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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婆撇嘴道,“这模样是明白了么?我看不是,不知道要与我们治上多久的气!先前蒋媒婆来家,叫他撞见两回,气得多久没理我们?”
汪老太爷瞪了她一眼,“闭上你的嘴!男人的心思你个妇人懂什么?从今日起莫在他面前提什么苏家,只管悄悄与潘家换庚帖!”
汪婆还要问,汪老太爷把眼一瞪,她缩下了头,把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扭身往厨房走,一边思量汪老太爷的话,愈起愈觉得有些道理:原先是知道他不喜与潘府的亲事,而是偏苏家。现在背着他退了苏家,他自然一时接受不了,不过,男人不就是求个功成名就么?在这点上,潘家明显比苏家将来更能帮衬他。儿子又不是读书读得死呆了,这道理他定能想透!
潘家的亲事不求儿子多欢喜,只要他不强烈反对,等换了庚帖,写了婚书,成亲至少再等半年之久,这么长地时间,他还能想不透么?
这么想着,倒觉得老头子的主意还成,脚步松快地去了厨房。走至半道儿,又想到苏家甚是可恶,让自己家生这等闲气,那苏瑾儿想进他们汪家做小,想都别想!那话不过是先哄儿子松口应潘家的亲事罢了!
汪颜善自头天下午将自己关到房中,直到第二日用早饭时,屋中仍没半点动静。汪婆立得远远的往他的房间张望几回,终是没敢近门儿。
到半晌午时,一直紧闭的房门忽然拉开,汪颜善齐头整脸的从房中走出来,身上穿的正是昨日汪婆送去的新衫,气色倒不错。看到汪婆,微微点了点头,并未出声,举步往大门处走。
汪婆连忙追过来,“去哪里?”
汪颜善回头看了汪婆一眼,“去赴宴。”
汪老太爷在正房里看见,不禁出来斥道,“在爹娘面前,你摆的那是什么神情?”
汪颜善将目光转向汪老太爷,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的将脚顿了几顿,脸上的平静霎时裂了开来,恼道,“爹想叫我如何?!二老叫儿子背了个忘恩负义的声名,叫世人耻笑,叫先生同年非议,我还能打起笑脸?今儿去参加宴会,不知要受多少耻笑哩!”
汪老太爷气冲冲的道,“世人惯会扒高踩低,只要你与潘家作了亲,何人敢耻笑你?明年再中了举子…”
汪婆赶忙自袖子抽出一只钱袋塞在汪颜善手中,推他出家门,“路上先买些吃食垫垫。”
汪颜善顿顿脚,大踏步拐出巷子,才回头埋怨汪老太爷道,“昨日还叫我莫再提这事,你为何又要提?”
汪老太爷重重的哼了一声,却又拿儿子毫无办法,黑沉着脸色回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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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颜善到达酒楼时辰还早,仅有几个昨日未回乡的外县秀才早起无事,又无别的去处,早早来到这酒楼前等候。这些人在东昌府一同考试倒也认得,彼此见了面,好一阵寒喧,又说些归宁府的繁华盛景,文雅去处。
汪颜善忽的头一偏,瞧见酒楼前面的大街上,自南边缓步走来五六人。当头一人年纪约四十来岁,身着禇色道袍,宽宽大大套在他略消瘦的身上,大袖飘飘走来,颇有几分潇洒之气。身后跟随的正是身着清源学子衣衫的年青男子。
认得当头这人正是他就读的清源书院的姚山长,赶忙舍了与他叙话的秀才,迎了十几步,含笑拜了下去,“学生见过老师!”
姚山长摆手道,“在外面这就些免了。今日知府大人特意摆宴贺你们进学,你们做主我是陪衬。”又向身后几人道,“来,见过你们汪学兄”
汪颜善看这几人衣着便知清源书院的生童,也就是没考中秀才的学子。便立着不动,等那几人前来与他见礼。只是心中不免有些奇怪,今日是齐大人宴贺秀才们,姚山长是必来的,为何带了这些生童来?心下不过片刻转念,那四五个学子已行到他跟前,与他行礼,都赞,“汪学兄年少才高,一举进学羡煞我等,还望汪学兄他日多加提点,教导我们这些学弟进步。”
汪颜善口里虚应着,“岂敢岂敢,都是老师门下,平日要多相互讨教才是。”却因“年少才高”地话,眼睛不觉瞟向方才与他叙话的秀才们。
此时那一堆儿已陆续来了十七八个。年龄不一,最大者已有五旬,而立之年地也有几人,另有几个年青地,实则年纪都比他略长。细算起来,他竟这拨人中年纪最小地秀才,心中隐隐升起一股自傲之气来。因苏家退亲而抑郁的心绪有所开解,混身舒畅起来,原本生生堆出的笑意,此刻变作发自内心的笑。
因知府齐大人还未到,这一众人只好在酒楼外面迎着。借着等候的空档,新晋入学的秀才们陆续到来,相互见礼,序齿问籍,甚是热闹。
“老师!”姚山长与汪颜善相淡正欢时,听到后面人有唤他,转过头去,却是跟随他而来的徽州学子陆仲含,他不知何时已自酒楼之中搬来一只红漆圈椅放在姚山长身后,“请老师稍坐歇息片刻!”
姚山长笑呵呵的点头,并不推辞,坐下才与汪颜善道,“今日,为师下山早,和你这些学弟先至书市观摩一番,不知不觉就走了许多路,是有些乏了。”
汪颜善赶忙自责道,“老师为何不早说,倒是学生的不是了。”一边拿眼去看陆仲含。
一看之下却怔住,此人相貌俊雅,眉目清秀,身姿挺拔,清院书院的学子制衫,不过是以极普通的本地织造细棉制成,穿在他身上却觉甚是耐看。
在汪颜善望去时,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举步行来,身形姿态隐隐的带着姚山长的几分飘然韵味。又见他方才对姚山长比其它学子随意些,忙询问道,“这位学弟倒是面生,可是新入学的?”
姚山长代陆仲含答道,“嗯,仲含是我的故友之子,初到归宁府不足三个月,现下在大院就读。”又转头与陆仲含道,“你这位汪学兄家境贫寒,却刻苦爱学,你日后不可与学里那些纨绔子弟一道玩耍,要多多向他请教学问。”
陆仲含忙道,“是,学生谨记老师教诲。。”转身与汪颜善行礼,“久闻汪兄大名,还望不吝赐教。”
汪颜善连忙回礼,连连说不敢。
众人正叙得热闹,忽听远远传来鼓锣开道之声,心知是齐大人到了,忙禁了声,整理衣衫,列道两旁,姚山长立在道路中间儿,望着知府仪仗将来的方向。
就在齐大人的轿子将至酒楼门口时,一辆马车急急赶来,停在众人十步开外,林延寿急色匆匆自车厢中跳将下来,手忙脚乱的付了车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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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
1、百度来的:秀才一般每县10—20名,举人每省平均一届三年100余名(全国只有15个省),进士每届三年300名
2、另有《儒林外史》中提到,周学道点秀才的情节:“第三场是南海、番禺两县童生。”、“发山案来,范进是第一。谒见那日,著实赞扬了一回。点到二十名,魏好古上去,又勉励了几句‘用心举业,休学杂览’的话,鼓吹送了出去。”
018章 府宴相遇(二)
与知府大人一起同前来地还有府学学正赵大人以及几个教渝,众秀才礼拜之后,一同拥着进了酒楼入席。
齐大人今日设宴贺秀才们进学,一是有拉拢提携之意,将来这些人一旦高中,便是他在官场上的助力。二是为挑选岁贡生员入国子监就读。
所谓岁贡,即拨朝廷每年由有各府、州、县等官学选取成绩优良的秀才,送入国子监读书。按例,府学每年保举两名秀才,州学两年保举三人,县学每年保举一人。
归宁府由县升为府制,实则行政上与州相当,每两年可保举三人进京读书。
因而当酒宴进行至末尾,秀才们或单独,或两两相伴,或三五成群均来向府台大人敬过酒后。齐大人便将话头转到拨贡上来,问在坐各人的意见。
今日在座的除了齐大人便是赵学正的官衔最高,但是若论与齐大人关系远近,则当属姚山长。这位姚山长与齐大人乃是崇祯三十三年的同科进士,早年也曾做过官,后因在任上,触及当地富绅利益,被罢了官,他从此心灰意冷,只潜心治学。
赵学正知道两人的交情地,转向姚山长笑问他地意思。
姚山长笑呵呵的摇头道,“赵大人,你是管官学的,自当你来说。清源书院虽然现在是半个官办,终究不如你的官学名正言顺。再者,归宁府前五名之中,有三个是我清源书院的学子,你叫我选谁?又不选谁?若齐大人说要选送三人,那老夫便大胆发话:三个都选我清源书院的生员!”
齐大人与赵学正都笑起来。
笑过之后,赵学正低头思量片刻,道,“院试前十名中,我们归宁府共占两名。一位是馆陶县生员胡知希,一位是本府生员林延寿。那胡知希已年过四旬,有家有室,实不是合适人选。林延寿今年方十九岁,年龄倒适合,生得也相貌堂堂,只是为人呆滞木讷,不善言辞…”
“林延寿可是方才来迟那人?”齐大人突然插话问道。
“是,正是他!”赵学正微愣之后,连忙点头。齐大人脸上便显出几分不悦。赵学正看在眼中,便不知该如何往下说。
姚山长暗叹一声,为官之人大多重面子好排场,林延寿偏偏这个时候又出岔子。不过即是自己学院中的,还是要替他分辨几句,因笑道,“这个林延寿在我们书院是出了名的好读书,人虽木讷,品性极好,必是读书忘了时辰,这才来迟了!”
齐大人伸手取了茶杯,递到嘴边儿,笑了笑,“这等呆子到京城恐要闹不少笑话。”
只这一句,姚山长便知齐大人主意已定,不会选林延寿。拨贡之事虽小,却关乎归宁府在外的声名,关乎主治官员的名声,以林延寿往日木讷呆腐的举动,倒也可真能闹出不少笑话来。况且去京城读书,与林延寿而言也并非全是好事。
便转向赵学正道,“本府第三名便是清源书院的汪颜善吧?”
赵学正点头,“正是。此人年方十八岁,相貌堂堂,家境虽不甚富,却也是爱学之人,姚山长是深知此人的,他拨贡入监如何?”
不待姚山长说话,齐大人又插问道,“可是去年我们归宁府府试的案首?”
“是,正是!”赵学正连连点头,“是齐大人亲点的案首!先在府学读了两个月,因仰慕姚山长的清源书院,弃了府学投奔他而去。”
姚山长笑着摇头,“那可不是我地书院。是归宁府的书院!”
齐大人也笑,“是,我想起他来了。他的文章做得还甚甚可看,为何今年只得了院试第十一名?”
赵学正笑道,“府台大人公务繁忙,想是不晓得新派的提学道是哪个吧?”
“是哪个?”齐大人微愣,“本府确实未曾去打听。”
“是本朝最最有名的酸腐学道秦学道!”
“哦,原是他。”齐大人释然,“本府依稀记得汪颜善的文章辞藻华丽,难怪他看不上。”
赵学正点头,“是。府台大人只看今日归宁府的秀才中,有一半儿都是如他那般模样。若换个学道来,林延寿如何能排院试前十?那汪颜善未必是第十一,做个院案首也是可能的。”
这话一出口,在场经历过科考的官员均有感同身受的意味,真是时也运也!
众人唏嘘感叹一会儿,仍回到正题上来,赵学正问道,“汪颜善拨贡进京入国子监,府台大人意下如何?”
齐大人略沉思片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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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仲含四五人跟随姚山长下山时,都认为只是逛书市,谁成想他还要赴知府大人的宴会。他们是没有资格入室拜见知府大人,甚至宴席也没他们的份儿。
这四五人草草在外面的小馆子中用了午饭,除了那日与陆仲含因元时刻版一书起了短暂口角的陈尚英要去逛逛运河沿岸,其余四人又回到酒楼后院的石亭子中,翻看各人在书市淘地书,坐等宴会结束。
“陆兄,赵兄,”陈尚英自外面大踏步走来,进了亭子,叫道,“嗳,别看书了。我说一个趣事儿与你们听听!”
“什么趣事儿,”赵君正好奇问道。
陈尚英往酒楼里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方才我在外面闲逛,路过一个茶摊,那茶摊里,正坐着两个书生在那里闲话,我初时没注意,谁知竟听到汪学兄的名字,便也买了碗茶,坐听他们说些什么。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赵君正催他,“谁能猜到?有话快说!”
陈尚英挤到众人中间儿,向他们招手,几人只好围将过来,唯有陆仲含仍端坐着看书。陈尚英叫道,“仲含兄,你还在生我的气?”
闻听此言,陆仲含抬起头来,笑道,“大丈夫岂能如此小肚鸡肠?早已不气了。”
陈尚英道,“你莫诳我!若我不把卖书地银子接济同窗,你也不气?”
陆仲含只是笑而不答。
陈尚英情知这话说也是白说,便不再理他,转头与另外几人道,“那两个学子说,汪学兄没进学前,曾聘过的一个苏姓女子,家住在旧城北门,她与汪学兄原是自小相识,订亲五年有余,算是青梅竹马一对壁人。谁料想,院试还没考完,汪学兄家里便要退了苏家的亲事,转聘新城南门外做酒楼营生的潘家小姐。惹得得苏小姐与其父大怒,借着去汪家写婚书之际,请了队喜乐,在汪家门口吹吹打打,恭喜他们退得自家亲事,另攀高技儿,将汪学兄一家大大的羞辱一回。”
“听那两人说,潘家家财有上万之多,而这潘家小姐又是个独女…啊,听那两人的话头,这苏家小姐好似也是个独女,只是家中只有个小铺子。”
赵君正问道,“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怎么我们没有听到半点风声?”
陈尚英道,“我们读地是大班,与那小班的童生们本就往来不多,再者,这一月里,统共才下过两次山,哪里听去?”
说完又连连摇头,“那二人还说苏家小姐长得甚是美貌,可惜了…”
陆仲含凝眉,“汪学兄竟是这等人么?莫不是家人背着他做的,他不知罢?”
陈尚英见将陆钟含的注意力也引吸过来,颇为得意,便把听到的细技末节,或是真的,或是讹传的,统统说与几人听。
最后陈尚英总结道,“便是家人背着他做的,若不合他心意,怎的凶脸上没有半点抑郁之色,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不过那苏家小姐此举也甚是…须知我们读书人是要名声地。”
赵君正想了想,笑道,“我们回书院必经北城门的。那一路上倒是有许多小铺子,只是不知是哪一间。不若我们趁今日有闲暇,一间一间逛去,探访探访?”
陈尚英连连附合,“好,这个提议甚合我心!”
陆仲含摇头,“我是不去的。”
话音方落,赵陈二人都一齐转向他,“你这人好生没趣儿!”
正说着,突听酒楼内喧哗,众人心知是酒席已散,赶忙起身整衣,自后门进了大堂,新进秀才们三三两两的下楼,边悄声议论,“拨贡去国子监为何会选那姓汪的?他只得第三名,便是胡兄不愿离家,还有林延寿呢!”
身后一个年老的秀才伸头劝道,“噤声吧!知府大人已定下了,何苦还要再议论?”
另一人悄悄道,“自古拨贡地秀才都会挑选才貌双全的,且不说林延寿今日来迟,对知府大人不敬,言谈举止也与汪颜善相差甚远,至于才学嘛,只差一名,能差到哪里去?”
一众人议论着,闹哄哄的出了酒楼。
过了好一人儿,林延寿才独自一人摇摇晃晃,自二楼慢慢走下来,头半垂着,一副无精打彩的样子,身形落在几人眼中,甚是落寞。
几人相互对视,均不知该如何劝。在这些学子心目中,进入国子监,几乎是鲤鱼跳龙门,只需纵身一跃。现在这机会生生被旁人抢去了…
直到林延寿走下楼梯,陆仲含忍不住上前拱手行礼,道,“林学兄莫要气馁,国子监虽有名师教授…林学兄!林学兄?!林…”
林延寿茫然抬头,脸上布满酒后红晕,也不知看没看前眼前之人,便连连行礼道,“这位兄台是与小弟说话么?”
陆仲含赶忙闪身避开,回礼道,“林学兄已有功名在身,这礼仲含万万受不起…”
林延寿见他回行礼,又一连的回礼,两人对着行了几礼,赵陈二人立在一旁笑将起来,都觉这林延寿着实呆了些。
陆仲含无奈,只好移到他身侧,架住他双臂,扶正他的身子问,“林学兄,可是醉了?”
“醉了?没有,没有,小生没醉!”林延寿连连摇头,“小生只是方才在想院试考题,好似用错一个词…”
陆仲含看他双颊遍布酒后红晕,目光也有些呆呆的,忙叫赵陈二人过来,将他扶到一旁,向店家讨了杯粗茶,给他解酒。
不多会儿,楼上又响起脚步声,林延寿一个挺身站起来,向楼梯口冲去,吓得这四五人赶忙将他拉住,他犹自挣扎不止,赵君正与陈尚英二人,一人拉一只手臂,快速将他自酒楼后门拖出来,速度扭按到墙上,并捂上他的嘴巴。
林延寿犹自挣脱,口中呜呜有声。陈尚英气恼,直想一个手劈下去,将他砸晕过去。
好容易前面没了动静,陆仲含返回身来,“快松开,老师与齐大人一同走了,要我们将林学兄送回家,早早回书院。”
闻听此言,赵陈二人臂上力气一松,林延寿挣脱开来,气恼道,“你们为何拦我?”
陈尚英将发酸的臂膀摇了又摇,“林学兄,我们知你对选派汪学兄入国子监心有不满,可已是即定事实,你再去找齐大人说,又有何用?不若算了吧!”
林延寿怔了半晌,“汪贤弟去国子监我为何不满?我本是不要去地。我家有寡母,如何忍心远走京城?”
这下轮到三人愣怔,“那林学兄方才是为哪般?”
林延寿脸色胀红,急得直顿脚,“我要与齐大人解释早上迟来之事,你们…你们…唉!”
这三人又是一愕。
半晌陆仲含道,“齐大人已走了。林学兄,我们送你回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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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我码了一天,汗!!
小解释一下:
考秀才:
①县试(需要5人保举,其中4百姓,1秀才)(由县令出题主考)每年二月考,第一名称县案首。
②府试(需要6人保举,其中4百姓,2秀才)(由知府出题主考)每年四月考,第一名称府案首。
③院试(由中央派来的学政出题主考)三年考两次,时间不定,一般是提学道巡临案场,分场开考。第一名称院案首。
以上是资料与我的理解融合在一起的,那啥,哪个亲亲看出来不对的,留言给我哈。
019章 知道廉耻二字如何写么?
齐大人宴请的这间酒楼正面对会通河。此时,过往船只落帆停船,在等候提闸放水通行。河道内帆樯如林,舟船如练,绵延数里之长。船工们摇浆击水,拉纤号子响彻云霄,有许多商人趁着提闸放水的空档,将船运的货物拿到岸边大街上叫卖。河两岸百物堆山,脚夫挑夫,卖牙侩店行各色人等,在酒楼前的大街上,来来往往,一片热闹繁荣景象。
汪颜善送走齐大人一行,立在酒楼门口看了一会儿,不见林延寿几人出来,正想回身到酒楼中看看,突的又一转念,林延寿这次考地名次是比他好些,拨贡之事,不管自己心中如何坦荡,在外人眼中,终是自己抢了林延寿的名额,若他真如陆仲含所言,酒后伤心失态,口不择言的怪罪他,他该如何应对?
即便他是真心道歉安抚,落在旁人耳朵中,也未必当他是真心的。立在酒楼外,踟蹰一会儿,认定不去看他的好,便收回脚步,转身而去。
四月底的午后,阳光炙热烤着还潮湿的大地,潮热的风迎面吹来,不仅不解半点酒意,反而让人更加迷糊起来。在这微醉的恍然中,以往压在他心底的那些千丝万缕的念头便翻涌上来,并且愈加清晰。他半眯着眼睛,缓慢的走着,沉浸与自己的思绪当中:虽然现今国子监的监生已不能与国朝初年相提并论,但做为大明朝的最高等学府,平民学子能入国子监读书,不仅是无上的荣耀,更意味着从此将踏入更广阔的天地。在那里可以结识更多的学子,积累更多更广的人脉,编织更强有力的关系网,另外,京中达官贵人多如牛毛,若有幸能得这些人青目一二,仕途之路从此便是平坦大道…
想到这里,汪颜善的心绪突然激荡起来,心中的兴奋难以言表。仿佛脚下已铺就一条锦绣大道,只等他举步踏上去,从此便平步青云飞黄腾达,天高地阔任他翱翔。
正想得入神,突然自街边蹿过来一对嬉闹玩乐的小儿女,那男孩约有十岁上下,一身粗布衣衫,手里攥着不知哪里摘来两大朵月季花,后面跟着个五六岁的小女儿,一边追一边软语哀求道,“小牛哥哥,花儿给我嘛,小牛哥哥…”
那男娃只在前面嘻嘻哈哈的笑着,七拐八拐,也不跑远,只逗着那小女孩儿玩乐。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汪颜善不由想起那时小小的苏瑾儿,追在他身后玩乐的情境,一时怔住。
直到那个叫小牛的男孩停止嬉闹,将花递给小女孩,牵着她的小手没入街道对面的巷子中,他还怔怔立着。
“公子是要坐车吗?”一辆马车停在汪颜善身侧,车夫殷勤笑着问道。
“哦,嗯。”汪颜善愣怔一下,随即点头,眼睛却还盯着那对小儿女消息的巷子口。
“公子坐稳喽,您要去哪里?”车夫挥动鞭子,大声问道。
去哪里?汪颜善又一愣,此时去哪里好呢?
车夫不见他说话,以为他没听到,又大声重复一遍。
汪颜善脑中浮现方才那一幕,不自觉出声道,“去旧城北门梁家巷子!”
“好咧!”车夫欢快应了声,再次挥动鞭子,向旧城北门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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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日子,苏士贞已离家十一天,昨日因落雨未归,苏瑾想着他今日必归来,为了让他放心些,当然也为了让自己尽快恢复原来的状态,苏瑾练身子练得愈加卖力。
午饭后小憩片刻,特意换了厚厚的衬裤,在西厢房墙荫下玩跳房子。梁小青陪她玩了一会儿,和梁直去看铺子,常氏则因苏士贞和梁富贵将要回来,早早的便去菜市买菜。
苏瑾正玩得起劲儿,突听铺子里传来梁小青的怒喝,“谁让你来我家的?!”
片刻,梁直从西厢房后门急急的冲进来,恼怒的道,“小姐,那姓汪的来咱家了!”说完,快步跑向厨房。
苏瑾先是一愣,见他这般模样,扬声问,“梁直,你做什么去?”
“拿扫把,赶他出去!”梁直嗡声嗡气的答道,头也不回的扑到厨房旁的小杂物间中,拖出一只扫院子大的扫帚。
苏瑾失笑摇头,将束起的裙角放了下来,理了理略带凌乱的发丝,转身进了西厢房,绕过高大的货架,一眼便见梁小青双臂大张着,将一个身影挡在门外,门外那人正说道,“…小青,退亲之事我并不知情,瑾儿在哪里,你叫她出来…”
“不必了!”梁小青怒气冲冲的打断他的话,“叫我家小姐出来,你要说什么?退了潘家么?哼,即便退了潘家我家老爷也不会再把小姐许你,秀才老爷还是快走吧!你们汪家从此便是高门大户,我们家可高攀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