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话刚讲完,如笙就倏地停住了脚步,这次她没有做好准备,硬生生地撞了上去,鼻子又遭罪了,疼得她鼻血都要出来了,可是她还是捂着忍着,却也没见如笙脸上扬起的第二个笑脸。那张俊脸上浮现的竟是窘迫的神情:“宋轻晚,你究竟是不是女生,竟连这样的笑话都说得出口。”
她茫然得看着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如笙抿着唇不再说什么,轻晚也没了什么心情,低头跟在他身后走着。在他的面前,她总是做什么错什么,说什么错什么。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就到了公交车站台。
她终于抬起头,闷声说:“你送我到这里就好了,我可以自己回去……谢谢你送我。”
范如笙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这个站是终点站也是始发站,只要直接坐上公交车就可以了,他率先走上车子,轻晚本以为他还要继续送她,没想到他只是在车上投了两枚硬币,然后就走了下来。
她看着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依照平常的经验还是闭上嘴巴比较好。

“谢谢你,我走了……”她朝他挤出一个微笑,转身朝公交车上走去。里面很空荡,她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再次朝窗外的那个位置看去时,空空荡荡,仿佛那抹身影从一开始就没有站在那里。
公交车缓缓地开始运行,她看见了在人行道上小步跑步的范如笙,白色的毛衣在黑夜里很显眼,夜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他的眼睛直视着前方,唇角微微地勾起。这是她第二次看见他的笑,仿佛前方有他期待着的什么。只是公交车没有给她太多时间,视线所及的是不断倒退的建筑和倒退得越来越小的他。
收回视线,轻晚看着被水汽朦胧的玻璃窗,就像她朦胧不清的坚持,要坚持不容易,想要放弃却似乎更难。
轻晚回到寝室的时候,里面只有苏艺和徐分两个人各自玩着电脑,陈娇娇和男朋友约会还没回来。
她低头失落地走进去,一路上心情都沉闷得很。
苏艺看《笑傲江湖》正看得津津有味,看见她进来便叫上她一起看。轻晚知道她最喜欢令狐冲了,经常在她面前乐滋滋地评价,令狐冲性格的可爱处,是金庸笔下人物之最,他比杨过多了几分随意,比韦小宝多了几分气派,比乔峰多了几分潇洒。
轻晚对令狐冲的感情一般,相比较她更喜欢杨过。
搬了凳子坐她身边看,正放到了令狐冲受重伤被任盈盈所救的那段,他说:“我本来就没名誉,管他旁人说甚短长?婆婆,你待我极好,令狐冲可不是不知好歹之人。你此刻身受重伤,我倘若舍你而去,还算是人么?婆婆,你待我这么好,就算世上再没别人喜欢我,也……也没有什么。”
苏艺感动得稀里哗啦的,直拉着她的胳膊怪叫道:“我这辈子一定要嫁像令狐冲这样的男人,简直是我的偶像。”
轻晚回她:“找老公一定不能找偶像型的,因为太喜欢太崇拜了,所以每次说话都要小心翼翼生怕他不高兴,这样的婚姻肯定不会幸福,倒不如永远放在心里供着养着崇拜着的好。”
苏艺被她说得一愣,扭过头去盯着她,心里估计这小妞今天又受了什么打击,而能把她打击成这样的,除了范如笙再找不到第二个人。

她也不打断安慰她了,好话都说尽了,是她自己不听硬要送上去给别人欺负的,她再管就鸡婆了不是。
“照你这么说,是不是想开了打算明天就去辞职啊?我还以为你在店里做得很欢快。”
轻晚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嘴巴一撇,“小艺我完了。”她颓败地说,“我偏偏就属于那种明知道前面是墙还要一头撞死,不撞死不罢休的人。小艺我中了如笙毒了,即使看见他有喜欢的人了,我还是放弃不了。”
“你是说范如笙有喜欢的人了?”怎么可能?这么“鸡冻”的消息她怎么可能从来没有听说过?
“嗯,我今天看见了。如笙看她的眼神,就像我看他一样,那种……反正那种眼神我形容不来,但是我知道那代表喜欢。”
苏艺还是不相信:“大冰山会有喜欢的人?那女生该不会是第二代冰山吧?否则怎么忍受得了大冰山当男朋友。”
轻晚摇头:“她一点也不冰,反而很开朗很热情。”
“那不是跟冰山刚好相反?” “冰山”是苏艺给范如笙取的外号,在她看来,要是跟一个人梁子结大了还不可以报仇的情况下,最好的方式就是在背地里给他取外号诅咒他。她已经好几次在梦里梦见范如笙在她的“冰山冰山”咒语下真变成了冰山,还被扛回了南极,他该待的地方。“她叫什么名字啊?我们学校的吗?长得怎么样?有多高?三围多少?……”
轻晚白她一眼:“小艺,我现在一点都没有心情开玩笑。”
“谁在跟你开玩笑!”苏艺很正经地说,“我问的可都是很正常的问题好不好,在遇见情敌的情况下,当然要了解她的情况,你没有听过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吗?”
“这个话题很没营养。”轻晚撇撇嘴,“只是我猜测的,如果可以,没有听见范如笙亲口承认,我就当做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
“我知道你会说我自作多情自作自受,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从来就没有一个人可以像他那样吸引我。你有过那种感觉吗?就是每个晚上都会想起他,每天上课的时候都期待窗口会出现他的影子。故意每天都很晚很晚去食堂,只因为想要碰见习惯冷清所以很晚吃饭的他。

好期盼每个双休日,在星期五的晚上我经常都会睡不着,会想着明天跟他之间能不能说上两句话,或者明天我早一点去也许会跟他单独相处几分钟。小艺,我真的爱上了他,就连看着他的背影我都觉得是一种奢侈。如果我辞职不干了,我怕遇见他的机会就几乎为零了。”
苏艺安静地听着她把话讲完,心里感叹有时候女人就是那么奇怪,执著着一件事情,即使自己到头来遍体鳞伤,她感叹地说:“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一见杨过误终身。轻晚,喜欢一个人,真的会卑微到尘埃里吗……杨过那么好,喜欢她的女人那么多,但是他只执著小龙女,所以我更喜欢的是令狐冲,他爱上小师妹,但是也爱上了任盈盈。”
令狐冲吗?轻晚勾勾唇角,怎么看范如笙和令狐冲都挨不上边。不过她想,令狐冲虽然没有范如笙那么冷,但是一开始他爱上的也是他的小师妹,但终究小师妹爱的不是他,最后还不是和任大小姐在梅庄喜结连理吗?轻晚突然很崇拜李宁代言的那句“一切皆有可能”,因为努力过,所以任大小姐得到了爱情。她不是一个信命的人,她就不信凭着她自己的努力接近不了范如笙那颗零摄氏度的心脏,大不了每天抱着一个暖壶窝在怀里给自己加温。没有人知道,当一个人犯傻的时候要用什么药,因为犯傻的人,自有自己的得失方程式。
……
又是一个星期六,今天的天气似乎特别的好。轻晚和往常一样在餐厅里忙了一天,虽然依旧没有机会跟范如笙说上话,但是就像她说的,只要能跟他待在同一个屋檐下,就连空气都是永远保持新鲜的。
晚上在苏艺的硬拉下,她们来到了范如笙回家必经的那条巷子。冬天的天暗得特别的快,她们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苏艺在一旁冷得直跺脚,她身边的轻晚更是眉毛都要挤在一起了,她的小脸皱成一个包子:“小艺,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要是被范如笙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他不生气就有鬼了。”苏艺没好气地说,“不这样我们怎么可以调查出那女的究竟是谁啊?据我可靠消息爆料,绝对不是我们学校的。”
“可是……”
“你就别可是了,我们都选了最隐蔽的角落躲着了,范如笙他又不是神,有透视眼。何况就他那高傲的性格,根本就不会对路人看上一眼了。你就别担心了。”

轻晚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苏艺以为她还在担心什么,刚想说话,就听她传来幽幽的一句话:“小艺你对我真好。”
苏艺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向大咧的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哈哈地笑说:“那是啊,不然好朋友是当假的!”
见时间还早,一方面是为了驱除寒意,苏艺顺便找了个话题来聊:“你知道吗?学校里的那些男生都在打赌,赌你跟范如笙最后能不能在一起。”
轻晚抬眸,带着疑问看着她。
“男生本来就很无聊的。但是这也不能怪他们,一个是H大才子,一个是校花,再凑成一个校花倒追才子,你们的身份够招摇的了。大学本来就乏味,这样的事情都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我也不想这样的。”轻晚埋头懊恼道,“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人,只会用这种笨拙的方式。”
“难道你没有想过,若是到最后你真的追不上他怎么办?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你们之间并没有任何进展。难道大学四年的时间你都要耗在他身上吗?”
经她这么一说,轻晚才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她的心里,跟范如笙在同一个餐厅打工,看着他的背影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好像这已经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从来就没有想过如果最后他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她,她该怎么办。
“糟糕了。”就在她呆想的时候,苏艺怪叫了一声。
“怎么了?”
“我的肚子痛了,该死,什么时候痛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她懊恼地说,“我看范如笙也不会这么快就回来,我先去上个厕所,你在这里等我啊!”
一句话噼里啪啦地说完,也不等别人反应,那双长腿跑得比兔子还快。
轻晚看着她的背影不禁好笑,同时又很羡慕地想,如果她的性格也像小艺那样该有多好,也许现在就不会这么难过了。换成小艺,若是碰到喜欢的人应该会比她更大胆一点吧?
实际上她不知道,在喜欢的人面前,每个人都是个胆小鬼。

前方传来了脚步的声音和塑料袋与地面摩擦的声音。轻晚将神思收回,转眸向声源地望去。一个佝偻着背的妇人左手拿着几块纸板,右手正艰难地拖动着一个巨大的塑料袋,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她穿着一件打了很多补丁的棉袄,因为驼背的关系看起来整个人更像一团球。妇人的面容看起来很慈祥,有一点亲切的感觉。
妇人的动作看起来艰难极了,手也许是因为冻僵的关系,没了多少力气,最终那袋笨重的塑料袋掉到了地上,然而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一个人影,动作迅速地将地上的那袋塑料袋飞快地拖走。妇人一惊,急忙转过身追了上去,口里还喊道:“哎……小痞子,你给我站住。”
那身影跑得很快,边跑边说:“老太婆,你就快死了,捡的那些垃圾也卖不了多少钱,还不如给我的好……”说完影子拐了一个弯便不见了。
妇人一个趔趄跌坐在了地上气喘吁吁,刚才已经费了她好多力气。她的动作越来越不利索了,好不容易捡了一天的东西就这样被别人抢走了。
妇人坐在地上喘着气,刚才跑得太急,脚扭伤了,她得快点回去,不然被如笙知道了又要替她担心了。
就在她艰难地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双臂被人温柔地搀扶起来。
“阿姨,你没事吧?”
轻晚小声问道,刚才的一切她都看在眼底,现在的人真是越来越没礼貌了,竟然对一个妇人那么粗鲁!
妇人站起来,喘息了几口气,憨厚地道谢:“小姑娘,谢谢你啊!”她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与轻晚隔着一段距离,正常人一般都不愿意跟她这个老太婆靠得太近的。再加上她刚刚从垃圾场回来,弄脏了别人的衣服就不好了。
轻晚自然没发觉,还在一旁甜甜地微笑:“阿姨,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妇人连摆摆手:“不用不用,我再走几步就到家了。小姑娘你也快回家吧,这么晚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的。”
“没关系的,阿姨你放心,她有我保护呢!”一个大咧的声音传来,两人同时回头,是不知道已站在后面多久的苏艺。

苏艺小跑了过来,十分热情地搀着那妇人,笑道:“阿姨,让我们送你回去吧!上幼稚园的时候老师就经常教导我们要尊老爱幼。你可不能打破老师在我们脑海里的深刻印象。”
妇人愣了愣,接着竟笑了起来:“呵呵,你这孩子,真逗。”
“嘻嘻。”苏艺笑得可乐了,像找到了组织一样,“阿姨也认同我的说法是不是?那就不要再拒绝我们的好意啦。”
“好好好。”妇人大概是无奈了,和蔼地笑,“只要你们不嫌弃我这一身脏就行了。”
“怎么会?”轻晚走到她的另一边,“您看起来就像是我们最亲近的长辈一样,阿姨,我们快些走吧,天气很冷,你看您的手都冰凉冰凉的。”
妇人也没再拒绝,大概是第一次碰见这么热心肠的人,况且她的脚是真的扭到了,笑了笑便由着她们搀扶着。
三人刚要走,一个声音便传来:“妈!”
轻晚背脊瞬间僵硬。


第七章 你让全宇宙失眠

苏艺最先转过身,瞧见依旧是依着沉稳步伐走过来的男生,嘴巴先是大到塞下两个鸡蛋,然后对着一旁的妇人迟疑的开口:“妈?”

范如笙见到她们俩的最先反应便是蹙眉,语气颇为淡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们是……”苏艺连忙闭嘴,差点把今天守株待兔的目的吐了出来,瞥了一旁的轻晚,她正呆呆的望着自己的白马王子,没回魂呢!

倒是妇人先有了反应:“如笙,她们是你的同学吗?”

范如笙怔了怔,还是没回答,走到自己母亲身边,眉头拧成一根解不开的绳子:“妈,你又去垃圾站了?我不是叫你不要去捡了么?你怎么总是不听!”

妇人谄谄的笑:“今天如萧去学校了,我一个人没事,我就想,闲着也是闲着……如笙,你别生气,我以后不去了不去了。”

范如笙抿着双唇,点头说:“我们回去。”

“那她们呢?”妇人说的是轻晚和苏艺:“你的同学来找你肯定是有什么事的吧?要

不你们先进屋再聊?不过我们家有些简陋,希望你们别介意才是。”

“不用了。”还未等被邀请者开口,邀请人的儿子就出口拒绝:“妈,你先回去,我跟她们在这里说清楚。”

“可是……”

“阿姨,要不然我先送你回去吧?”

苏艺跳出来自告奋勇,把空间留给两人。

“这……不用了……”

“用的用的!”苏艺很坚持,和范母几乎是半推半就的离开。

远远的还能听见苏艺亢昂的声音:“阿姨,我叫苏艺,是范如笙的同学,以后我们可以经常开你们家里玩吗?……怎么会?我们才不会介意,您不要把我们想的太娇贵啦,我们也只是普通人家的小孩……”

接着,空荡荡的小巷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偶尔还有冷风呼啸吹过,再加上面前一个大冰山,真冷!轻晚忍不住的打了个寒战,她低着头,双眸直愣愣的看着自己的鞋尖,等着他训人。

半响,才听见他开口:“你究竟想怎样?”

好像从她开始纠缠他初始,他就一直在问这个问题——你究竟想怎样?究竟想怎样啊?

其实她并没想怎样啊……就是想要追到他而已。

好难过,一颗心就像被谁的手揪住一般,难道这就是心痛的感觉么?

她闭着眼睛,世界一片黑暗,死命的往前跑,仿佛要甩掉的不是呼啸而过的风,而是他冷漠无情的话。

不远处,一辆摩托车飞速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特别的明显,但是她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一道有力的臂弯将她拉进怀里,隐隐的听见什么东西与摩托撞击的声音,然后是摩托车更加飞快的离开的声音。

接着,闷闷地一声哼吟传入耳膜。

轻晚立刻抬起头,瞧见范如笙在黑暗里紧皱的眉头。

“血!”她惊呼:“范如笙你怎么了?你伤到了哪里?不要吓我。”

范如笙没心思理会她,他尝试移动痛到麻痹的手臂,直钻到骨子里的痛楚,他的额际很快便飚出冷汗,看这情况,估计是骨头错位了。

“你受伤了!”一声惊呼,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已经被她拉着跑。

“医院,我们快去医院。”

他出其不意的被拉了一段路,脚步突然定住,拒绝配合。

轻晚拉不动他,奇怪的回头。

范如笙说:“我没事,不必去看医生。”他自己就是学医的。

“可是你的手臂伤的很严重!”她的表情充满了愧疚与不安。

“没事,我自己处理就好。这么晚了,你回去吧。”他说完,转身就往回家的路走。

一抹小身影挡在他面前,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她的神情特别的坚决:“跟我去医院!”

他蹙眉:“我说没——”

“去了医院,只要一声说没事,我就不会再缠着你了!”

看清她眼底的坚决,如笙心中泛起莫名情绪,若是不答应她,说不清她会一直和他耗到底。

他沉默,最终妥协。

轻晚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当真是因为他听见自己说不缠着他,才答应的这么爽快的。

小小的心脏,又紧缩了一下。

……

和白天不同,夜晚的医院显得特别的安静。

轻晚眼睁睁的看着医生抓着如笙的手臂东按按,西搓搓,最后一个明显的骨骼声敲响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吓的她大气都不敢吭一声。但见如笙眉头皱的死紧,额际都冒出隐隐的汗珠。

一定很痛吧?她在心里想,小的时候她因为从滑滑梯上摔下来,也扭断过手,接骨头的时候痛的她大哭了一场,至今她还能记得那种痛。

将骨头接回原位,医生松了力道,接过护士拿来的药和绷带,亲自帮他上药。

一边笑看着轻晚:“你怎么看起来比他还痛?”

“啊?”轻晚回过神,顺着一声的眼睛看去,才见自己竟在无意识中将衣袖拧的跟皱坏了的抹布一样。

她呵呵的笑,关切的问:“他没事了吗?”

“嗯,上下药,将手用架子固定几天就好了。”医生边上药边说:“范同学不错,接骨头的时候哼都不哼一声,我以前接过很多人,连中年人都忍不住会冒出眼泪。”

如笙嘴角微勾了勾。

轻晚问:“那要多久才会好呢?”她没忘记如笙一天有好多工要打。

“差不多两个星期,如果好好修养的话,会好的更快。”

“那平常要吃什么对手恢复的更好呢?”

“呵呵。”医生忍不住轻笑了笑:“其实这样的伤不算太严重,吃的跟一般健康人的日常饮食一样,选用多品种、富有各种营养的饮食就可以了。”

“哦。”轻晚点点头,将医生说的话都记在心里。

“还有就是每过五天来上一次药。”说话的同时已经将如笙的手臂用纱布包扎好了。她赶紧上前拿过他脱下的外套帮他披上。

医生看她的举动,好笑道:“你就是宋轻晚吧?”

“啊?”轻晚诧异的看着那医生,“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医生神秘的笑笑。

轻晚问:“该不会又是你女儿跟你说的吧?”

医生挑眉。

对于两人的对话,范如笙根本没兴趣,淡然却不失礼的对医生说了声谢谢便起身离开。

“如笙!”匆匆的跟医生道了谢,轻晚快步追了出去,“你等等我。”

如笙站住脚步,瞥了她一眼:“我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第二天清晨,轻晚来的出乎意料的早。

如笙远远的就看见了她,穿着白色的羽绒衣,带着白色的帽子和白色的手套,笼罩在清晨的薄雾里,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团白。

似乎是很冷,她站在原地直跺脚,白皙的脸上染上了薄薄的红晕,是被冻着的关系。

他情不自禁的站住步伐,远远的看着她。

起初本以为她做这份工作只是三分钟的热度,但是几个月过去了,她天天报道,双休日的时候比谁都来的早,往往他是第一个进门,没过几分钟便可以看见她跟进来的身影。

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姐变成对端盘子已经熟能生巧的服务员,从来都没有喊过累,更加不再会跟他出乱子,总是一个转身,她便站在那,挂着一张笑脸。

他没想过她会如此认真,从她的举止外表,和身边不经意的传闻都可以知道她出身良好,现在这样的社会,一般的家庭都把自己的孩子当成掌上明珠,基本上的人都没吃过苦。他以前甚至还讽刺过她,但是她总是不弃妥,细嫩的手有洗盘子时不小心的划伤,也有端盘子的时候不小心的烫伤,可是她却不像普通女生一般夸张的尖叫,无论什么事情,她总是抢着做,也应付自如。

有这样一个女生在身边,说不感动,怎么可能?

他范如笙不是铁石心肠,只是她要的东西,他给不起。

既然给不起,又何必给别人希望?

神思恍惚间,便见她转过身来,看见了他,眼神里先是掠过一抹诧异,接着依旧露出一抹展颜。

如笙别扭的转过视线,走到店门口,掏出钥匙开门。

“我来我来!”

她热情的走上前,一把夺过他的钥匙,手脚利落的开门。

也就是说,她这么早在这里实际上是为了帮他开门?因为他的手现在不方便?

“如笙?你怎么不进来?”

拉回略略恍惚的心神,他没说话,将目光由她的身影上收回,径自走到里间去换员工服。

如果说别人眼中的范如笙都是无所不能的高智商人才,那么人才也是人,也会遇到做不了的事情吧?就比如现在——

该死的!

如笙瞪着自己被吊着的左手,在瞪着一旁被揉成一团的工作服。怎么穿个衣服都这么困难!

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声,他回头,只见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无辜的瞅着他,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回头,胆怯的问:“要我帮忙吗?”

“……”

今天因为是双休日,中午客人不是很多,晚上倒是和往常一样的忙碌。原本范如笙的左手受伤应该休息的,经理也说放他假,可是他说什么都不愿意,硬是要带伤工作,于是餐厅里便可以经常看见这一幕——

范如笙刚要端起一个只放了一盘蛋炒饭的托盘。

“我来我来。”动作比声音更迅速的抢掉他手中的托盘,轻晚朝他露出一个微笑,看了看盘子上的牌子,乐颠颠的向九号桌跑去。

刚端着盘子返回来,又有一道菜从厨房里送出来,这一次,如笙连盘子都没碰到,就被她抢先:“十号桌是不是?我来就好了。”

如笙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事再一次被抢走。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几次了?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

送完餐回来的曹洲暧昧的朝他眨眨眼:“这年头这么好的女生打着灯笼都找不找了,真是难的,可以娶来当老婆了!”

对于他的调侃,他完全当作是耳边风,连眉毛都没挑一下。

曹洲撇撇嘴:“啧,学医的,和尸体面对久了,都快没表情了,为什么那些女生会看上你?真是有眼无珠。”

范如笙白了他一眼,不屑回答这种没营养的问题,转身到员工室去了。

曹洲在后面哼哼叽叽的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刚要去厨房就看见门口大摇大摆走进来的苏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