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算是有了个尽如人意的婚礼仪式,神父主持,亲朋好友见证,真有些神圣的感觉。仪式结束后,来宾被转移到附近的酒店,婚宴正式开始。所以,萧离并没享受到什么西式婚礼的简便,反而是有点遭了二茬罪的感觉。
那个夜晚,当他们洗去烟酒的腌臜之气,躺在床上时,齐畅突然开口:“萧离,你有喜欢的人吧。”语气是肯定的。
“没有,怎么乱想这些?”开玩笑,喝多没喝多,萧离都不是能轻易被人套去话的,他不想说,任谁来逼问都没用。
“有也没关系,你喜欢的人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你在神的面前都发过誓了,对我不离不弃。”
“非要在教堂举行婚礼,动的就是这个心眼儿?”
“呵呵,差不多,”卸妆后的齐畅,清爽中还露出点娇憨,“结婚加上你的誓词,双保险。”
“你认为我有喜欢的人,还跟我结婚?”
“我喜欢你,萧离。遇到一个我这么喜欢的人,哪顾得了别的。”齐畅第一次对萧离坦诚心意。“你知道么,第一次见面时,我脑子里面转的不是二姐提过的那些条件,你多么好。转的反而是你妈妈说,你一个人在这边,很需要人照顾。”
“所以要照顾我?”
“是啊,我做饭很好吃,管账也厉害,眼光一流,照顾你自然不在话下。有了我,你的苦日子就宣告结束了!”
苦么,萧离回想那段时间,嘴里的确总是涩涩的。喜欢上一个人,顾不了别的么?那么,自己可能还是不够喜欢冯隐竺吧。
冯隐竺后悔,怕是一点可能也没有。她今天负责招呼单位的领导同事,里里外外张罗招呼,忙而不乱。安排好之后,静立在那里,唇边还噙着一丝微笑,含而不露,只让人觉得安然而美好。明明只是无意间看到,却却需要一再提醒自己,不要再看了,也不要去猜想她笑容背后,是不是看到大局抵定后的释然。
在洗手间遇到了冯隐竺的同学,沈君飞。听他说恭喜,总觉得不是那个味道。
“真的恭喜!”沈君飞似乎看出来他的疑惑。能这么快参透冯隐竺这局棋是死棋,自行找到出路,难道不值得恭喜么。但是,虽然恭喜他,可这种恭喜中并不掺杂羡慕之类的东西。因为,这么多年,他对冯隐竺,从来都不只是爱情,所求的,也不只是常相厮守,白头偕老。
这个晚上的同一时间,沈君飞也在问冯隐竺相似的问题,“一场接一场的参加婚礼,有没有觉得后悔?”
隐竺笑笑,“我要是逢婚礼必触景伤情的话,很快就要变成林黛玉了。”隐竺大学一毕业就结婚,在同学中是早婚的。十月好像是结婚的旺季,大家都扎堆儿结婚,她现在每周末都要赶回家参加婚礼,有时候一个上午要赶两场,她真是习惯了。婚礼成了同学会,这场约着下场,倒也热闹。
“我今天尤其高兴,老板休婚假,我也能混几天假。”

第五十六章
沈君飞和隐竺越好回J市的时间,就赶去北京了。回来的时候,照旧是等在她家楼下,一个电话打过去。
冯隐竺的手机竟然关机,没办法,调出她家里的电话,这才知道,她只在家里休了个周末,就会J市了。萧离不再,有些事情需要她备案,一些紧急的也需要她筛选
后上报。她所谓的休假,估计是自欺欺人。
沈君飞又打了一次隐竺的手机,还是关机状态中。找到她办公室电话,打过去却没人听。这样的情形,让沈君飞不由的有些心慌,车速也彪了上去,连着超了几辆车。
有一辆面包车还因为他挡了一下,副驾驶位置拉开车窗破口大骂。不过他也没有心思理会,一心想着快点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君飞真不是杞人忧天,冯隐竺已经在床上躺了两天了。她开始的时候以为就是小感冒,有点发烧也没当回事。跟公司请了两天假,吃了药就睡下了。却没想到这病
来势汹汹,那天躺下来后,就几乎没爬起来。懒得起来上厕所,连水都没怎么喝。后来想喝水的时候,端杯子都困难,也就放弃了。所以,沈君飞来砸门的时候,她已经
出现了幻觉,不知道是真有人敲门,还是在做梦。不是没想过求救,她也知道不是小毛病,可偏偏手机没电了。爸妈那边习惯了她忙起来就不打电话,她也不知道,能寄希望
谁来发现她。
终于确定了是有人在外面,也终于扶着墙走到门口打开门,见到沈君飞的那一刹那,冯隐竺终告力竭,晕倒了。之前,她怀疑她也晕过,只不过反正是在床上,就当自己昏睡
好了,这次是确实的晕倒,不知道会不会吓到沈君飞。
醒来后,隐竺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倒是沈君飞胡子拉碴的样子吓坏了她。没等她开口,他就已经冲出去叫医生护士了。
等身体状况稍微好转了些,隐竺才知道,她已经昏迷了一夜了。这期间,沈君飞不论院方怎么赶,就是不肯出去。后来只好给他换上无菌服,跟着抢救。隐竺得得是肺炎,据
医生的估计,烧了有段时间了,再不送医的话,就危险了。还好抢救及时,她身体的底子还不错,人醒过来,问题就不大了。
沈君飞等医生护士都离开了,才开口说话:“给你多少钱,让你干多少话,至于把命搭上?”
隐竺咧咧嘴,刚刚虽然护士帮忙沾了点水喝,可松子还是干干的,“没告诉我爸妈吧。”虽然问出来,可语气是带着点肯定的,如果告诉了,爸妈人早就在这儿了。
“嗯,没顾上。”沈君飞说的是实情,他忙着紧张了,根本没想到还要通知谁。
“哦,”冯隐竺明显放松下来,“我都好了,别告诉他们了。”
“哪儿好了?你现在坐不能坐,站不能站,整个儿一个残疾,哪儿能看出好赖?”沈君飞虽然知道她很虚弱,可就是忍不住要说说她。她昏倒在他面前的样子,他
现在想想都后怕。他晚回来哪怕一天,她可能就病死在公寓里面没人知道了。他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害怕,通讯这么发达的今天,竟然也会有人笨到因为无法求援而
遭遇危险。
“冯隐竺,你能活这么大,真不容易。”后面省略他盯着她看时脑子里过的数以百句等着要数落她的话,等她好起来,再慢慢强化她的危机意识。
“飞人,我这叫不叫劫后余生?”
“你说你赶的这个点儿,让人知道了,以为呢因为那个萧离要殉情呢。”见隐竺的病情算是控制住了,沈君飞难得幽默一下。
“我这么怕死,说殉情谁信。何况,殉情也不准确,是情海生变,饮恨自杀才对。”隐竺恹恹的回应。
“嗯,没死透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是不是觉得自己这么病死,有点可惜大发了?”
“那倒没有,我可没觉着自己会这么病死掉。我也想过,谁会第一个发现我。”身边的人想了个遍,甚至连张玥都想到了,毕竟她只请了两天假,太久没去上班,
公司应该会找人过来看看。但是,这些人里面,没有吴夜来。不是不希望他能够出现,关键时刻来个浪漫的英雄救美什么的。只是太清楚现实,不是他们已经离婚的
现实,而是她需要的时刻,他总不会在身边的现实,是她在结婚的那一刻就已经放弃依靠的现实。
“想到我了?”沈君飞拿出身上的军刀给隐竺削苹果,苹果是护士长给的,护理站最不缺的就是水果。
“是啊,不过不是第一顺位。我没想到真的要等你回来后,我才会获救。”虽然知道,即使没有沈君飞,她迟早也会被找到,但以现在的状况看,活的死的真就
难说了。
“那你就想办法自救啊,给手机充电,开机,打个急救电话,能用你多少力气?就不能在刚觉得不大好的时候打个电话?”
“我不是觉得小感冒就叫救护车有点夸张么···”隐竺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是有点太不拿自己当回事了。人难受的时候,都有点厌世吧,日复一日的活着,做着
并不是很喜欢的工作,惦念着早不该惦念的人,给爱自己的人不断的添麻烦,只能用失望回报。在这样的年纪静静的死去,也不算太坏不是?可是,当她知道,是真的
有人敲门,那砸门声就像敲在她心上鼓点,让她有了点力气跟着动起来。也正是看到生机的这个瞬间,她才知道,她一点也不想这么滑稽而憋屈的死掉。死在这个为了
工作租来的公寓里,生时孤清,死后孤寂,她不要这样。
沈君飞的动作已经进行到用军刀里面的小勺给隐竺刮苹果泥,“来,吃一点。夸张也比弄到要抢救强吧,你就是懒惯了,小病小痛的怕去医院。”
隐竺吃了一口,没尝出什么味道,“我知道,讳疾忌医么。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今天你可劲儿的说,把我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尽情的批。明天开始,特权就无效了。
好了,你可以继续了。”眼神还示意沈君飞继续手上的动作,那个勺实在太小了点,喂婴儿还差不多,那点东西到嘴里都不够嚼的就随着口水咽下去了。对于她这个几天
都没吃东西的人来说,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应该是沧海一粟。
沈君飞看了看表,“我不说了,二十四小时的话,我要留着,以后计时慢慢的扣。”
“你太奸了,刚刚用时差不多二十分钟,你要扣掉,别赖账。”
沈君飞反映了一下,才明白此太奸不是彼太监,他想多了。“好,现在还有十一小时四十分。”十一小时四十分就是七百分钟,七百分钟就是四万两千秒,有个万以上
的约定,总是让人心情愉悦。

第五十七章
隐竺住院的事情,到底还是没能瞒住她爸妈,后来连公公婆婆和吴夜来都知道了。
这件事,应该来说也不算是偶然。吴夜来终于把离婚的事情讲了出来,拖了近一年了,有没有复活的希望,怎样也该说了。婆婆他们联系住院前后隐竺的表现,始终
觉得儿媳妇应该还能回来,所以一直到就不顾吴夜来的阻拦,给隐竺打电话,让她回家一趟。
这电话来的真是时候,打电话的时候,刚好护士来给隐竺派药,被婆婆听出来她在住院。她的针当时已经都停掉了,口服药还有一些,尽管身体还是虚弱,但炎症
已经消了,医生说再观察两三天就可以出院。
“怎么住院了,是不是你住院了?”婆婆的声调都变了。
“没事,妈,我就是发烧,已经好了。”隐竺只好说。
“在哪个医院?”竟然是吴夜来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隐竺的鼻子一酸,眼泪就要下来。难受的时候已经过去,无力无助也都过去了,沈君飞出现没觉得给哭一下,
跟爸爸妈妈也没想到要撒娇,可是,他算不上问候的一句话,竟然就让她委屈得不行。“没在家里,是J市的中心医院。···已经没事了,
要出院了。”短短的一句话,断了几次才说明白。
“什么病?”吴夜来不相信真的没事,冯隐竺的体质一向很好,很少听她说这不舒服,那儿不舒服的。虽然离婚后看起来弱了点,但多年
运动的弟子还在,小打小闹的毛病,她根本不可能住院,她不是那么娇气的人。
“肺炎。”隐竺心知不说清楚只会让他们更担心,索性坦白。事实上是要出院了,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你告诉爸妈不用担心,我爸妈都
过来了。等我出院回家,我再过去看他们。”
吴夜来没再说话,只是把电话交到妈妈手里就进屋去了。他心里都是两个字,幸好,幸好。幸好不是太严重,幸好他没事。
过了一会儿,妈妈进屋来,“小来啊,你是不是还有一天假,我和你爸合计着,你是不是去看看。手续是办了,可妈病的时候,人家都能
回来伺候我,咱们是不是···”
见吴夜来不搭话,她又说:“你爸说,你要是不愿意去,就我们俩去看看,不看不放心。今年咱们家这是怎么了,排着队的进医院。”到底
还是不愿意太勉强他,说着话,她也就出去了。吴夜来不肯说他们离婚的原因,只说是他的错。可是在当妈的看来,自己的孩子能有什么大错,
儿媳妇当然也好,那就是沟通的问题,是离得太远,两个人有什么误会。
她早就觉得儿子媳妇之间不对劲儿了,但是真没想到两个人悄悄的把婚都离了。小来估计是舍不得,不然不会到现在才说实情。媳妇呢,好像也不是那么绝情,这就让她更觉得有必要
去一次J市。这小半年还想着孙子的事情呢,没想到媳妇都让儿子给弄丢了。
吴夜来躺了一会儿,出来想洗把脸,就看爸妈都穿戴整齐了,要出门的样子。
“你们都没去过J市,不知道医院,不知道病房号,身上也没有电话,就这么去?”
“我们抄了隐竺的电话放身上了,公用电话不到处都是么,你放心吧。家里有饭有菜,你想着自己热了吃啊!”
“算了,我换件衣服,我去,你们在家等我电话吧。”吴夜来妥协。不是不担心她的情况,也不是不想亲自去看看,但是,是打着关心的旗号,就不会给人造成困扰么,
是声明了是好意,就能让别人真的感觉的好么?他对此很怀疑。明明知道,所有的举动,所有的关心,都并不单纯,也不可能单纯,却还是要做。
此时,他终于能了解,隐竺当年为什么明知道会遭白眼还依然坚持。原来,真的在意,有时候是顾不上任何原则,真的喜欢,不仅是把他喜欢变成我喜欢,
更多的是也想把我喜欢变成他喜欢。那不是简单的药参与,那是有预谋的药占领。
下了火车,到医院门口的鲜花水果店买了花,买了水果,标准的探病配备,吴夜来才拨通隐竺的电话。
冯隐竺在那边问了几次,“你说你在哪儿?”确定他已经到了医院,她才梦游般的告知了住院楼层和病房号码。
吴夜来隐隐有种自己非常不受欢迎的感觉,但是人已经到这儿了,电话都打了,也只有上去。临阵退缩,不战而逃,都不是他的作风。
隐竺这边,是真的慌神了。上午的那通电话,在她来说,只是个动人的小插曲而已。她不会笨到因吴夜来的一句话产生什么旖旎的想法,想到以后甚至将来。
周末不仅爸爸妈妈在,沈君飞在,连石芷也带着葛言过来慰问。六个人打升级都可以有上有下的轮着打了,现在病房里,说笑还影响其他病人。所以隐竺好不
容易让爸妈带着他们吃饭去了,只沈君飞留下陪她吃饭。
这不是她,也不是沈君飞要求的,但就是被意见一致的安排好了。他们对沈君飞的印象出奇的好。石芷和葛言是早被沈君飞默默的情深一片感动得一探糊涂,更
认为这次的事情是命运的安排,就差沙发板凳的准备好,等后续发展了。爸妈就更不用说了,妈妈认准了沈君飞就是那个神秘人物,她心有所属的那个,尽管对于他
破坏别人家庭并不是很谅解,可想想好像是自己女儿红杏出墙更加不名誉一点,所以过去的事情被略过不提。单就这次及时把隐竺送到医院,亲自到C市将他们接过来
一切都安排的非常周到,他们就半点儿挑不出不满意的地方。满意当然就意味着赞成,实在是想不出不赞成的理由。何况,隐竺上大学的时候,经常和沈君飞一起走,他们
对他很放心。同学么,最是知根知底,有因缘是最好。
吴夜来这就要到了,沈君飞去买饭还没回来。隐竺不知道他又去哪里买了,她能正常吃饭以后,他就变着法儿的给她好吃的,有些事和他一起吃过她夸过好吃的,有些是
她都没吃过的。
遇见的话,也没什么吧,遇见的话,有什么呀!尽管是这样在心里嘀咕着,可还是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似的。她既不希望吴夜来见到沈君飞,也不想让沈君飞见到吴夜来。见到,
当然是互相都看到,可隐竺知道这里的区别,她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不高兴。
胡乱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办法来,隐竺怀疑是烧了太长时间脑子烧坏了。不然的话,处理紧急情况应该是身为秘书最拿手的事情啊,目前,她却因对无能。
吴夜来一身军装,单手拿着鲜花和果篮,竟然不会让人觉得好笑。隐竺迎过去,想把东西接过来。
“不用,我来拿。”他把东西放到隐竺病床旁的柜子上,看看其他床的人都在床上躺着,就说:“你会床上躺好。”
隐竺只好上床做好,任吴夜里把被子在她腋下掖好。看着他那么认真,她没办法提醒他,她真的已经好了;她也没办法告诉他,她本打算去厕所的。
吴夜来把椅子拉过来坐好,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就只能问问她的病情。隐竺一一作答,但眼睛不断瞟向床上的手机,这个时间,沈君飞怕是快回来了。
吴夜来看出她心不在焉,“怎么,有重要的电话?”
“没,没,我就是看看时间。”隐竺把手机塞到枕头下面,专心应对询问。
等把生病治病的过程都说完了,隐竺才问:“是爸妈让你来的吧,他们都好么?”
“挺好,他们俩在家里就是没什么意思,现在亲戚也走动的少了。”
“少了也好,省得妈挨累。”说完就意识到这么叫有些过于亲昵,已经很不合适宜,“我会注意把称呼改回来。”结婚的时候,改口有红包收,多少有些物质刺激,
离婚后,却完全靠自觉了。
吴夜来正要说什么,就看冯隐竺眼睛盯着门口,再一次严重的心不在焉起来。
“又怎么了?”
隐竺看到沈君飞开门走进来,看到他们,犹豫都没犹豫的又退了出去。“你先坐,我出去一下啊!”说完,她就追了出去。

第五十八章
一会儿工夫,他已经走到了走廊那头,隐竺跑了几下,显然追不上,只好喊:“沈君飞,沈君飞,你站住!”
沈君飞听到了,停在那儿有两三秒,才转身,等隐竺跑过来问:“饿了?”
“都回来了,你要去哪儿?‘
“忘记拿筷子了。”沈君飞面不改色的随便找借口。他不方便出现在刚刚那种场景中,相信冯隐竺很清楚。
“我能找到筷子。走吧,回去吃饭。”隐竺挽住他往回走。不是不知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但是,她就是不能
让沈君飞这么离开。吴夜来见到沈君飞,顶多是有些不舒服,前妻似乎有了新人。可如果任沈君飞离开,那么就是
确认,他永远只是第三人称的外人。见到吴夜来当然高兴,但是这种开心不能是建立在沈君飞的伤心上。一直揣着
明白装糊涂的利用他的心意,享受他的种种悉心照顾,已经够坏的了,她不能残忍到要他为吴夜来的出现而退让。
“我不想回去。”沈君飞再怎样,也不愿意做他们夫妻间斗法的所谓法宝,所谓奇兵。
“我饿了。”冯隐竺没办法,哀兵必胜么。
“给你。”沈君飞把手上的两大袋子递过去,“你喜欢的粥和水晶煎饺。白色的盒子里面是素馅的,黄色的是
青椒猪肉的,应该也很清爽。我还买了点小菜,在小口袋里面,你记得吃。”
隐竺不接,挽住他的手向前用力,“走吧,陪我吃去,我自己吃没有意思。”
“让他陪你吃吧,我正好有事。”
“你别走。”
“那好,我不走远。我转一圈,处理一下就回来。”即使他们真的又在一起,他也不会再走远,只要她需要。
“吃晚饭你再去办事儿。”隐竺还是不肯放人。
沈君飞的脸终于沉下来,“非要我去客串么,隐竺,我不介意永远当配角。但主角上场的时候,能不能让我
休息一下,能不能照顾一下小角色的自尊心呢?”
“对不起,我,我没想那么多,你实在不愿意进去就算了,咱们就在这儿吃吧。”说着拉着沈君飞就往走廊
尽头的小茶座走。
沈君飞还是不动,”冯隐竺,你进去吧。一会儿人真走了,你又要哭鼻子了。“
“你走了,我才会哭鼻子。谁对我好,我都知道。”隐竺闭上眼睛,沈君飞可能没有看到,刚刚吴夜来一直站在
病房门口,现在已经走了。见到她这么不成样子的拉拉扯扯,他能站那么久,已经算是给她面子了。有沈君飞挡在
身前,看着他离开,似乎真的觉不出痛。
出院以后,隐竺跟爸妈回家继续修养。公司那边,萧离已经上班了,却不好催这个好像因筹备他婚礼而患病的秘书
尽早上班。所以,她的病假就按照医嘱一直休着。
公公婆婆那边,隐竺挑状态比较好的一天去了一次。公公是什么话都不说,就坐在一旁。婆婆呢,拉着她的手就掉眼泪,
直说吴夜来不懂事,让她别跟他一样的。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希望他们能复婚。隐竺只好略坐坐就走了,就坐那么一会儿
也是如坐针毡。她有点后悔没听妈妈的,既然没想挽回的打算,就不该去招老人哭一场。虽然她也跟着哭了一会儿,但她知道,
她的眼泪是为了曾经生活得这个家,为了这两个当她是女儿一样疼的老人,已经不只是为了吴夜来了。不论是为了谁,心情还是
不会好就是了。
回到这个家,就难免想到吴夜来。那天,明明离得不算近,可吴夜来的表情像是无数倍放大的印到眼底,他的样子,她永远不会
忘记。他的表情没有什么戏剧性的变化,他只是站在那儿,定定的看住他们,毫无表情。但隐竺看到,他的眼里都是灰色,彷佛他
眼前的世界已经天塌地陷,他看到的只是灰色。
在吴夜来看来,世界不只是天塌地陷,而是分崩离析,他没有夸大他的感受。他觉得自己彷佛是被废弃的沙盘,冯隐竺在这里推演
过后,并没有真的开始战役就已经放弃了。她怎么能在他已经当真,已经做好所有作战准备的时候,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转移目标,取消
战斗了呢?她就不能多等等他,让他进入状态,让她确定,这是一场值得全心投入的战争。没有儿戏,不论输赢,要的就是这个过程,
互有攻防,互有伤亡,共同提升的是默契与战斗力。就这样,扶持较力、惺惺相惜的一直到一方灭亡。
他知道,他有过这样的机会,只是他错过了战机,他没有尊重对手。所以,他被推到一边,成为永远的过去。而冯隐竺可能的现在和
将来,就出现在眼前,出现在他面前,同另外一个人肢体相连,同另外一个人相依相伴。他站在那儿,在惊觉自己挡住了门口时,向旁边
错开几步,转身离开。
回到基地,正好赶上销假。陆野在旁边狠削一个新兵,这个新兵被准的假使上午外出三小时,但他到了下午才回来,超时五个小时之多,
这在新兵中很少见,因为他们不敢。新兵的休假时间有限,而且采取轮休制,前一个销假归队,下一个才可以请假离队,也有相互制约之意。
因此,延时在连里受的处分根本算不了什么,回到新兵中间,才是真的考验。明的暗的,阴的损的狠得,什么解恨来什么。耽误别人休假,
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不为过。
偏偏这个新兵还跟陆野玩掘的,问他为什么超时,他怎么也不肯说理由。陆野罚他站了一个小时,又问,还是嘴硬。陆野的大巴掌就招呼
上去了,把那个新兵蛋子打的嘴角出血,可愣是躲也不敢躲。
吴夜来在旁边站着,知道这也是非常规的常规做法。他们小惩大诫,就能让这个兵回去少吃很多苦头,上面的打压比他们自己私自犯纪律
动手要来的舒服和解恨得多。而且,时间观念在部队里面,是需要强调的重中之重。既然服从是第一要务,那么不服从时间规定,绝对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