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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梁小青听到声音,猛然转身,撑着门框的右臂下意识放了下来。
汪颜善见状,赶忙侧身挤了进去,不及看清屋内之人的面目,便急急的道,“瑾儿,你听我说…”刚说了几个字,待看清苏瑾面容,顿时怔住,不觉往后退了一步,打量着她,眼前这少女,明眸流盼,神采飞扬,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中闪着淡淡的笑意,嘴角微微翘起,挂着一抹淡淡的讥讽。与先前的羞怯娇柔竟然判若两人…
他挟裹而来的浓浓的酒气,让苏瑾皱了下眉头,不觉后退一步,待注意到他面色潮红,目光不甚清明,便又向后退了两步,依着柜台站定,也打量眼前这人。身形与记忆中的倒不差什么,只是他身上透出来的气质,可与原主记忆中的相差甚远。尤其是那双眼睛,许是喝酒的缘故,双目混沌茫然,并无她想象之中的读书人该有的淡然出尘。不过,转念一想,汪家那样的人家,怕也难以养出品性高洁的儿子。想必是苏瑾儿原来人在情网中,自遮双目罢了。
“哎,你怎么乱闯我家铺子,你快出去!”梁小青愣怔过来,一个转身挡在苏瑾前面,朝着汪颜善大声叫道。
货架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梁直拖了一把大扫帚急匆匆跑进来,一眼瞧见这阵式,认为汪颜善要欺负小姐,恼得将扫把高高举起,向汪颜善扑了过去。
苏瑾连忙推开挡在身前的梁小青,叫道,“梁直,住手!”
汪颜善一个侧身躲了过去,有些恼怒,可又不好发作,只得悻悻的弹了弹衣衫上沾染的灰尘,向苏瑾道,“瑾儿,你先莫气,听我将话说完。”
苏瑾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并不理会,而是转向梁直道,“汪相公现有功名在身,你若冲撞了他,小心将你抓去见官。再说,咱们这铺子里可是你打架的地方?这些都是银子呢,我们家没有潘家地家财,你打碎一文钱地盘子,我也是心疼的!”
梁直眉头皱起,看了看汪颜善,颇不情愿的将僵在半空中的扫把放下。
苏瑾这才转向汪颜善道,“我与你没什么话可说,你若是来兴师问罪地,我只有一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苏瑾儿也不是任人欺负地!你将我的话儿与你双亲带到。从此以后,我们两家各不相干,若还敢拿着以往地事做由头生事,到时莫怪我不客气!”
说着转身与梁直道,“把人送走,今儿提早关铺子!”
汪颜善满腹地话,一个字没说,便被苏瑾严严的堵了回去,立时那里瞠目结舌。原来的苏瑾儿何时与他说过这样的重话?每每相见均是柔声细语,娇柔可人。说是将他的话当作圣旨也是不为过的,怎么一个月不见,性子变得如此刚强?
眼见苏瑾身子即将没入货柜后面,心中又焦急,急忙提高声音说道,“瑾儿,你听说我,退亲之事我并不知情,若我在家,怎么容爹娘做出这等事来?我只不过离家一月,回来已是如局面,心中实在难受至极。还有那潘家小姐,我对她并无半点情宜,是爹娘背着我做下地…我如今已进学,今日又幸得齐大人青目,拨贡要去国子监读书,你,你且等我一年,一定要等我回来!”
苏瑾身形一顿,气极反笑,心头的火苗“蹭”的一下蹿了上来,真真是好自大好可恶的男人!
又返回身子,重新回到铺子中间儿,饶有趣味的问道,“我为何要等你?等你一年如何?”
汪颜善今日一是多吃了几杯酒,头脑不甚清明,二来他在来地路上做了一路平步青云地春秋美梦,三来往日苏瑾儿对他的情宜他是心知地,此时见苏瑾去了复返,便认定她不舍得他。
脸上带出笑意来,连忙上前两步,柔声道,“瑾儿,潘家的亲事已做下,我也没奈何,不过,爹娘已答应,等我中了举子,许我纳你为偏房,他们决不阻拦。我知道做偏房名份上委屈了你,不过你放心,我日后必会好好待你,一应吃穿用度,决不叫你落她半分,也不会让你受半分的委屈!”
苏瑾强忍着怒气听完,嘴角挂上一抹冷,轻飘飘的问道,“汪相公,你可知廉耻二字如何写的?”
“是,你放心…”汪颜善下意识点头,点到一半儿方觉出她这话不对,猛然抬头,只见苏瑾眉眼挑起,面带讥讽,不觉一怔,“瑾儿,你不愿意?”
“我呸!”苏瑾很没形象的啐了一口,怒道,“见过不要脸地,还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地!你还真当你自己是天上少有,地上无双?我苏瑾这辈子除了你,就嫁不出去?我放着正头娘子不做,我去给你做小,你别在这恶心我!哪儿凉快哪呆着去!”
苏家铺子外面儿,不知何时已围聚了一群看热闹地人,方才二人的音调低,外面的人听得不甚分明,此时苏瑾一怒,声音清脆响亮,清清楚楚的传了出去,围观地人齐齐惊讶出声,嗡嗡嗡地议论起来。
陆仲含三人因好心办了错事儿,本着赔罪的心态,将喝得半醉的林延寿送回家中,刚转出这窄小的巷子,便见一间小铺子门口围聚了许多人。
陈尚英性子跳脱,拉着二人围过来看热闹。哪知刚刚站定,便听见女子的怒喝之声。
陈尚英一愣,回头笑道,“还真是有热闹可瞧。”一边说一边挤进人群之中,向铺子里张望。
苏家铺子里光线稍暗,此时阳光正盛,他左张右望,只能看到一个身穿青衫长袍地高大男子背影,还欲细看,突然那男子转了头,两人目光相对,均是惊了一下。
汪颜善不及反应,陈尚英已叫了起来,“呀,是汪学兄!”
020章 劝说
突然涌上的怒气让苏瑾也始料未及,原来她一直说汪颜善与她不相干,她不是苏瑾儿,却没有想过她真真切切的继承了苏瑾儿的记忆,自然也会多多少少继承她的情绪,她的好恶。否则怎么会对苏士贞等人,这么快便亲近起来?因而汪颜善初来时,她心中隐隐升起恼怒的情绪,虽然自己极力控制,却还是在他说到什么偏房时,猝然发作出来。
看着汪颜善的脸慢慢的胀成血一般的颜色,双目圆睁,羞恼之色清晰可见,不觉更加烦闷。若说先前两人之间不管有何恩怨与她没关系,这一刻却是她苏瑾与汪颜善的对峙,她本不予与此人有什么纠缠,也不想再多说。下了逐客令后,就将头偏到别处去。
外面陆仲含与赵君正听到陈尚英的惊呼,都齐齐一愣,再听围观之人的议论,这才明白过来,上午才听到的苏家小姐竟是这家,赵君正刚感叹了句,“真是得了全不费功夫…”
却被陆仲含一把拉住,拨开人群往铺子门口走去,一边低声道,“赶快将汪学兄劝回去。”
赵君正一愣,随即不悦低声道,“劝他做甚么,他退亲还不够,又跑来羞辱人家女孩儿。不要管他,让他丢脸丢个够!”
陆仲含暗叹一声,眉头微拧,从内心里来说,他极度厌恶汪颜善的行为,若非恰好撞见,必是有多远躲多远,可此时,陈尚英已叫出声来,如何躲过去?读书人是求功名地,他这样行事若被别有用心的利用,国子监怕是去不得了。再有,这苏家铺子里,现只有两个女孩儿,一个十来岁的孩童,怎能放任不管,由着他借酒去闹。再闹将下去,对双从方均有害无利,坐视不管他心中难安。
拉着赵君正到铺子门口,推了他二人一把,道,“快快去屋中将汪学兄搀扶出来。”
待赵张二人进了屋,他走上台阶,立在铺子门口,高大身躯将铺子门堵了半严,转向围观的众人行了一礼,朗声劝道,“众位乡亲,今日只怪我等劝汪学兄多吃了几杯酒,才至他酒气上头,行事欠妥。陆仲含在此代汪学兄向各位陪罪,我等这就带汪学兄离去,请众位也散了吧。”
说完又深深的施了一礼。
铺子外面有几个苏家近邻不肯走,都道,“汪家行事太欺人,专挑苏老爷不在家地时候来生事。退亲是如此,现在汪家三哥儿又来耍酒疯,实在可恶,叫他出来道歉!”
“对,对,考上秀才有什么了不起地?叫他出来道歉!”
“汪家三哥儿想叫苏家小姐与他做小,亏他想得出来!苏老爷眼珠一样疼的女儿,哪容他这般作贱?”
“哎哟,还是秀才相公心思活,攀个有财地正房,再纳个喜欢地偏房,打的好盘算!”
声声议论传来到铺子里,汪颜善的脸色更是胀得血红。
陆仲含只好连连作辑道,“众位乡邻说地都有道理。只是醉酒之人的话一向作不得真的,我等这就带汪学兄回去,改日必叫他备了重礼来与苏老爷赔罪。”
“不必了!”苏瑾在陆仲含背后淡淡出声阻止,又转向汪颜善道,“话还是我方才的话,你与我之间已无任何关系,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我不稀罕你来赔什么礼道什么歉,只要别再来生事便成。”
说着向赵张二人微施一礼,“有劳两位现带他走吧。”
陈尚英只觉眼前这女子面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正要说话,梁小青已在一旁喊道,“还不快走!待会我家老爷和我爹回来,有你的好看!”
赵君正看看脸色阴沉到极点地的汪颜善,心中烦躁不已,无奈已趟了这趟浑水,一咬牙,一顿脚,话也不多说,一言不发地拉起他胳膊,便往门口走,陈尚英慌忙跟上。
外面围观的人一见汪颜善出来,齐齐发出一阵哄笑。陈尚英与赵君正二人闷头不理,径直拉着汪颜善挤出人群,向北而去。
陆仲含见他们走远,又向围观地人再三劝说道,“各位乡邻都散了罢,此事关系苏家小姐地声名,事情闹大与苏小姐断无好处。”说完连连作辑。
正主走了,已没甚么热闹好瞧,众人也觉门口这位读书人的话也在理,便不好意思再留下看热闹,陆陆续续的散去,孩子们一见铺子里已息了战,也都兴致缺缺的跑一边玩去,不多会儿外面只剩下两三个极爱看热闹的顽固份子。梁直当仁不让地跑出去赶人。
陆仲含舒了一口气儿,转过身子,立在铺子门口,向此间主人赔礼,“我等虽不清楚发生了何事,想来汪学兄的不是,还请苏小姐莫要放在心上,等汪学兄酒醒,我等再与他同来向苏小姐赔礼…”
“千万莫劝他再登我们家的门,我不想再见此人。还有,麻烦你转告他,日后莫来骚扰我,否则可别怪我不与他留脸面!”苏瑾经过此事已将姓汪地人看得透透的,躲他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容他再上门来。
陆仲含方才只顾劝说四邻,其它事并未留心,此时才觉这声音似是在哪里听过,不觉抬了头,正对上一双含怒的灵动双眸,这双眼睛又添几分熟悉,不觉微微收紧眉头,思索着在哪里见过此人,突的心中一动:原是那日在书市中遇到的女子!
还要再说什么,突的立在铺子门口的梁直喊道,“小姐,我娘回来了!”
苏瑾应了一声,向陆仲含微施一礼道,“今日之事多谢陆公子援手,我家家人已回来了,陆公子还是快走吧,不然,把气撒在你身上也是有可能的!”
陆仲含连忙回礼,“本是我等劝汪学兄多吃了酒,才致今日之事,陆某不敢领谢,告辞!”说完不待苏瑾出声,便急匆匆的出了铺子。
“小姐,那个书生是不是哪里见过?”梁小青立在铺子门口,看人走远,才回头问道。
苏瑾实则也认出他们来,不过,又没甚么交情,也只装作没认出。摇头,“记不得了。”
说话间儿常氏已挎着竹篮子走到铺子门口,一边进铺子一边道,“家里可有什么事,远远的我瞧见门口好似围了好些人。”
苏瑾赶在那姐弟二人前面笑道,“没有事,是几个孩子来买沙包,与他们说卖完了,几人便缠着非要再做几个卖把他们。”一边说一面与梁小青递眼神。
梁小青将梁直推了一把,“都是你招来的人!”
梁直委屈地皱皱眉头,蹬蹬跑到铺子门口向北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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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章 苏士贞归来
对苏瑾的话,常氏似信不信,不过倒也不及多问什么,嘱咐她几句什么避着人之类的话,匆匆进后院去做晚饭。常氏前脚出去,梁直挥着小拳头叫起来,“小姐,我去揍那姓汪的。”
苏瑾笑了下,过去拍他的头,“那姓汪的是惹人气,可是,你打得过他么?”
梁直不甘心的低了头,梁小青虽然也气,却怕梁直闯祸,瞪着圆圆的眼睛训斥他,“快把你的气收回去。待会老爷和爹说不定就回来了,让他们知道,跟着又生一场大气。那姓汪的,咱们现在不能把他怎么着,将来可说不好!是不是呀,小姐?”
苏瑾又笑了下,招梁直到跟前,“你姐姐说的对。俗话不都说,风水轮流转,明年到我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儿他气着咱们了,咱们先记下,等将来咱们有能力也去气他一气的时候,再狠狠的讨回来!”
“那,那要等多久?!”梁直的孩子心性显然不赞同苏瑾的话。苏瑾想了想,向姐弟二人招手,等他们围聚过来,才悄悄道,“要想出气也不难。那汪家两个老东西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这汪颜善,我看也象是眼睛盯着富贵呢,咱们家只要有了钱,嗯,有比潘家更多的钱财,到时让他们悔得肠子青,可不就出了气么?”
梁小青嘴角微微扯动两下,有些失望,“听说人潘家有上万家财呢,咱们家什么时候能超过他们?”
梁直还以为小姐出什么好主意呢,谁知竟是这个,也大失所望,“那要等到何年何月?小姐净说笑话!”
苏瑾没好气儿的往两人头上各拍了一下,“你们就对自家这么没信心么?钱是人挣来地,只要咱们好好经营铺子,怎么就不能比潘家钱财多?”
说着又拉了下这二人,低声笑道,“要说挣钱也不难,你看咱们的沙包,不是卖地很好?今儿梁二叔和我爹回来,说不定已挣了不少银子呢。嗯,这样,这次他们回来,我与爹爹说说,铺子以后我来经营,你们两个在一旁帮帮腔,怎么样?”
梁小青与梁直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一齐点头,“好。可是,我们两个说话不作数,要我娘也同意帮腔才行咧。”
苏瑾笑了,直起身子望着门外西斜的阳光,又是一天过去了,她到这个时空二十多天了,也该着手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了,“嗯,我晓得。奶娘那里我再去说。”
她脸上的神色变化没逃过梁小青的眼睛,赶忙上前,坚定地道,“小姐,你放心,我娘那里我也去替你说说。那姓汪地一再来让小姐没脸,可不是就因我们家钱财少么,我娘也是知道地,小姐想挣钱,我娘肯定也同意…”
苏瑾回头,看她圆脸上满是急色,心中感动,笑着点头,“好。”说完又眯起眼睛望着远方的斜阳,嘴角扯出一抹冷冷的笑意,苏瑾儿地事情与她无关,若再敢来直接羞辱她本人,姓汪的必要他好看。
梁小青还要再说什么,突然一辆驴车停在铺子门口,随即响起梁富贵的大嗓门儿,“小青,梁直!”
“爹爹,梁二叔!”他声音未落,苏瑾已看清来人,欢喜地叫了一声,奔下台阶。
苏士贞自车上下来,看见她,先是一喜,随即皱起眉头,“瑾儿怎么在铺子里?”
苏瑾故意装作不及回答,看向车厢后面,走时堆了大半车厢的衣衫,现下只余一个小小的青布包,心下暗喜。另还有两大篓黄澄澄的杏子,上面盖着新鲜的杏叶子,黄绿相间,甚是诱人,先与二人行了礼,才上前笑道,“爹爹和梁二叔将衣衫都卖完了?怎么买了这许多杏子?”
苏士贞心知女儿是故意忽略他的话,无奈摇了摇头,眼睛含笑,一边答,“嗯,差不多卖完了。余下这些样式不时兴的,拿回来让常妈妈改改。杏子是路过一个村子,看着新鲜,又便宜,一斤只要一分半银子,便买些回来给你们做零嘴儿,再叫常妈妈给四邻送去此…”
一边举步向沿着台阶向铺子里走去。
苏瑾心中算了算,前两日常氏买来五斤桃子,要一钱五分银子呢,这杏子的价格怕也要这个数,五斤的成本是七分半的银子,转手卖出去,竟是一倍的利钱…
不过,那两篓杏子顶多有一百来斤,都卖了也只能挣一两多地银子。苏瑾又有些遗憾。
想了一会儿将这事儿抛开,跟在苏士贞后面,一边说着闲话,“奶娘刚买好了菜,在做饭,想着爹爹和梁二叔昨日因落雨未归,今儿必回来。”一边寻思着如何打探卖旧衣的赢利。
父女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进了铺子,苏士贞立在铺子中间儿,打量货架。苏瑾又赶快将打探赢利的心思抛开,笑着在一旁解释道,“爹爹不须操心铺子。你走时置买的货现在都够卖,只是因东邻林家儿子中了秀才,酒水卖的快一些,我已查了帐本晓得爹爹是在哪里进的货,已与奶娘说好了,您若不及回来,便叫她与梁直跑一趟,再置些酒水。还有,这铺子里,有些货物积压太久,我叫小青和梁直清理出来,放在明面儿上,折价卖了回本;另外,还有些…”
苏士贞听她声音清脆,中气很足,说起铺子的事儿头头是道,收回在铺子里巡视的目光,又打量她几眼,欣慰又无奈,笑道,“还叫你梁二叔说对了,你果然不听话。”
苏瑾呵呵笑了两声,不避也不答话。跟在苏士贞身后绕回院子,常氏闻讯赶来,笑道,“老爷终于回来了。”
梁富贵已自巷子里绕了进来,一边卸车上的杏子一边道,“有我跟着呢,能出什么事儿?你也是,该好好安小姐的心,怎么也跟着焦急起来?”
趁着这几人说话的功夫,苏瑾悄悄打量苏士贞,人比走时略黑瘦了些,衣衫也不似在家时那般平展,精神头却不错,一脸地笑意,心知这趟生意是挣了钱的,心中安定不少,连忙叫梁小青去正房搬椅子放在老枣树下面,又去沏了热茶来,请他与梁富贵先坐下歇歇。
此时,西斜的阳光将西厢房的墙荫拉得长长的,将苏家小院笼罩其中,将初夏的燥热消去大半儿,苏士贞坐了下来,舒爽的叹口气,叫正在忙碌的梁富贵,“先别管那些了,过来歇歇。这一路你辛苦了。”
梁富贵手上不停,将杏子卸完,顺手将驴车卸了,将驴拴到东厢房北边的空地上,那儿正好有两根晾晒衣服的桩子,笑道,“累倒不累,只是车坐多了,颠得不舒服。”
苏瑾赶忙殷勤笑道,“梁二叔来歇着,这些交给我们收拾便好了。”
常氏哪里许她动手,连连阻止。倒是苏士贞,轻轻摆手,“好,瑾儿去吧。”
自在他在铺子里看过一圈儿,又听她那一番话,已知这个女儿这些日子在家里没少往铺子跑,再看她精神比他离家时更好些,心下叹息,即然她愿意做这些,自己拦着岂不是让女儿不快?
再者,这些日子他外面担心家中,也着实遗憾自己没有个儿子,若有个儿子,似瑾儿这般年纪,在家照看铺子,也是足足有余了。两两结合,苏士贞倒没之前那般限制女儿了。
苏瑾乐呵呵的点头,叫梁小青搭手,将那没卖完的小半包衣衫抬到凉荫处,打了开来,拎起几件衣衫左看右看,并未看出哪里不好,疑惑的问道,“爹爹,这些衣衫为何不好卖?我瞧着颜色质地都极好呢。”
苏士贞笑了笑,“乡村里妇人爱大红大绿地,反倒不喜欢过于浅淡的。这些衣衫要拿去染房重新染色,染成官红油绿,染来就是新的,也趁得起价钱。还有一些,却是样子有些过时了,比如有些小袖道袍,把摆拆出来,并成时样。有些短小的道袍,不合男子穿,叫你常妈妈改作女短袄…”
苏瑾虽然也知道有染房,却不知还有旧衣染色再拿去卖地,虽然有翻新的嫌疑…她决定暂时忽视!
查看了那些衣衫,自己搬了凳子坐在苏士贞下首,笑着问道,“爹爹此去生意如何?常叔叔给指的门路可有赚头?”
梁富贵呵呵笑道,“路上我还与老爷说,回到家里小姐必要问这个的,竟是让我猜对了。”
苏瑾陪着笑,却不说话,只看着苏士贞。
苏士贞放了茶杯,拈须而笑,“这生意的赚头自是有的。你常叔叔托的门路,挑地都是好货,几乎是按本钱给咱们地,一件衣裳多则能赚一钱银,少则也有三分银子的利。我和你梁二叔这十天里,赶了六个集市,走了四个村头,一天也能卖得三十来件的旧衫,银子嘛,一天除了交地各项税费吃喝,也能余下一两半到二两的利钱。”
苏瑾心头急剧动起来,这十天里面,少说净利也有十五两的银子,竟比苏士贞之前算的帐高出不少来,乐呵呵的点头,又问,“那爹爹过两天可还要再去?这次要不要再自当铺里买些其它的物品带着?”
苏士贞点头,“是要去地。明日去请常叔叔来家里吃顿便饭,后日去打了铺子里的货,大后日我和你梁二叔,要去砖厂那边儿贩卖。”
梁富贵在一旁笑着补充道,“砖厂就是新城南城外的工部青砖厂,那里头雇工多些,就多挑些布草衣衫去卖,砖厂向北,沿河有几个有几个镇子,正是月初起集。那里的人因临着河,发水财,手头都富足些,便挑些好货去试试…”
苏瑾对地理位置不熟,梁富贵将她说的晕三倒四地,心中极痒痒,低头思量一会儿,试探着问道,“爹爹大后日去打货,叫我跟着去开开眼行不行?”
说完又装委屈,“我长这么大,新城去过的次数一把手都数得过来,还有你那些热闹繁华的地方,一次也没去瞧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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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宝这回病得奇怪,脑中象中有一层膜一般,雾蒙蒙的,思绪不清晰,昨天是写了三千字,汗,自己看着不过眼,又全删了。今天到这会儿才略好些。希望明天会好起来!!!
022章 父女议生计
苏士贞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她装的这副可怜相却让他无法拒绝,只得笑道,“好,后日爹爹带你走一遭儿。”
苏瑾目的达到甚是欢喜,又陪着苏士贞说了些闲话,追问在外面做生意可有什么趣闻,苏士贞虽然身子疲惫,见女儿心绪开朗,老怀甚慰,便挑些好玩的趣事儿讲与她听。
父女二人坐在院中老枣树下,一人问一人答,聊到日落西山,夜幕将起,常氏做好了晚饭,过来请二人入席时,这才打住了话头。
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吃过晚饭,苏瑾见苏士贞面带倦色,不忍再打扰他,便与梁小青回了东厢房。
这边苏士贞稍歇息片刻,叫常氏来问这十来日家中的情况。常氏便把苏瑾这些日子的所做所为一丝不拉的讲与苏士贞听。
苏士贞听到沙包和鞋底子,甚是诧异,“瑾儿哪里看来的这些新鲜玩艺儿?我早年走南闯北也去过不少地方,沙包却没见过,还有那鞋底子,只有本钱厚地铺子才会将鞋子提前做成不等地大小,供客人挑选。她又是哪里听说的?”
常氏笑道,“老爷这可把我问住了。这个只有小姐能说明白呢。沙包卖地倒好,一共卖了近二两的银子呢。鞋底子许是太家常,卖得不甚好,统共卖了四五双,只得一钱几分的银子。”
苏士贞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连连叫常氏去开铺子,将鞋底子拿来与他瞧,常氏匆匆去了后,不多会儿将苏瑾做得的鞋底子一个码子拿来了一双,叫苏士贞看。
苏士贞倒底做生意心思活些,拿在手中翻看一会儿,未看出什么眉目,突的心中一动,将那些鞋子叠在桌子上,细细看来,这才看些门道,原来每个码子之间相差是均等的,约有三分左右的长度,盯着这高高的一摞鞋底子沉思良久,问道,“瑾儿是怎么与人说这鞋底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