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乐乐甫一走进院子,毛毛就跑过来扑她腿上,她笑嘻嘻的从荷包里拿了截糖冬瓜来逗他。
孙娘子嗔道:“又给他买零嘴!”
“不妨事,他能吃多少?”
“快来坐着,这就开饭了。”
叶乐乐应了一声往堂屋里走。
李老头和张婶都已等着了,看见她就招呼:“叶娘子快来坐。”
李老头和张婶是李三的爹娘,膝下有三个儿子,不过下边两个出去讨生活了,只有李三是长子,要同他们一起住着,给他们养老。
听说叶乐乐一路在李三身上费了不少银钱,虽不知道具体数目,但庄户人家心厚,便十分过意不去。死活说叶乐乐一人也不必升灶煮饭,只管到了饭时就上他家来吃,他家人多,不过是添副碗筷罢了。
叶乐乐想来也是件麻烦事,她又没来得及趁晴天储些柴禾,生个火技术也过不得关,倒不如劳烦他家来得便宜。
她也从不讨人厌,每次来总给毛毛带些零嘴,桌上只捡着好话说,有白菜吃白菜,有萝卜吃萝卜,倒整得李老头同张婶十分喜欢她,像多了个女儿似的。
叶乐乐吃完饭,想想又道:“李大爷,您说这地是不是该开始操持了?”
李老头叼着烟杆:“都二月了,倒也可以先把田犁一遍。迟些再浸种。”
叶乐乐看着李三:“那还得烦请李大哥替我雇人。”
李三笑道:“这好办,我家的牛到时尽可借给你使。”
叶乐乐两世都没种过田,便凡事多问过李老头同李三,经李三穿针引线的雇过两回人以后,她便与这些村中的劳力熟悉起来。她给钱也公允,虽不比别人家多了去,但绝不短了迟了,是以别人也爱与她打交道。
转眼到了三月中旬,叶乐乐请人将浸好催好芽的稻种撒到了田里,只待让它长出苗来。
因雇了人干活,她就不好再去李家蹭饭,自己做了些饭菜,又因与人说自己是寡妇,怕在邻里间应了“寡妇门前是非多”这句话,便没让人上家来吃饭,自己左右手各拎着个食盒,往田垄上去送饭。
因此次活计还算轻省,便只雇了两个人,远远的她就招呼:“□、李广,开饭啦!”
这两小伙听了就放下手中活计,跑到田垄上来。
□扇了扇鼻子:“香啊!”
叶乐乐将饭菜放到一块大石头上,递了筷子给他们:“饭是管饱的,快些吃罢。”
她也不欲将自己整得财大气粗的样子,因此也只炒了个白菜,再炖了个萝卜,往里边放了点肉星。
但是这两小伙已经非常满足了,他们两是兄弟,□今年十九岁,李广十七岁。
爹娘生得多,一共有八兄妹,家里劳力多,一早地里的活就干完了,这才来给叶乐乐干活。
话说他们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每日家中都煮上一大锅饭,但他俩上要让着爹娘,下要让着妹妹,就没吃饱过。得了叶乐乐这一番保证,便甩开了膀子吃。
叶乐乐看着他们虽然行止粗鲁,但是满是鲜活。不由又想起了源哥儿,和他们截然不同的一个恭谨有礼的少年,可以想像若长大了,必是个玉树临风,满腹才学的佳公子。只可惜他却没有命再长大。
□眼见叶乐乐脸色不好,不由用肘撞了撞李广,低声道:“你少吃些,叶娘子下次不雇咱们了。”
只这声音着实不小,叶乐乐抛开心事,温和笑道:“说什么呢?我瞧着是面甜心苦的人么?让你们吃就吃。”说完又见□半点没有说悄悄话被人听去的尴尬,便反应这小子是故意说给她听的。要她真心疼米饭,此时必也要强撑着给他们满上。
便笑叹着舀了勺饭到他碗里:“你这小子,在我面前耍什么心眼。干活可得踏实点,别出了漏子。”
□这才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这你放心,这地里的活,我们俩从三岁上就能帮着家里,闭着眼睛都出不了漏子。”
叶乐乐待他们吃完,收起了碗筷往回走。
既然到了村上来落了户,种田是少不了的,但她凡事多是雇人,虽然村里劳力便宜,但开销也不少。这样一来,从地里收入就有限。要真有个要大用银子的地方,她还就被难住了。
还是得另找些法子赚钱,也不求横财,能多积攒些银两总是好的。
一路走着,就遇到了村东头的冯寡妇。冯寡妇生得又黑又瘦,不过比叶乐乐大了五岁,看起来却不止比她老了十岁。自从五年前丈夫意外死了,她也不改嫁,就守着儿子过日子。
叶乐乐不大明白,村里人大多好说话,少有几个也就是不爱搭理她。就这冯寡妇,看着跟她有仇似的,每每都拿眼刺她。但不幸的是两人家还不远,低头不见抬头见,每见一次就要受她一刺,难受死了。要不怎么说住要好邻呢?
她便也没心思与冯寡妇说话,只略略冲她点了个头。
谁知走了不远,冯寡妇就拉了个路人大声议论起叶乐乐来:“你看她那骚样,走起路来扭得那个浪哟,啧啧啧。”
叶乐乐听了心里一堵,但这话也不算全错。怎么着她前世走路也算斯文,穿来后有段日子学着佟姨娘更是走得妖娆,总的来说,比起庄户人家走路带风的,她这也是袅袅婀娜。
因此就自我开解:不跟她这没见识的计较。
谁知她没有反应,冯寡妇越发来劲:“我眼看着她半夜招了汉子进屋,哎哟,李三见她就移不开眼。”
叶乐乐一僵,她就是知道,大宅门里说事非还含蓄点,村里头就说得更直白。原先在何家她总想着要跑,就没细想这层。但此时她既然在这里安家,就想着要维护名声。从来没有单独请男人进家门的,要也是几人一起,她还特意把大门都敞开了,并不让人觉得她遮遮掩掩的在做亏心事。孰料仍被说成这样!还把李三给陷了进来,这谣言要是越传越没影,以后李三一家可还敢和她来往?
当下就把食盒往地上一放,卷起袖子就往回走:就是上不得,今日也要上!不能默认了去。
冯寡妇见她气势汹汹的回来,不免有些着慌,但随即看了叶乐乐又白又嫩,亮出拳头来也似要跟人发嗔,就气定神闲了:你这样的,我一巴掌就给你扇河里去!
叶乐乐跑到她身前一米站定:“冯大婶!你说什么呢?我半夜招了谁进屋?你说个时辰人名出来,咱们俩去对面!”
冯寡妇气结:“你叫谁大婶?!你还以为自己是个十五六岁的娇花?”
“呸,说不出个人名来,我跟你没完!”
“你个骚货,夜夜离不了人!我记都记不过来!”
“只说了一个就成,难不成一个你也记不得?那你就不该记得自己姓冯,该姓赖!”
两人吵得热火朝天,引了一堆人来看。冯寡妇的儿子李昌也赶紧跑了来拉她。
“娘,快别吵了,快家去。”
冯寡妇一翻白眼:“一边去,也不知是那里来的骚货,每日的要污了我的眼,今日就要收拾她!”
“娘,这话多难听,大家邻里邻居的。”
冯寡妇反手就抽了他一巴掌,对着周围的村民道:“你们看,他毛都没长齐,就勾得这小子为她说话,不是骚货是什么?”
叶乐乐简直不敢看村民的脸色,只觉热血上头,猛的就冲上去往冯寡妇脸上挠了一爪子。
两人顿时扭打起来,冯寡妇胜在力气大些,叶乐乐胜在努火值全满死下狠手。
四只手乱挠横飞,专往揪头发下手,等李三一家赶到,叶乐乐与冯寡妇两人互揪着头发,都半弯着腰站不直,彼此使劲翻着眼睛,从底下往上瞪着对方。
张婶赶紧去拉,又骂一边的李昌:“看见你娘同人打架,也不晓得拉开!”
李昌摸着脸上的几道抓痕,很委屈:“我拉了。。。。。。”
叶乐乐是清楚的,要不是李昌这孩子拉了他娘几次,叶乐乐也没得机会发出几次反扑。
但这时她怕冯寡妇说出更难听的话来,也就并不替李昌证明。
还好张婶也不过是随口一骂,没放在心上。
此时孙娘子同张婶去解两人揪着头发的手,不料谁也不放开。
“让她先放!”
“她先放!”
这种没营养的争执又持续了一阵,叶乐乐突然就松了手,冯寡妇就得意,自己头还没抬起来,就要用手把她的头往下按以显示自己的胜利。
叶乐乐就猛的双腿用力一蹬,整个人拼着头皮疼,把头往冯寡妇脸上撞去。
冯寡妇哎哟大叫,松开手去捂住了鼻子,捂住的手下流出两行鼻血来。
叶乐乐晕头晕脑的站起了身子:娘的,以后请叫我铁头叶三娘!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是太勤奋了啊我,为自己鼓个掌。
问问你们,撒花吗?
47
47、第 47 章 ...
张婶子看叶乐乐一脸青紫,不由叹气。
手上帮她抹着油,嘴上就有些唠叨:“也是忘了同你说,这个冯寡妇,就是我们这的一个破落户。成日里东家长西家短,一张破嘴不消停,乌七八糟的事多了去了。谁也不拿她当回事的。你别理她就成,咋还干起来了?这一身的伤,咋见人!”
叶乐乐闻言嘶痛一声,心里也是后悔,早知冯寡妇是这么个人,自己同她打起来,只怕还跌了份。旁人看着就说:两个寡妇一台戏!
想着心里添堵,又见张婶给她抹的油颜色沉沉的,就有些怀疑。
张婶见她躲避,忙道:“这是茶油,败毒散淤。我们庄户人家就用这个。”
叶乐乐想起好像也是听过茶籽油能消毒,就任她将青紫的地方涂了一遍。张婶仔细看看,发现她额上和手背上还有两道血印子,就去拿了香炉灰来给她敷,叶乐乐吓了一跳,这回死活也不愿意了,张婶只好由她去。
叶乐乐将衣服重新整好,再把头发梳过。就向张婶子和孙娘子再三确认自己没有大碍,这才家去了。
走在路上,果然就看到村人向她指指点点的,心里头后悔极了。暗想自己常常一时冲动,做些愣头事,下次定要多动些脑子。
走到自己先前放食盒的地方,又发现自己的食盒不见了,更后悔了。这对食盒还是她特意请村里头的木匠做的,就是为了给雇工送饭,这回没了,再做又要费些时日不说,又要白出些大钱,她现在可是一分收入还没有!
心情抑郁的回了家,发现篱笆门开着,她明明记得自己防着别家的鸡进院子里拉得满地是屎,特意关了这门的,怎么就开了?
赶紧就走了进去,只看到院中的桃树后边,有个人坐在井沿上。
叶乐乐一看这人,就倒尽了胃口。
这人就是村里头的老光棍,姚大根。
为什么会有老光棍呢?要么是人品不好,要么是性格不成,要么是长得太丑,要么是身有残疾,要么是家里太穷。算起来就只有这几条了。
这姚大根就快占全了。
自从叶乐乐来的第三天,他就盯着叶乐乐两眼放光,从村头跟到了村尾,孙娘子就告诉叶乐乐这姚大根是个老光棍。
据说他从小就爱手脚不干净,上谁家玩耍,谁家就丢东丢西的。还暴躁易怒,纠着点小事就爱跟人过不去。长得一只眼大一只眼小,暴着两颗大黄牙,始终驼着个背,看起来要多猥琐就有多猬琐。人到三十五了,家中也没两亩好田,成日游手好闲。要知道在柳河村,地是不缺的,舍得力气,自己去开就使得,只是怕自家顾不来,又或没种子去种的。像他这样的真不常见,更何况他家还有个恶婆婆——姚大根他娘,也是个远近闻名的搅家精。
有这么些毛病在身,姚大根想不光棍也不成,他几次求亲被拒,人就变得更没下限了,见着俏姑娘小媳妇,就像苍蝇见了肉,尾随不去。
此时叶乐乐看到他,就害怕。以她的直觉来说,这姚大根怕是对她有些非份之想。
她偏偏又是一个人住的,实在怕被他钻了空子去。
于是叶乐乐就不自禁的往后退了几步,但姚大根已经看到她了,就有些兴奋的站起来,拿着食盒要走过来:“叶娘子,这是你的食盒吧?我见上头刻着片叶子,就给你送来了。”
叶乐乐勉强笑了笑:“你放地上就成,多谢了。”
姚大根又走近了几步:“客气啥,都是一个村的。”
叶乐乐又往后退了两步:“这个,我想起来还有事,得再出去一趟。”
“叶娘子,你有啥事?我帮你。”
叶乐乐一边嘿嘿干笑,一边就走到了篱笆门口:“你帮不上,快家去吧。”
“有啥我帮不上?我听说你还雇了人,费这钱干啥?有事只管使唤我,我就空有一把子力气。”说着姚大根还挺了挺胸。
叶乐乐一看,快吐了,连忙别过头,板起了脸,心想这畏畏缩缩的怕说得太直,他反倒揣着明白装糊涂,得寸进尺了。灯不点不亮,话不说不明,不如就说个清楚。
“姚大根,咱们非亲非故,实在用不上你帮什么忙。你要真帮忙,就离我远点。别让人看了说闲话。我是发了誓,要为我相公守一辈子的,你别腻腻乎乎的让人误会,毁了我的名声,我相公在地下都不安生。”
姚大根看她绷着张脸,又猥琐的缩了回去。嘿嘿笑了一声:“那你咋老让李三帮忙?”
“李三和他媳妇一道给我帮忙的,要不,你也先找个媳妇?”
姚大根一下哑了,目光闪烁。
叶乐乐就凛然道:“县令大人说了,不得排斥欺压新迁来的村民!你再不走,信不信我去县衙击鼓!”
正说着外头就传来了李同李广哥俩的声音。
姚大根啐了一口:“没凭没据的,看你乱咬!”虽然是这般说,仍是缩了缩肩,把食盒扔在地上,手往袖里一笼,往外走了。
李同李广哥俩进来正看到他出去。李同看了一阵,就道:“叶娘子没得惹他做什么?”
叶乐乐苦笑:“他自己就进来了,倒把我一番好吓。”
李同李广兄弟对视一眼,叶乐乐与他们也不算太亲近,这种闲事莫管。
叶乐乐收下他们手中的工具,又与他们结了工钱,兄弟俩就要家去,李同想了想又道:“叶娘子好生把门关着。”
叶乐乐一想,也是。
这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是围圈篱笆做院子,她还真想找了泥瓦匠把房子周围砌道高墙,这晚上才睡得安心。
因她也晓得泥瓦匠的家在何处,索性就把手上东西一放,径直去寻。
村里就这一个泥瓦匠,人称姚瓦匠。叶乐乐寻了去,他却不在家,只他媳妇方氏在家。
方氏见叶乐乐站在大门口叫着:“姚瓦匠在家吗?”
忙丢了手里的簸箕迎了出来,因叶乐乐生得好,在这巴掌大的村里已是无人不识了,方氏就笑着扯下了头上的包巾笑道:“真是稀客,叶娘子快进来坐,吃杯茶。”
叶乐乐见她十分热情,不像作伪的样子,就笑着随她进了堂屋,接过她搬来的一把椅子坐下。
方氏又转身去泡了茶来。这茶叶十分粗糙,喝起茶水来也有股烟薰味,估计是制茶时是放在灶头烘干的,叶乐乐喝得并不习惯,沾了沾唇就捧在手里权当取暖。
两人客气两句,叶乐乐就直接与她说起自己想请姚瓦匠帮着砌围墙。
方氏想了想道:“这阵他正帮邻村的万大家修屋顶,估摸这两天就能了事。完事我就让他上你家去。”
叶乐乐应了声好,再三谢过方氏才走。因瞧着这方氏极贤惠的样子,想着姚瓦匠也该不错,这活给他来做也放了一半的心。
回家必要路过冯寡妇家的,先前都瞧她没出来,这会子下意识的一眼看去。果然见她正叉着腰站在外头。
叶乐乐心想倒霉催的!又碰到这黑寡妇!但因先前两人打架她最后也不算输,此刻也不必弱了气势。也就毫不避讳,照常从她家门前过。
冯寡妇鼻孔里还塞着两团草呢,恨恨的盯着叶乐乐,一眨不眨。
先前两人闹在一起,最后是请了村里头几个有些声望的大爷来调解的,这时也不好一天没过就打两架。冯寡妇也只站着文斗不武斗。
叶乐乐便边走边与她对着瞪,不甘示弱。
直到瞪酸了两钛合金的眼睛,叶乐乐才走到家,她先是屋里屋外的检查了遍没藏着外人,这才里里外外的关了门,就着天色胡乱弄了些吃食了事。
等到天色一暗,她也懒得点灯,嫌那灯油烟大了。自己便摸到床上睡了。此时才觉得一人守着这空荡荡的五间屋子,实在是空寂得很。
日子有条不紊的过着,除了村中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叶乐乐越发的溶入了这种耕种生活中来。
她与冯寡妇一战,也让人意识到她看起来娇弱,实际上倒有服狠劲。又有李三一家里里外外的帮衬,是以也没人敢欺到她头上来。就连冯寡妇,说是毫不让步,毕竟也不敢当着她的面再倒脏水。
只除了三五不时的要被姚大根尾随一段,叶乐乐几乎没有什么烦心事。
这村中消息又闭塞,外间的事她几乎都不知道了。
这日田中的苗都育好了,叶乐乐又雇了人来插秧。待看到她的十亩田都插满了齐整的青青禾苗,心中也油然而升一种喜悦。
忙活了这一段,就算不用她下田,每日烧这么多人的饭菜也是不易。她不由得松了口气,想着自己不料还真种上田了。
这时众人都来领工钱,李同不免笑道:“叶娘子下次雇人,还要请咱们才好。别的不说,这伙食真好!”
众人都称是:“叶娘子这灶上手艺真没得说!我婆娘怎的就烧不出这个味。”
“我看县里的酒楼也不如她。”
叶乐乐一面点钱,一面笑道:“都是大伙捧场,我也就是瞎琢磨。往后要大伙关照的时候多呢。”
“这你放心,叶娘子给钱又爽快,宁愿忙完了你这头再忙家里头也成啊。”
叶乐乐眼见这么一大群人,也不必忌讳,就搬了条凳出来请大伙坐会。又去泡了茶来每人端上一杯。
这群汉子本来忙完了农活就爱闲扯,这时也就坐着一块聊上几句。
“我听我大侄儿说咱们黎国打了败仗。”
“我也听说了,说是还有不少人逃难,逃到咱们邻颂来的。大狗子还在咱们村外见过两个。”
“你说这是咋回事,一下就败了?元国那群蛮子就那么厉害?”
“仗我估摸着是打不到咱们这村来,怕只怕要征兵。”
此言一出,众人都沉寂了,这黎国一打了败仗,总不能就这般败下去,总要征兵再把这场子找回来的。要是一征兵,在座这些都是青壮男丁,怕是一个也跑不了。
只是古来征战,有几个人能衣锦还乡呢?
叶乐乐听着也有些纳闷,怎的黎国就这般不堪一击?先前看过的镇南军,精神面貌也不错啊,并不像是没有还手之力的。不料却是数月之间,兵败到这小山村都流言四起了?
心里疑归疑,但也没处去打探这些消息,只能祈求战火不要烧到这偏远山村来了。
不想接下来数日,都有人说在附近看到流民。据说是因为元军来势凶猛,主力往北攻向黎都,却另有一队游勇散兵向南下来烧杀抢掠。一路流离失所的难民倍增。因黎国人多有知道邻颂地处隐蔽的,便有不少人逃往此处来。
近来往溪谷县来以求落户的流民愈来愈多,县令大人都觉接受不了这许多,惧来人中良莠不齐,泥沙俱下,拟暂停开荒落户的政令。
这日叶乐乐早起,拿着瓢给院里的菜浇上些水,就听得姚瓦匠家的方氏在外头敲门。
他们两家是因为砌这围墙,彼此都觉得脾气合适,因此常走动起来。
叶乐乐忙去给她开了门,方氏拿着一篮子鸡蛋递给她:“这是你让我帮买的鸡蛋,五十个大钱。”
叶乐乐把她让进屋喝茶,另外去数了钱给她。
方氏一看她这院里,禁不住道:“你说你这院也挺大,自己养几只鸡,又有蛋吃,过年过节杀了吃也成,作什么说怕臭?这样巴巴的要出去买鸡蛋,多不合算?”
叶乐乐道:“我是不想每日在自家院子走路还要看着地,一不留神就踩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你这也是穷讲究。”说着又指了她院里的菜:“你说你这是种什么菜,连肥都不施。”
叶乐乐脸一绿,她实在没有办法去挑粪好不好?宁原找人从河里掏点淤泥来对付。菜长得不好也认了。
方氏摇了摇头:“我说你这脾气作派,还真像是大户人家的太太。”说到这里摇了摇头:“你是不知道,今儿一早,就有个妇人跑到咱们村里来了。哎哟,脏是脏了点,但一身的料子咱们都没见过,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太太。都是这仗打的,她一个有了身子的妇人,竟然一个人流落至此。怪可怜的,只是如今谁家也不富裕,当不起这好心人。”
叶乐乐听了心中也有些好奇,与方氏闲话几句,送了她出去。自己回头把手上的事做完,就准备去找了孙娘子,一道上山去捡些枯枝回来。
甫料刚一出门,就看见一个满身狼藉的妇人游荡在自家门外。
她钗环尽失,一身的缎裙几处划了口子,几乎看不出本色。脸上满是风尘,双目惶恐迷惘。人消瘦了许多,只肚子反而凸出来了,一看就是有了身孕。
叶乐乐也是看了好几眼,才认出竟是王氏。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为什么被锁呢,我又没写H。
后来才明白,原来是个龙套的名字与领导重了。
为了避免下文再出现这名被锁,就把李peng改成李同了。
因为V章是不好进行修改的,就在这里说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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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
有的人,等再见面时,境况已然大不相同。若说是天翻地覆也使得。
就如同叶乐乐和王氏。
叶乐乐将王氏从头打量到脚,才醒悟过来要关门。
但王氏游移过来的目光已是看到了她,瞬间她茫然的目光中出现了一点光亮,却似没全反应过来。
叶乐乐已经猛的把门关上。颇有些心烦意乱的又抄起一边的扫帚,胡乱的打扫着院子。
半晌门外响起王氏有些不确定的声音:“佟姨娘?”
叶乐乐没搭理,继续扫地。
但就是她这不搭理,王氏才更加确定。
王氏几乎快僵硬的脑子开始运转:要不是佟姨娘,不会躲着她。亦不会里边明明有动静,却不予回应!
于是她拼着全身疲软,奋力的举起手拍门:“佟姨娘!你开开门!”
这是事关她生死的时候,王氏表现出了无比的耐心,持续不断的叫着门。
叶乐乐听她声音不大,毕竟一个官家太太转眼要变得声如洪钟也是不太可能,何况可能还饿了几顿了。
但她这样持续叫门,迟早也会让路过的村民注意到,到时可怎么解说?
便恨恨的把扫帚往地上一扔,两步走过去把门猛的打开。
王氏拍门的手还举在半空中。
看见叶乐乐面无表情的站在门里,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
叶乐乐如今头上包着块深蓝色的头巾,身穿着蓝色碎花的布裙。一身虽然干净利落,但也透出股乡土气息来。
她沉着脸站在那里,一点也没有以前陪着小心讨好的笑容,要不是眉目一样,实在是不敢认了。
王氏便迟疑的开口:“佟姨娘,你怎的在这里?”
叶乐乐冷笑一声:“这位夫人认错人了,我姓叶,不姓佟。”
王氏一愣:“你明明是。。。。。。”
叶乐乐打断她的话:“夫人不信,尽可到县衙门去查我的户藉,白纸黑字记得清楚呢。夫人想来是觉得我跟夫人的故人长得相似。”说着就压低了声音:“怎么样,你还有没有‘故人’的卖身契在手上?”
王氏愕然,在确定了她的身份的同时,又知道自己是无法让她承认了。
不由激动起来:“你这贱婢!”
叶乐乐眼睛一瞪:“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