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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锋一转,“金兰会这边,十二娘是一条大鱼,只要能抓住她,我定然能把这个反贼组织一网成擒!!”
红笺垂下头,长而浓密的眼睫垂下,漾出艳丽而乖巧的阴影,“王郎你有经世之才,这样的大功,才能显出你的才干和手腕来!”
纵然知道她是在甜言蜜语,王舒玄心中仍是一阵舒畅,他哈哈大笑着将她拉入怀中轻薄,沉声吩咐道:“金兰会可能近期就会下手救出那些军妓,你也帮我盯紧些。”
“那是当然,我可是他们唯一的眼线,他们对我很是信赖!”
红笺的回答让他很是满意,于是不正经的把手伸入红笺亵衣中,再次许诺道:“只要立下这个大功,我就能在锦衣卫里真正做到呼风唤雨,到时候把你纳进家门就再没什么阻碍了。”
“坏人,尽是轻薄哄骗人家…”
女人不依的娇嗔声荡漾在车内,逐渐与男人的大笑喘息合为一体。
车后的唐赛儿在木架边蜷成一团,看似困倦,实则却是把耳朵贴在板壁上,把两人的对话偷听了大半。
金兰会?救人?军妓?!
她震惊于听到的消息,眉头皱得更深。
回到营中,唐赛儿帮红笺把那些店铺里买来的胭脂首饰和点心小玩意搬进房里,随即就回到自己的住处。
黎明初启,晨曦微露,营妓们打着呵欠正在洗漱,逼仄昏暗的通铺旁摆满了水盆和杯子香胰等物,廉价脂粉的香味混合着人的体息,有些熏人刺鼻。
那个唤作阿琼的女人拿着柄断了齿的梳子,略显粗暴的拽着自己长发往下顺,看见唐赛儿就开始骂骂咧咧,“热水都还没烧,又到哪里东钻西爬去了!满院子男人还不够你偷,小小年纪不学好!”
只听咣当一声,她手里的梳子就朝这边飞来,擦着唐赛儿脸庞飞过。
周围都是沉默,夹杂着叹气和呵欠声,唐赛儿却仍是笑眯眯的答道:“昨晚红笺姐姐那里有事,让我去帮忙服侍,从今往后,我就不在这院里,改调往她那里做活。”
这话一出,所有人手里的动作就是一滞。
红笺和蓝宁,是这个军营里最美、最有身价的艳妓,蓝宁先前是跟着死掉的佥事沈容,后来又跟着沈总旗,而红笺则是指挥同治王舒玄的禁脔。
“原来是抱上粗腿了,怪不得敢这么怠慢我们!”
话音未落,另一个杂役丫头小安从门外搬进大水盆,热气腾腾的让各种杂味更加流窜,“各位姐姐水来了。”
唐赛儿连忙过去接过,两人一起抬到房间中央,所有人一哄而上,用大盆争先恐后的抢着接。
“早饭在灶上热着,你去拿吧。”
小安悄声对唐赛儿说道,她小小年纪,独力干完这些重活却一句怨言也没。
两人到了灶上,抽了柴禾灭灶火,把饭食端到桌上,这才捧着一小碗稀粥蹲在屋角吸溜着吃。
“你真要去红笺姑娘那里?”
小安得到肯定答复后没有丝毫嫉妒,只是笑得温暖舒心,显然是真心是替唐赛儿高兴,“你调去那里肯定能轻松好些,但她脾气大,你小心谨慎,千万不要惹着了她。”
唐赛儿摸了摸她消瘦的小脸蛋,一股愧疚涌上心头,却什么都不能跟她说。
她这次是奉师尊之命来这个军营潜伏,完成任务后就会离开,但短暂的相处,却让她跟温柔良善的小安格外投缘,好似一对亲姐妹。
她又想起马车上偷听到的金兰会救人的计划,若有所思的看着小安——也许,再过几天就有人来救走她,从此远走高飞,再也不用受这份罪!
“小安,你有没有考虑过,有一年,能够离开这个军营,自由自在的到外头去?”
突兀的一句,却让小安愣住了。
良久,她双眼沁出泪花,朦胧闪烁着,显出面黄肌瘦下的秀美文雅,“怎么不想呢,做梦就在想着…希望有一天,能找着我娘亲,娘俩个在一起,再苦再穷也不分开。”
“你还有娘亲啊?”
唐赛儿问出这一句,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恨不能咬了自己的舌头,“那她现在哪里?”
“抄家的时候,被押到另一间牢房去了,据说是被卖给官妓楼馆里,后来再也没见着。”
小安低沉的嗓音几乎听不清楚,唐赛儿却能感受到她那份凄惶和痛苦。
“这个狗朝廷!该死的狗皇帝!”
生平第一次,她发自内心的骂道。
一旁的小安好似被烙铁烫了,飞快的转头,见左右无人听见,这才捂住她的嘴,吓得浑身哆嗦,“这话怎么骂得!”
第六十五章 黄金
小安的掌心紧掩住唐赛儿的嘴唇,原本柔嫩的掌心却有着粗糙茧子,让她感觉到凹凸不平。
“放心吧,我知道分寸,不会出去乱说的。”
唐赛儿轻轻道,小安这才松了口气,此时那群营妓们吃完早饭,又有人不耐烦的嚷着喊人,小安于是站起继续忙碌,小而瘦弱的身影被人支使得团团转。
那群金兰会的人真能救出小安,让她跟母亲团聚吗…
唐赛儿的望着她的背影陷入沉思。
四更时分,正是暗黑最浓之时,平宁坊的牌楼前却是火把重重,照得亮如白昼。
广晟站在队伍最前列,正在静静等候着。他披着一件大红缎子猞猁皮袍,半敞的衣襟下露出珍珠锦绣而成的内甲,足下一双战靴,腰间佩着长剑,显得华贵而嚣狂。
渐渐的从山间大道上传来车马的轰鸣声,开始宛如虫鸣,越来越近,隆隆车辙声越发响亮,连地上石粒都微微震动。
连绵四十多辆的车队出现在平宁坊门前,车辕上纷纷跳下精悍兵士,第二辆车中还有几位管事也急匆匆下来,虽然穿着绫罗绸缎,但腰间的缠带却颇有塞外胡凤。
“启禀掌印大人,各色货品已经到齐。请大人验收。”
广晟闻言眨了眨言,打了个呵欠,好似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身后那些军士和账房便开始忙碌起来。
一连串的清点、计算、交接,这些都是历年做熟的老手,根本不用广晟操心,只是过程繁琐冗长,等到天边露出鱼肚白,也不过清点了一小半。
平宁坊附近开始有人走动,但看到这边的阵势便知趣的远远避开,广晟抱臂而立,斜着身子靠在墙边看。双眼似睡非睡的眯着,对眼前的一切好似都毫无兴趣。
突然一阵香风袭来,“少爷!!”
泫然欲泣的嗓音,好似受了无穷委屈,却又蕴含着诉不尽的情意。
广晟压下唇边的讥讽线条,抬头一看。只见月初提着个三层食盒正在不远处翘首企盼,却被兵士所阻。
“这是我的贴身婢女,让她过来。”
广晟一挥手,满不在乎的说道。
月初上着柳烟色小袄,裹一条粉霞石榴裙。袅袅的走了过来。仍是冬日,她居然穿得颇为单薄,只是那一点樱桃小口被冻得越发嫣红。
“少爷。您还没用早点呢,我紧赶慢赶的总算给您送来了,您公事辛劳,好歹多用点…”
娇嗔一声,月初在广晟面前打开食盒,取出热气腾腾的栗子糕、和合脆饼和米羹,一双殷切大眼盈盈的望着他,“我服侍您吃吧。”
她一双藕臂轻舒。将栗子糕递到他唇边,又舀了米羹喂他,两人的身子贴得极近。外人看来简直是在暧昧。
广晟轻笑一声,一把抓住她的芊芊玉手,调笑道:“我看这香味比栗子糕还甜…”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虽然军中私畜女伎成凤。但此刻正事为重,这位新任的佥事掌印官居然敢如此放浪形骸,简直是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
也有消息灵通的立刻想起:先前好似也有传闻,这位沈大人是个流连青楼的荒唐纨绔,被家人排挤这才加入军中,成了凶名远播的狠人,想不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又开始好上这口了!
两人还在你侬我侬的喂饭,另一道甜美柔靡的嗓音又插了进来,“沈大人在哪?”
抬眼一看,只见一辆轻车之中出现蓝衣雪貂的娇媚身影,虽然不着粉黛,眉目间的风情却让在场所有男人都心猿意马起来。
正是营伎中的两朵名花之一:蓝宁!
蓝宁目光一扫,顿时朝着广晟大发娇嗔:“沈大人好没良心,奴家大老远的来看你,你却如此薄情,真让奴家伤心!”
广晟哈哈大笑着,一把将她揽到身边,“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眼角瞥见如此艳光,月初直觉遇到劲敌,也连忙依偎在侧,广晟左拥右抱,如此艳福简直羡煞旁人。
“大人,这个总数和单子请您过目。”
广晟好似在兴头上,看都不看就签上自己大名,“年年都是买进卖出这些虎皮羊角的,哪里会有错。”
几个管事放下水晶镜片,对视一笑:此人果然如罗指挥使所说,志大轻狂,一窍不通。
不远处的牌坊下,看热闹的人群中,小古的身影一隐而现,她的目光犀利,一眼就看见车夫队伍中的郭大有。
郭大有对上她的视线,状若无意的举了三个指头,在头顶晃了晃,又比了个圆圈,小古隔空对他点了点头,转身要求——这一瞬她已经注意到,有几个尼姑打扮的女人也在紧紧盯着这批货物!
是白莲教的人?
她们到底想做什么?
平宁坊的商栈库房也都属于军有,一间间很是高大宽敞,按照朝廷的规矩,为杜绝有人中饱私囊,车中货物不能解开,一捆捆原样送了进去。
广晟看到几个管事正狡狯交换着目光,唇边露出一丝讥讽,大步走了过去,亲自提起一箱货物。
一位管事连忙阻止,“使不得,怎能劳动大人您呢?”
话音未落,广晟手一松,箱子落到地上发出响亮声音,藤木做成的箱子顿时散开,露出了内中的货物!
所有人顿时一惊,整个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广晟抢先一步捡起货物,发现只是普通的皮毛包裹着兽骨,顿时心中失望。
“东西倒是不错,是今年的新皮子和虎骨吧?”
管事之一松了口气,擦着额头刚出的冷汗,谄媚笑着奉承道:“大人若是喜欢,小的也有些私人存货,今晚就给您送过去?”
“一股子烟熏火燎的味道,谁耐烦看这些?”
广晟笑骂一声合上箱子,让差役继续搬运,背过身去却皱起了眉头——
真正的“货物”到底藏在了哪里?
三更暗夜时分,小古宛如幽灵一般,出现在长街的圆形入口处。
一道黑影匆匆前来接应——看到郭大有熟悉的面容,她终于松了口气。
郭大有也不多说,把她引到一列车驾旁边,俯下身用手掰开底板,顿时露出一个可藏两三人的秘密空间。
“到时候可以把人藏在这里运出。”
他悄声低语道。
小古左右端详,面露赞赏之色,“天衣无缝,真是不错——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属下哪有这个本领,这都是军中走私惯用的藏匿地方。等待车队离开的时候,把人藏在里面,谁也不会料到。”
说话之间,小古已经径直沿着马车走了一圈,一一试过挡板下的密格,神色之间颇见欣慰。
到第十七辆的时候,她伸手一摸,神色顿时一变——
“不对,这辆车的重量不对!”
不等她动手,郭大有俯身打开底板,出现在两人面前的竟然是金灿烂一片,耀得人睁不开眼!
竟然是一大箱黄金大锭!
第六十六章 夜客
黄金光华湛然,流辉万道,刺得人眼生疼,即使是定力很好的人,此时都是心中剧震!
郭大有已是瞠目结舌,彻底呆住了,“这…怎么会有这么多金子?”
小古也凝视着眼前一片灿金,皱着眉轻声道:“这些东西只怕来头不妙!”
郭大有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却是更加惊诧,他疾步上前,连连拍开后面几辆车的密格,出现在两人眼前的,竟然全是满满当当的金锭!
“这么多!”
小古越发觉得此事蹊跷,只怕不能善了,她伸手抽出一锭金条,正要察看底部的印戳,却蓦然心神一动,目光扫向郭大有发出警示——
“有人来了!”
不远处传来隐约的脚步声,细微到几乎让人以为是幻觉。
万籁俱寂,这脚步声不紧不慢,仿佛智珠在握,却又沉稳无比,每一声响动,都给人内心的压迫。
郭大有顿时冷汗直冒,急得手足无措——这是街角的堆场,停满了马车,满地都是高不过膝的蒿草,空荡荡的连块瓦片都不见,脚步声逐渐近了,只听咔嚓连声,堆场木门上的铜锁正在被打开!
小古当机立断合上密箱的木盖,指了指先前确定过空着的第十五、十六辆马车,两人一个鹞子翻身,各自躲了进去。
也就在这一刻,吱呀一声,木门被打开了。
小古躲在密箱之中,只能透过细微的缝隙看着外面——一片黑暗中,来人的脚步踩过枯叶,已经走到了马车跟前。
只见光芒一闪,他点燃了火折子,小古正要看清他的面容,那人却脚步一转,越过这一辆去了那藏有黄金的第十七号马车。
熟悉的开阖声,随之而来的是清脆叮当金锭颤动声。那人仿佛是在清点,更似乎对这一切熟稔在心。
而就在这一刻,更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堆场的木门与铜锁再次发出响声,另外有人即将进入!!
说时迟那时快,神秘人身影闪动——火折子熄灭的瞬间,小古只觉得他的影子投射在自己藏身的密箱上!
不好!!
她发觉不对却已经太迟。顿时只觉一阵巨力将盖板掀开,神秘人一跃而入,衣袂当风一挥,盖板准确落下,四周重新陷入了黑暗!
原本狭小的密格空间容纳了两人。顿时肢体交触,神秘人“咦”的一声轻响,根本始料不及内中有人。而就在这一瞬,小古出手如电袭向他的脑后要害!
神秘人由于惊讶慢了一拍,须臾之间只觉芊芊素手冰冷中透出杀意,急忙格挡却已失了先机,再加上刚进密闭空间之中,双目不能适应,交手之间已落了下风。
性命倾危之际,他不躲不闪反而迎头而上一扑。果断利用自己昂藏身量压住对方,内力吞吐之下试图将人制服!
小古惊怒交加,一双眸子在黑暗中宛如星辰冷玉般熠熠闪烁。狠狠瞪着对方。
“噤声。”
神秘人轻声命令道,随即更加恬不知耻的扑倒在她身上,让她反抗不能。
只是短短两字。却是无比的熟悉,让她如遭电击——竟然是广晟的声音!
小古彻底愣住了。
广晟用自己的身高优势,牢牢压制住黑暗中的不知名对手。
两人之间躯体交缠,剑拔弩张之下,距离无限接近。
经过一场惊心动魄的近距离打斗,他的脑子这才重新开始运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暗箱里另外有人,而自己一时情急跳进来,却撞了个正着!
鼻端是一股女子的幽香,袅袅飘忽于方寸之间,宛如春之蕾芽般稚嫩鲜活,却又似最上等的波斯厚毯中那魅惑人心的妖艳。
广晟不由得心中一动:这香味似乎在哪闻过?
“你是谁?”
他贴着神秘佳人的耳边问道,而后者回应他的竟然是银钗的一道利光!
广晟一仰头,听风辨器躲过这一下,却借着这一道闪光用肩肘制住她右手,顿时银钗脱手。
“想死的话,尽管继续,把所有人都引来。”
他贴着她的耳悄无声息的说道,醇厚的男子气息拂动在她面庞四周,小古心中暗恨不已:原本是想刺中他的安眠穴,让这聒噪孔雀男消音沉睡,却没想到竟然功亏一篑…
她如此想道,不愿引出声响,于是也默默停手了。
狭小的密闭空间里,两人的纠缠打斗不再,黑暗一片也隔绝了两人的目光交汇,彼此都只听见对方微微的喘息声。
而外面走进的第二批不速之客已经到了马车跟前。
蓬的一声,松明火把被点亮了,来人似乎有四五名,完全不似广晟方才的小心谨慎,大大咧咧的掀开木盖,观看清点每一箱的黄金,甚至传出算盘的滴答声。
“整整二十六车共一万两千两金子,已经清点好了。”
其中一人的嗓音听起来很熟,广晟听出是刚才向自己禀报的那名管事。
“你办事我们都放心,待此间事毕,老朽定然向东翁禀明你的功劳,也少不得赏你一个顶戴。”
这个声音…果真是罗战身边的亲信罗师爷!
广晟眯起眼,警惕中又带有莫名兴奋——终于捉住你的狐狸尾巴了!
师爷给过甜枣后,不忘大棒恫吓众人,“按照军规,必须先在这里把那些毛皮兽骨检查清楚,明天等那姓沈的小子盖戳认定后,这趟任务才算完成,你们都警醒些,千万不要被他看出些什么来。”
“放心吧大人,那小子沉迷于美酒妇人,弟兄们灌了几杯就醉了,如今正抱着蓝宁姑娘和那个丫鬟在床上玩‘一龙双凤’呢!”
一片猥亵笑声响起,罗师爷也不禁捻着胡须得意道:“沈某虽然出身官宦,却是少不经事,只是我们的挡箭牌而已,他越是好色桀骜,就越好控制。”
广晟听了也不动怒,只是默默听着他们在商量如何运走黄金,却已是胸有成竹。
几人议完正事,不免又开始口花花,“蓝宁那个小妮子就是皮白肉滑的,看得我都心痒痒——等姓沈的倒台以后,能不能请罗大人把她赐给我等稀罕几日?”
罗师爷此时要仰仗几人出力,顿时满口答应,引得那为首的管事喜不自禁,“多谢师爷厚赐,我这边另有孝敬——”
笑声未停,随即却化为一声惊叫——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鬼啊!!”
广晟和小古在暗箱中听得一呆,知道外面又出了意外,但此时缝隙很小看不真切,广晟内力贯于指尖,轻轻一划,木板的缝隙变大,出现在两人眼前的,竟是这样一幅场景——
罗师爷和管事们吓得颤颤巍巍,连连后退,站在他们身前的,竟然是一名身着白衣,披头撒发的鬼魅!
第六十七章 乱战
此时云层中露出一弯残月,朦胧毫光照在满地蒿草之间更显阴森诡秘,偌大的堆场空空荡荡,只有那白衣披发的女子突兀而立,目光阴森。
“鬼啊!”
有人发一声喊就要逃走,白衣女鬼周身却凭空生出一阵淡淡迷雾,随即传来一阵喃喃念诵声,不知怎的,众人的动作开始停滞缓慢,连眼神也变得直勾勾的。
小古看着这古怪的场面,虽然明知此事有异,心中仍升起一点寒意。
“又是白莲教的圆光幻术。”
广晟在她耳边悄声说道。
只见那白衣女鬼好似松了一口气,拿下脸上的鬼魅面具,露出一张稚嫩少女的脸,随即对站成一排的男人们开始问话——
“你们是奉谁的命令?”
“这些金子总数多少?”
“将要运到什么地方去?沿途有什么戒备之策?”
这些问题原本是机密,然而罗师爷和管事们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看得躲在箱中的两人眉头大皱!
“果然能迷人心智,厉害啊…”
广晟又开始议论,小古怕他引起对方发觉,胳膊肘一用力撞在他小肚子上,广晟吃痛,却就势倒在她脖颈之间,“好香…”
这个流氓坏胚子孔雀男!
小古毫不犹豫的上了指甲,芊芊两指之间夹住少量的皮肉,轻轻一拧,广晟顿时痛得蜷成了虾米——
“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箱内两人默不作声的缠斗,而白衣少女却站在装有黄金的暗箱前,双手平放还念念有辞。
小古和广晟都不相信这些神鬼咒语,心中各自猜测她是在黄金上撒了些什么。
白衣少女戴上青面獠牙的面具后快步离去,过了好一阵,那四人才如梦初醒。
“刚才我们在说什么来着?”
几人竟然对发生的一切全无记忆!
虽然已经见识过多次,但小古对白莲教的诡异手法仍然心生警惕——神不知鬼不觉就让人着了道,全然按她说的去做,这种秘药真是非同小可!
四人只觉得有些头昏。略微谈了几句就离开现场。小古闭着眼,沉着的听他们锁上门,走出百步,突然伸手夺过遗落的银钗,右手疾刺而出,左手飞掀木盖!而同一瞬间。广晟出手如电,擒拿手一翻一扭就制住她双手——然而同一时间,小古的脚已经踢中他的要害!
“唔——!”
这是男人身上最薄弱的地方,就算是武艺精湛、身经百战的广晟,此时也受不住这剧痛。整个人眼前一黑向后瘫倒!
“啊?”
小古惊呆了,她怎么也没料到会踢中那里!
面上飞霞闪过,惊愕愧疚在她眼中一闪而过。随即却惊醒过来,挣脱广晟后,宛如受了惊的小兽脱逃而去。
广晟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小妮子掀开木箱,轻盈的一跃而出。
月光晦暗,只能照出她的轮廓,那面容却颇为陌生,广晟脑海里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可那熟悉的香味又是怎么回事呢?
他不禁陷入了迷惑,暗夜的凉意从半开的木箱外袭来。寂静的一切好似只是一场荒唐离奇的梦,只有双腿间的痛楚昭示着那个神秘女郎的存在。
小古从暗箱中脱身后,立刻从另一只暗箱里找出郭大有——他比较倒霉。藏身的处所木盖毫无缝隙,呼吸断绝之下憋得半死,也没听清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她拎着跑路了。
当她洗去易容妆,睡到自己床上时,已是三更时分了,她回想着方才发生的一切,却是毫无睡意。
广晟怎会去夜探马车?他不是应该与月初一起在床上“演戏”吗?
他到底是发觉了什么?
她的眉头皱起,过了片刻,只听暗夜寂阑之中传来院门开启的声音,随即传来广晟熟悉的脚步声——他也回来了。
那脚步声一拖一跛着,显示出他“某处”受伤的事实…小古眼波晶莹闪动,更多的愧疚涌上心头。她好看姣美的眉形深蹙着,决心做点什么来补偿自家少爷的无妄之灾。
广晟依照惯例早起,虽然双腿之间隐痛未消,他仍然舞剑习武半个时辰,到了早餐时,却意外发现丰盛的摆满了一桌——
翡翠烧麦、野菜珍珠羹、三鲜包子、小萝卜丁儿…虽然比不上侯府二十多道例菜珍馐,却也清新鲜嫩,别有风味。
他吃得津津有味,还连连追问:“是谁做的?”
听秦妈妈说是小古亲手所做,他的脸上露出好奇兴味,“想不到你还有这等手艺?”
一边的月初自感被冷落,于是娇嗔着倚在他身边,撒娇道:“都是山野之物,我没什么胃口,让她做些八宝羹来尝尝吧?”
秦妈妈见她这么没规矩,凌厉的扫了她一眼,却因为摸不透主人的态度,没有接这个茬。
“少爷,人家昨夜好累…”
月初打了个呵欠,双腮泛红,羞怯之外更似暗示邀赏。
小古看着她这般媚态,心中暗忖:难道广晟昨夜是“喂饱”了她,才偷偷溜出来的?真的辛苦了。
“既然累了,就少吃点油腻之物,也别跟我出去办事了,在家里安生呆着。”
广晟冷淡回道,月初的脸色顿时一白。广晟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淡淡吩咐,“你好好歇着。”
月初虽然感觉他冷漠,却以为他这一句是对自己的关心,虽然没能刁难小古,却唇边带笑,得意洋洋。
午饭时候,院外传来一声声奇怪的鸟叫声,好似是某种信号,月初闻声放下饭碗,急匆匆去了。
“鬼鬼祟祟的,少爷也不知是被什么迷了心窍!”
秦妈妈看着她的背影低声骂道。
初兰一边啃着骨头,一边含糊不清道:“少爷就算是喜欢狐媚子,也不该找她,没才又没貌的…”
小古端着汤碗,笑眯眯的数着黄豆,道:“你们别着急,再过几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