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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岳先生,方才青篱回的确是事实,青篱前些日子大病一场,虽不像三妹妹说的那般病傻了,却把诸事忘得干干净净。除了惯常用的字能认得一些,自己学过什么,擅长什么都一概不知。本想从头学起,无奈青篱实在太过愚钝,又因精力有限,琴棋画皆非一日之功,对青篱而言又无太大用处,是以,琴棋画这三样,先生不教也罢。只先学认字兼书法罢…先生可将青篱当成懵懂孩童,从《三字经》开始教即可…”
岳行文的黑眸闪啊闪啊闪,闪了半晌,习惯性抬起右手,伸出修长的食指,轻轻的扣着太阳穴,扣了良久方道:“苏二小姐的意思为师听明白了。琴棋画皆不好,书法只是为了有用而学,那么苏二小姐喜好什么?还请告知为师,为师也好因材施教…。”
让你教你就教,问那么多做什么?本小姐喜好什么?喜好绣花你能教么?喜好在课堂上睡大觉,你能允么?喜好上网,你能给造一个互联网吗?心中百个千个万个不想不愿再理眼前这茬儿事,不过还是略做思索道:“青篱想来是喜欢读些杂书,对诗词歌赋略有偏好罢。青篱因忘了前事儿,也是猜测,作不得准儿,先生也不必太过认真。青篱只须先认字便可。”
岳行文点点头,目光转向苏青婉。青篱知道这表示问话结束了。紧提着的一口气儿,骤然松开,下一刻便瘫倒椅子上,恍惚间,似乎撇见假面仙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接着又问了苏青婉的课业进度。青篱一点都不吃惊的发现,她原来是个垫底的。
问完三人的学习进度,接下便命三人现写字,做画,背诵。这是在考校学习成绩了。
青篱心中暗道:你要不要这么折腾?丫的,今天本小姐的脸算是叫你给丢尽了(到底是被谁丢尽了?)。
背书是没她什么事儿了,反正顶着个失忆的名儿。可是这写字总不能不写罢?
无奈的摊开宣纸,提笔写了几个鸡爬爬字。心中叹道:丢人也就丢这一遭了!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如今她丢个人又算什么?无奈的自我安慰呀…
岳行文先是看了看苏青筝的字和画,说了些布局太过拘谨,层次不够分明,笔法尚可之类的话,苏青筝俏脸飞红,一边听,一边拿眼偷瞧岳行文,点头应是;又走到苏青婉身边,看了一眼,点点头,赞了句不错。
便朝着青篱的坐位走来。
月白的身影在身旁站定,青篱鼻观口,口观心,心里默念:我是一棵树,我是一棵树…
“呵…”一声极低的笑声传到耳里,青篱的默念片刻破功,丫的,虽然她的字确实难看到了极点,可是为人师表,不应该安慰学生,鼓励学生,顾及学生敏感幼小的心灵么?这个假面仙儿居然嗤笑她。
带着十二分的怒意,猛然抬头,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然后速迅低头垂眼,毁灭作案证据。
岳行文怔了一下,复又轻笑出声。片刻便恢复淡淡的表情,指着青篱的鸡爬大字道:“古来练习书法,最忌心浮气躁,苏二小姐虽然不记前事,但本能尚在,若是能凝心静气,这字便会好得多…”
青篱点点头,口里称道:“多谢先生指点”。心里却道:假面仙儿,你快走罢…没瞧见苏青筝的双眼在召唤你么…
然而,在下一刻她便听到极低的一句:“为师十分好奇,连《三字经》都要重学之人…是如何读得了《齐民要术》这样的奇书…”
这个,那个,那个,这个,这这这这…那那那那…
青篱心思转了又转,愣是找不到一句话来回他。只好继续在心里默念:我是一棵树,我是一棵树…
正文 第八章 入学(二)
好容易挨到课休,青篱扶墙而出。
见小姐们课休时间到了,院子里早已候着的三五个丫头,便各自散去,各找各的主子。其中有两个是老太太院子里的二等丫头,名叫燕儿和莺儿的,一个手里提着食盒,一个端着茶盘,进了教室,朝着岳行文行了一礼笑道:“岳先生辛苦了,这是老太太命奴婢们送来的茶点,还望岳先生别嫌粗陋才是。”
苏青筝正欲将红玉送来的点心给行文哥哥送去,见祖母的两个丫头进来,心中好不气恼,上前问道:“祖母给行文哥哥送的什么好吃的?”
小丫头莺儿一一作答,苏青筝撇撇嘴:“我当是什么好东西呢,原来是这些。行文哥哥一向不喜甜食,把这些撤了罢…”说着命红玉将刚送的翡翠鲜虾饺端了过来,放在桌上,脆声娇笑道:“筝儿记得行文哥哥最爱虾饺,这是昨天筝儿特意叫人准备的,行文哥哥尝尝味道可好?”说着便拿了筷子夹了一个虾饺送到他面前。
岳行文自方才那两个丫头进来,一直端坐在几案后面,埋首书中。
直到苏青筝的筷子伸来,才抬起头,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推开,才淡淡道:“方才为师说过,在课堂之上称乎先生即可。你莫不是忘了?”
苏青筝脸色微微一白,强辨道:“现在是课休,又不是课堂之上。怎么就称呼不得?我从小到大一直都这么叫的,我偏要这么叫…”说着眼圈便红了。
岳行文细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书,拿起筷子夹了一个虾饺送到口边。只是,他从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喜欢过虾饺。
苏青筝见状,连忙倒了一杯茶殷殷的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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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等候在外面的红姨见二小姐脸带疲惫之色,迎了过去,心疼道:“小姐,可是累了?”
青篱摇摇头,拉着红姨去了秋千架上,坐定才问道:“你怎么来了?”
红姨笑笑道:“还不是怕小姐饿着,这是新做的槐花包子,小姐吃些垫垫罢”
青篱连忙拉了红姨坐下,接过食盒,打开一看,里面五六只白白胖胖的包子,热气腾腾的,不由化郁闷为食量,拿起一只包子啃了起来。
见红姨眼光四处瞄着,青篱一边啃着包子,一边问道:“你在找什么?”
红姨笑着道:“听说小姐们的西席是岳家大公子。先前他们在京时,奴婢还见过他几回,不知现在变了模样没有…”
“哦,可能在教室里吧,奶娘自己去找吧”青篱低头继续和包子奋战。她可是个开明的主子,虽然她和那个假面仙儿十二分的不对付,那也只是她个人的事儿。
速迅干掉一个包子,青篱又伸手去拿第二只,苏青婉晃到她身后看了一眼,笑道:“二姐姐真可怜呢,躲在这里啃包子”
青篱将她彻底无视掉,继续拿起包子猛啃,她今天郁闷大发了,一只包子不足以让她泄愤!
战斗力极猛的又干掉第二只包子,伸手去拿第三只,只听见红姨在身后叫道:“哎呦,小姐,你慢点吃,仔细噎着…再过一个时辰就吃午饭了,吃多了到时候该吃不下饭了。包子虽好到底不是正经饭呢…”顿了顿,凑到青篱身边悄声道:“奴婢瞧着岳先生不大喜欢吃老太太派人送的点心,不如剩下这几个给岳先生送去罢…”
什么?给假面仙儿送?若不是他本小姐能郁闷至此吗?叫他吃饱了再来气本小姐?连忙把食盒护在怀里:“不许!不准!不行!不能送!”
“嗳!小姐…”红姨连忙摆摆手,脸上带着焦急外加不赞同的神色。
青篱不解的看着一直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奶娘,心道:莫非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奶娘就叛变了?不过是不让给那假面仙儿送包子罢了,干嘛这副样子…
于是加重语气道:“本小姐说了,不准送!不许送!不能送!”
“唉…”红姨重重的叹了口气,伸出手指了指她身后。小姐平时都挺机灵的,怎么今天她的眼色,小姐愣就是看不懂呢。
奶娘的叹息让青篱感到一丝不妙,再加上那个手势,已经知道事情非常糟糕…糟糕至极…。果不其然,下一刻身后便响起一个淡然低沉的声音:
“看来为师明日第一课最该给苏二小姐上的是何谓尊师…”
青篱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在假面仙儿面前的挫败了。现在她只想采取三不政策,不理,不看,不想。
头也不回的将手里的食盒默默举过头顶,递向身后。
假面仙儿,你既然想吃就吃罢,吃完后就请你高抬贵爪,让我安安静静的把大字认完,我立马从你眼前消失…
这章字少一些,今天还有一更。约十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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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节课,考校了书画,这节课便考校琴艺。听着苏青筝如行云流水的琴音,看着她低眉浅笑的模样,青篱不由感叹,不知是琴的魔力,还是听琴音人的魔力,总之,此时,小辣椒苏青筝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温婉娇柔的豆蔻少女。
几案上香炉里青烟袅袅,那少女一袭红衣,嘴角微扬,手指轻舞,和着悠扬清越,宛若黄莺出谷乳燕归巢的琴声,在这艳阳春日里渲染出一副极美极安静极悠远的画卷。
青篱一时间有些怔忡,来到古代这么久,一直以来,她都清醒的与这个时代保持着距离,这还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触摸到这个时代的神韵,那么近,近得触手可及,那么真切,真切得自己就置身其中。
她相信,每个女子心中藏着这样的一个自己:明月皓皓,纤纤细手,白衣飘飘,香案袅袅,琴音婉转,温婉如水…
突然,她有些羡慕苏青筝,羡慕她可以如此娴熟的用这样的方式表达着宣泄着自己的内心。可以明目张胆的在琴中哭,在琴中笑…
一曲终了,苏青筝微红着脸回到座位。见岳行文微微颔首,便知道苏青筝的琴艺确如她所说的那般,应该是不俗。
苏青婉也上前来弹了一首轻快小调,显然是新学不久,中间的几个断音,连青篱这个门外汉都听得出来。岳行文指点了几句,苏青婉一脸毫不在乎的应下。
考琴艺自然是没有她这个伪失忆人士的事儿,青篱安安静静,怡然自得的缩在角落里,听着琴,胡乱想些事,看看窗外的风景,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般美好。如果…
“苏大小姐琴艺不俗,指法娴熟,为师甚感欣慰,单就指法而言,已无须为师指点。只是琴中意境略显不足,意境即心境,心境即诗境。自古诗词与琴相通,为师对诗词尚还有些心得,不如就再加入再加入诗词赏析一课,一来可以助大小姐,二来…”说到此处顿了一顿,青篱的心头爬上一丝不妙的预感,果然,一抬头,便对上那人扫来的目光。
XXOO…XOXO…她上一节课刚说过她“对诗词歌赋略有偏好”,下一刻他便给自作主张加了诗词课,还搬弄出什么“心境即诗境”冠冕堂皇狗屁不通的话来。这不是跟她做对是什么?
如果有人故意跟你作对怎么办?如果有人时时刻刻处处寻着法子跟你做对怎么办?别告诉我说,要打回去…打不得!这人手里握着她好几个把柄,还有她心心念念势在必得的棉花苗。呜呜…
苏青筝因岳行文的一通话,激动得两眼闪闪发光。行文哥哥不但肯定了她的琴技,还为了提高她琴中意境,特意加了诗词一课,想想日后,可以与行文哥哥日日弹琴作画,吟诗作对,那是何等的妙事儿,不待他说完,连忙欢喜应道:“先生说的是,青筝也曾听人说过诗词意境优美,最宜修心。今日先生特地为青筝加了此课,青筝感激不尽…”
苏青婉不满道:“先生即是为大姐姐加的诗词课,青婉便不学了,先生单独给大姐姐上课罢。”一副小女儿赌气的神态。
这一席话,更是深得苏青筝的心,欢喜道:“先生,婉妹年幼,学得东西太多,倒累着她了,不如这诗词课就单独给青筝开罢…”
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青篱连忙起身笑道:“大姐姐说得在理,这诗词一课,青篱怕也是学不来,就请先生单独给大姐姐讲罢”
苏青筝诧异的回头看了青篱一眼,却也没说话,一双眼殷切的盯着坐在案几后的岳行文。
岳行文挑了挑眉,看着这眼前这三人,不动声色道:“教与不教,学与不学,如何教,如何学,岂是你们能作主的?为师自有主张…”说罢看了看天色,道:“离午时还有一段时间,就以‘春’为题,一人做一首诗来,为师看过再做定论。”
三人一听,全愣了。苏府之前请的夫子,不外乎是教些闺中女儿必学的,这诗词从未接触过,这上来便要人作诗,这不是故意难为人么?
青篱见那两人也是一副为难得不知如何是好的神色,心中微乐:三人全不会,冷场了吧?你总不能单拎我出来吧?
青篱方才说偏好诗词歌赋,一半儿是真,一半儿是有私心的。若是那假面仙儿在这些事上找她麻烦,她总好抄个古人的诗词来应付应付不是?
当然,如果有一点点办法,她是不会用这招的。光是那胡乱脱口而出的《齐民要术》已经让那假面仙儿起疑了。
她想的出神,却不知嘴角已微微翘起。被岳行文抓了正着:“苏二小姐面带微笑,想必已经有了。就念于为师听听罢…”
嘎!青篱闻言抬头,见那三人,两人惊鄂,一人淡然的望着自己。抹了抹不知何时翘起的嘴角,心中骂自己不淡定。
默坐了一会儿,实在顶不住那淡淡的目光,站起身道:“先生误会了,青篱方才是想别的事儿出了神,并没有什么诗作…”
“哦…苏二小姐想何事出了神儿…”
想何事?当然不能告诉他,她在庆幸,自己又躲过一劫。心思电转,道:“青篱方才不过是想到一个笑话,情不自禁笑了出来。”
一面说,一面诽谤:他下一句定是“哦…不知苏二小姐想到了什么笑话儿?”
果然。
岳行文眉尖淡挑:“哦…不知苏二小姐想到了什么笑话儿?”
居然一字不差?
青篱一面感叹一面轻声回道:“因接近午时,青篱有些困倦,便想到在一本杂书看到的笑话,这笑话是这样说的…”说着顿了顿,才接着道:“孔子说:中午不睡,下午崩溃,孟子说:孔子说的对!”
说完,便把头埋得低低的。心道:反正是交差了,你们想如何如何与本小姐无关了。
“扑哧…”是苏青筝。
“哈哈…”是苏青婉。
咦,还有一个人呢?过了半晌,
“呵呵…”低沉的笑声传来,带着胸腔振动的声响。这笑声惊得青篱抬了头,像看一头怪物似的看着眉目舒展,嘴角翘起的岳行文,心道:这人原来会笑啊。还以为他只会皮笑肉不笑呢。笑吧,笑吧,笑一笑十年少,再笑一笑就下课了,诗文就不用本小姐做了…
然而…
青篱很讨厌这样的转折词,这样的词往往代表着突发事件,而自她来到这里,突发的没一件好事。
然而,那笑声止住后。岳行文站了身,从案几后面转出,一边走一面道:“苏二小姐既然做不出以‘春’为题的诗,为师便替你换个题目罢…”
说着走到她桌旁,提笔在宣纸上“唰唰”写了几个大字。青篱定眼一瞧,认得,不但认得,而且还懂他的意思。
那纸上写着“棉花”“五十两”。威胁,赤果果红果果的威胁!几根破草药也值五十两?
淡定,淡定,从上次的故意,到这次的针对,青篱想不透眼前这人到底要干嘛,处处打她的七寸。她低调做人,低调行事,没有故意惹事生非,不献慇勤,谨记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怎么会这么招人惦记?
闭眼,深呼吸,再来一个深呼吸。才硬挤出一个笑容来,道:“先生,方才那以‘春’为题的诗,青篱有了,只是青篱怕惹先生、大姐姐和三妹妹笑话,不好意思拿出来献丑。”
岳行文毫不意外的点点头,淡淡道:“你且念出来与为师听听”。神色淡然得,仿佛刚才在纸上写字的不是他。
青篱转头看看窗外,晚春时节,天空中飘着团团的柳絮,清了清嗓子念道:“《咏柳絮》。”顿了顿,才又接着念道:“一片二片三四片”
岳行文点点头:“起得不错,虽平淡,却也给后面留下极大的空间”。
青篱不理会他的点评,接着念:“五片六片七八片”
岳行文又点点头:“上阙还算工整。下阙若能急转衬托,倒也不失为一首好诗”
青篱心道:不急转也是好诗。我抄的大才子纪晓岚的,能不好吗?
又接着念道:“九片十片十一片”
声音刚落,苏青筝便“扑哧”一声笑了,嘲弄道:“二妹妹做的这也叫诗吗?下一句该不会是‘十二十三十四片’罢”说着咯咯咯的笑起来。
青篱闻言,心思一转,笑道:“大姐姐猜的没错,青篱本来就不会什么做诗,怕你们笑话,不敢念出来呢。下一句正是‘十二十三十四片’!”
岳行文听完第三句,淡然的脸上不由浮现一丝诧异。听完这二姐妹的对话,转头看了青篱一眼,目光在她脸上定住,淡淡道:“苏二小姐这诗前三句做得尚可,这最后一句…再重做罢”
青篱正欲说话,便听他又道:“若是最后一句做不出”说着伸出修长洁白的手指,在宣纸上敲了敲道:“就换以此为题,重新做一首,如何?”
青篱低头看着他修长洁白手指,正可恶的落在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上。她从来都知道,这人最擅长的是无声的威胁,而且不达目的决不罢手。
可是他怎么知道方才最后一句是她临时起意的呢?他从哪里来的信心,认为自己一定能念出一首好诗来呢?
或许是上一次碰面,寥寥无已的对话,便让他起了疑?还欲再想,便听见一声淡淡的“嗯?!”,连忙应道:“青篱第四句做出来了,不需重换题目。”
岳行文轻笑一声:“即是做出来,就念出来听听吧”
青篱无奈只好抄袭到底,将整首诗重新念了一遍:“一片二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飞入草丛皆不见”
岳行文在口里念了一遍,才赞到:“好诗。虽然最后一句,用来咏柳絮不太恰当。整体来看却不失为一首好诗!”又直视青篱道:“苏二小姐如此聪慧,看来诗词一课为师是开对了。”
青篱勇敢的抬起头,迎向那目光,用恶狠狠的目光诉说着:开对个P,本小姐不想走什么文艺派,本小姐将来是要走田园派的。诗啊词的,离本小姐远远的。我现在只需要学认繁体字!学认字!听懂没有?假面仙儿!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胶着撕杀良久,也许是青篱的怨念太过强烈,岳行文抬起手指扣了扣了太阳穴,率先撤回了目光。
首次得胜的青篱,并没有太大的喜悦。只是一个上午的时间,便让她度日如年,实在不敢想以后还要度过无数个这样的上午。现在她份外期盼苏老爷能快快找个正式的教书先生来,如果到时候她还没有阵亡的话,她会给新来的教书先生放一大挂鞭炮相迎。
当然,前提是她到时候还活着。没有郁闷吐血身亡。
不行,她得找他谈一谈,到底为什么这么针对自己?哪里惹着他了,她改,还不成吗?
思及此,她在他将要离开她的桌前时,快速低声恶恶狠的说了一句:“下午草药园子见”
岳行文微怔,眉毛一挑,复又嘴角微微翘起,低声回了两个字:“申时”
正文 第十章 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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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篱落院”青篱午饭也没吃,倒头大睡,睡前交待杏儿一句“未时三刻叫我”。
“篱落院”三人大眼看小眼,看了半天,才悄悄退下。
杏儿和柳儿凑在一起商量着:“二小姐许是上学太累,午饭也不吃了。不如我们去再摘些槐花,做些槐花包子可好?”
红姨在一旁听到了,便说道:“要摘就多摘些来,今儿我去给二小姐送吃食,看见岳家大公子。便上前说了几句话,瞧见他不大爱吃大小姐送的翡翠虾饺,便请他尝尝咱们做的槐花包子,结果岳大公子一吃便爱上了。吃了两个呢,你们多摘些来,留些明天现做了再给小姐送学里去”
说着又想起上午发生的事儿,便讲了一遍,道:“小姐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气性大得很。被岳大公子听个正着…”
杏儿一听,急道:“这可怎么办?他不会给小姐施绊子,穿小鞋吧?”
红姨听了摆摆手道:“你们没见过岳大公子,他不是那样的人。原先在京时,我倒是见过他几回。最是个文静好学的人,对下人也有极有礼,想来不会因为这些子事生小姐的气。”说到这里,又想起一件儿:“你们没瞧见,今天我进学堂的时候,岳先生坐在那里吃东西,大小姐在一边儿端茶倒水。那情形…啧啧…说不定这苏岳两府真的就成了亲家呢…所以单说这一层的关系,岳大公子也不会为难小姐的。”
杏儿柳儿听了心中微定,两个人吃过饭,便去了大花园摘槐花。
未时三刻,杏儿叫了二小姐起来,一侍候一边道:“二小姐这一觉睡得可真长,上学累着了吧”
青篱点点头。活动了一下身体,觉得肚中饥饿,问道:“可有吃的?”
杏儿笑道:“有现做的槐花包子,掐着时辰蒸好的,就防着小姐起来饿着”
青篱听见“槐花包子”四个字,不由打了个激灵,想起上午的事儿,不由叹道:“怎么又是槐花包子?”
杏儿不安问道:“莫非小姐吃腻了?可是奴婢们见小姐喜欢吃,只准备了槐花包子”顿了顿道:“要不,奴婢去看看小厨房里还有什么,现给小姐做。”
青篱瞧见她的神色,心里叹一声好丫头,又暗骂自己矫情,不就是那假面仙儿吗?本小姐一会就去和他摊牌。
便摆摆手道:“不用了。槐花包子是极好吃的,不过槐花季节短,我们也应该尝尝这槐花饭。换个花样儿吃个新鲜”
杏儿听了欢喜道:“那小姐快把做法告诉奴婢,奴婢这就去做。槐花还多着呢。”
青篱奇道:“摘那么多槐花做什么?”
杏儿便把红姨的一番话说了。青篱皱眉道:“奶娘糊涂了,既然知道大小姐的心思,还往跟前儿凑?以后不必往学里送吃食了。左右刚吃过早饭,哪里能饿着?”
一边吃着槐花包子,一边盘算着如何要跟那假面仙儿淡判。又想着以后在学堂里该如何应对。想了半晌,略略有了眉目,便招来柳儿,叫她去寻些光滑约食指粗细的小树枝来,截成前世铅笔长短,将一头削尖,把尖的那一头在石墩子上磨毛。
又叫盯瞩她将宣纸裁成约前世A4纸大小,用线缝起来,做成书本的样子。
柳儿不知二小姐弄这些稀奇的东西做什么,心中纳闷,却又不好相问,只得按二小姐的要求一一照做。
青篱拿起一根磨好的小树枝,沾了沾墨汁,试着写了几个字,满意的点点头。
看看时辰,差不多了。忙叫红姨包了几个槐花包子,又拿起柳儿刚做的物件儿,外加一本《三字经》一股恼儿的塞到挎包里,说了声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