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位相当俊美的男人,本来以为目前的场面会像所有的小说里那样,罗希泪奔地跑上去抱住他,说你终于记起我了?你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想你吗?

可,事实证明小说里都是骗人的。

罗希僵硬了片刻后相当恶劣地转过头,凶巴巴地骂道:妈的苏邺你是幽灵么?我走哪里你跟到哪里你烦不烦啊?

…顿时人群里有倒吸气的声音。

初末细细看去,但见那男人穿着黑色线衫,沉稳洒脱的气质,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一双眼睛蓝的很美艳。

初末顿觉眼熟,才记起这人不是外语系的混血教授苏邺么?

苏邺在b大算是学生里面最欢迎的教授了,听说他精通多个国家的语言,是中美混血。他的受欢迎自然是一半来自于他出众的外貌,还有一半就是他优雅的举止和渊博学识,堪称是b大除了慕流年之外,最欢迎的男性了。

不过他在b大上的正课并不多,大都是一些公开讲座,初末有幸去听过几次,只记得每次拉罗希去的时候,她总是会很嫌弃地说,不过就是一个混血儿讲座,有什么好看的,不去!

想不到她居然跟苏邺是认识的,而且好像关系不浅。

初末看着苏邺向自己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走到罗希面前,他说:听阿姨说你又不听话从医院跑出来了。

关你鸟事!

身体不好就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病情又严重了起来怎么办?

关你鸟事!

我只是想知道你病情怎么样了。

关你鸟事!

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

不能!

苏邺蓝色的眼睛危险的一眯:罗希,我们得好好谈谈。

谈毛啊谈,谁要跟你谈…话还没说完,罗希忽然被苏邺一巴掌拍到了嘴巴上,顿时火气飙升——我去!、我泼你一脸盐酸饮料你信不信!

苏邺完全无视她嘴巴里的谩骂,瞟她的眼神完全在瞟一只脑残。他一米八几的个子对付才一米六三的罗希绰绰有余。他如拈一只小鸡一样将罗希的衣领揪起,对初末示意了一下,然后初末和奈奈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忽然变粗俗的罗希被苏教授给拈走了…

奈奈小拳头放在心脏旁,仰头纠结地望着初末,初末以为他担心罗希什么,却不想他忧心忡忡地问:末宝姐姐,那个帅叔叔就这样将罗大希扯走,他不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么?

初末:…

虽然初末也很奇怪那天罗希的表现,一直想要找机会问她跟苏邺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但由于罗希神出鬼没,很长一段时间没来寝室,而她又要忙着带奈奈和钢琴比赛,所以给忘记了。

很快,参加钢琴比赛的名单确定了下来,初末没想到带他们这一组的人,居然是上次在酒吧里见到的胡子大叔肖德瑞,胖乎乎很和蔼的样子,很受其他学生欢迎。

记得刚进去的时候,肖德瑞还打量了初末好久,用不太熟悉的中文笑呵呵地说:小姑娘我记得你。

初末就开始胡思乱想,上次碰巧流年要把她介绍给胡子大叔,这次她恰巧在胡子大叔的队伍里面,会不会是流年在背后安排的呢?要知道导师里面最受欢迎的除了流年就是胡子大叔了。流年自是不用说,排队想要去他那里的女生数都数不过来,而胡子大叔是因为他的名气,真正想要好好练习钢琴的人都会选择他。

不过第二天后,事情的轨迹就脱离初末原本的设想。带他们课程的人根本就不是胡子大叔,而是一个整天穿着黑白套装的中年女人。女人介绍自己的时候,说她的名字叫戴安娜。

戴安娜的长相一点都不像她名字那样优雅,可是她的动作行为和声音却要故意装成贵族优雅。

就比如说她每天都会穿着超短裙来教课,为了防止走光,每当她要坐在钢琴边的时候,都会以一种电影回放式的极慢速度,一点一点地坐下去,然后将两只穿了丝袜的腿交叠起来,据说这样是为了防止走光。

可是她说话的速度又跟她的动作形成了反比,她说话简直可以用口若悬河唾沫横飞来形容,一段话说的连标点符号都不带,尤其是对待有时候发挥不好的学生,她简直一点面子都不给,很多女同学被她骂得都快哭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一直发挥不好的罗小亦被戴安娜单独教导,其他同学都坐在旁边休憩,耳边是戴安娜冲着弹钢琴的罗小亦怒吼:罗小亦罗小亦!我要的是快乐活泼的调子,不是你爸今天刚宣布公司破产的调子!

正文你是唯一能救赎我的光(3)

初末觉得罗小亦的发挥不正常是有原因的,趁着他好不容易被戴安娜放行休息时,故装不经意地问起原因。殢殩獍晓从上课一直都没有笑颜的罗小亦告诉她,他的爸妈在闹离婚,妈妈发现爸爸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这样的问题让初末感觉很棘手,实际上像这一类有钱人在外面找女人是极其正常的一件事,可是面对从小就对人间充满美好幻想的罗小亦而言,却是一件晴天霹雳难以接受的事情。所以初末觉得自己没法冷静。

陪着罗小亦在椅子上忧郁了一会儿,初末不经意地说:为什么教我们弹钢琴的是戴安娜呢不是胡子大叔呢?

什么胡子大叔?

没想到陷入在自己悲伤中的罗小亦居然接过了话题,初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然后用一种比他还茫然的表情望着他嬖。

说话的时候,罗小亦并没有看着初末,若是看着她的话,一定会被她茫然可爱的表情给萌翻。他忧心忡忡地接过话题之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问:你是说那个长得像亚洲版的肯德基爷爷的爷爷吗?

问完之后,才看见初末尚未来得及收起的表情,一时间愣在那里。

亚洲版的肯德基爷爷啊…初末重复了一遍他的比喻,只觉得比喻的太恰当了,还想问什么的时候,便见罗小亦一直盯着自己看,看得她有些别扭,上下检查了自己一番,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啊?她摸摸自己的脸,疑惑地问:我脸上有什么吗?缆

罗小亦才回神,脸刷地一下就爆红了起来,支支吾吾地说,没、没、没什么…说完还羞涩地望了她一眼,对到她的视线时,连忙又羞涩的挪开…

初末再迟钝也知道他是为什么而脸红,只觉得好尴尬,略微慌乱的起身,说:我去看他们练琴。

罗小亦望着初末落荒而逃的背影,心底扬起一抹奇怪的感觉,想起自己父亲喜欢的那个外面的女人,会不会也是像她这样,让人有一种心动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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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末每天学钢琴的时间都是晚上,三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晃眼就十点半了。接近冬天的晚上天黑得早,外面的怪风在乱吹。

初末走出教室的时候,罗小亦追上来说:我送你回寝室吧?碍于刚才的事情,初末有些小小的拒绝:不用了,这里离我寝室不远,我自己回去就好。

罗小亦却坚持:听说最近学校的治安不大好,晚上女生一个人走的话很容易被色狼盯上的,我还是送你回去好了。

初末被他这样一说,心里还是有些小害怕的。不管多好的学校,这类的事情好像都不能得到幸免,前些日子,还听寝室里的双胞胎议论,说是隔壁寝室的女生因为从家里回来得晚,碰见了醉酒的疯子。还好当时她的男朋友在身边,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看着漆黑的夜晚,尽管旁边都有路灯,但远些的地方还是模糊一片,让人真有种悚然之感。

由罗小亦帮她拿着钢琴谱,两个沉默地走了一会儿,罗小亦仿佛有什么话要对她说的样子,可是憋了半天却没说出半个字来。

黑暗中,忽然传来一个稚嫩的欢快的叫声:末宝姐姐!

初末抬头一看,只见粉色的一团飞快地向自己冲了过来,她本能地接住,就将小肉团抱了个满怀。

今天的奈奈穿了一件粉色的绒外套,配套的粉色小帽子,衬托着他本来就圆乎乎的身子更加圆润了起来,配上那张肉嫩嫩的小脸,可不是一个小肉团么?惹得初末都想步罗希后尘凑上去捏上一捏,不知道手感怎么样啊…

正这么想着,奈奈糯糯的声音就慢悠悠地传来:末宝姐姐,你这样盯着人家看,是不是想要捏我呀?

初末一愣,心想着,难道自己已经情不自禁的将心里想的都说出来了吗?

却不想奈奈很有经验地说:以前这样看着我的姐姐都喜欢捏我。

…初末自我反省了一下,将小肉团抱起来,问:奈奈怎么会在这里?

是哥哥带我来这里的哟!

初末望去,不远处,慕流年正往这边走来。黑色的尼龙风衣,英俊的面孔,沉稳的步调每走一步都走进初末的心里。

奈奈在她的耳边轻声说:是我央求了好久,哥哥才带我来找你的,我说没有末宝姐姐哄我睡觉,我睡不着呢!说完,又神秘兮兮地用了更低的音量,我知道末宝姐姐喜欢哥哥,所以末宝姐姐要好好珍惜奈奈帮你讨来的机会哦!

初末震惊地看去,就见笑肉团一脸你能行的!鼓励脸…

罗小亦对于慕流年的出现很意外,他本来就是一单纯的小男生,自然不知道如何隐藏起自己的惊讶,只是叫了一声:慕学长好。然后没忍住,试探地问:慕学长是来找戴安娜教授的吗?

在罗小亦的心里,慕流年对于他而言就是那种能跟教授级别的人相提并论的。所以像他能主动出现的地方,一定不可能是来找学弟学妹之类的人。

流年向罗小亦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然后朝他伸手,罗小亦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想要的是初末的钢琴谱。

他忽然就想起那天在音乐会的时候,初末去找慕学长还是他给放的风,那时候初末告诉他说是慕学长的表妹。所以慕学长来接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想到这里,罗小亦的心胸顿时畅通了起来,将手上的钢琴谱规规矩矩地交在了流年的手上,还不忘记对初末说:早知道你表哥会过来接你,我刚才就不执著要送你了。说完又对流年道:慕学长,那我就先走了。再见!

等到罗小亦欢天喜地地走了之后,初末就开始乌云密布了起来。

一抬头,果真看见慕流年脸上玩味地神情,问:表哥?

初末已经窘迫的不行,这时候慕奈奈又发挥了他的超单纯本质,眼睛眨啊眨啊眨,天真巴巴的问:末宝姐姐是哥哥的表妹吗?那这样末宝姐姐不是不能跟哥哥在一起了吗?他若有所思的摸摸小下巴,豁然间恍然大悟,对着初末问:所以是这个原因,所以哥哥才不接受末宝姐姐你的吗?

初末好想尖叫,然后将慕奈奈的小肥脸往自己怀里按。小家伙太多因为所以了,没看见她的脸都要窘迫的滴出血了吗?还乱想出这么尴尬的问题,要她怎么回答啊?

流年伸手将奈奈头上的小帽子给抚整,一本正经地教导他:表妹是很远的那种,没有血缘关系的。

这样啊?奈奈很认真的撑着下巴思考了一下,半秒后思考出了其中的含义,乐呵呵的抱着流年的脖子要抱,朝着初末做出一个很幸福的表情,好像自己终于能跟心爱的女生结婚那样,道:那这样,末宝姐姐就不用害怕不能跟哥哥在一起啦!

初末下意识地去看流年,黑夜中,他的神情却是出奇的柔和,懒懒地任由奈奈抱着他,不知不觉,初末想起他口中的没有血缘关系,顿时窘迫不已。

她无措的模样看在流年眼底不免有些可爱,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在翻动。

那些恨她的日子里,有时候真的太痛苦了,很多时候在想,就这样结束了吧。可是真的想下定决心,却发现自己还是固执的选择等她。

初末自然不知道流年心中的矛盾,正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就见他单手递过来的钢琴谱,她下意识的接过,刚想要缩手,一只手就被他给牵住,回去吧。

初末不知道那时的感觉,该怎样用笔墨来形容,看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手指尖触及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只觉这个寒冷的冬天,是她拥有过的,最温暖的一个季节。

流年,你知道吗?如果我身在黑暗里,你就是唯一能救赎我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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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你是唯一能救赎我的光(4)

流年的公寓,一如既往的干净。殢殩獍晓流年在帮奈奈洗澡的时候,初末得了一会儿空闲的时光。上次来的时候,没有好好地看一看,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倒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看起。

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最后眼神落在了流年的书架上。

流年的书架超级大,从床头一直延伸到卧室的门口,是一条优美的弧线,上面被各种各样的书塞得满满的,让初末感觉像一个小小的图书室。她大致地扫了一眼,被摆在角落里的一摞书给吸引了。

拿出其中的几本看,诧异地发现那竟是上学时候用的教科书。她蹲下身去看了其他几排,从小学到大学的一本不少。拿起其中一本,在翻开的第一页还能看见小学时候的流年写的班级与姓名,才知道原来那时候的他字体就跟平常的小朋友不一样,没有丝毫的稚嫩,却有着大人的笔锋。

初末知道流年从小家教就很好,不但从小时候开始学钢琴,练字也是他每天必须要做的功课。那时候,老师就经常拿着他的字在班里表扬说,流年的字,隽秀清新,苍劲有力,俊雅大气,功底深厚,定是认真努力过的,若是勤加练习,将来在这方面必成大器嬖。

在初末的认知里,只要是流年去想做的事情,都没有做不到的。

正翻着的时候,不经意地翻到了一排歪歪的像蚯蚓一样挤在一起的稚嫩字体,那么眼熟让初末一瞬间脸有些红起来。

犹记得以前的她总是丢三落四,把自己的书给弄没了。后来流年学会了保存书,因为每年的教材几乎都相同,她丢了书之后,他就会把自己以前用过的给她烂。

因为这事,她记得慕母还曾经笑过说:从来都没见过流年对谁这么用心的,干脆小初末做我们家媳妇儿吧,我儿子一定会把你照顾得好好的。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害臊,只觉得要是被流年照顾肯定是很好的一件事,于是便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现在想起来,自己当时还真是傻得可爱。

让她用手指数一数,好像自从她知道媳妇儿的含义之后,她已经有不下十次说要当流年的媳妇儿了吧?

手,轻轻地抚摸书页上他的笔记,初末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回忆这东西,有时候是见不得天日的,只能偶尔被她偷偷地想念。如果这辈子她和流年错过了的话,下辈子他一定不要改名字,这样子,她就能轻易地找到他了。那样的话,她再也不会傻傻地错过他了。

当流年抱着奈奈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初末蹲在那儿抱着他的书傻傻微笑的样子。

奈奈在他的耳边轻轻地问:末宝姐姐在干吗?怎么笑得很不开心的样子呢?

就连这么小的孩子也能看出她笑的不开心吗?流年沉默,将奈奈放下,让他自己去睡觉,而后独自蹲到初末身边蹲下,将她手上的书拿过来看了看,想要知道她在看这些书的时候想到了什么。

深陷在自己思绪中的初末被他吓了一大跳,看过去的时候,正巧对上他深沉的眼神,顿时心跳漏掉半拍,连忙将眼睛给缩了回去。

流年那双眼睛太过漂亮,让人每次对视的时候,总觉得要被里面的深邃吸进去,初末从来不敢太肆无忌惮地凝视他。

他看了她许久,才问: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明显的做贼心虚,连她自己都觉得伪装的太失败。可不管怎样,她也不会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站在初末的角度,她觉得现在与流年之间这么和谐的关系,已经是上天对她对大的恩赐了,她绝对绝对不会将自己的感情说得太明白,增添流年的负担。

也许是自己的演技太拙劣,初末低着头,不敢看流年。只见他修长的手指在书面上翻了几页,而后将书一本本地摆回了原处,站起身,说:去洗澡,早点休息。

走了几步,发现她蹲在原地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转身,疑问。

初末抬头,眼神好比穿靴子的猫,可怜兮兮地说:脚麻了,站不起来。

话音刚落,一只手掌出现在她面前,初末抿抿唇,小心翼翼地将手放进那只手掌心内,只觉得手臂上传来一股力道,她整个人都被拉了起来。但是因为蹲了太久,双脚真的很麻,她根本就找不到平衡点,直直地向流年的怀里倒去。

流年许是早猜到她会这样,当她往这边倒过来的时候,及时地将她抱住,才免让她受伤。

零距离的碰触,初末只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开了,手足无措极了。嘴巴里拼命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想要站起身来,偏偏双脚不听话,怎么都站不直。

就在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情况下,身子忽然被打横抱起。她惊呼了一声,双手勾住流年的脖子,然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把手松开。

这样就导致要不是流年眼疾手快将她给抱稳,她非得从他身上摔下去不可。

流年看着她一张受了惊吓显得苍白的脸,皱眉,声音里已有了些不悦:抱住我!

这三个字绝对是以命令的口吻,让初末根本就不敢拒绝。像被训斥的小孩一样,乖乖地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却听见他说:我对于你来说是瘟疫?抱都抱不得?

初末着实给愣了一下,待到反应过来,才明白他误会了什么。

他居然以为她不愿意给他抱…天啊…他怎么会这样以为?初末心里就像有一团着急的火在燃烧,流年,我不是…

她想要解释,却被他转身大步地给丢进了浴室里,剥夺了她解释的机会,头也不回地走了。

流年哥哥…她呆呆地看着被拉起的玻璃门,心里有根刺不断的刺痛着她的肉,一点一点,越来越深。

她忽然觉得,流年好不容易给她的亲近,被她笨拙地推开,越来越远。一种无名的绝望泛进她的心里,她好怕好怕,会不会这样…因为她的不小心,他们连现在这样的关系都没有了?

闭上眼睛,初末不想看见镜子里自己懊悔的那张脸。那样会让她更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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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初末醒来的时候,阳光早先一步。腰间感觉有什么被压着,她微微地抬起脑袋往下看,就看见一颗圆乎乎的小脑袋,以小猪式的睡姿趴在她的肚子上,肥肥嫩嫩的小脸侧对着她这边。靠着她肚子上的那小半边脸,被轻轻地挤压了一番,小嘴巴嘟嘟地翘起,看起来简直就是一只迷你小猪,太可爱了。

初末忍不住伸手去戳戳他的小脸蛋,小猪猪哼唧了一声,缓缓地睁开眼睛,瞅着初末朦胧地叫了一声:姐姐…然后眼皮又渐渐地闭上。

初末正在为自己打扰到小猪冬眠的时候,有个人却绝情的将睡梦中的小猪抱起,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说:奈奈,别睡了。

然后对着躺在床上的那只大的说:起来吃早餐。

流年对生活质量向来要求很好,几乎可以用挑剔来形容。其中一点就是每天一日三餐一定要吃,不但这样,还必须吃得有营养。以前初末跟着他一起上学的时候,每顿早餐都必不可少。

十分钟后。

奈奈揉着眼睛从浴室里出来,看着餐桌上的两人,奶声奶气得叫了句:哥哥、姐姐,早上好。

流年将一杯调好的牛奶放在他面前,奈奈的神色忽然就变得痛苦万分,一张肉肉的都要皱在一起了,看起来可怜极了:可不可以不喝牛奶哦…一双葡萄般的眼睛里满是嫌弃。

可以。淡淡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吃完早餐再喝。

…奈奈扁扁嘴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初末看着心一软,想要帮忙说她最喜欢喝牛奶了,不然让她帮喝掉好了。

但是想到自己昨天不知怎的在浴室了昏迷了,之后第二天醒在床上的过程,流年没有主动开口问,她也不敢当出头鸟去引起他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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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零距离的碰触(1)

奈奈平时是个非常听话的孩子,但是每次喝牛奶的时候就变得磨磨蹭蹭,一杯牛奶喝了大半天都没有喝完。殢殩獍晓

最后流年被他弄得无奈,起身帮他盛了一碗粥说:牛奶放着,先喝粥。

在奈奈幼小的心灵里,粥和牛奶比起来就是圣品,他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带着崇拜的光芒看了流年一年,端起碗,用他沾了牛奶泡泡的小嘴巴,大口大口地喝起来。肉肉的脸上都是十分满足。

初末看着只觉可爱极了,连自己的早餐都忘记吃。直到感受到身边冰冷沉默的眼神,她看过去,心砰然一跳,像被老师抓住开小差的学生一样,立马低头乖乖地吃早餐。

流年有些忧愁,怎么吃个早餐都要看着这一大一小的,还让不让人省心嬖?

吃完了饭之后,初末很自觉地说要自己洗碗,流年也没阻挡,随她去了。

结果初末在琉璃台前洗碗的时候,奈奈搬了一把小凳子,脱了小棉鞋踩踩踩,踩了上去说:末宝姐姐,我来帮忙!

初末还没取笑他呢,就见他小大人一样撸了撸自己的袖子,露出两只白白胖胖的小手臂洗碗。她就忽然想起奈奈第一天来这里的时候,被流年训斥了之后,也是自己一个人吃完面就来刷碗,还刷得有模有样的滥。

那时候初末还以为流年只是做做样子,训斥他。没想到最后看见那干净的,在灯光下都会发光的碗时,初末才知道小家伙真的会刷碗,脑海里就在开始想小家伙以前在家的时候肯定总是被流年欺负然后刷碗!

可是…初末忽然花痴地想,对她而言,被流年欺负都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呢!

因为奈奈的关系,所以流年在公寓里又加了一个大床。其实原本的大床睡三个人是完全足够的,虽然初末本身是不介意,但她也不敢那么不害臊地说出来。这张大床跟以前的那张差不多大小,也要庆幸流年的公寓空间足够大,才能够放得下,并且在流年的摆放下,一点都不会显得突兀。

只是这时奈奈却突然说了一句:为什么要加一张床呀?我们三个人睡觉不可以吗?以前我听妈咪说两个人睡一张床上才会怀小宝宝,三个人睡觉觉的话也会怀小宝宝吗?

一句话问得初末一个字都回答不上来。

最后还是流年淡淡地飘出一句:小孩子话不要太多。

奈奈扁了扁小嘴巴,有些委屈地望了望他的末宝姐姐,最后低下头,啥也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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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安娜的要求越来越严格了,在众多学生当中,她唯一没大声训斥的只有初末。

可那天,她让初末去当场示范一首,在这之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这种示范的情况,偏偏那首曲子是初末的弱项,刚开始弹曲子的时候,她就总是把握不住音准,听不出七个音的区别。第一次弹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就被戴安娜喊停,让她从头开始。第二遍的时候又被喊停,第三遍的时候,戴安娜直接说了一句:初末,你太让我失望了。

初末顿时觉得有股莫名的委屈,就像早晨奈奈那样。

要知道,有时候那种大声的训斥虽然不太好听,但怎样都不及太让我失望了这句话伤人。

沉默地回到座位上,这节课初末的心情都非常沮丧。其实有时候她也会怀疑自己的能力,中国有名的钢琴家本就不多,有的都是二流三流的,流年那样仿佛开了外挂一样的神级人物,百年才出那么一个,她真的有能力去赢得肖邦钢琴比赛吗?

她开始怀疑了。

她不知道的是,恰巧来这边找肖德瑞的流年路过窗台的时候,正巧看见了这一幕,和肖德瑞交谈的薄唇并没有停止,脸上也看不出什么神情变化,让人感觉捉摸不定。

当流年从肖德瑞的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这边已经下课了,流年特意从窗口经过,黑眸在窗边搜寻了一圈,并没有看见那个沮丧的小身影。

去取车的时候,却看见熟悉的小身影,她正蹲在草坪前拿着一根火腿肠在喂小狗,手上还拿着一根没有拆封的,嘴里念念有词的,你长得好小啊,怎么这么小就出来流浪了呢?好想带你回去,奈奈一定会很喜欢你的。可是我现在住的地盘不是自己的,地盘的主人不喜欢小动物呢…对了,地盘的主人就是我的流年哥哥。虽然我很喜欢你,但是我更喜欢他啊,我承认我有点偏心了,我好不容易才跟他的关系转变好一点,要是又弄得不好了,我一定会被赶出他家的,还不能蹭到他每天亲手做的饭,看起来是不是我比你更可怜一点呢?你看我刚刚还被戴安娜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