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把手里的册子塞到旁人手里:“到洛溪厅去候着罢,我一会就来。”

一群管事便应声下去了。

秋水湛向王慕翎走近,这么大动静,她居然还是一无所觉。

他过去,从后面抱住她的腰:“怎么了?”

王慕翎微微一愣,回过神来,问他:“你会不会后悔嫁给我?”

秋水湛眉头一皱:“不是你说的: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吗?想那么多做什么?”

王慕翎扑哧一笑,以前她总是闹着用这句话来给他们几个洗脑,倒没想到他记得还算清楚,早知道这家伙头脑简单,心里没那么多想法。

回过身来勾着他的脖子,吻了上去,秋水湛有些受宠若惊,王慕翎甚少对他这样主动,他忙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吻回去。

吻完了两人均有些气息不稳,王慕翎拍拍他的脸:“去罢,我知道你忙着呢。”

秋水湛嗯了一声,不舍得放手,又贪婪的把头压下来,连啃带咬。反复闹了几次,王慕翎嘴都肿了,往他肩上擂了一拳:“属狗的么?”

秋水湛这才放了手走开。

王慕翎摸摸嘴唇,好笑又好气,但心情却被秋水湛闹得好了起来。

猛然间她又一愣,自己烦愁了可以找别人排解,顾然若是烦愁了呢?

这时下人将那洗好的小孩带了上来。王慕翎一看,嚯,还真是个漂亮的孩子呢。

浓眉大眼的,一副阳光的长相,这时拘谨的抿着嘴,头发还湿漉漉的,十分可爱。

顿时牵着他的小手:“叫什么名字?”

那小孩道:“宿林夏。”王慕翎笑了:“树林下?”

宿林夏不知道她笑什么,老实的点点头,王慕翎更乐了:“好了,晚膳的时候把你带去给我的宝贝女儿们看看,你们年纪差得不大,我看正好配。”王慕翎不过说笑,给女儿们添个玩伴倒是不错,自从蒲台家的孩子走了,孩子们老是说掂记他们。

宿林夏也不管她说话,只看到有人给他端了点心来,就被吸引了全副心神,一个劲的往嘴里塞。

突然砰的一声,他的后脑被东西击中,嘴里一块点心都噗了出来,他心疼的又捡起来塞进嘴里,就听见有个好听的声音鄙夷的说:“真恶心~”

他侧过头一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到了一个他所见过的,最最漂亮的女孩儿。

她淡而细长的眉毛,一双眼睛微微狭长,浓浓的睫毛轻柔的覆盖下来,小巧精致的鼻子,花瓣似的嘴唇,尖尖的下巴,皮肤像瓷的一样。一头长发一半披着,一半在头顶上挽着花,一身蓝底金绣的裙子,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像朵飘盈的花儿,让人怎么也移不开目光。

王慕翎一看这孩子眼睛都直了,心中暗道这破小孩,刚还以为他老实呢。不过转念一想,当年自己见到蓝裴衣的时候,也是眼睛直发直,蓝馨继承了蓝裴衣的一双勾魂眼,怪不得这破小孩一副就要扑过去跪在她裙下的神情。

蓝馨打量了这个陌生的男孩一眼,也没太在意,还以为是家里新来的小厮,就道:“方才我的鞠打到你了,”她看王慕翎一眼,勉强加了一句:“抱歉。”

宿林夏啊了一声,张口结舌,直摆手:“不,不用。”

说罢四处一看,果然旁边落着个球,就是她口中所说的鞠吧?连忙过去捡起来,送到她面前。

蓝馨拿起鞠,微微一笑。也不跟他再多说,只向王慕翎道:“母亲,我顽去了。”

王慕翎点点头,她就跑了出去。宿林夏又被她那一笑给迷得七晕八素的。

王慕翎好笑:“你想做她的童养夫?”

宿林夏一下弹了起来,满脸涨红。他知道童养夫是什么意思,他们家乡,也常见这样的事。先前他一直不在意,这时却连连摆手:“不,不行,我配不上。”

过了一会儿,又小声道:“让我做她的小厮,好吗?”

王慕翎嘴角直抽,这孩子,忒老实,这辈子怕都要送在蓝馨手上了。

又过得几日,城外的灾民逐渐散去,苏顾然打算从明日起,就不必再来了。但想起姬宣芝,她一直给自己帮手,别人都走了,她却还没走。便打包了一包银两,把姬宣芝叫到一边:“宣芝,明日起,我便不会来了,这包银子你拿着,路上好用。”

姬宣芝呆住,望着他,迟迟不去接银子。

苏顾然奇怪:“怎么?”

姬宣芝笑着道:“苏先生。。。。。。你知道血盟吗?”

苏顾然不解,姬宣芝又道:“在宣芝的家乡,有一种血盟,男女双方以血发誓,终其一生,对方就是自己的唯一,没有旁人,永远不离不弃。原是做妻主的,爱极了这男子,只得他一人便足矣。”

苏顾然脸色一变,微微有些发白,正被她击中心事。

姬宣芝这段日子与他相处,对他的性情也摸透了几分,又旁敲侧击的向王家下人打听。她为人亲和,王家下人也没防她,便被她套了话去。

她便知道了苏顾然是好妒之人。不由得怜惜他:为何好妒?不过希望自己是唯一罢了。像他这样神仙般的人,原就没有任何人可以与他比肩,他原就该是唯一。

姬宣芝握住了苏顾然的手,苏顾然失神中,并未想到要挣开。

她轻声道:“顾然,跟我走吧,我愿意与你立下血盟,许你个一生一世彼此唯一。”

苏顾然茫茫然的看向她,不语。

王慕翎知道苏顾然今日是施粥最后一日,便出来迎他,出于鬼祟心理,远远看见苏顾然同姬宣芝在说话,便偷偷的猫了过来。

苏顾然平时定能发觉,这时迷了心神,居然任她偷听了去。

王慕翎正听到姬宣芝这一番话,又见苏顾然并不挣开她的手,不由得心神俱裂。

姬宣芝继续道:“一生一世,彼此唯一,好吗?”

苏顾然被蛊惑一般,轻轻点了点头。

王慕翎心中一寒,再也听不下去,转身跑开。

苏顾然却一下清醒,脸色一冷,把手挣开:“姬小姐,请自重!”

说罢将手中的银子往旁边石头上一放,转身走开。

姬宣芝拦在他面前:“这不是你期望的吗?”

苏顾然神情复杂,沉吟半晌,终于道:“这是我所期望的,但是,我只要慕翎给的。”

说罢拂袖而去。

这么多天,他一直心中不郁,但经过姬宣芝这一纠缠,他才明白,他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更想要的,是慕翎。原来他根本就离不开这个无赖,若不是她,再多的盟誓他也不会想要。因为是她,所以才会想要盟誓,因为她,那些苦涩。。。。。。他都忍得下。

这时一想明白,心中便十分想见她,吩咐王家下人扫尾善后,自己匆匆的往家赶去。

回了家,下人却回禀说夫人并不在府上。

苏顾然初时也没在意,到了晚上,还想着待她回来,陪她闹一闹,补偿这些日子对她的冷淡。

但直到半夜,王慕翎也没有回来。

一家人都慌了神,派人四处去寻找,甚至惊动了官府,命国都常备护卫出动寻找。

寻了三天不见人影,苏顾然又听下人说他施粥最后一日,夫人曾经去过城外,隐隐的便有些猜到实情,顿时人都要疯了,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来。

最后总算西城门有个守卫来报说,三天前看见王夫人骑了快马,出城去了。

苏顾然便决定一路追踪,墨砚和秋水湛也要同往,苏顾然道:“我行程快,由我去罢,你们在家守着,若她回来,便好生稳住她。”

他武功在身,一人快马轻骑,自然比多带两个负累要好。秋水湛和墨砚只好留下,半晌秋水湛忍不住,还是瞪了他一眼。

苏顾然恍然未觉,背了包袄,牵上快马,一刻也不拖延的出城去了。

他落后王慕翎三日,一路上又要不停的向人追问蛛丝马迹。平时不擅言语,此时却不得不问了一个又一个,好在别人看他生得太好,往往都被惊住,丝毫没有不耐之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便揪住那一点点线索,一路追踪。

他追了一个月之久,感觉离王慕翎越来越近。但是他越跑,却觉得这条路线越熟悉。心中隐隐有个猜想,想了很久,终于决定不再追她,一路毫不停顿的驱马直接到了目的地。

他在小镇的酒楼要了个房间,每日坐在二楼,等王慕翎的到来。

几日后,王慕翎牵着马,一脸怅然若失的来了。

苏顾然从二楼跃下,落到她面前,扣住她的手腕,定定的看着她。

王慕翎大惊,不敢想象一直在自己脑子里的人,怎么就出现在面前,就像那一次一样突兀。

这里,原是王慕翎当年被人绑架至此,苏顾然突然出现解救她的那个小镇。

王慕翎一路上,沿着当年解救她后回国都的路线逆行而来。

此时看到苏顾然,先惊了半晌说不出话,终是苦笑:“你不能等我回去吗?这样等不及?放心,我会给你写休书。”

苏顾然眉头一皱,收紧了手,强拉着她就往楼上房间里去:“胡说什么!”

到了楼上,看王慕翎一身风尘,又叫小二打了水来,自己动手把她扔到浴桶里,洗干净后再扔到床上去。

近两个月,焦虑不安的寻找她,这时见了,心里不是不气的。

王慕翎被他扔到床上,往床角缩了缩,抱住膝盖埋着头。

苏顾然擦干净手,坐到她边上:“你到底要怎样?”

王慕翎哭得唏哩哗啦的:“要怎样?要怎样?我要你!要你!但是你要去跟别的女人做彼此唯一!我不过来回忆回忆,回去后就预备给你写休书!”

苏顾然铁青着脸,她果然听到了,还听得不完全。

重要的是,他以为她,是一辈子也不会撒手放开他,会一直无赖的缠着他。却没想到她居然要给他写休书?

顿时火起,一把将王慕翎掀倒,压了上去。

暴风骤雨一般的吻上去,狠狠的进入,不理会她的求饶,一次又一次。直把王慕翎做得手脚发软的偎在他怀中。

王慕翎满面绯红,神色空洞迷茫,巨大的连番刺激让她的脑子到现在还没法想事情。

苏顾然一向清心寡欲,但真的做起来,持久力非一般人可比。

过了很久,王慕翎才迷迷糊糊的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苏顾然不是一个会离开她,还跟她狂欢的人。

苏顾然不答。

王慕翎继续问:“你。。。。。。不会跟姬宣芝走?”

“回答我啊!”

好半天苏顾然才嗯了一声。

王慕翎顿时眉开眼笑:“这就是说,你还是爱我。对不对?”

这回任她怎么闹,苏顾然也如老僧入定一般,不理不睬。

但王慕翎已经满足,翻身趴在他身上,在他的俊脸上亲了一口,仔细一看,他又清瘦了,更乐了:“你瘦了,想我想的吧?”

苏顾然一把将她推开:“别闹。。。。。。”

王慕翎乐颠了一阵,终于抗不住,要睡了。

昏沉间,听到苏顾然轻声说:“对,我爱你。”

王慕翎便在睡梦中,笑出了声。

苏顾然摸摸她的笑脸,很多年前,师尊说,你往北去,开始你的情劫。他当时想,早入劫,早破劫。却没想到,一辈子,也破不了这个劫。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终于把苏顾然的番外写完了,我自己觉得,好琼瑶哦。

还欠你们秋家兄弟的番外,暂时不写了,因为强行写顾然的番外,把我给写腻歪了。我先歇歇米虫,过后一定补上。

因为我挖了个《专治不服》的新坑,所以不论你们怎么鞭打我,也不能现在开始米虫二,因为我有良好的坑品,一定要把它完结。而同开两部,又实在是太吃力了。

米二的主角会换人,再写王慕翎,就变成夕阳红了。

你们没发现吗?我开始很不会写番外,因为老觉得番外就是把一件事情,从另一个人的角度重新回忆一遍。很腻歪这样的,看其他大人写的书时,这样的番外我都不看的。所以墨砚和蓝裴衣的番外写得极勉强。到了后面再写,我就改了,写成一个个不同的故事,但主线上,情节是在向前发展,时间是在向前推进的。所以再以王慕翎写下去,真的会变成老奶奶谈恋爱了。

米虫二的主角会在王家五个女儿中间选一个,人选未定,颜宝注定不是主角,因为写女尊,把他写成主角,那不是苦情的一辈子和别的男人做斗争的戏码了吗?

本来是没有想过要写米虫二的,因为写米虫一都把我害苦了,它一本书里就占了六个类型的男主,我再写其他书,都找不出可写的男主类型了。而且我不想写重复的。但大家喜欢,感染了我,所以会再写。目前内容不预告,免得你们难耐,哈哈,就到这里。


116、秋路隐番外之一

秋路隐低垂着眉眼,细细的看着帐薄,指尖缓缓的从一行行帐目上滑过。突然看到一笔一千万两银子的支出,指尖便顿了顿,边上站着的账房李先生便道:“这是赔了洛王的一对八宝镶彩瓶。”秋路隐淡淡的嗯了一声,往下看,紧接着下面一笔,又是一千五百万两银子的大额支出。

李先生又道:“这是赔了洛王的一架微雕墨洗。”

秋路隐眼一扫,紧跟着下边十来笔,都是几千万两几千万两的大额支出。

李先生抹了把汗:“您出去这段时日,三小姐四小姐五小姐和六少爷常上洛王府去玩。。。。。。”

洛王的父亲是握有兵权,镇边的藩王。拥兵在外,自然不能让朝廷放心,便被迫将独女送到国都来当人质。

朝廷将她高高的捧起,封为洛王侯。每年的奇珍异宝流水似的打赏下来。

她母亲虽然还另外有个女儿,但她父亲心尖上的肉却只她一个,又见她因为自己的原因长期被押在国都做人质,便更愧疚心疼,但凡有了好东西,也是不远万里,让人快马加鞭送来。

久而久之,洛王府上攒积的珍宝便成了山,随处可见。王家这几个捣蛋的去了,随便弄坏几样,便所赔不菲。

李先生叹口气:“其实洛王再三不让赔,夫人偏要着人送了银子去。”

秋路隐看他一眼:“夫人的话照做就好了。”

李先生只得低下头去。这李先生原先家境贫寒,又是家中不受宠的糼子,若不是秋路隐提拔,只怕会被家中卖入小倌馆中去。他一直跟着秋路隐,如今又升了他做王家的总账房,对秋路隐,自是十二万分忠心。纵然秋路隐从不让他说闲话,他仍是忍不住腹诽:夫人从不知道四爷每日殚精竭虑赚银子,只管领着一家人往死里花银子。唉,那怕就是管管几个小的,让她们少往洛王府跑几趟,也是好的。

秋路隐看完帐,揉了揉眉心,苏顾然施粮,颜喻林施药,再加上洛王府赔的这些巨款,这月帐上的盈余竟是花得光光的了。只有等下月再考虑在西丁郡的扩张,只是可惜了好时机。。。。。。

他收了帐薄,起身嘱咐了李先生两句,令人提了灯笼,回了自己的院子。刚进院子门口,就见王慕翎身边的福生正侯在门前,唇角不由得勾起一丝笑,走快了两步。

福生见他来了,忙道:“四爷,夫人等您好一阵了。”

秋路隐点了点头,福生帮他推开门,他便走了进去。

等走到里间卧房,就见王慕翎已经倒在了床上睡着了。

秋路隐放轻了脚步走近,脱了外衫和靴子,也躺到了床上。虽然动作放得轻,但王慕翎本来就在等他,睡得极浅,一下就睁开了眼睛,看见他来了,便笑弯了眉眼,往前蹭了蹭,窝到了秋路隐怀里。

秋路隐勾了勾她的腰:“今日不是休沐日么,怎么来了,嗯?”

王慕翎笑:“不欢迎我?那我走了。”说罢便作势起身,秋路隐连忙把她抱紧不放。

王慕翎得意:“你出门这么久,我挂念你。你明明也想我来,还要装模做样?”

秋路隐便不再说话,诚实的用行动来回复她。细细的吻着她的耳朵,下巴,脖弯。手也顺着她身体的曲线,轻轻的抚摸,指尖一挑,便挑开了她的衣带。

王慕翎媚着眼儿看他,呼吸加重,脸上淡淡的浮上红晕,她头一偏,在秋路隐的喉节上舔了一下,秋路隐一顿,微微的眯着眼看着王慕翎一笑,竟有几分奸滑的模样。王慕翎心中暗道不好,秋路隐一向温柔,这时小别重聚,怕是定力不够,但她却已经下不了贼船了。。。。。。

第二日一早,王慕翎睁开眼,就看见秋路隐已经起身,坐在屋中看东西。便起身披了衣,走到他身后,觉得全身酸软到站的力气都没有,便伏到他身后,把下巴搁他肩上,也看了一眼。原是各地分铺发回的各项讯息。她早年曾经勉强自己经过商,但实际却不是这块料,养尊处优惯了以后,看到这些更是头疼。

便道:“大早就看这些没趣的,吃了没?”

秋路隐转过身来,把她抱到膝上坐好:“等着你呢。”

又向外面唤了一声:“摆膳。”

立时便有人推了门进来,摆上三样小菜,两碟果子,两碗清粥,还有一个瓷盅。

王慕翎正好饿了,便伸手去拿粥,秋路隐揭开了瓷盅盖:“先喝汤。”

王慕翎一看,竟是不认识的:“这又是什么新鲜玩意?”她到如今,没见过的东西倒少。

“说是仙人果。由山崖上的雪水浇灌,五年结一次果,每次只结三两枚,据说最能驻颜养身。”

王慕翎现在最怕的就是老,赶紧接过喝了一口,汤汁清甜中带了点微酸,竟是十分好喝。她一仰头喝了个干净,又用勺子舀起里边的仙人果来吃,入口便觉得像积雪一般化了。完了还意犹未尽:“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之前从未听说过?”

秋路隐帮她挟菜,一边笑道:“果子数量少,当地人自己就吃了,那里流得到外面来。”

王慕翎点点头:“那你定费了不少心思。”秋路隐看她一眼:“你不是要长生不老么?”

王慕翎笑:“我可不想当妖怪,我只不过是想着有生之年,和你们相守的时候,不要变成干扁的老太婆罢了。”

两人说笑一阵,用完早膳,这才返过头来洗漱。王慕翎终于想了起来:“路隐,家中帐上竟是没银子了,还欠洛王一笔款子。”

秋路隐顿了顿,道:“知道了,福永郡的铺子马上就要把盈利送过来了。”

王慕翎叹了口气:“那几个捣蛋鬼前阵把洛王家的书房都给砸了,件件都不是凡品,赔得我头疼。”

秋路隐笑:“用不着为这犯愁,银子值什么?”

王慕翎奇怪的看他一眼:“一般一个家中掌钱的人,最是吝啬,偏偏我的路隐这样大方。”

秋路隐搂了她的腰往外走:“洛王一家向来为朝廷忌讳,宁愿赔些银子,也不要承她家的情,免得让陛下觉着我们结党营私。”

王慕翎啊了一声:“我倒是没想得这样细,不过是觉着我家不缺这些银子。”

秋路隐又捧着她:“没细想也能做正确的决定,夫人聪明倒是真的。”

王慕翎知道他打趣,便伸手拧了他一把。

两人刚出了院子,正迎面和秋水湛遇上,他笑着看了秋路隐放在王慕翎腰上的手一眼,只道:“一早就这样黏乎。”

秋路隐如何不知道他的性子,眼角一瞥,见他手上拿了一卷书,也不废话:“何事?”

秋水湛这才想起来有事求他:“。。。。。。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也学着管了两日家,看着帐薄倒有些意思,想向你学学。”

他和秋路隐虽说不对盘,但终究是自家兄弟,知道不论嘴上怎么说,真的帮起手来还是不会推拒的。

王慕翎倒是心中奇怪,秋水湛的纨绔子弟的形象多少年了,在她心中早定了型,这会子倒想起来要天天向上了?

她那里知道,秋水湛这些年,名目上虽然是平夫,但他又不是真的脑袋烧坏了,敢以平夫自居。进了王家,很是夹起尾巴过了一段日子。时间久了虽说没人再看他不顺眼了,但他的地位就再也提不上去了,再加上身无长处,给人的印象就是做不了事的样子,是以王家的大小事务竟一概没让他插手。他一天到晚就是拿不了主意管不了事,无所事事多年。这次家里缺了人手,让他管了回事,他倒觉着还有些意思了。

秋路隐似笑非笑,点点头:“晚上再来罢。”

秋水湛性急,欲瞪他一眼,又想起还要求他,只得忍了下去。

王慕翎看着他一张脸上神情变化剧烈,不由得好笑,用手肘撞了秋路隐一下道:“水湛既有上进心,便是好事,你可得尽心教,不能敷衍。”

秋水湛便一副领了圣旨的模样,微抬了下巴,得意洋洋的看着秋路隐。

王慕翎越发好笑,秋水湛还真不受时间洗礼,始终如一的这样单蠢,真是愈瞧他愈有意思了。

一家人用过午膳,便有门人送上了少大夫罗岳清的拜帖。

王慕翎微微一愣,她家与这位少大夫并无多少往来,但却是知道她的名头的。这罗岳清家祖上也曾风光过,到了她这一代却是不行了,不过蒙祖上余荫混了个少大夫,成日也是只领俸禄不做实事。但她生性开朗,最爱交朋结友,几乎国都所有的官员她都能攀上去说上两句话,时日一久,大家有些不想摆在台面上的话便让她帮着去递个话试探试探,演变下来,她做得最多的竟是媒婆一职,但凡有想向别家说媒的,又不想正式请了媒婆来,怕一个不成闹出笑话,竟然都托了罗岳清去探个口风,有个谱了再请媒人上门。

王慕翎本来同这个性子的人是合得来的,无奈家里有几尊大山,生怕被误会成她同罗岳清来往是为了让她帮忙物色俊俏公子,便刻意的保持了距离。

这时罗岳清找上门来,果然家中几个人都神色各异的瞧着她。

王慕翎忙站了起来,对门人道:“就说我不在府中。”

苏顾然淡然道:“心虚什么?请进来。”

门人素知夫人最怕大爷,连忙一溜烟的去了。

王慕翎僵站着,左思右想,自己实在没什么事和罗岳清扯得上关系的,但也保不准有那个献媚的要她帮忙递话,这可就害惨自己了。

过了一阵,门人领着罗岳清来了,她约摸四十七八的模样,头发光光的挽到脑后,不留一丝刘海,面上白白胖胖像个一团和气的包子,一身穿着喜庆的红色绸衫,还没说话,先是笑出了声:“哟,安阳侯,大喜呀~”

王慕翎脸色一变,忍不住啐了她一口:“休要胡说!”

罗岳清被她啐得一愣,看了看王慕翎的面色,又瞧了瞧她身边众位夫侍的神情,当下心中明白了八分,马上笑转开来:“安阳侯误会了,您与众位夫郎蜜里调油,全国都谁人不晓?老身岂会做这种不识趣的事?”

王慕翎闻言,面色稍缓:“那何喜之有?”朝中也没有消息说要升职赏赐,又不是诸人的生辰,一切都如平日一般,真不知何喜之有。

罗岳清却故意卖个关子,拿着帕子拭了拭嘴角,蓝裴衣如何不知这老货的心思,顿时笑道:“还不给罗大人看座上茶。”

下人立即应了,给她抬了张椅子过来,又奉上一杯香茶。

罗岳清落了座,喝了一口,才笑眯眯的道:“莫说安阳侯您不想,就是您想,老身也没处找能跟您这几位夫郎比肩的公子哥,怎么敢上门来献丑。”她一面说,一面装模作样的偷眼在苏顾然等人脸上转了一圈,露出一副惊叹的神情。

王慕翎看着她歪眉挤嘴的有趣,不由得也笑了出来:“这话倒是。”

罗岳清又道:“老身这次上门来,倒是想给二小姐说门亲事。”

王慕翎一愣,想起苏苏已经有了十三岁,不过是自己总把她当孩子看,但在这古代,要说亲定婚,已是不早了。

当下也来了兴趣:“是那家的小公子?”

罗岳清往前探了探头,神气活现的:“再没比他更好的了,当朝宰相的大公子晏司青,自糼便被喻为神童,八岁那年便巧解番国使者所出谜题而震惊御座,饱读诗书,长得像玉雕似的一个人儿,有女儿的人家,谁不想有这么个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