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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虚着眼看了王夫人半晌,便道:“即是如此,便叫她早日奉了茶,进屋侍候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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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篱出了上房,和杏儿正往回走着,突然闻到一丝槐花香甜的气息,便奇道:“杏儿,府里可有槐树吗?我闻着像是槐花香呢…”
杏儿仔细嗅了嗅,笑道:“确是槐花香呢,论时令,这时节槐花确是该开了…大花园的东南角有一片小槐树林,这花香怕是那里传来的…”
青篱想起前世吃过的槐花包子,槐花饭,还有槐花蒸菜,拍拍手,露出一丝笑意,道:“走,我们回去叫了柳儿红姨来,去摘了槐花叫厨房做槐花包子吃…”
苏青筝正因刚才老太太的话,心中不爽,闻言嗤笑一声:“果然是什么人配什么饭!这狗肉终究上不了席面…”
红玉娇笑道:“大小姐咱们快回去罢,奴婢今儿早上叫厨房里给您做了您最爱吃的燕窝碧粳粥、桂花糖蒸栗粉糕、如意糕、梅花香饼、水晶冬瓜饺…这会儿已经送怕是已经送到院子里去了…”
一边说着,一边扫了扫青篱主仆二人,扶着苏青筝趾高气昂的走了。
杏儿恨恨道:“是谁没见过的好东西?!还值得拿出来说道…”
青篱不在意的笑了笑,道:“走罢,吃完饭,咱们去摘槐花,我呀,教你做谁都没见过的好东西!”
杏儿奇道:“方才就听见小姐说槐花包子,槐花饭什么的,奴婢听也没听过。小姐可是在哪里吃过?”
青篱淡淡笑道:“有的吃你就吃罢,问那么多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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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出了上房门,甩着脸,一言不发,也不理会身后的紫雪,迳直向“静心院”方向走去。紫雪方才一直在门外候着,哪里会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太太不过是藉着她推了锦书罢了。
便也不敢出声,只是轻手轻脚的紧紧跟着。
王嬷嬷正吩咐小丫头们摆饭,瞧着太太脸色阴沉的进了屋,连忙摆手赶了小丫们出去,又见紫雪站在门外,不肯上前侍候,便知道有事。
连忙跟着进了里屋,见太太正坐在椅子上,手里帕子都快绞烂了。上前一步,轻声问道:“太太可是有什么事?”
王夫人冷哼一声道:“可不有事,而且是大喜事!”
王嬷嬷听了这话,回想方才太太进院的情形,唬了一跳,道:“…是紫雪?”
王夫人叹了口气,点点头。王嬷嬷恼了,骂道:“原本以为只紫兰是个不安份的,没想到会叫的狗不咬,原来紫雪却是个更蔫儿坏的…”
王夫人摇摇头,将方才的情形说了一遍道:“原是我推了她出去的。可是,唉…罢了,你去叫她收拾一下罢,晚上老爷回来,便叫了她来奉茶…”
王嬷嬷见太太还是眉头不展,便劝说道:“太太,这事既然左右都推不得,抬了紫雪总好过旁人…”
王夫人点点头:“我也是瞧着她是个安份的,这才拿她推了锦书…今儿老太太问赵姨娘院里有谁侍候着,老太太断不会无缘无故的问起这话儿来,你去各院走走,看看是谁在老太太面前闲话…我已经回了老太太,把许嬷嬷和紫兰给了赵姨娘,她不是嫌人少么…那我就叫她人多热闹点…”话说到最后已经是咬呀切齿。
王嬷嬷眼珠子转了几转,便凑到太太耳朵边上,压低声音道:“…有了身子的人,最易胡思乱想,奴婢有个法子………”
两人压低声音说了一通,王嬷嬷便领命而去。出了房门,转身去了丫头们的住处。瞧见紫兰立在紫雪的屋门口,便知道紫兰已经知道了消息,不由心中暗爽。
面上却不露出一点神色,走过去先是装模作样的给紫雪道了喜。又一脸惋惜神色看着紫兰,紫兰被看到满脸通红,却又发作不得。一甩手回了自己的屋子,王嬷嬷跟着进去,心中冷哼,便将王夫人的话说了给她,紫兰一听要她去侍候赵姨娘,心中更恨,她一心想往上爬,结果却被人一棒子打到地上,从正房太太的贴身丫头,一转眼变成了姨娘的丫头,便哭着要去找太太问个明白。
王嬷嬷拉住她道:“太太有什么法儿,赵姨娘在老太太跟前透出想叫你去的意思,老太太便发了话,太太还敢不听?现如今她肚子里怀着的可是个公子,府里头除了老太太,谁敢违了她的意思?”
紫兰这下可把赵姨娘恨了个透顶。她猜着定是赵姨娘怕自己这段时得了老爷宠,到时候,老爷忘了她,便想着这么一个法子来,把自己捆到她跟前儿去。她有身子的这段时间,老爷定然不会在她房里过夜的…打得好响的算盘!
王嬷嬷见她低头不语,脸上颜色不断变着,知道她把自己刚才的话听了进去,不吭声的走了。
正文 第六章 西席
王夫人打发走了王嬷嬷,一个人坐在屋里思量着。老太太一直盼着男孙,自己现在年纪大了,不叫老爷再纳屋里人也是不可能的,虽然日后就是有了男丁,也会叫她一声母亲,可倒底不是自己亲生的,隔着心呢。最贴心的还是自己的两个女儿,想到女儿,又想到女儿的亲事…原想着这事须得缓一缓,可眼下,她却有点急了。
正想着,紫竹在窗外道:“太太,老爷回来了”
王夫人连忙起身相迎。苏老爷此时已知紫雪的事儿,进了屋,便直瞧她的脸色。
王夫人嗔笑道:“老爷瞧什么?”
苏老爷见王夫人脸色还好,便坐下半是解释半是安慰道:“叫夫人受委屈了,只是,老太太一直盼着人丁兴旺,这才…”
王夫人听了这话,不由心头含酸,老爷心里到底还是在意她的,这就够了。连忙强笑着扯开话题道:“老爷,先不说这话,我有件事儿想和老爷商量…”说着,倒了一杯茶递过去,道:“…府里小姐们的西席请辞了一个月有余了,老爷现下可遇到合适的了?如今二丫头也好了,也该给她们请个正经的先生回来了…”
苏老爷听了王夫人这话,点点头:“是了,我最近事多,差点忘了这事儿。倒叫夫人操心了,这西席的人选,我再问问,岳大人是个学问好的,相交的人怕也不差,请他推荐一个便是了…”
王夫人笑道:“说到岳大人,我倒想起一个人来,这人你也认得…”
苏老爷眼睛转了两圈,问道:“你说的是他?”
王夫人笑着点点头。苏老爷大笑道:“夫人这主意好,若论学问,他到是上等的,最难得是是这闺中女孩儿必学的琴棋书画,他样样都拔尖儿…”
王夫人大喜道:“老爷可是应了?!我这就备礼,老爷饭后就过岳府一趟罢…”说着便叫丫头们去开库房。
苏老爷连忙道:“吃过饭再备礼也不迟,只是岳大人一心叫岳行文求官,怕是有些别的想法…”
王夫人想了想道:“又不是叫他一直给咱们府里当西席,不过是眼下一时没有合适的人罢了。老爷细细打探着,若有了合适的人,便再请个正经的西席过来…”
苏老爷点点头。
因王夫人催得急,苏老爷用过饭便去了岳府。岳老爷正在书房里看书,听得下人来报,这昨日才见过,今日又带着厚礼前来。连忙迎了出去,奇道:“苏老弟可是有什么事?”
苏老爷一面命下人们将礼品放了过去,一面笑道:“可不是有事,今儿我来求岳兄了”
岳老爷见苏老爷面上带笑,眼中坦荡,也知道他所求定然不是难事,笑着指了指苏老爷带过来的一堆东西道:“苏老弟有事使个下人来说就行了,何必如此?”
苏老爷摇摇头:“若是别的事,叫下人来说也就罢了。只是此事必得我来才行”说着,顿了顿,见岳老爷一脸疑惑,便道出来意:“此番兄弟前来,是为了给府里的三个女儿求个西席…”
岳夫人在屋里正逗岳珊珊玩耍,听得下人们说苏老爷带着厚礼前来,连忙叫丫头们看着岳珊珊,急急忙忙去了书房。刚到书房门口便听见苏老爷的这话句,隔着门帘笑道:“苏大人求西席怎么求到我们府里头…”一面说着一面进了屋。
苏老爷站起身行礼道:“嫂夫人来得正好,这事儿怕是也得嫂夫人点头才行呢”
岳老爷道:“苏老弟,你进了门便神神秘秘的,到底求的是谁?”
岳夫人笑道:“我倒是猜着了几分。苏大人求的怕是文儿罢?”
苏老爷连忙点点头笑道:“嫂夫人不亏与贱内为至交,倒是想到一块去了”说着便将求临时西席的来意与这二人说了一遍。
二人笑道:“还当是什么事儿,值得这样大张旗鼓?左右他也是闲着,正好又有那点儿本事,难得你们府里看得上他。”
苏老爷连忙将岳行文夸赞了一番,三个人说说笑笑,便将西席的事儿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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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篱落院”里,青篱正指导着两个丫头处理刚刚摘下的槐花,先将槐花撸下来,挑净里面的硬梗,弄了细细碎碎,满满的一盆,然后拿清水清洗了几遍,接下来,就该焯水了。
青篱为了吃这槐花包子,早使红姨叫了两个粗使的嬷嬷过来弄了一个十分简易的灶台,说是灶台,不过是在西厢房边上的空地上,挖了个浅坑,又拿几块青砖在两边垫了,好支锅子。
青篱前世工作之余也常常去自助游,这野外生存的本事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一些,在她的指导下,简易灶台很快便弄好了。
将槐花焯了水,捞到凉水里浸着,中间要多换几次,等浸得差不多了,这才把槐花捞出来了,用两手将槐花攥干,变成一个一个的菜团子。然后便是调馅了,把红姨从大厨房买来的肥瘦结合的五花肉切成丁,先用盐、酱油、葱、姜腌渍入味,少量春韭切末,又加入少量的芝麻油搅拌均匀。还生着呢,就闻到香味了。
三人忙活完,青篱看着这一地的狼籍,心里盘算着在“篱落院”里砌个小厨房,也好偶尔做点东西解解馋。
调完槐花馅,再接下来,活面,包包子,蒸包子,就没清篱什么事儿了,接下来的任务便是等着吃了。
灶里的柴火旺旺的烧着,三人坐着一边闲话,一边等着包子熟。面香和着炊烟的气息,让青篱有些怔忡,不由又想起前世的童年时光。
院门口有人闪了一下,杏儿连忙起身走了过去,定眼一瞧,是太太院子里的小丫头。小丫头立在院门口与杏儿说了几句话,匆匆忙忙的走了。
青篱问道:“刚才是谁?可有什么事?”
杏儿道:“是太太使了院子里的小丫头传话给小姐,说府里新请了西席,明日起就要开始授课”
柳儿担忧了看了二小姐一眼,道:“可知请的是什么人?多大年纪?脾气秉性怎样?”
杏儿摇了摇头。
青篱心里却很高兴。她正愁着这事儿呢,这古文实在生涩难懂,又没有《说文解字》这样的书可以参考,着实让她有些头痛,能有人指导着再好不过了。连忙叫杏儿去给她收拾明日上学的东西。
杏儿见二小姐兴致高昂,连忙去将上学的一应物件收拾出来。青篱看着这么一大堆的东西,一阵头大,见天色还早,便叫了红姨来,拿了树枝在院子的地上画出前世斜挎包子的样子,又细细的给红姨做了讲解。
红姨一脸惊奇的看着二小姐,心道:二小姐这一病如今看来也不算是坏事儿。见了老太太不再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说话行事都比先前多了几分小姐的气度,多了几分主意。好像也比之前聪明了几分,眼前这个物件儿虽然简单,却也需有几分巧心思才能想得出来。
这么一想,心里更是欢喜,连忙去了小库房找布匹,好早早的赶出来,省得误了小姐明天上学用。
青篱交待完红姨,这槐花包子也熟了,满院子都是包子的香味儿,杏儿和柳儿早馋得不行,急巴巴的等着包子出锅。
青篱笑着道:“你们也不用急,以后啊,好吃的东西多着呢。远的先不说,光是咱们院子里的这架紫藤花就够你们吃的了…赶明儿你们叫了人来,在咱们院子里搭个小厨房,想到什么新奇的好东西,咱们自己做着吃…”
几人一边说笑,一边将槐花包子起锅,青篱拿起包子咬了一口,槐花与肉香结合的如此完美,香得她长长了吸了一口气。杏儿和柳儿见如此,肚子里的馋虫蹦哒得更欢了。
青篱见她们两个的模样,笑道:“愣着做什么?光闻味儿能闻饱了?还不赶快趁热吃”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都没有动。青篱也知道她们是不习惯与她这个主子一同进食,便道:“你们端了包子去和奶娘一起吃罢,赶快吃完,好给搭着手把我那个挎包赶出来”
这两人才应了,端起一盘包子去了西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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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府。
晚饭时,岳夫人将已经替岳行文应了做苏府西席的事儿说了,岳行文怔了一下,黑眸微闪,伸出白晰修长的食指扣了扣太阳穴,才略带些无耐,淡淡的道:“娘,你这次又想做什么?”
岳夫人撇撇嘴道:“这次才不关娘的事儿,是苏老爷亲自来求的,你父亲也应了的。”
岳老爷见夫人把自己出卖了,连忙道:“不过是临时西席,等苏府找到正式的西席,你便不用去了,左右不过两个月的功夫…”
“哈!哥哥要去当教书先生了呀…”一个清朗的少年声音传来,言语之间带着十分的兴灾乐祸。
岳行文抬起眼,看了一眼新进门的少年,淡淡的道:“五十两银子可凑齐了?”
岳行武闻言脸顿时垮了下来,嘴里怪叫道:“哥哥就那么几根破草药能值五十两银子吗?净匡我!爹、娘,你们可要给我做主啊…”
岳行文不理他的怪叫:“没有银子,便写五十张大字罢…”说着,放下筷子,道:“爹、娘,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说着便起身。走到门口顿住脚,又道:“五十张大字明儿戌时前交过来…若是不交,后儿就变一百张…”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岳行武的脸垮得更厉害了。
岳夫人连忙起身到门口,冲着远去的背影喊了一句:“明儿记得辰时三刻去苏府,爹和娘可都是应了的…”
喊完半晌也没听见个回应,岳夫人坐回桌前,抱怨道:“老爷,你说行文是不是我们的孩子,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他是咱们老子呢…”
岳老爷眼一瞪,道:“你那是什么话…”顿了顿又道:“放心罢,行文心里有数…”
岳行武接过丫头盛的饭,嘟囔道:“哥哥就是太过份了,这么无法无天的,爹得训训他…”
岳老爷瞪了他一眼:“再无法无天能比得过你?!”
岳行武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埋头猛吃。
正文 第七章 入学(一)求推荐票
第二日青篱醒得格外早,杏儿柳儿听见里间的动静,连忙打了帘进来,见二小姐已经坐起了身,精神奕奕的样子,心中微安,打了热水来给二小姐梳洗,青篱见柳儿又拿出一身粉衣,便问道:“府里什么时候做衣裳?”
柳儿道:“府里每一季统一做一回衣裳,若是有特别的事儿,回了太太,单做也是有的。”
青篱摇了摇头,把刚起的念头压了下去。
穿戴完毕,便去上房请了安。因着今日三姐妹要入学,老太太便留了众人在“慈宁院”用早饭。
王夫人、苏青筝心想事成,请到了想请的人,心情格外愉快;老太太因着王夫人果然没有推三阻四的抬了紫雪,也心中高兴。于是一顿饭吃得异常顺利,这让青篱感到有些诧异。
饭后,老太太又说了些用心学、莫惹先生生气之类的话,看看时辰不早了,便叫姐妹三人去了。
回到“篱落院”,略做收拾,便准备出门,红姨手里拿着一个青绿色的物件儿,急急忙忙的进来道:“还好小姐还没走”说着便装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这是昨儿小姐画的挎包,赶得有些紧了,做得略粗了一些。”
青篱见她眼中布满红血丝,不由一阵感动+内疚,连忙接过来道:“又不是急用的物件儿,奶娘这么赶做什么?仔细熬坏了眼”说着把挎包拿在手里,左右翻看,只见这挎包外面用的是青绿色暗纹缎绵,面料很是厚实,里面用的是细软的淡青色绸布,里面用同色绸布做出一个小夹层来。四周细细的包着边,挎包盖上还贴着用黄缎子剪出来小黄花,贴布边上用粉色丝线密密匝匝的纤着,很是整洁,精致得大大出青篱的意料。看了半天,青篱也没看出奶娘所说的“略粗”是指何处。越看越喜欢,喜滋滋的挎在身上。
上前拉着奶娘的手说道:“奶娘,辛苦了。这挎包颜色好,做得也好,你瞧,配我这身衣裳正合适…”说着,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儿。
红姨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她怎么能瞧不出小姐的欢喜里,有故意逗她开心,讨她喜欢的成份。小姐自醒来,越发知道疼人,跟院子里的人贴心了。
青篱连忙安抚了她几句,见时辰不早了,这才带着杏儿出了院子。见杏儿怀里抱着一堆东西,便叫杏儿将东西放到她的挎包里去,杏儿撇了她一眼道:“小姐,那不过是个装饰的物件儿,您见过哪个小姐自己背着一大包东西上学的?”
青篱撇了撇嘴,本小姐这个是正经的书包,哪里像是装饰品了?好说歹说,才从杏儿手里抢过一本书,放进挎包里,这才心满意足的朝着五味草堂而去。
五味草堂是苏府大花园后面一座单独的院落,面积足足有小花园那般大小,里面坐北朝面的是一栋二层的小楼,东西各有三间厢房,她们的教室便在东厢房的正间,北面一间是先生的休息室,南面一间留给陪主子读书的下人们。
前院的空地极大,里面种着几十棵参天古银杏,每一棵均有三人合抱粗细。嫩绿的小扇子状叶片挂落树梢,在春日朝阳中迎风招展,东厢房侧前方的几棵大树间还打着两个长椅秋千,想来是供课堂间歇时,让小姐们玩耍的,再往前的空地上,有两张石桌。
据杏儿说,这北面的这座小楼,从苏老太爷开始,便是府里的藏书阁,里面有数不胜数的书籍。
教室不大,只有前世教室的一半大小,不过相对于学生的数量而言,却也足够大了。里面共放了六张桌子,每两张一排。苏青筝和苏青婉已经在最前排就坐,见她进来,两人不约而同的轻哼一声,并赏给她两双白眼。
红玉也跟着自己的主子给了杏儿一个大大的白眼。杏儿俏脸一沉,正欲发作,见二小姐淡淡的撇了她一眼,便不甘的收了心思。
青篱选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子,杏儿擦桌凳,好一阵忙活儿,摆好笔墨纸砚,青篱便打发她回去。
等待最是无聊,眼看时辰已过,却迟迟不见教书先生的影子,青篱不由腹诽:丫的,做人家员工还不守时,早晚辞了你。
突然教室里响起苏青筝的一声轻呼,青篱抬起头来,顺着她的目光转向窗外。
从院外走来一人,那人,修长身形,月白衣衫,发黑如墨,脸上带着淡淡的神色,正是岳家那假面仙儿…风儿掀起他月白衣角,吹起他如墨黑发…飘然若仙…青篱还未回过神来,那人已经踏着凌波微步进了教室。
这这这,他怎么在这里?难道是新任的教书先生?教书先生怎么会是他?不应该是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或者青衣儒衫的中年男子吗?再不济也应该是个成年人呀,弄这么一个性子恶劣的毛头小子来教书,简直是误人子弟…
青篱一念未完,便听苏青筝欢快的叫了一声:“行文哥哥!”
岳行文抬眼扫视室内三人,转到几案后面,这才淡淡道:“苏大小姐不必多礼,课堂之上称呼先生即可”
苏青筝闻言顿时俏脸一白,眼圈一红,却仍然轻声回了是,声音中带着淡淡的落寞重新行礼道:“青筝见过岳先生”
苏青婉也起身见礼。
青篱无奈,只好从善如流:“青篱见过岳先生”
岳行文点点头道:“苏二小姐,苏三小姐不必多礼。”
抬头示意她们坐下,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既是做了你们的先生,今日便先考校你们的功课,今日先说说,琴棋书画中,你们之前都学过什么,都擅长些什么,最喜欢哪一门课?正式授课从明日开始”
说罢在几案后面坐定:“就从苏大小姐开始罢”
苏青筝微红着脸站起身来,道:“青筝入学三年,之前的四位先生教过‘三百千’,也教了四书,五经中只学了《诗经》;大字练了五年有余,先前是自己照着字贴练,后来是先生指导着练;围棋只学了入门;画学的是泼墨山水画;琴倒是学得最久,有八年了,古曲也学得几首…青筝最喜欢琴…”苏青筝说到琴时,底气便足了很多,话里隐隐带着故做谦虚的成份。
青篱听她说得头大。好吧,虽然,前世她入学早,如苏青筝这般大的时候,已读高一了。书读得比她多多了,可是现在,苏青筝刚才说的那些,她一项都不懂,这叫她怎么回答?
踌躇了半天,才磨磨蹭蹭的站起来。干脆一言不发,等着他发问。
静了好一会儿,岳行文淡淡的声音传来:“苏二小姐一言不发,是琴棋书画皆造诣非凡,已无须再学?还是皆…一窍不通,不知从何说起?…又或者对为师不满,不屑作答?”
我的妈呀,这腔调又来了。不满么…倒是真的,如果不是他,她怎么会如此的不自在?可是她怎么敢承认?且不说苏岳两府的交情,单说眼前的苏青筝,现在就一副要吃了她的模样…若是敢说一个不字,她敢打赌,苏青筝立马会化身为神勇的奥特曼,把她这只小怪兽干掉!于是一咬牙,一狠心,一闭眼,硬着头皮答道:“是一窍不通”
岳行文了然点点头,仿佛早已猜到她会如此回答,目光微转,淡淡道:“既然苏二小姐对为师还算满意,便不必如此过谦,妄自菲薄。考校功课是为了了解学生的进度,只需如实作答即可…”
鬼才对你满意!你才过谦,你全家都过谦!
“嗤,先生不知,二姐姐前段时间大病一场,给病傻了…”苏青婉睁着一双活灵活现的眸子,看似一脸娇憨,眼底却藏着一份幸灾乐祸。
青篱本来没心思理小丫头这茬儿,不过,若是能藉着这个话题把眼前的尴尬事抛开,也是好的。
于是脸上堆笑,柔声道:“三妹妹以后切莫再出此言,因你我是亲姐妹,姐姐知道你是童言无忌,不怪罪你。可这话若是叫外人听了去,没得惹人家笑话我们苏府不懂规矩,可不枉费了祖母父亲母亲的一番用心教导?”把“人家”二字咬得重重。心里哼道:说谁谁知道!
然而,事不遂人愿,苏青婉胀红着一张小脸儿,怒视青篱,正要回击,那假面仙儿便轻易的把话题又拉了回来:
“呵呵…以苏二小姐这一番话看来,这传言似乎不实…闲话课后再说,请苏二小姐详细说说课业的进度…”岳行文的轻笑声传来,把苏青筝迷得神魂颠倒,把个青篱气得七窍生烟。
青篱心中烦躁,一碰到这假面仙儿,她总是三言两语被破功,忍不住要露出尖利的小爪子来…呜…她现在的身份可是软弱可欺的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