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你点就好。”
服务员拿了单子一一记上,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记跟与暮开玩笑:“与暮姐,这位是你男朋友吗?长得可真帅,外面几个客人都在问他是不是G大的呢!”
与暮来得勤,自然跟这里的人都熟悉,大家有什么也就说什么。
不过她跟傅致一不熟,不知道他的脾气,忙说:“不是,是我一个好久不见的朋友,麻烦让胖哥上菜快点,我们都饿了。”
“好的。”服务员笑笑便拿着菜单走出去,顺便带上了包厢的门。
“毕业之后,还经常来这里?”对面传来询问的声音。
与暮看去,傅致一跟她说话,眼睛却是看着落
地窗外的。
“是啊。”她说,“每个星期都至少会来一次。喜欢一样东西会上瘾,很难戒掉的,吃的也是一样。”
许是她脸上的天真,让傅致一觉得有趣,他笑了起来,有点温暖。
“我发现你不是四海阁小傅爷的时候比较好相处。”与暮忽然道。
傅致一:“怎么说?”
“很随意啊,褪去了平时的威严,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人。”
“难道我不是普通人?”
“当然了,你的身份和家世很吓人的好不好。别说见你真人了,光是加在你身上的称号和光环,都会令人退避三舍。”那象征着财富与权势,是很多人处心积虑想要巴结的头号人物。
她补充说:“我相信至少别人在见你之前都要背三天的台词,还是滚瓜烂熟的那种,不能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有任何破绽。”
“你呢?”他问,“也背了三天的台词?”
“本来有这个打算的,不过我这人记性不好,小助理都帮我拟好台词了,我硬是一个字没记住。”
她说的是真的,但跟记性没关系,是她根本就没花心思去记。
即使是她接触了社会这么多年来,依旧不习惯一些潜在的规则。尽管她以前在这方面没少吃过亏,都还是坚持自己的喜好,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不知好歹。
这个话题因为服务员的上菜而终结。
与暮指着一大碗酸菜鱼说:“小傅爷,你尝尝这个,味道很不错,是我每次来这里都
必点的一道菜。”
“嗯。”傅致一淡淡地应了一声,拆了筷子便要夹。
“小傅爷,稍等一下。”忽然包厢的门被打开,本以为没跟来的傅致一的女助理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碗和筷子,“小傅爷,这个是已经消了毒的,您用这个吧。”
一瞬间,与暮只觉心里像是倒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如果你好心介绍人来这里吃东西,对方表现出对这里的条件很嫌弃,连餐具都带上表示自己已经消毒了,你什么感觉?
反正她很不爽。
与暮低下头,原本还想尽地主之谊地让对方先吃,现在根本没那个心思,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心想你小傅爷身子高贵不能吃这些平民食物就算了,她可不想浪费。
没想到对面那家伙居然一脸认真地问她:“朝律,会介意吗?”
她抬头看他一眼,才知道他在问她介不介意他换餐具的事:“小傅爷随意,我小老百姓一个可没您那么讲究。”话里不无讽刺的意思。
傅致一一笑,对助理示意:“把这些拿走吧。”
“小傅爷,可是……”
助理想要说什么却被傅致一打断了:“正好我也一直奇怪,为什么普通人都能用的东西,偏偏我不能?”
主人都这么发话了,她当助理的还敢说什么呢?只能眼巴巴地把餐具拿了出去。
到了门外,司机正在外面等她,见她手上拿的餐具,脸上一点惊讶的神情都没有,倒是挂着似笑非
笑的神色。
助理白他一眼:“要笑就笑,干吗那副神情?”
司机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我让你不要进去,你偏偏不听……看吧,碰了一鼻子的灰。”
“我还不是为小傅爷好吗?本来来这里吃东西都是不允许的,现在还用那么不干净的餐具,明天不住院才怪。”她说,“不过话说回来,那个朝与暮到底是什么人啊?小傅爷是不是想追人家?不然的话干吗又帮她忙又跟她一起去健身、吃饭什么的?”
“谁知道,小傅爷一向让人难以猜测。”司机说,“不过话说回来,朝小姐跟小傅爷以前交往的女性朋友是有点不同的。”
“怎么不同?比不上她们好看?”
“这倒不是。”他说,“你没发觉,这个女人好像一点都不怕我们小傅爷吗?说白了,她不和其他人一样巴结奉承,甚至有点没把小傅爷放在眼里的感觉。”
“你这样说似乎是有点。”助理感同身受,“还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吗?她就那样简单粗暴地把我们小傅爷的车给拦住了,一副豁出命的样子。你说在这宁市,有谁敢拦小傅爷的车?就是市长都要亲自站在一旁接待。”
Part6
与暮兴致缺缺地吃着饭,以前一向觉得美味的东西,因为刚才的事情而变得索然无味。
对面的人尝了几口菜便没怎么吃,可是口头上还是赞扬她介绍的东西挺好吃的。
与暮却不相信,心想:如果
真的好吃,你怎么就吃那么一点?
傅致一自然能看见她满脸不满的情绪,并没过多地解释,只问:“你辞职了?”
“嗯。”她应了一声,刚才自己抱着辞职箱,他能看出并不奇怪。
“以后有什么打算?”
与暮看了他一眼,不相信这么冷漠的男人,居然会有兴趣关心她这个并不是很熟的朋友。
“还没想好,找其他工作试试吧。”她敷衍着说。其实她已经开始计划要出去旅游一段时间,以前一直为了自己的爱情打拼事业,可是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如果说还剩下什么,那就是这些年自己没怎么动过的钱。
谭勋是个在钱方面特别大男子主义的人,从他们交往初始,每次出去吃饭买东西什么的,都是他付的钱,即使是买她自己的一些比较贵的东西,只要是跟他在一起,他都不允许她出一分钱。
后来公司走上了正轨,谭勋的银行卡则放在她身上,他一本正经地嘱咐她,想买什么东西只要刷卡便行,并且很变态地要求,如果一个月里面的存款一分没动,他会生气。
他总对她树立一种“男人天生就有养女人的义务”的想法。
现在想来,也许谭勋的这种固执,是过去自己没有能力在经济上给予沈书枝更好的,所以对过去的一种弥补罢了。
她朝与暮只是沾了沈书枝的光。
与暮失落地扯了扯嘴角,看着眼前的酸菜鱼,这些菜都是他平时喜欢吃
的,有时候他没空陪她过来,她跟李瑶来时,他便会在电话里撒娇,让她打包一点回去给他吃。
回过神,只见一双墨色的眼睛看着她,她尴尬了一下,问:“你……在看什么?”
“看你。”他一点也没避讳地回答,说,“女人是不是都像你这样,分手了还很容易想起以前的事?”
与暮不自在地瞥他一眼,他的目光中有洞察一切的了然。
原本觉得挺丢人的,可仔细想想,在他面前丢人又不是第一次了,连哭都哭过了,还怕别的吗?
“难道小傅爷还见过有人比我更傻的?”
“你不要误会,我并没有取笑你的意思。”他靠在椅子上,双腿交叠在一起,很平常的举动可在他身上就优雅得不得了,“我有个跟你同龄的妹妹,正巧最近也跟她男友在闹分手,明明舍不得,却始终拉不下面子去和好。我奶奶每天看着她在家里有时候独自伤心,有时候一人傻笑,很不安,所以我便顺口问问。”
“原来全世界的女人失恋了都一样。不像男人,失恋也许不会称之为失恋,而是新恋情的启程、过去纠缠的解放。”
“看来朝律被男人伤得很深,听说这样的女人很难再相信其他的男人。”他浅笑着说,“那么,不知如果我请朝律去四海阁工作,你愿意吗?”
没想到他话题会突然拐到这里,与暮顿了顿。
难道说他今天找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去四海
阁工作?
他有火眼金睛吗?她中午才辞职的,下午他就来请人了?
“小傅爷想让我做什么工作?我一个政法大学毕业的,可没有像小傅爷这样的天资,会鉴别那些珍贵的藏品。”
“我可以教你。”
与暮笑:“小傅爷,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看起来是一个很危险的男人?”
傅致一墨色的眼睛里有明显的笑意:“怎么说?”
“像你这么有身份的人对一个并不是很熟的女人太好,容易令人心慌,比如在宁市想进四海阁的人多如牛毛,小傅爷却亲自过来要我一个小小的还是刚辞职的律师去你那里工作。”
“所以,你是怀疑我居心叵测?”
与暮轻笑:“是您说的,我什么都没说。”
傅致一笑:“我以为谭勋应该会把你保护得很好,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险恶。”
与暮没吭声。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一点你做得很好。”傅致一倒也不介意,“打个比方,一个很优秀的男人想要找女友,不介意相貌不介意家庭背景,也不在乎她的受教育程度,只在乎两人在性格上是否能处得来,或彼此看对方顺不顺眼,这是为什么?我相信朝律应该明白其中的道理。”
“明白,小傅爷的意思是,你找我是因为我对于你来讲,会比别人来得顺眼一点?”
“如果你要这样理解,我也不否认。”
“但对我而言,你不见得很顺眼。虽然小傅爷人又帅又多金,但是和
你对话很容易让我心情不平静,火气上升,我觉得这种交流方式真的很糟糕,所以……”她站起身,从皮包里抽出几张红色大钞,“多谢小傅爷的美意,我无福领受,就此告别。”
见她生气要走,傅致一并没有别的举动,依旧淡然地说:“希望你好好考虑,离开律师界,你跟谭勋就再也没有接触。就像你说的,我能给你的,是一份很多人都梦寐以求的工作。”
与暮郁闷地走出餐厅,她在心底无声地咒骂一声,不是在骂傅致一,却是在骂自己吃饱撑着了没事做,干吗带那种人来这里吃东西,现在好了,现在是高峰期,除非运气很好,根本别想打到车。
以前每次来不是李瑶有车便是谭勋跟她一起,在这之前,谭勋也曾经建议过她去考驾照,若是通过了考试,他就奖励她一辆车。一开始是因为公司真的很忙,所以事情一提而过,她也没有多想。
后来难得清闲了,她又想着每天都有他送自己上下班,去哪里,他都很乐意开车送她去,这种不言而喻的宠溺感,自然要比自己单独开车要好得多了,所以她便更没想过要去学开车了。
可是现在……
她后悔了!
这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永恒的感情,那些她以为能够的一生一世,全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如果她够聪明,就应该从谭勋身上讨回些物质上的东西做弥补,而不是以为自己有多
不食人间烟火,什么都不要,什么伤都揽在自己身上。
就在她烦闷地沿着未知方向走的时候,一辆黑色大奔缓慢地开在她身边。
它不停,也不离开,只一直跟在她身边,好像她上不上车,它也并不着急。
偶尔有路人看见这样的情景,还忍不住回头看看。
与暮不断告诉自己,她是因为不想别人用异样的眼神打量她,才会考虑上傅致一的车的。况且,既然是他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那么就有责任再把她送回去才对!
这般想着,她便停了脚步,跟在她身边的车子也停止行驶。
与暮二话不说开了车门坐进去,开车的人是傅致一的司机,傅致一本人坐在后面,手上依旧把玩着那串蜜蜡,见她上车也没说话。
车加速行驶了起来。
似在赌气,不热不闷的空间,她非得把窗子给打开,外面吹进来的风吹得呼呼作响。
女助理见她这样子,想要开口提醒,却被傅致一的眼神给制止住了。
安静的车厢里没人说话,与暮的耳边只有风声,如催眠曲,让她犯困。
一路这样回到了家,因为赌气,虽好奇为什么她没说自家地址,傅致一都了如指掌,但她依旧没有问出口。
与暮刚想开车门,便从窗口看见外面一辆熟悉的车子与之并排停着,驾驶位上坐着熟悉的侧影。
她浑身如被定住了,手放在车门上怎么也动不了半分。
谭勋,他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与暮
脑海中的两个小人开始打仗,徘徊在下与不下之间。下去,便意味着她又要见自己不想见到的人;不下的话,傅致一一定会奇怪。
犹豫之间,她咬牙开了车门,低着头便要往楼道里跑,后面传来的追逐的脚步声让她心跳不止,脚步也不自觉加快。
就在要拐进楼道的时候,她的手被用力一拉,接着整个人就被转过身去,谭勋紧绷的脸出现在她眼前,因为隔得近,她还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她皱眉,想要甩掉他抓住自己的手,可他的力气大得出奇,一时间无法甩掉。
“为什么这么晚回家?”他责问。
他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好糟糕,平时一丝不苟的头发凌乱地在风中飞舞,衬衫的扣子松到了第三个,尽管这样更能增添他男人的魅力,可不符合他一向衣着严谨的作风。
“我早不早,晚不晚好像不关你的事,谭先生。”与暮冷漠地看着他,恨自己心里居然还会因为他现在的样子而心疼。
“你是我的女人,怎么不关我的事?”
“你的女人?”与暮轻笑,“你的女人可多了。”
“不……我爱你,我爱的人只有你。”他眼睛微眯,依旧是她喜欢的神态,却不再能动摇她的信念半分。
“你爱谁都跟我没关系。麻烦请你放手,我要上楼了。”
“没关系?我爱的是你,怎么会没关系?”他的手猛地一用力,她就狠狠地撞进他怀里。与暮闷哼一声
,刚想骂人,唇便被吻住。熟悉的吻,带着醉人的酒味,却不再那么迷人,留给她的只是深深的厌恶。
她张嘴便咬下去,不分轻重的力道将他咬疼,他皱眉放开她。
与暮立刻离得远远的,冷眼看他:“谭勋,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厌恶你和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吻!”
“厌恶?”这两个词成功地激起谭勋的怒火,他恶狠狠地盯着她,“你说你厌恶?你忘记你那时候是多么主动,多么喜欢我吻你吗?”
“是我犯贱。”她一字一句地咬牙道,“是我犯贱才会追你、喜欢你,是我犯贱要你主动吻我,这样你满意了吗?”
谭勋,我从没有像这一刻如此恨你,恨我爱上你,恨我犯贱追你,恨我把能伤害自己的权利双手奉上给你!
两人僵持着。
与暮不断在心里警告自己,朝与暮,如果你还对谭勋有感情,你便自贱不可原谅。
连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谁还能帮你捏着那摇摇欲坠的自尊?
这时,傅致一的司机走下车,礼貌地询问了声:“朝律,小傅爷问您遇上了什么事?需不需要帮忙?”
与暮转头,便看见已下车正倚靠在车边的傅致一,只觉得颜面尽失,老天似乎不想放过她,总是让她在他面前丢脸无尽数。
“小傅爷?”谭勋眉头紧皱,好像听见这个称呼,酒都醒了一半。
与暮二话不说,趁着谭勋没反应过来之际,走到傅致一身边,大胆地
挽住傅致一的手臂,朝谭勋道:“你看清楚了谭先生,我现在已经有男友了,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更不要做一些过分的事情,我不想让我男友不高兴。”
她本以为谭勋又会大发雷霆,却想不到,他原本怒极的眼神逐渐转换成冷,是寒心彻骨的那种冷。
他就用那种眼神瞥了他们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
那种眼神,好像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
这应该是她想要的结局,可为什么她心里还会有种失落的疼?
与暮看着那辆熟悉的车发动,然后冷漠地掉头就走,她怔怔地将挽在傅致一手臂上的手放了下去。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转过头看着一旁的傅致一问:“你说的要我去四海阁上班的话,还算数吗?”
“自然。”
“好啊,我答应你,我明天会去面试。”
傅致一扬眉,不置可否,但听她继续道:“刚才不好意思,让你冒充了我的男友,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趁机占你什么便宜的。”
见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她解释:“我的意思是,以你的身份,如果女朋友被公开一定很麻烦吧。谭勋不是一个喜欢多嘴的男人。”
“我并不介意。”他淡淡地回。
与暮:“反正谢谢你,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回家了。”
“嗯。”他忽而站起身,朝她伸手过来。
与暮立刻后退一步,一脸防备,却见他笑:“别害怕,我只不过是想替你拿掉头发上的
脏东西。”他伸手在她发上轻轻一顺,手上多了片不知道何时落在她发上的树叶。
“祝你有个好梦。”说完,他转身坐进助理早已替他打开车门的车里,车子掉了个头,飞驰而去。
回去的路上,助理看着悠闲靠在沙发背上的傅致一,几次欲开口都没真的说出些什么。
她手上拿着一部手机,正是与暮曾经费了心机查到号码的那个。
对外界来说,这个他的私人电话,实际上大部分都是助理在接听,傅致一的私人的电话从未带在身上。
公司内部曾传言——“小傅爷对通信类的一切过敏。”
助理看了眼手上的电话,再也忍不住,轻声喊了句:“小傅爷?”
正在闭目养神的傅致一轻应了一声。
助理放下心来,道:“刚刚筱小姐有打电话过来,我说小傅爷您正在忙,您看您要不要回个电话过去?”
傅致一并没有马上给她回应,甚至她拿着手机等了几分钟之后仍旧没得到回应。跟在他身边这么久,她也知道,小傅爷这样的表现一般就是没有想要打电话回过去的意思。
她担忧地看着他的脸色,知道他的胃病又犯了。
他从小就有胃病,被老太太娇养惯了,吃的东西都是家里的厨师专门做的。娇惯的胃承受不起突如其来,对于普通人来说极其平常的饮食。加上医生千叮咛万嘱咐他不能吃辛辣的食物……可她刚刚明明看见那桌上的菜基本上全是辛辣的。
第五章 傅先生,不要欺负我
Part1
事实上,傅致一的胃病的确犯了,一回家便倒头睡在沙发上。
管家走上前轻问:“小傅爷,要不要扶你回房间睡?”
傅致一眼前有些晕,胃疼得难受,不想吵醒这个时候已经睡着的奶奶,摇头道:“不用,我就在这里躺躺。你忙你的吧。”
开了电视,电视里演什么他也没注意,神志被胃疼闹得恍恍惚惚的。
小时候总觉得疼的时候,睡一觉就会好。如今,他依旧改不了这样的习惯。
茶几上被丢弃的手机却在此时响了,太过于响亮的振动声好像在责怪主人的遗弃。
他伸手拿起手机,电话里的女声语气虽然温柔但是略带哀怨:“致一,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嗯。”他并没有因为她抱怨的语气变得有多温柔,低沉的声音像是午夜流过的淡漠河流,“有事?”
“没事就不可以找你吗?我好不容易才打次电话给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那么冷漠?”虽有抱怨,但女子的声音依旧娇嗔,看得出是一个非常懂得讨男人喜欢的女人。
“好吧。”傅致一笑了,“请问筱小姐这么晚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
“想你了啊……”她说,“以前每次打电话你都会接的,今天打了那么多电话都找不到你,奶奶说你没带手机,你的助理说你在开会。四海阁的那些人也真是的,这么晚还开什么会,他们不知道你身体不好的吗?”
“……”
见
这头没了声音,女子连忙说:“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唠叨你的公事,我就是随便说说的。”她的声音里多了一份娇气,“致一,有没有想我?”
“没有。”
女子显然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漠:“这么久没说话,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
电话这头依旧没有声音,女子心里失落极了,勉强笑了笑,声音却是一点都不介意的欢快:“这么久了,你还是这样严肃,我是闹着玩的呢!”
得到这边轻声“嗯”了一句,她才放下心来,开始聊一些有的没的,得到的大部分都是“嗯”“哦”之类简单的回应。
失落地挂了电话,女子呆呆地握着手机。
这边傅致一挂了电话,便听见身后有走动的声音。
他懒懒地抬了眼,随即站起身走过去,将傅老太太扶着走到沙发前,动作神情都比之前要柔和了许多。
傅奶奶打量着孙子的脸,心疼地问:“怎么脸色又不好了?”
“有吗?”傅致一象征性地摸着自己的脸,笑了,“奶奶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想见见你,今天筱筱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说打到你办公室都没人接,我有点担心……”
傅致皱了下眉,在心里提醒自己以后不能把电话留在家里。
傅奶奶满是茧子的手握住他的,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致一啊,工作重要,身体也重要。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要仔细点照顾。每天晚上我都
想等你回来熬些养胃的汤给你喝,可你回来得太晚了,我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傅致一笑笑:“奶奶,不是跟你说了不用等我吗?如果我饿了会在外面吃好的。”
“外面的东西怎么能跟家里的比?以前我们穷,奶奶没条件好好照顾你,现在有了这样的条件,奶奶想好好补偿你。”
“奶奶,你只要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我就很高兴了。”
“我知道你有孝心。”傅奶奶拍拍他的手,道,“可是你也不能只对奶奶一个人好,知道吗?”
“嗯?”
“筱筱打电话过来你不接也不知道回过去,好在人家筱筱脾气好,不跟你计较,不过这样也容易把你给惯坏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傅致一心下烦躁,怎么偏是林如筱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就没带上手机,这女人也是,打一次就好了,有必要满世界地找到他为止?
“筱筱是个不错的女孩,人长得漂亮又乖巧,虽然你们的关系没公开,但大家都把她看作是咱家的孙媳妇,你要跟她好好的,以前奶奶可没想过这么好的姑娘能当我孙媳妇。”老人家一辈子勤勤恳恳的,是个老实得不得了的女人,以前家境不好的时候,自然也没有想过自己会跟那些富丽堂皇家的儿女有什么交集。
“我都知道。”他简短地回答,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打转。
他一直将筱筱当作妹妹,不知何时被安上了男朋友的头衔。他
向来不爱解释,尤其在迫切想看见他完成终身大事的奶奶面前。
可老人家觉得孙子的未来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仍旧念叨着说:“知道就好,既然决定是要过一辈子的,就早点定下来,不要让人家没有安全感。这女人啊,男人能不能给安全感是最重要的。我知道你平时忙,红颜知己也不少,不是奶奶封建,这红颜知己怎能比得上真心爱你的呢?如果你没有钱,她们还会对你这么好吗?致一啊……有时间多给筱筱打个电话,让她安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