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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萧越居然要查到这里来!
“萧千户,这是罗大人亲自吩咐由我负责的生意,你未免管得太宽了吧?”
萧越的目光第一次正式投在广晟身上,冷漠却含着讥诮的揶揄,“本官身为你的表哥,管得宽些也是为你好!”
广晟被他用这称呼一噎,简直要吐血。
不能让他进库房搜,否则那些精良的武器铠甲全部要暴露——想到这,他哈哈一笑,大步上前推开黑铁大门。里面凌乱的箱盒顿时一览无遗,“表哥你要看就看,这里面四四方方,根本不能藏什么人。”
萧越的目光凝在那些箱盒上,眼中莫测的冷光更甚,“把这些箱子打开看看。”
这话一出。围观的蓝宁和郭大有一颗心砰砰直跳,简直要吓得脚软。
“你这是存心要寻事挑刺了?”
广晟的眼中酝酿着冰与火的无声风暴,而萧越声音冷若冰霜,整个人身上的煞气越发浓重——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今天我还就不许你进这个门!!”
广晟皱着眉头拦在箱子跟前。而萧越也上前一步,两人的剑瞬间架在彼此脖子上。
“呀——!!”
众人一看不好,全部退出几丈开外。七嘴八舌的劝道:“两位大人冷静!”
“都是同僚何必呢…”
“军营不许私斗!”
两人靠得极近,几乎是眼瞪着眼,广晟只听到萧越低声问道:“你跟罗战勾结,到底在做什么坏事!”
他居然知道了!
广晟心中一凛,“你又知道什么?!”
“这个军营发生什么事,我也不是一无所知——你们沆瀣一气,究竟犯了什么大罪?!”
“关你屁事!”
广晟绝美的唇形下居然爆出粗口。
“与狼为伍只会葬送你自己!”
萧越简直是痛心疾首了。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属羊的?说不定我才是那只笑到最后的老虎!”
广晟狠狠瞪着萧越,心中却有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懊恼感——他原本是为了搜索那些女人的下落。现在查了半天毫无线索不说,居然要来拆这些箱子——罗战这案子马上要收网,现在要是让人看见了。弄不好要打草惊蛇。
萧越看着广晟严防死守的模样,原本冰冷的眼中也染上了浓厚的怀疑之色——看来这事必定小不了,“一些报废的破铜烂铁。也值得你这么在意——这箱子里到底是什么?”
这话一出,广晟心中咯噔一声,连趴在窗外不时朝里面偷看的蓝宁和郭大有也吓得手脚冰凉。
这,这该怎么办才好?
“我奉的是指挥使大人的命令,萧千户这是要干预机密?”
广晟心一横,干脆把罗战抬出来了。
“就算罗指挥使亲临,今天这些箱子我也检查定了!”
萧越的脸上闪过一道决然,突然把剑抽了回去。
不好!
广晟正要出手阻拦,却见萧越虚晃一招,长剑出鞘已经撬开了箱子!!
快如闪电,开不及反应,所有人都呆在当场!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箱中,然而,出现在大家眼前的,竟然是一箱破损变形的铠甲残片和卷了刃的断刀钢条。
萧越冷然的目光无比犀利,用剑一一挑开这些垃圾,却是一无所获,“把其他的箱子也打开。”
其他的箱子里也都是些废弃的钢片铁条。
萧越的目光久久停驻,他不愿相信眼前的结果,但却也别无他法,找不到任何破绽,他冷冷的瞥了广晟一眼,转身离去。
其余的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也纷纷散开,只留下广晟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怎么回事?
“少爷,少爷…”
窗外有人轻声喊道。
广晟一抬头,只见小古趴在窗台上,正在笑着朝他招手。
“你怎么来了?”
小古从窗外一跃而下,三两下跑到广晟身边,“少爷,那个萧大人好凶。”
“跟他姨妈一样脸白心黑,都不是好东西!”
广晟想起王夫人,不由得低声骂道。
——是你先去偷人家的内衣肚兜才惹出这场风波的吧!
小古暗暗腹诽,露出一道明媚的笑容,扯了扯他的衣袖,轻声说道:“少爷,其实那个箱子…我偷偷的掉了包。”
“你说什么?!!”
广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的睁大了眼看着她。
小古好似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也不知道少爷那箱子里是什么,但是我知道这对少爷你来说很重要——我就找了袁千户,请帮忙找了这些废铜烂铁。趁你们吵闹偷偷换过。”
“我不是让你不要跟那姓袁的来往吗?!!”
广晟气急斥道,转念一想不对,“你哪来的钥匙?”
小古扑簌着浓密的眼睫,眼神有些瑟缩害怕,但仍是说了实话,“我偷偷拿了少爷你的。”
“你好大的胆子!!”
广晟这次是真的发怒了!
小古好似受了惊。头低得更厉害了,声音又低又软,听在广晟心里,不知怎的麻酥酥的,“少爷对不起。你罚我吧。”
“你可知道偷窃库房钥匙是大罪,被人发现连我也保不住你…”
广晟又训斥了两句,看到她这个模样。满心的气恼也散了大半,没好气的说道:“算了,这次我知道你担心我,情急之下才这么做的,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见小古乖乖点头,他叹了口气,心中更多却是热烫感动——小古不是胆大妄为的人,但为了他。毫不犹豫就这么做了。
这是比金子还真的一片诚挚!
“好了,那箱子现在在哪?”
广晟话音未落,外面传来铁皮的轻微摩擦声。随即而来的是浑厚的男子嗓音——
“沈大人,你的东西在此。”
袁槿大步而来,金灿日光照在他身上。绯紫锦葵纹外袍越发显得他皮肤苍白,乌黑浓密的长发随意用竹簪束了。笔挺的剑眉下,一双鹰鹫般的煞瞳仍是那般充满魔魅,他微微一笑,眼角的伤疤挑高,更让人觉得清漠而惊悚。
他的手下抬来五十几口箱子,又把那些废铜烂铁的箱子收走,一切做得干脆利落,找不出一丝缺点。
“完璧归赵。”
袁槿淡淡说道,目光却不是看向广晟,而是凝视着小古。
“这次真是多谢袁千户了。”
广晟笑容灿烂,礼节周到,笑意却未到达眼底,“我这个小丫鬟顽劣,因为担心我才胡乱出了这个主意,倒是让你费心了。”
“她是个聪慧的女孩,我帮她是天经地义,用不着说谢。”
袁槿看着小古,唇边露出温和亲昵的笑容,这笑容却让广晟心里发酸,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心火一盛,他说出的话也别有涵义,“她随侍在我身边,跟我形影不离,袁千户你既然帮了她,当然应该由我这个主人来说谢。”
两个男人目光交汇,火花四射——彼此的笑容看在对方眼里,却是无比的心浮气躁。
小古没顾得上他们的暗藏机锋、气氛怪异,她看着袁槿的脸,心下只觉得无比的怪异,不由的回忆起方才两人见面的场景——
先前,萧越对全营大搜查,她就知道不妙——丢失的内衣裤是小件,岁别塞在哪个犄角旮旯都可以,所以大小器物都会打开检视。那箱子只怕也难逃法眼,她匆匆跑出去,原本是想找袁樨袁桢两兄弟帮忙的,没曾想,却在他们的住处遇到了袁槿。
她急匆匆跑入的时候,他正穿了一身玄色直缀,坐在唐榻上喝着新雪梅茶,手中翻着一册古籍。
梅花的香气氤氲淡雅,他就那么闲适的托着腮,专注的盯着纸页,长发没有用簪,而是蜿蜒垂落在身侧。
明明是一个武人,此刻却是意外的气质清隽高华。
这种奇妙的气质,好似上古画卷中的贵胄先王,与他五弟袁樨那种书卷气的耿直清高全然不同。
“你是来找我的?”
小古愣在门口的时候,他开口问了。
“不,我是找七公子,我这就告退。”
转身欲离的她却被他拉住了手臂,温和却不容拒绝,“有事的话,找我也是一样。”
第八十五章 交易
小古皱眉欲走,袁槿却干脆下了榻来,挡在她的前路,“看你如此焦急,是遇到难事了——只要你开口,我都会为你做到。”
好大的口气!
只是萍水相逢,就说这样的话!
若是旁人说出这样的话还拉拉扯扯,小古只怕要嗤之以鼻,认定是登徒子,但他那张清俊淡漠的脸,带着煞意的魔魅双瞳,却很难让人生出这种念头。
她挣扎着要求,而他手上的力道却也加强,丝丝缕缕的衣料被收紧纠缠着,好似象征着两人奇妙而漫长的复杂纠葛。
“放手。”
“告诉我你在焦急什么。”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来两步,他的眉眼舒展,带着淡而沉然的清寂,嗓音却仍是醇厚好听。
眼看时间紧迫,小古心一横,干脆说出,“请你帮我准备五十八只铁箱,里面装满废铜烂铁…”
她说出她的要求,自然而顺畅,自己也感到暗暗吃惊,而他只是默默听了,随即吩咐手下雷厉风行的完成了一切。
一切都是刚刚好,把箱子掉包以后,萧越的搜查也到了。
直到现在,小古回忆方才那一幕,都觉得暗暗吃惊——自己怎么这么轻易就相信了这个人,自然而然的愿意接受他的帮助?
好似…很自然就有的默契,更似乎是,很久前就有这样的感觉。
难道,她与他,之前见过,甚至是熟识?
她陷入了沉思,直到广晟把她晃醒,“想什么呢,人都走掉了。”
小古目光闪动,仍是弱弱的说:“我在想,我笨笨的。什么做不好,又让少爷欠了袁千户的人情,拖累了你。”
广晟一颗心本来浸在酸水里,听到她这一句自责,马上偏转了过来,反而安慰她道:“别瞎想了。这些我都会料理妥当的。我们回去吧…闹了这么大半天,你饿了吗?我带你去烤兔子吧,山上的野兔可肥了。”
两人一齐往外走,广晟还在说着。小古乖巧的笑着,一边以他看不到的手势。朝后面比了个“一切妥当”。
窗外墙角边偷听的蓝宁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什么叫演技炉火纯青,什么叫卖了你还让你感激涕零,十二娘子做的简直是完美!
闹腾了大半天。仍然一无所获。
萧越既没有找到偷内衣的宵小,也没有找到广晟犯罪的蛛丝马迹——然而广晟也没有发现那些女人的踪迹。
她们好似初春的冰霜一样,遇见旭日暖阳就消融不见了。
人,到底会倒哪里去呢?
广晟百思不得其解,皱眉坐在书房里苦思冥想。
想到头都疼了仍是没有结果,终于颓然放弃。
“只要是大活人,终究要离开这个军营,我就不信真的能水过无痕!”
日头西斜。天色渐昏,他干脆换下官服,痛痛快快的沐浴洗澡。裸着身体从屏风上拿起中衣穿了,再罩上素色道袍,又干脆拿起玉簪束了个道髻。
这副打扮本是朝中文官惯常休闲时的打扮。对于喜欢舞刀弄枪的广晟来说却是难得如此。
他本就容貌绝世端丽,这般随意安然的打扮,却让他眼角眉梢的锋芒煞意都略微收敛,更显得俊秀贵气文雅,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我这样打扮怎样?”
广晟略有得意的让小古看着他,看到她眼眸中的赞意,心中更是舒爽到十二分,把刚才的郁闷都抛到九霄云外。
“比刚才那小子怎样?”
小古正在煮着茶,闻言手中动作一顿,“你是说袁千户?”
“是啊。”广晟接过甜白瓷的茶盅,毫不吝惜的一饮而尽,目光炯炯的看着她,“从上次我就发现了,那小子看你的眼神很特别。”
“少爷!”小古顿时啼笑皆非,“人家堂堂千户大人,侯门嫡长子,多的是娇滴滴的美人,哪里会看上我这种貌不惊人的小丫鬟。”
“这也难说,吃惯了大鱼大肉,也会喜欢清粥小菜的。”
广晟话虽然这么说,想起袁槿的眼神,仍然心中焦躁不快,他逼近小古,半是兴味半是认真道:“你该不会也对他动心吧?”
小古正要回答,却听外面有人脚步声传来,迟疑了一下,还是隔着门禀报了,“大人,那批废次物品要启程运出了。”
小古的心猛然跳了一下,却只见广晟眼中光芒一跳,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的嗓音也是不疾不徐,好似这只是一件平常公务,“好,一刻之后立即出发。”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平宁坊的门楼却并非放下,而是点燃了松明火把,连楼墙上的风灯都点燃了。
沿街的房舍院落都已经静默无声,只有间歇的几声犬划破这份死寂。
广晟一行人押运着车辆一路行来,身边的亲兵们都着了皮甲鸳鸯袄,腰间佩刀铮亮,沉默肃杀的脚步声在长条青石上敲出有节奏的声响。
约定于元蒙人交易的地点就在这里,罗战早几日前已收了金子,但他位高名显,对方倒也不怕他赖账,两相权衡之下,罗战派了广晟前来。
广晟骑在马上走在前头,瞥一眼身边队伍雄壮,心中却是如明镜一般:这些人虽然是他进入京营后收揽的,但其中必定有很大一部分是罗战的人。真动起手来,能有一小半靠得住。
广晟眯起眼,打量着周围,随即闭上了眼——
北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小巷的枯枝虬干摇曳不定,发出沙沙声。
无边的寂静之中,风声的走向似乎有些阻碍——
有人,在远近的街头巷角边无声而迅速的利移动着!
广晟眼中利芒一闪,不敢确定到底是谁的人。
突然风中传来哨子的清脆声音,远远的好似鸟鸣。
“什么人!”
罗师爷猛的打了个哆嗦,尖声叫道,一旁的兵勇连忙拔刀在手!
从小巷中突然跑出一个面目脏污的孩童,手中的陶哨做成一只鸟的形状,他灵巧的从官兵中间跑走,一边跑还是在一边吹,发出清脆的哨子声。
三长一短,是一切安全的意思。
广晟这时才真正的松了口气:这是锦衣卫约定的紧急联络暗号,表示锦衣卫的人已经到位,准备等罗战跟元蒙人交易时,一举冲入一网打尽!
“哪家的小兔崽子,天黑了还不回家睡觉!”
罗师爷也松了口气,陪笑着催促广晟,“买家正在商驿馆等着大人您,时候也不早了…”
广晟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问道:“此等大事,指挥使大人真的不来看看看?”
“大人身份非凡,掌管着上下五千多号人,这里好些是他们的家眷,他轻易露面会被人认出来…”罗师爷见广晟面色一沉,怕他在这个节骨眼上撂挑子不干,连忙保证道:“不过罗大人授权您全面代表他,去会会那些元蒙蛮子——罗大人说了,您就代表他亲临了,一干人等谁敢对您不恭敬,您不用秉他,就可以军法从事。”
“这还差不多。”
广晟脸色稍霁,看在罗师爷眼里,不禁心下暗骂:你摆什么谱,等这边交易完事,你就是死人一个了!
一行人进入商驿馆,这里已经被全部清场,一行人长驱直入,到了贵宾所在的花厅,却见来人四十上下,只是高鼻深目了些,举止装束都是中原富商的打扮。
“这位就是沈大人吗,果然是少年公子,英姿焕发啊!”
那人热络的迎上前来,态度谄媚却不失分寸,张口就是生意经,“区区这点小生意,多亏沈大人照拂,真是感激不尽…”
行礼到底后,两边落座上茶,广晟打开茶盅盖,却发现里面是鸽蛋大的一颗明珠,光芒流转彩华幽幽,跟普通的珍珠绝不相同。
接下来又看到,茶碗底下的托盘里压着一张银票,打开一看,面额也让人心跳不已。
“大人,我出身南海,那里出产一种罕见的夜明珠,暗夜里宛如明灯般光芒四射,甚至能安定心神、补气平躁,延年益寿。”
那人好似在闲聊,实则却是在介绍茶盅里的那物,接着又拿出一只木盒,躬身递给广晟道:“这是家乡特产的武夷茶,没什么珍贵,只是喝起来还算舒心,给各位兵爷们尝尝鲜。”
广晟伸出手掂了掂,发现入手一沉,却也只是一笑,不露声色的让亲兵接过。亲兵看到盒面缝隙中透出的银光,不由的咽了口唾沫。
“金子已经收了你们的,东西也该给你们了,不过,因为事关重大,我要验看一下你的身份凭证。”
广晟这一句是笑着说的,罗师爷和那人却都是脸色一变。
“沈大人,这样的生意,是要冒着掉脑袋的风险的,我过关通行到这里来都很是不易,又怎么会有什么身份凭证?”
罗师爷连忙帮腔,“是啊是啊,大家都不容易,互相体谅一下…”
“师爷,我不能辜负罗指挥使的信任啊!”
广晟一口打断师爷的求情,表情诚恳无比,语气却是坚决不容质疑,“这么一批货,是我们整个北丘卫一年多辛苦积攒的,要是交错了人,我怎么有脸去见罗大人!”
第八十六章 救人
马车停驻在驿馆外的长街上,一连串五十多辆,几乎从街头排到街尾,长街外有兵勇围绕看守,守在库房四周的人马却并不多,只有十来个。杂役们抬着箱子和杂件朝库房里搬,络绎不绝却极有秩序,几乎没人说话。
终于全数落进库房,那十来个看守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是早春,夜风吹得人遍体生凉,几人干脆就聚在一起,守着门搓手说笑取暖。
突然传来鸟的翅膀扑棱声,恍惚有灰蓝羽影闪过,抬头看时,却发觉什么也没有,只见小巷深处的枝桠随风乱舞。
“这么冷的天,还有什么鸟出来?”
“干脆捉了来,就着火烤了吃。”
“你疯了,被上面知道小心挨鞭子。”
突然,小巷中传来一阵脚步声,开始轻微宛如灵猫,随即越来越快,眨眼只见,却见黑色人影纵横闪入,手中长刀宛如阎罗索命——
“啊——”
喊声未起,便已是血溅当场!
剩余几人眼看不好,拿起腰刀抵挡,却也在片刻之间被格杀当场!
黑衣人脚步迅疾,黑色斗篷几乎没有沾染血迹,锋利的刀锋抽出,十来个兵勇顿时气绝倒地。
看那轻刀样式,却是与王舒玄所用相似,只是略欠精巧华贵,锐利锋芒却是不减。
黑衣人们汇集起来,长披风翻飞之下显得格外英武,他们正要闯入驿馆的库房,突然却有一只肥胖的灰蓝鸽飞了出来,扑棱棱羽毛之下,突然一阵白色粉末弥漫周围,落地便香味馥郁。
“小心有毒!!”
黑衣人之一厉喝一声,扯下黑色披风遮挡口鼻,露出了内里的秋麻色妆花缎锦。
这几人居然是锦衣卫的缇骑!
他们脚步连退,而胖鸽子却飞得更快。香味随风飘散而来,众人虽然竭力保持清醒,却也终于两眼翻白,昏睡了过去。
小古的身影出现在库房门口——她已经及时易容化妆成一个普通的坊间少女,随即蓝宁和郭大有也从街上赶了过来。
“那些车夫杂役和兵勇都妥当了吗?”
小古问道。
“我挨个给他们敬烟和槟榔,每个人都很痛快的吃下睡着了。”
郭大有摸了摸头。有些留恋、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真是对不住这些哥们了——在一起也快一年了,就这么阴了他们一把,实在是我不厚道!”
蓝宁吃了一惊,“你投身杂役之中已经有一年了?”
“我本来就是做杂役的,木匠、粉刷匠、车夫什么都做过。就数这一份工作时间最短。”
郭大有朝她眨眨眼,脚下动作不停——三人已经到了临时的驿馆库房。
驿馆这地方只供买办商人歇息,库房什么的原本是没有的。但罗战一声令下,就把三间连着的西屋改成了库房。由于是临时停驻,元蒙人马上就要启程带走,所以里面的箱子都乱七八糟的重叠堆放着。
“糟了!!”
小古三人对视一眼,脸色顿时一白——锁扣虽然浮搭着,但空气毕竟有限,这么重叠着被压在底下,只怕里面的人呼吸困难!
三人吓得七手八脚把箱子搬开。把放有明光铠的那二十几个大箱接连打开,探一下鼻息,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活着呢…”
松了一口气大家干脆瘫坐在地——
必须赶快把人运出去!!
三人用力抬起女人的躯体,一趟趟朝外间街上的马车搬去。
库房三人正在努力搬运,而花厅商谈的两边人马。却已经进入了剑拔弩张之势——
广晟坚持要察看对方的信物,而那个元蒙的秘密使者,眼中却露出了怒意。
只听夺的一声,他掷出袖中匕首,镶金描银的非常华丽,竟是擦着广晟的脸惊险而过。
“这个算不算凭证?”
广晟静坐不动,一手捏了茶杯,另一手两指好似玩笑一般在桌上一敲,那匕首弹跳而出,竟然断成两截——
“只是个漂亮玩具而已,这就能代表你们的黄金家族?果然不堪一击啊。”
这话一出,对方的脸色顿时化为酷狠,咬牙道:“沈大人,若是在草原上,你已经是身首异处了。”
广晟的嘴皮子怎么可能输给他,“你要是在金陵城里,已经被千刀万剐了——没有凭证,谁知道你是不是哪家奸细?”
使者心中怒极,但仍然没有忘记自己的来意,眼见广晟油盐不进,暗忖道:这整个平宁坊的兵马都是罗大人精心挑选的,谅你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他犹豫一阵,突然脱下衣物,在胸前竟然出现昂首苍狼的图腾刺青,脖子中央项圈上挂着一枚圆形金牌,上镶一枚硕大绿宝,活像是苍狼凶残的眼,金牌边缘是一行蒙古文字。
“这是我家王子的信物,我们可是诚意十足,彼此就不用互相试探了!”
广晟眯起眼,凝视着那一道图腾和金牌,突然大笑出声,“够爽快!”
他突然摔碎手中茶杯,瞬间短刀出鞘横在使者脖子上,“全部别动!”
这一下变生肘腋,谁也没有料到,罗师爷以为两人还在意气之争较量功夫,连忙调停道:“别动手啊沈大人…”
广晟一脚将他踢倒,力道巨大顿时让他伤了双腿,连声呼痛,随即以那使者为人质,扣着他的脖子走到花厅门口。
“这、这里全是我们的人,你插翅难飞——”
罗师爷倒在地上蜷成虾米样,却仍狠狠威胁道。
“插翅难飞的是你们才对!”
广晟估计着援兵快要到了,手中紧扣人质不放,不着痕迹的变换各种角度,以人质为盾来抵御众人的冷箭刺杀。
突然一阵疾风袭来,说时迟那时快,广晟猛的放开人质,用手中短刀挑开刺向他的两截枪!
从立柜后面跃出的竟然是罗战!
当当连声,两人已经是对了几招,都是险到极点,差之毫厘就要惨败身死。
“早就知道你不放心,必定到现场潜伏,掌握整个局势…”
广晟轻笑道。
“小兔崽子,你居然敢出卖我…老子终日弄鹰,却被鹰啄了眼珠子!!”
罗战气急而笑,露出猛兽猎食般的狰狞笑容,他积威日久又久经沙场,两截短枪狂扫之下,宛如飓风过境,被带倒的人发出惨嚎声,顿时便是皮开骨裂。
广晟身影灵活的避开,一旁的亲卫见势就要动手帮助罗战,此时花厅的门却被猛然踢开——
一群黑衣人如猛虎出笼般冲了进来,其中几人身着秋湘锦缎麒麟服,表情酷冷。
“锦衣卫办事,降者生,顽抗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