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还是刘妈您想得周全。”单小葵也正想找个机会和这村里的人亲近亲近。
“若姑娘同意,我便和春生嫂子说。这话儿还得叫她帮着传。”刘妈端起水,走到墙边倒了,回来和她说道,“从今儿起,姑娘别再做什么活了,把手养好要紧。”
单小葵点头,反正年前也没什么活计可做。
刘妈去找春生嫂子说宴客的事儿。单小葵却想着刘妈说的找花匠的事儿,按自己的计划,明年开春,只余春生一家是忙不过来的,与其再雇佣不会待弄花草的短工,倒真不如找几个花匠。
只是这事儿,必得找孟子然帮忙,或者找彭君安也可。
想到孟子然,又想到杜二姑娘,也不知她的亲事究竟如何了。一瞬的念头闪过,她又摇了摇头,虽那日她没明说对自己的不满,但她也感觉到了。
好心帮忙倒落得她嫉恨,日后她的事儿,自己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因这个,又想到了季湘。单小葵当时好奇季湘为何没去赴宴,原来就在杜府酒宴之后,她已由季老太太做主,定了亲。
季妍说到这个的时候,满面的同情,“大姐姐知道了,躲在被窝里好哭呢。不过她可不敢让祖父祖母知道,也不敢说个‘不’字。”
单小葵也有些同情她,有些惋惜,不为季湘没能心想事成,而是为身为女子,却不能在决定自己后半辈子命运的婚姻大事上,发表半点意见…
菊香照着姑娘前儿画的图样,做好两只叫手套的物件儿,自正房出来,一眼瞧见她面向西南方向,嘴唇张张合合,一会儿摇头,一会皱眉,似是想什么了入了神,不觉一笑,扬声道,“姑娘,你在做什么呢?”
☆、第052章 新宅落成
春生嫂子把单小葵房子落成之后宴客的消息散出去没几日,单小葵家里来串门子的妇人便多了起来。有时她们拿着鞋底子在院中坐着和春生嫂子、刘妈等说闲话儿,有时见家里忙,会放下手中的物件搭把手儿。
这些村庄人抢先释放出来的善意,单小葵自然不肯辜负。每每她们来,便要菊香兰香客气招待。说是招待,实则不过多备几盘子瓜子糕点,一碗热茶罢了。
原先单小葵刚搬来时,余家头村的妇人们无事聚在一起,说起闲话儿,也都猜她的身世来路。后来知道南京城中大户人家的亲戚,因和府中的人不合,一怒之下离了府,她父母皆亡,又无兄长,小小年纪无依无靠,有那心善的都觉她可怜。当然,因村里人都传她有多少钱儿,也有人替她暗暗忧心,怕这钱财替她招祸事。
不过,这些怜悯同情甚至担忧,因事不关已,不过聚在一起时,说说就罢了,真正入心的倒没几个。
后来有老余头带着他三儿子闹了一场,结果却叫孟子然强着将他家的田给买了去。虽说多给了几两银子,但在余家头村,能强过老余头的,可是少之又少。本村人都不敢惹的难缠户,倒让外人给收拾了一通,让余家头村的村民们对那个看似孤苦无依的小女娃儿都多了一分敬畏之心。
又听说,她认得的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且和知府老官都是极相熟的人儿。除了敬畏之外,有那些有心人,又添了几分想亲近的意思。
正愁没有合适的机会,便遇着她房子落成要待客。这样的好时机。村民们自然不肯错过。
及至到了柳家,又见这主仆几人,待人客套,说话行事,有礼有节,且并不因她们是乡下人而怠慢,反而好茶招待。慢慢的,有些妇人们到了柳家都会主动问一问。可有要她们帮忙的事儿。
也有给单小葵出主意的,也有自家将自家晒的干菜等物,拿来回她待客之礼的。
单小葵对此倒是乐见其成的。乡里人的感情就是这样,在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境况下,慢慢的培养起来的。所以,那些妇人要帮忙,她也不拒绝。人要送她什么,她也不多推辞,客套两句便感激的收下。
不过等她们走时,一人送点子什么。或是自己的旧衣裳折下的做鞋面的布头,或者穿小了的旧衣,谁家合用就给谁。
如此这般。过了近十日,伴着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单小葵的新宅终于落成。
知道她的新宅子今儿收顶,常来家里闲坐的妇人们,早早的就来了。立在外头看着这高敞大亮堂的三座新房,眼中掩饰不住的羡慕赞叹。
“柳姑娘,我是真佩服你,小小年纪的。把家里安排井井有条,你瞧,这么大的新宅子,平平稳稳的就盖起来了,比个男人还顶干。”说话的这位是新认识的妇人。人都称她大眼嫂。和春生嫂子差不多的年纪,也是个爽朗厚道的妇人。
“哪里是我自己的功劳?”单小葵笑了笑。“没有徐公徐婆,和春生大哥一家。我哪里有这本事?”
“这话虽不差,你也是个带头人。没你发话,哪有这些人帮着盖?”大眼嫂笑着,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和周边的妇人大声感叹,“当初我听到她要这里盖房子,心中就叹柳姑娘胆大主意正。你们瞧,果然如此。不但这样,连带这田里种花,这样大的事儿,她说定就定下了。咱们这么大的年纪,种地都种了半辈子,谁敢和她这样,说种什么就种什么的?”
周边的妇人都笑着附和,有人心里早存着疑问,趁机便笑着问,“柳姑娘,这田里种花儿当真能成?”
这话一出,那些妇人便拿眼儿殷切看着单小葵。
单小葵知道乡村人做什么事儿,最喜一哄而上。上辈子她住的那个村子也是如此。若谁家今年种了什么,挣了大钱儿,到第二年,必定有许多人一哄而上,专种那一样儿。
却不知,今年价高,是因种得少,物以稀为贵。到了次年大家一哄而上,这物件儿反倒多了,价钱自然又落了下来。
反倒种得少的另一样,价格又上去了。
于是又一哄而上去种另一样。
有些人倒霉,节奏踏得不对,年年都赶着种最便宜的。
这种花本来她心中也没底气,自然不敢和她们打包票,连忙笑着摇头,“我也是瞎捣鼓,听人说能成,便想试试。真正成不成的,现下也不知道。”
妇人们见她如此大的动作,早在私下里嘀咕,这种花到底能不能挣钱儿。也有人说,必然能挣钱,不然她一个读书识字的大家小姐会敢投这么大的本钱?也有人说不靠谱。
但总体来说,都倾向于相信单小葵是因知道这花能卖大钱儿,故而才敢这样大张旗鼓的种。有心求证,总找不着机会。
今儿好容易话赶话到这里,谁想,她竟也不知道。不由的都露出失望的神情。
大眼儿嫂不知单小葵这话倒底是真是假,只是这事儿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便笑着将话岔开,“柳姑娘,我听刘妈说,宅子落成之后,要摆宴请乡亲们来暖宅,定在哪一日了?到跟前儿,可别忘了与我们说一声。我们旁的不会,有手有脚的,粗活儿还能帮上些忙。”
刘妈正好自老院过来寻单小葵说备食材的事儿,远远的听见,忙笑着道,“我家姑娘昨儿还和我说,摆宴要请各位嫂子来帮忙,我一忙倒忘了。”
“这不值什么,定了哪一日,我们必一早就到。”其中另一个妇人笑着道。
“定在腊月初一。”刘妈笑呵呵的说道,“后日新宅院子里就起灶,做宴的师傅已寻好了,到时请嫂子们过来,帮着做些零散活计。”
妇人们都笑说知道了,那日必来等话。又聚在一处议论了半天单小葵新盖的宅子,方才缓缓散去。
“姑娘,咱们这边也该备贴子了罢?”刘妈随着单小葵身后,往老院儿走,眼睛看那簇新的青砖宅子,声音里的掩饰不住的喜气儿。
“嗯。”了了这一宗事儿,单小葵的心头也松快,含笑应了一声,望着瓦蓝的天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儿,“暖完宅子,一转眼儿就该过年了呢。一晃,咱们出府已两个多月了。”
“可不是。”刘妈脸上笑意舒展,再次回头看新起的新屋,满眼喜悦满足的笑意,“若是夫人老爷在,瞧见小姐这般能干,不知要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嗯。”单小葵淡淡应了一声,她已习惯在自己做点什么让人欢喜的事儿时,刘妈就会提到已仙去的父母。沉默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一事儿来,“刘妈,早先你提到大伯父,可知他家境况如何?”
刘妈一怔,“好好的,姑娘怎么想起问这个?”
单小葵一笑,“还不是因你提到爹娘,我才想的。”
“说是做了小本营生,具体境况如何,我并不知道。”刘妈叹息一声,“在那府里头一年到头难得出来一回,也没个人帮着打听信儿,哪里知道。”
说着,又笑劝她,“姑娘也别多想了,他们不来寻咱们,必然是日子堪堪过得去。咱们也别操心他们了。”
单小葵笑了笑,没说话。她并不是操心大房一家,而是因刘妈多次说,柳青娘的爹娘离世时,心中百般不甘,诺大的家业一朝消散,留下孤女在世上,他们如何能瞑目?
她即占了柳青娘的身子,也该为柳家的门楣出一份力。死去的人是没办法了,活着的,和柳青娘的爹有血缘关系的人,让他知道了,对他来说,是不是也算一种慰藉?
不过,这念头在刘妈说话之前,已打消了。
亲戚,有时候就意味着争执,麻烦,还是算了罢。
*****
在她盖屋的这期间,除了季妍孟清菲来瞧过两回,季云翼那日闲逛到这里,蹭了一顿饭,其他的人,这些日子她都没见过。
当初即承了人的情,这会子必然得趁机表表谢意。因而,不但季孟兄妹四人,连带彭君安她都下了贴子。
给那四人下贴子,是单纯为了感谢。给彭君安下贴子,倒不是那么纯粹了,一是为了感激,二来么,也是为了日后生意上的合作。
虽现下她还不知将来如何合作,即是做这一行的,多多亲近总没什么坏处。日后生意上的事儿,她总不能事事都靠孟家兄妹帮她。
写好贴子,差余二郎赶着牛车进城,给各家送去。
回来,余二郎说,除了彭记的少爷外出游历不在家,其他的人都送到了,都说那日必来。
单小葵在孟府时已知那彭君安为何与孟子然相厚。原来二人不止曾是同窗,那彭君安也画得一笔好画儿,不过,听孟清菲说,他似乎更擅山水,莫不是因此,到各地写生去了?
☆、第054章 暖宅宴(上)
腊月初一一大早儿,单小葵刚用过早饭,孟清菲和季妍便到了。单小葵不见孟子然和季云翼,有些诧异,“怎么不见子然哥哥和季家哥哥?”
季妍噘了嘴,“早上还没用饭,他就急急的催着我出门儿。谁知到了半路,又拉子然哥哥说要去办事儿,叫我们先来。”
“原是这样啊。”单小葵笑了,一手拉一人往院中走,“那待会儿他们可来?”
“嗯。来呢!”孟清菲点点头,瞪了季妍一眼,埋怨道,“也不知你那哥哥神神秘秘的做什么去!”
“我哪知道!问他他也不说。”季妍耸了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来便好。反正他们早来了也没人陪,晚一会儿到也无妨。”单小葵拉着二人进了院子。
菊香兰香正在安置东厢房的洒席了,瞧见二人,赶忙过来见礼。
季妍笑着受了二人的礼,便向西边走去,立在老院与新院的小月门儿处,向那边张望,只见刘妈和春生嫂子带着几个妇人正忙忙碌碌的摆茶安宴,有几个村庄里的孩童,在院中玩耍,并眼巴巴瞧着热气蒸腾的厨房。
季妍深深地吸了吸,回头笑道,“柳姐姐,你今儿弄什么好吃的给我们吃?闻着怪香呢!”
孟清菲也走过去,伸头往那边瞧了瞧,微微点头,“倒是比我想象的热闹呢。”
“我这里自然和你们比不得,你们呀,也别想着我给你们弄什么稀罕菜吃。不过是村庄里的家常菜,吃个野趣儿罢了。”单小葵含笑说道,又向二人笑道。“不过,不管今儿宴好不好,你们都要给我个面子,要吃饱才是。”
季妍和孟清菲都是一笑,她们来,并不是为了什么好宴才来的,根本不在意。
单小葵领她们四下里瞧了瞧,虽然这里和季孟两府差距甚大。但季孟二人都知她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从初相识时那个寄人篱下的小孤女,到如今自已当家做主的大宅院儿,因知道她不易,故而十分感叹。
着实称赞了一回,这才回房间说话儿。
因没什么正事儿,不过是说些小儿女之间的玩闹话罢了。闲话了半晌。因季妍说到她们府上最近在忙季湘的亲事,孟清菲眼睛子一转,就转到单小葵身上,露出古怪的笑意。
单小葵正听季妍说得起劲儿,转头瞧见,微微一怔。好奇问道,“你看我做什么?”
季妍抬头瞧见,捂嘴一笑,“她怕是要笑话柳姐姐说什么招婿不招婿的话呢?”
孟清菲摇摇头,瞪了季妍一眼,“我才不和你一般,小孩子家家的,大惊小怪!我是想到另一宗事儿了。”说着转头上上下下打量了单小葵几眼。咬唇笑道,“我前些日子和哥哥出去玩儿,坏了柳姐姐的一宗好事儿,柳姐姐猜猜是什么?”她的大眼睛里露出狡黠且戏谑的神情。
这神情如此明显,没做丝毫掩饰。显然她并不为坏了自己的“好事”而愧疚,反而还有些自鸣得意。
单小葵一怔。歪头想了想,自己最近除了盖宅子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儿。若说她的好事儿,就只有一桩了,那便是寻花木苗子。
可这件事儿,孟清菲帮她还来不及呢,如何会故意破坏?
想了半晌,不得其法,懒懒地歪在靠枕上笑道,“想不出来,你快告诉我罢。”
季妍见她一副混不上心的模样,掂了一块核桃仁塞在嘴里,笑道,“柳姐姐倒是一点也不急!”
“我急什么?”单小葵也拿了一小桔子在手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我是知道孟妹妹的,她待我这样好,如何会坏我的好事儿?怕这个好事儿,不是真的‘好’!”
“嘻,柳姐姐,你这样信她,将来她若真坏了你的好事儿,你怎么办?”季妍身子歪在榻上,笑嘻嘻地道。
“我就不信她会真坏我什么事儿。”单小葵断然摇头笑道。这话倒不是因孟清菲在跟前儿,她才这么说。事实上她心底真的认为,眼前这小丫头根本不会做什么对她不利的事儿。
话说完,她在心底一怔,事实上,在说这话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而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如此信任她。是从心底毫无隔阂,一点也不勉强,很自然而然的信任。
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孟清菲显然也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怔了一怔,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端起茶吃了一口,主动说起原由来,“上次自柳姐姐这里回去之后,我哥哥应中山王府的小王爷之邀去中山王府做客,我也跟了去。因端阳郡主问我哥哥的事儿,我便和她说了你家二姐姐的事儿,端阳郡主后来大约和中山王妃说了什么,听闻,最近已派了媒婆去你舅舅家说亲了呢。”
孟清菲边说,单小葵这挑眉。她表述得不算清晰,但单小葵已从这话里抓到了什么。
“哈,你使坏!”季妍瞬间明白了,在一旁拍笑起来,问单小葵,“柳姐姐,你听明白了没有?”
单小葵实则已想到了什么,不过还是摇头一笑,“我似明白不明白的。不过,你即有胆量做‘坏事’,怎不敢说与我们说清楚?”
孟清菲被她说中心事,微微低了头。虽然她性子孤僻,和那些世家小姐们不和,但这样的事儿,还是头一次做。方才和单小葵说那话,也有一点点小孩子的炫耀之意在里头。等话出了口,再细想,才觉有些不对。
其实事情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不过还是杜二姑娘的那件事儿。
当日杜二姑娘叫单小葵请了孟子然去,这事儿做得虽然隐秘,怎能瞒得过她?孟老太爷寿宴过后,第三日她便听见姚黄和魏紫说了,问了孟子然。他亦承认有些事。
孟清菲原本就不太喜欢杜二姑娘,因此便觉她是个有心机的,更加厌烦。至于为何与端阳郡主说这些事儿,是因她也瞧出来了,那位郡主似乎对她哥哥有好感…
当然做这些事,她只是话赶话到那里,本能的觉得这事应该这么做,并不是专程到中山王府说这事儿的。
单小葵听她断断续续的说完。不由的摇头一笑,伸手故意重重地捏了捏她的鼻尖,笑斥道,“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让子然哥哥知道你管他的闲事,看他不训你?”
孟清菲咬着唇回嘴道,“我哥哥再不因这事训我!”
单小葵斜了她一眼,道。“他宠着你,是因你母亲早早的不在,怕你受委屈。可不是放任你什么事儿都做,他也不管你的。日后再遇着这样的事儿,你可要想想清楚。”
“哼,我觉得清菲做得没错!”季妍斜了单小葵一眼。噘起了嘴巴,“连我娘都说你家二姐姐是个有心人,虽看着一副柔柔的模样,实则是个心底有主意的。还有,那次她在清菲家里见了你,你们两个说话怪怪的,我瞧着她好似有怪你的意思…那会子你不是才刚替她传了话儿么?你帮她,她还怪你。这样的人,我是不喜欢的!”
单小葵伸手轻拍季妍一下,笑道,“我又没说是她的错,不过白嘱咐她一回。日后遇事要多多思量罢了,你打什么抱不平?”
季妍嘻嘻一笑。拿果子咬着,“反正中山王妃先瞧上你二姐姐。孟姐姐不过白说一句,促成一门好姻缘,有什么不好的?”
“好,自然是好的!”单小葵顺着她的话儿应了一声,又转头看孟清菲,“想不到子然哥哥还是个万人迷!连端阳郡主都上了心,她做你嫂子,你可满意?”
孟清菲歪头想了想,摇头。
单小葵笑道,“这可奇了,那样的人你还不满意?”
“我瞧着哥哥不象喜欢她的样子。”孟清菲认真的说道。
“嗯,我看着也不象!”季妍附和道。
“小小年纪,整日操些没用的心!”单小葵假意轻斥了一句,便结束了这个话题。总的来说,这事儿与她不相干,便是因孟清菲说了什么,那也是有因在先。若是没因,就不会有这样的果。她不过在中间儿推了一下而已。
只是杜二姑娘这回怕是真的要绝了心中的念想了。
三人先在正房说了会子闲话儿,见天色还早,便结伴出门儿,门前的野塘子边儿闲逛,单小葵便趁机给二人讲她的小花园改造计划,二人听了,都一齐说这想法极妙。
孟清菲更是自告奋勇地包揽她开春所需的各色花木,连季妍也说,她需要什么,自家花园子里,也可移一些过来。
单小葵已想好了,这里并不想种什么名贵的花木,重点在“野趣”二字。有那什么牵牛花,野菊花,指甲花之类的都种一些。
除了塘边儿,其它地方,她打算将院里院外,边边角角的地方,都利用起来,有泥土的地方,便有花儿。到时,她的宅子处,便是一片花的海洋。
季孟二人听她形容,都是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恨不得现在就催她开工。然后还给单小葵提了许多建议,比如让她将不远处土岗上的杂草也除了,也种上花儿,到花开时,必然也极漂亮。
说到兴奋处,三人还结伴到土岗上去瞧了瞧。那土岗虽是瓦砾堆起来的,若是将其中的砖瓦挑出来,种些耐旱且生命力顽强的花草,倒也不错。
愈说愈兴奋,直到将近午时,孟子然和季云翼到时,她们还立在那土岗上,兴奋地憧憬着来年春日百花盛开时的情景。
☆、第055章 暖宅宴(下)
单小葵忙乱了这么久,终于有安定下来的迹象,自己心中欢喜,且着实感激季孟兄妹四人,今儿倒是认真准备了一桌好宴。当然,以她目前的财力,说是好宴,不过是多用些心罢了。
莫说不能与孟府宴客时的那精细饭菜相比,就连在季府时,季老太太叫人为她备的待客宴,也比不得。
好在,余家头村的村民多以种菜为生,家家秋后都晒了不少的干菜,如干豆角,茄子干,灰条菜之类的。虽不精细,却也独具风味儿。
今儿的宴便就是以此为主。不过是叫他们吃个野趣儿罢了。
再有便是叫余二朗特意到南京城买了两坛子上好的秋露白并些果子酒。秋露白是远自济南贩来的,据说是用上等泉水,加秘法酿制,味清而凌冽,余味微甘,而后劲绵长,人称为酒中“青衫君子”,这形容倒是十分贴切又别致。
单小葵抱酒出来的时候,正看见孟子然一身清衫立在院子西侧,向西边张望。衬着季云翼一身活力四射的枣红缎子长袍,显得身形修长,格外清幽。
不觉一笑,怪不得这不过两斤装的一小坛子酒,竟要二两银子!
自古尘世少君子。酒亦如人,自然是物以稀为贵了!
而那些果子酒,也大大出乎单小葵的意料。她一直以为果酒是现代社会的产物,“落后”的古代必定没有这些。谁知,不但有,而且名目繁多,当余二郎请示她是要粤东的荔枝酒,还是关中的葡萄酒。抑或是中州的西瓜酒,柿酒,枣酒,还是菊花酒时,单小葵就怔了半晌,最终选定了菊花酒、葡萄酒和西瓜酒三样。
与此同时,心中倒是忽然的一动,即然菊花也可入酒。那香甜的玫瑰自然也可入了?即然有人种供食用的玫瑰,将来她也可以做玫瑰酒!以目前的酒价来说,倒也算是一门不错的生意。
季云翼本来因挂着有事儿,没好好用早饭,肚中早有些饥饿,又被西边院子的人声饭菜香气一激,勾得馋虫大作。回头见单小葵和刘妈几个不时自东屋抱着瓶瓶罐罐的进出,踱着步回来,扬声笑道,“柳丫头,我饿死了,什么时候开席。”
单小葵抱着最后一小坛子酒笑道。“已好了,正要请你们入席呢。”
孟子然自西边负手走来,透过东屋门口,可见那里面摆着一张崭新的高腿八仙桌,桌上摆满了整整一桌子菜,热气蒸腾着,且还不断有来帮工的村民忙着往边传菜,不觉摇头一笑。“今儿倒叫你破费了。”
“不破费,不破费!”单小葵大力摇头,笑着将手中的酒举了举,“今儿不止是为宴请你们,也是为了我们忙了这好久。自己也乐呵一场,诺。我备了果子酒,子然哥哥今儿可不要扰我们的兴!”反正上次在孟府。季妍和孟清菲也是吃过果子酒的。
她上次新买的两块田之间,有条宽六尺,深约三尺的隔田沟,那里面长满人高的茅草。昨儿下午余二郎无事,便去割荒草,准备把上面的割掉,抽空把草根挖一挖,将那深沟填上。谁知里面不知何时住了一窝兔子,大兔子受惊跑了,倒留下四五只刚出生约有一个来月的小兔子,小竹昨儿傍晚送来两只,让她解闷。
此时,季妍和孟清菲就在院子中间,拿洗干净的白菜叶子喂那两只毛绒绒的小兔子取乐。听见单小葵的话,二人一齐丢下手中的菜叶跑来,“柳姐姐说得是,哥哥不准管我们!”
季云翼看了他妹子一眼,哼一声,懒洋洋地道,“我懒得管你,吃醉了,家去自有母亲和祖母管着。”
季妍也冲着他哼一声,“也不晓得最后谁会吃醉!”
单小葵见孟子然面色并无不赞同,忙笑着招呼人入席,又向季云翼笑道,“季家哥哥放心,我们不过吃着玩罢了。哪里就吃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