰着头,除了迎合,无处可逃。渐渐加快的动作中,她的指甲掐进他宽厚的背脊里。那瞬间轻微的疼,伴随她温热湿滑的包裹,冯晋骁听到自己的喘息声——
淋漓尽致的纠缠,情难自己。
☆、艳域10
混乱激情的纠缠过后,累极的萧语珩蜷缩在冯晋骁怀里,睡得宁静而疲惫。
卧室的窗帘没有拉上,月光流溢进来铺陈在床上,借着微弱的光线,冯晋骁看着女人柔顺的睡相,舍不得移开目光。
古城初识那天,玻璃扎伤了腿的女孩也是这样靠在自己怀里。同样的娇弱乖巧,却是全然不同的感觉。
到现在也没搞明白她是怎么把玻璃柜台碰碎的,当时更是没时间细问,第一反应就是送她去包扎,等发现店主也跟过来时,冯晋骁的人已经在医院了。
医生正在给萧语珩处理伤口,小姑娘应该很怕疼,冯晋骁被她拉着手,感觉她的指甲都要掐进他肌肤里了,却没听见她叫。
趁着萧语珩打点滴的空档,冯晋骁为她擅后,掏出钱包,他对店主说:“一切损失我负责,你看需要多少钱?”
店主人还不错,虽然冯晋骁对玻璃柜台的行情一概不知,但听他报的价钱也知道他并未多要。赔了钱,还要道歉:“非常抱歉,我妹妹太调皮。”
店主摆摆手表示不介意,用一口丽江腔普通话说:“胖金妹没事就好啦。我看她好像很喜欢吉祥铃,在我店里看了很久。”
纳西族以胖为美,以黑为贵,在他们看来越胖越黑的人越是老实,所以就称呼没有出嫁的姑娘为胖金妹,男子则称胖金哥。虽然没作过功课,这些冯晋骁还是知道的。闻言就说:“确实很喜欢,就惦记胖金哥的镇店之宝呢。”
店主哪里听得出他的话外之音,笑眯眯的说把那串吉祥铃送给胖金妹。
事后冯晋骁却告诉萧语珩:“你不止把人家的柜台砸了,还把人家的风铃扯坏了,我不得不用高价买回来。”
腿上扎得不轻,萧语珩疼的还有眼泪挂在脸上,听他这么说,小嘴一扁:“还不都怪你,干嘛要挂回去呀。”
冯晋骁见她倔强的小样子,忍笑道:“你还有理了。老老实实地别再闯祸,否则把你抓起来。”然后掏出自己的证件给她,一字一句:“看见没,警察叔叔。”
萧语珩拿着他的人民警察证,看看上面的照片,又看看冯晋骁,吸了吸鼻子:“和真的一模一样呢。”
要不是看她是个小女生,冯晋骁就要控制不住赏她一巴掌了。
回想那一年与她初相见的情景,冯晋骁的唇角越扬越高,倾身抱紧已经长大的女孩,让彼此的身体曲线完美的契合在一起。
一夜安睡。
早上照例是冯晋骁先醒,孩子一样的女子曲着腿躺在他胸前,小脸埋在他臂弯中,睡姿恬静,透出一股香甜。
黑眸中柔情满溢,冯晋骁凑近了,在她微翘的嘴角轻吻一下,没有打扰。
晨练回来发现她的手机震个不停,冯晋骁拿过来看,屏幕上的名字令他皱眉。本不想接,但对方的耐心显然比他好。当未接来电达到六个,他按下接听键。
低沉紧绷的男声随即传过来:“萧语珩你有没有一点自觉?知不知道回来看看素姨?你是不是对家没有概念?”语气隐含愠怒,声音更是冰冷。
这个男人,向来懂得如何用“家”这个字眼拴住她。
冷静险些就不起作用,冯晋骁强忍住摔电话的冲动:“她还没醒,晚点我会送她回去。”
那边静止三秒,挂断。
过了九点,萧语珩才醒,床畔自然早已人去床空。本以为冯晋骁上班去了,等她洗了澡出了卧室门,却见他穿着衬衫坐在与客厅相连的书房里,埋头看着什么。嘴角不经意就挂上了笑,她走进去。冯晋骁抬头,微张手等待她的亲昵。
萧语珩隔着桌子,歪头看看他面前的文件:“不用上班?”
冯晋骁只好伸长手臂拉她过来:“周末。”
萧语珩就着他的手坐在他腿上:“警察也有周末,真是稀罕。”
冯晋骁摸摸她半湿的头发,微笑。
空乘执行轮休制度,有航班就飞,休息时间不固定。冯晋骁平时又忙,周末也未必就休,所以两人很难在周末见面。今天这样,算是难得。
萧语珩并不反驳,只伸手去解他衬衫的纽扣。
知道她是要看伤口,冯晋骁也不阻止,稍稍倾身,唇贴在她的耳翼轻笑:“大早上的,想干什么?”
萧语珩不言语,把他前倾的身体推正,直接把衬衫脱了下来,然后跳下他的腿走出去,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小医药箱,打开,里面一应俱全。
原本包着的纱布由于昨晚的剧烈运动松了些许,但显然他整理过,看上去不是太糟糕。萧语珩站在他两条长腿之间,小心地一圈圈拆下来,才知道他伤在左后肩胛,约手掌宽的一道伤口,缝了十几针。
受伤的部位,胳膊略微动一下都要牵动伤口,他昨天在机场却那么大幅度地活动,疼痛程度可想而知。萧语珩顿时懊恼,居然没发现他丝毫的异样。
她的眉梢压得很低,一时忘了掩饰脸上心疼的表情:“赫饶说你是去搞集训的,怎么——”
感觉到她柔韧的指尖落在伤处,轻得没有一丝力量,冯晋骁才解释:“是有个案子,我过去协助。”在抓捕犯罪嫌疑人的过程中,两名特警队员受伤落入圈套,为了带他们脱险,冯晋骁不慎被对方的军刺刺伤左肩胛。
他的工作本来就属于高危职业,要他放弃不可能,劝他当心也是枉然,萧语珩索性不说话,安静地为他换上新纱布。依冯晋骁的身手,他很少受伤。印象中六年里,超不过三次。组建了特别突击队,成为特警总队大队长之后,更是头一回。萧语珩没什么机会像今天这样侍候他,但她包纱布的手法却比医护人员还娴熟,像是操作过无数次。
冯晋骁配合她抬胳膊、前倾身体,在她包好后,才用指腹温柔地摩挲着她冷冰冰的小脸,解释加邀请:“不想你害怕才没说。拆线的时候陪我一起?”
不是不明白他瞒着受伤的事是不想让她担心,可这样的结果只会让萧语珩觉得他根本没把她当自己人。他有事,除了找她照顾,还能是谁?昨晚发现时就在气这个,可是,算了,掰扯就得吵架。
萧语珩有点负气地回答,“如果我不飞的话。”
冯晋骁明白她这算是答应了,凑近了,蹭一蹭她的鼻尖,亲昵异常。
随后萧语珩又给他手背上的伤口消毒,涂了药膏,冯晋骁也检查了下她脖子上的伤,吻了吻,才一起吃早餐。
冯晋骁给她倒了杯牛奶,递过去时随口说:“顾南亭打过电话来。”
萧语珩准备去接牛奶的手一顿,但很快恢复。
冯晋骁面色不改的补充:“应该是阿姨知道了昨天机场的事担心你。”从他平静的神色看起来丝毫不认为接听了她的电话有何不妥。
萧语珩喝了口牛奶,起身去找电话,见她边拔号边往阳台走,冯晋骁的眉心一点点蹙起,直到听见她说:“妈,是我,打过了,他不是该明天回来吗?凌晨就到了?你别担心,冯晋骁当时在机场——”他的脸色才缓和下来。
打给萧素之后,并未回拔给顾南亭,萧语珩重新坐回他身边继续吃早餐。冯晋骁给她夹了个包子:“今天有航段要飞吗?如果没有,晚上和我回家吃个饭。”
同一时间,赫饶从宿醉中醒来。
床上只有她一人,被单下的身上依旧穿着昨天的衣服,只有衬衫领口的纽扣多解开了两颗,应该是睡着时不小心扯的。她揉揉眉心偏过头去,看见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套斩新的衣裤,是她平日里习惯穿的衬衫长裤。
回想昨晚和谁喝的酒,瞬间反应过来身在何处,赫饶不禁蹙紧了眉心。果然,等她快速整理好自己走出卧房,便见一个男人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如同昨天在机场,即便两年不见,她依然一眼就认出是萧熠。
或许是职业习惯,她脚步放得很轻。可萧熠还是敏锐地察觉了,他放下手中的文件,在烟灰缸中摁熄了烟回过头来,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秒,起身:“我让他们把早餐送上来。”
外面阳光明媚,近前身穿白衬衫西裤的男人依旧是从前的平和温雅。可是,赫饶提醒自己,他的心,乃至他的命,都是属于别人。
她很直接地拒绝:“不用了。已经很麻烦,萧总。”
身为贺熹的同学,赫饶从前都是称呼他“萧哥”,此时的这声“萧总”,听在耳里,格外疏远。萧熠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 ,盯着她澄亮的眼睛,想说话,但忍住了。
这样的独处,换作以前是奢望,如今却是片刻都不想停留,回避着萧熠的目光,赫饶说:“谢谢。我还有事,先走了。”
萧熠没有出言挽留,只是用目光细细流连她的五官,直到她走过来与他擦肩而过,手都搭上门把,他才问:“那晚是你吗?”声音平和,近乎完美。
赫饶背脊一僵,随即旋开房门:“萧总说什么,我听不懂。”
当她的身影被房门阻隔,萧熠在原地驻足片刻,低眉思索了好一会儿,回身望向卧房,床头柜上他让人准备的衣服原封不动地摆在那里。
☆、艳域11
午后的客厅,萧语珩和冯晋骁陷在沙发里,他看近几年的悬案档案,她则捧着一本从书房随手拿的书看得津津有味。房间很静,惟有阳台挂着的风铃在叮叮当当地响,以及翻动书页的声音。
这样慵懒而惬意的静谧时光,于冯晋骁和萧语珩而言太过难得。
原以为有了顾南亭的那通电话,她或许要回一趟顾家,冯晋骁甚至做好准备,她说去,他就送。可她没有,她既没给顾南亭打电话,也没提要回去,反而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爽快地答应和他回冯家吃晚饭,似乎完全不在意顾南亭之所以连夜赶回来是为了什么。
不过,连冯晋骁都能想到的,萧语珩又怎会不知?但她还是选择留下来和他共度周末,这个举动,让冯晋骁的心情持续走好。
感觉到萧语珩的身体重量越来越多的倚向自己,冯晋骁以为她睡着了,正准备放下手中的资料把她抱回卧房。
萧语珩突然用手肘拐了他一下:“哎?”
冯晋骁就没动:“嗯。”
她问:“要是有一天你发现我行为举止异于常人,会不会把我送去精神病院?”
冯晋骁侧身,让她的背舒服地靠在胸前,伸手取过她手里的书:一本精神病人访谈手记。
难怪。冯晋骁几不可闻的叹气:“这个不适合你。”
“怎么会,很深奥。”
“所以才不适合。”
萧语珩抬手就是一拳,避开伤口捶在他身上:“等我看完了,就能告诉你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
无论这个世界是怎么样的,我的世界都只是你。
到底只是二十三岁,即便有时言语犀利和他针锋相对,终究还是太小。
冯晋骁淡笑着搂了搂她的肩膀,强势有力的臂弯箍得她有点疼,带着宠溺意味地说:“再胡闹,就把你关起来。去睡个午觉,免得晚上没精神。”
晚上那么有精神干嘛?萧语珩还想反驳,手机就响了,是乘务长通知她回公司参加临时会议。
是真的临时有重要事情召开紧急会议还是那人要见她?
冯晋骁只是稍稍沉默,就把手中的资料放下:“去换衣服,我送你。”
街上车不多,冯晋骁的车速略快,但很稳。到了中南航空停车场时,距离开会时间还很充裕。他难得体贴地为她解安全带,之后保持着倾身的姿势半天没动。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孔,萧语珩不解:“干嘛?”
冯晋骁就在她侧脸亲一下,然后俯在她耳边邀请:“明天搬去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