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慕翎手心出了汗。。。。。。怕是要出大事了。。。。。。莫非陛下大限已至?
正在想着,就听下人来报,十二皇子到访。
王慕翎连忙整衣迎驾。远远的看着十二皇子脸上淡笑,与平时并无两样。
王慕翎将他引至正厅。命人奉上茶水。
十二皇子端起茶盏,杯盖一开,一股清香扑鼻。
他笑:“安阳侯果然受宠,这生长于极东的悬崖上,四年产一次的寒露茶是本皇子的最爱,本皇子也才得了八两,却没想到母皇还有多的赏给了你。。。。。。”
王慕翎心中一跳,连忙福身:“殿下说笑了,原是微臣和水笙亲近,想着十二皇子殿下也会时有驾临寒舍,特地腼了脸面,讨来备下给殿下享用的。”
非常时期,十二皇子今天的来又不明。她一声“水笙”叫得亲热,点醒十二皇子不看僧面看佛面。
十二皇子恍若未闻,低头饮茶。过了一会,才道:“天气渐热,安阳侯的花园可有清幽些的地方,倒可带本皇子走走。”
王慕翎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他怕是要私下谈话。连忙说道:“倒有几处还入得了眼,殿下随微臣来。”又对众下人道:“先退到一旁,别扰了殿下雅兴。”
她说着引了十二皇子进了皇花园。她这处宅子,是女皇赏下来的,原先就住过王侯,格局极大,花园中还有个小湖,王慕翎直领着十二皇子到了湖心的水榭上。这里四面全是水,藏不住人,远远的别人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十二皇子负着手,状似欣赏远景,嘴里却淡淡的道:“王慕翎,你可知我母皇不好了。”
王慕翎只得装傻,这时候如果显出自己家有人在收集内宫情报,岂不是往枪口上送?
“这一月以来陛下也没有传召微臣入宫解闷,微臣还正纳闷。”
十二皇子只是一笑,也不戳穿她,只道:“王慕翎,你与水笙相交多年。只管放心,本宫绝不会害你。”
王慕翎闻言尴尬:“殿下言重了。。。。。。”
十二皇子道:“罢了,不说这些虚的。今日本宫前来,是要让你入宫。”
王慕翎一愣。
十二皇子又道:“便把话挑明了同你说,我母皇这次病得极重,已有大半个月人事不知,只怕。。。。。。”他一句大限将至,终未说出口。
“我们这些皇子,本该随侍御前,但却有近十天,不得入宫面圣。本宫也身在军部,近日发现,莫贵君竟暗中调动了国都兵马。反常即妖,事必有异!”
王慕翎身上一抖,这种皇家秘事,她真的不想知道啊不想知道啊!
王慕翎低垂着头:“十二皇子,下臣不敢妄议天家事务。”
十二皇子料到她会如此说:“不错,你明哲保身,很有一套。。。。。。只是,王慕翎,这天,看着要变了。。。。。。若是太女继位,自是天下太平。只怕莫贵君与六皇女,心有不甘。”王慕翎大惊,十二皇子把话说得越明,就越是强把她给绑在了一条船上,不让她摘得干次。
六皇女生父身份低微,她自糼性情乖张,不为人喜,只陛下疼爱。她与太女没有好比。若是女皇驾崩,太女继位,六皇女的境遇虽不差,但总不会像如今这般舒心。而莫贵君,风光多年,令皇正君一直隐忍,太女是皇正君亲女,若她继位,皇正君得势,莫贵君膝下又无皇女,只怕日子难熬。
他此时若利用手上兵权,扶六皇女上位,日后六皇女自然倚仗于他,凭着六皇女的草包个性,定是被莫贵君一手拿捏。
十二皇子道:“王慕翎,你身负皇恩,焉能不为国效力?本宫特请你入宫,查探情况,顺便给皇正君和太女捎句话,就说本宫。。。。。。随时侯命。”
尊国现如今的兵马,大半握在莫贵君手中,但也不知女皇是有意还是无心,国都左右两城,左卫城和右卫城驻扎的御林军,却是由十二皇子执掌。
十二皇子这意思,就是说,如有需要,调动兵马相助。
莫贵君的各地兵马虽多,但都不如十二皇子的兵马离得近,真的相对,十二皇子若能与皇正君和太女里应外合,尚不知鹿死谁手。
王慕翎马上跪下给十二皇子行了个大礼,额上直冒冷汗。
她暗自咬牙,我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几个心肝肉儿,为毛要跟你掺合宫斗?
本来我还在担心太女上位会拿我开刀,这下好了,若是莫贵君掌权,再算不到我头上来的。
十二皇子像知道她心中所想,冷笑一声:“看来我母皇是白信你了。你非要看这天下改姓了莫?”
王慕翎支吾:“十二皇子多虑了,陛下若真凤体有恙,为防朝中人心不稳,自是戒严,杜绝消息流出,太女在陛下万岁之后继承大统,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莫贵君同六皇女一向为国为民,必不会有二心。”
十二皇子摇头:“王慕翎,这话说出来,你自己可信?莫贵君暗中调动兵马,又使宫内侍卫团团围住母皇寝宫,皇正君与太女均不得与外界通半分消息,他还召了颜喻林入宫为陛下看诊,恰恰是这两日,已经有了谣传,说太女已经当够了太女,等不及要上位,说颜喻林空负神医之誉,治不好女皇,又有人说颜喻林是皇正君侄儿,只怕不是治不好,而是不想治!这一切的一切,怕都是在做铺垫!若不是本宫分外留神,把谣言扼杀,此刻已满城风雨了!”
王慕翎听到颜喻林三字,心中一突。
十二皇子又道:“王慕翎,你若从龙有功,便荫夫及子,享数代荣华。若想与奸人一道,必得朝野讨伐,能不能最终落个好,本宫看,未必!”
王慕翎想了半天,终是道:“下臣。。。。。。十分担忧陛下凤体,欲入宫晋见。”
十二皇子一喜,连道了三声好。
又塞了两只烟花在王慕翎手中:“若情势危急,你只管点然烟花,本宫便会率兵直闯宫门!”
又与王慕翎商议了细节,这才离去。
王慕翎心中突突直跳,连忙使了下人去寻苏顾然和蓝裴衣回来。
墨砚迎面寻了来,瞧见她,连忙搂住:“慕翎,听说方才十二皇子驾临,你怎的脸色这样难看?”
王慕翎靠在他肩头,说不出话来。
等到苏顾然和蓝裴衣回来,王慕翎才关起门来,一家人议事。
蓝裴衣锁着眉头思忖半日,叹了口气:“慕翎,此次,你不得不去,十二皇子敢这样跟你挑明了说,必有后招。。。。。。”
王慕翎也是如此想。
苏顾然和墨砚都是脸色一变,苏顾然握住她的手:“慕翎,我不放心。明日,我陪你去。”
王慕翎摇头:“别,你身负武功,强跟我一齐入宫,是个人都知道我心中有鬼了。”
蓝裴衣想了想:“明日,墨砚先带着孩子,避上一避,我和顾然在宫外接应。虽然十二皇子说看到你放烟花便会冲进宫中,但就怕来不及。顾然少不得那时,也要直闯宫门了。”
一家人商议完毕,也没有别的办法。
等到第二天,十二皇子组织了大群官员和皇室宗亲在宫门外跪拜,声称见不到陛下,绝不起身。
百官跪宫门,是十分严重的事情,自古以来,只要不是昏君,无论如何都要一见的。
十二皇子算盘打得好,现在宫里不论是谁做主,也必然要安排一见,否则便会被人看出异常。
果不其然,过了一个时辰,便有个宫人出来直斥道:“陛下凤体有恙,尔等为何喧哗?!”
立时就有官员上前陈情,言语讽刺:“陛下一月未曾早朝,我等下臣,忧心社稷,疑心奸人当道!定要面圣!”
双方一番争论,那宫人又入了宫去讨旨意。过得半晌出来道:“尔等关心陛下和社稷,原是好事,只陛□弱,实不能受扰,尔等一堆人,只怕吵得陛下病情还要加重几分。便只宣一人见驾,见了,也就安心了。”
说罢目光转了一圈,落到王慕翎身上:“就安阳侯吧。”
这便正是十二皇子要的结果。莫家人,莫贵君为了避嫌,必不会挑。其余各人,莫贵君又嫌碍事。只王慕翎,原本手上又没有实务,与莫贵君还有些没摆在台面上的交情,她必是适当人选。王慕翎起身弹了弹裙摆,凝着脸,实在笑不出来,随着宫人入进去了。
她随着宫人直上宫阶,入了天乾宫,穿过一重一重的宫室和帷幕,只闻得浓郁的药味。
最后到了陛下的寝室外,光洁的地面上,跪了一群太医。个个浑身发抖,面无人色。
王慕翎进得寝室内去。
就见得室内点了数盏宫灯,空气闷热,女皇陛下睡在凤榻上,人事不知。
皇正君,莫贵君,太女,六皇女均围在榻旁。颜喻林却立在榻的另一侧,为女皇施针。
王慕翎看见颜喻林,却是目光一滞。
颜喻林平日里一副温润儒雅的模样,现在却是满面憔悴。
颜喻林一抬眼看到她,仍是淡淡一笑,又低下头去施针。
皇正君见了王慕翎,道:“安阳侯来了。”
王慕翎这才回了过神,砰的一声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微臣王慕翎,参见女皇陛下,参见皇正君殿下,莫贵君殿下,太女殿下,六皇女殿下。。。。。。”
莫贵君转头看她一眼,嗯了一声。皇正君也道:“起吧。陛下。。。。。。还没醒。”
王慕翎起了身,垂手立在一旁。
莫贵君道:“陛下凤体有恙,多日未醒,本宫等时刻守于榻前,已是心忧。你们这些臣子,怎么还不让人省心?”
王慕翎道:“是,微臣有罪,只愿陛下凤体安康,微臣万死不辞。”
她也不辩白,直接认罪。倒是叫人不好跟她计较。皇正君没心思放在她身上,莫贵君也不想和她为难,便都不再提及。
莫贵君刚想叫她看过了就走,正好一个小公公端了碗药上来。
莫贵君让人拿银针一探,针尖乌黑。
他便冷了面色:“颜神医,怎的还是有毒?!”
颜喻林答得不亢不卑:“陛下病势凶猛,唯有以毒攻毒,方能缓解一二。莫贵君让草民煎多少次药,也都有毒。”
莫贵君冷笑:“不成,本贵君信不过你!验明有毒之物,绝不能往陛下口中送!”
颜喻林道:“虽是有毒,但绝不至死,只会让人晕眩,殿下可唤人试药。”
莫贵君道:“不成,谁知道那些试药的小公公,不是你们事先安排好的?”说罢看了一眼皇正君和太女,意有所指:“这药,还是倒掉。。。。。。颜神医重新开方煎药吧。。。”
颜喻林神情淡然。皇正君也是面无表情,只太女隐见愤色,六皇女却是暗笑。
王慕翎一看,便知道这把戏莫贵君已经玩了不止一次,八成一直这样反复,令颜喻林下方煎药,又不让陛下服用,活活拖死了陛下,责任却全在颜喻林身上,换言之,就是在皇正君和太女身上。
王慕翎只叹,莫贵君今非昔比啊,十年磨一剑,端的狠毒。
莫贵君却是一眼看向女皇,心中也是暗叹:陛下啊陛下。。。。。。你虽是宠我,却从未信我,也未曾与我留一条后路,我便只有对不起你,只有为我莫家打算了。
那小公公端着药碗,又要出去倒掉。颜喻林眼望着他,轻蹙眉头,憔悴之外,又隐隐露出一丝无助。他数日来,不分昼夜的施针,但只施针,不服药,女皇终究也保不住啊。。。。。。
王慕翎一眼瞥见,心中一揪,思及他多次相助,怎么能让他这样一步一步的走向死路。。。。。。暗自一咬牙,下了决定:“且慢。”
瞬时一屋人都转过脸来看她。
王慕翎定了定神,道:“若此药真如颜神医所说,是以毒攻毒的好方子,这样试也未试便倒掉,岂不误了陛下的凤体?”
莫贵君一眼颇有深意的看过来,他素来以为王慕翎明哲保身,又与自己有几分交情,却没料到她此刻横插一杆,顿时目光中就含了警告,他并不想动她。
王慕翎收到这目光,心中发虚,仍是坚持,砰的一声跪倒在地:“微臣愿意以身试药!”
颜喻林盯着王慕翎的目光一紧,心中一暖,多日来的困苦,仿佛一下就化解了。
皇正君微微一笑:“贵君,百官跪宫门,偏你选了安阳侯见驾,她,总不该是我们安排好的吧?”
莫贵君无奈,他以种种理由和借口,困住了皇正君和太女,但对女皇的反意,始终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他驱动手下将士,嘴上说的全是冠冕堂皇的道理。如今门外的侍卫都听着呢,若是他自打嘴巴,传了出去,只怕军心不稳。
只微眯了眼,盯了王慕翎。王慕翎觉着头上都快冒烟了。终是听得莫贵君冷言道:“好,王慕翎,你便一试。。。。。。”
王慕翎低垂着头不敢看他,接过药碗,用勺子舀了一口服下。过得片刻,便脸色有些发白,微微头晕。颜喻林一把扶住她:“可好?会有些难受,应该过一会就好。”
王慕翎摇了摇头:“还好,不要紧。”
再过得片刻,王慕翎又恢复常态:“下臣,好了。”
皇正君站了起来:“贵君,药已经试过了,并无问题,现在必须给陛下服用,出了任何问题,本宫一力承担!”声音有力而沉稳,光明磊落。不顾莫贵君反对,亲自从小公公手上接过药碗,扶起陛下,给她灌药。
莫贵君却不能自他手上去抢药碗,只得眼见着皇正君把一碗药都灌了下去。
然后一殿人便都静静等候,只颜喻林抓紧时机,随着药效漫延,飞速施针。
莫贵君在一边抿着嘴,脸色阴晴不定。
颜喻林拼尽全力,挥汗如雨,一个时辰之后,终于全身虚脱的住了手。
王慕翎担忧的看过去,正好和他目光对上,颜喻林却回以一个温和的笑容。
正被莫贵君看到,不由得恨得牙痒痒的。
再过得片刻,女皇居然幽幽转醒。轻轻嗯了一声。
皇正君和太女面露喜色,莫贵君和六皇女却是面色一灰。
女皇醒来,也不说话,这时颜喻林唤人煎的第二遍药已经送了上来。她默然的服下第二剂,再歇了片刻,终于发得了声。
低低声的对着皇正君吩咐了一句。皇正君便道:“宣宫内侍卫统领晋见!”
侍卫统领正在门外侯着。他一向归莫贵君管辖,此次虽然觉得有些怪异,但也是听命行事。
这时入得门来,看见女皇已经半坐起了身子。
立马跪了下来:“陛下醒了!陛下洪福齐天!万岁万岁万岁岁!”
女皇沉着脸,养了半晌神,才勉强低声吩咐:“罗付全。。。。。。传朕的旨意。。。。。。非常时期。。。。。。宫中各处,皆听皇正君旨意。再命十二皇子调动左右卫城兵马护卫国都,若有各地兵马意欲入城。。。。。。不论来者是谁,一律格杀!”
这一番话,她说得费力,却坚定。
莫贵君脸色大变,他本以为,就算女皇醒来,未清楚情况,也不会向他发难。但他没有料到,女皇虽是昏迷,但却有意识,身边来来去去的对话,她都听进了五分。如何还能不明白莫贵君的反意。
罗付全也是一凛,抬眼看去,莫贵君正死盯着他。莫贵君虽未明言,但早许了他高官厚禄。
又一转眼看向皇正君,他嘴角带着淡笑,莫测高深,一副有后招的模样。
罗付全心中挣扎,荣华富贵。。。。。。真需险中求啊。。。。。。
王慕翎叹气,看出他的挣扎,她自己都走到这半道上了,要是让莫贵君再成了事,只怕没她好果子吃。
只得上前一步,装作傻呼呼的抢话道:“陛下。。。。。。,临入宫前,十二皇子便说,已经调动兵马,只待陛下旨意,罗统领这一去,定会与十二皇子遇上。”
罗付全一下挣扎全消,伏地道:“属下见陛下醒来,一时激动,属下这就去,这就去!”
莫贵君知大势已去,面如死灰。
六皇女也是心中仓惶,女皇却是恨铁不钢的盯了她一眼。
、
宫变风波一月以后已是尘埃落定,莫贵君及莫氏家族,均已惨遭血洗,六皇女已被软禁。
女皇趁着还清醒,让位于太女。太女登基之日,大赦天下。但于太女登基的第二天,前女皇却殡天了。
新女皇忙着接手政务,洗刷余孽。后宫朝堂,忙成一团。唯独王慕翎,万事挂起,躲在家中。反正她也没有实务在身,再加上立了大功,些许怠慢,也没人会找她理论。
但她的日子却实在称不上好过。
这时大秋小秋都已经回了家,一大家子人,除开不懂事的女儿,个个把她恨得牙痒痒。
秋路隐第一百零一次唠叨:“王慕翎,你就算被逼着上了贼船,就不会做个锯嘴葫芦?你还敢去喝药,万一真的有毒,死了怎么办?万一那端药的小公公被莫贵君收买,真往药里下点鹤顶红,你怎么办?叫你多事!万一莫贵君心下一横,叫了兵进来说‘把妖言惑众的都给拖出去打死’你怎么办?”
王慕翎一百零一次赔着笑脸:“这不是没事嘛,我也是不得已,再说莫贵君那有你这么聪明啊。”
秋路隐念完,仍是心悸不止,看着她爱不得恨不得,只好冷着她不理。
墨砚心里也恨:“她那里是不得已,她是看不得有人受罪!”
小郡王连忙接话:“谁?”
墨砚接到王慕翎告饶的神情,翻了个白眼,不说了。
苏顾然的一张寒冰脸更寒。蓝裴衣面上也没有笑容。秋路隐经墨砚一点,恍然大悟,冷然对王慕翎道:“看不出,我们这一家人,不值得你自己珍重。为了他一个,你倒敢冒险。”
王慕翎欲哭无泪:“说到那里去了。。。。。。”
但这事,越说,越说不清。她在家里碰了壁,终于忍不了了,逃出门去遛达。
刚出门,就有个小厮拦住了。王慕翎定睛一看,正是她送给颜喻林的一个小厮。
她犹豫一阵,怕被家里男人俞加的抓住了把柄,又不好叫颜喻林空等。终是跟着去了颜喻林家。
就见颜喻林在院子里摆好了酒菜,笑着等她。
王慕翎干笑着过去坐了。哼哼唧唧的:“。。。。。。颜大夫有。。。。。。有何事?”
颜喻林其实已经派人去请她几次,也不知道她家中那个男人做了手脚,人都被拦了回来。颜喻林心中有数,但又必须见她一见。
便帮她满上酒:“喻林是为了一表谢意。”
王慕翎摆手:“没有没有,不用不用。”
颜喻林笑笑,自己先饮三杯,他的酒量不好,面上瞬间就飘上了红晕。
王慕翎马上按住他倒酒的手:“好了,我知道了,领了你的谢意,怎么能这样喝酒?”
颜喻林抬眼看她,他面上飞红,眉梢轻挑,带着三分酒意,少了平时的一本正经。
“我就是想问你一句话。。。。。。”
王慕翎道:“啊?问什么?”
颜喻林笑:“我想问你,为什么要试药,你不怕有毒?”他在宫中那几日,被这样反复折磨,心防都快崩溃了。王慕翎来了,一点怀疑也没有,就去试药。但他确实是姓颜的,和皇正君是一家人,她竟一点也不怕。
王慕翎也是一笑:“我信你。你不是说这毒顶多晕昡片刻吗?而且就算有什么事,你医术这么好,还救不活我吗?”
颜喻林反握住她的手:“对。你说的对。”
王慕翎心中一跳,看他的醉模样,自觉不妥。沉默了半晌,抽出了手,起身吩咐那两小厮:“颜大夫醉了,你们好好照顾。”说罢头也不回的逃跑了。
颜喻林并未阻拦,只是又自饮一杯。他已然情动,却是为情所苦。
收颜喻林之 续四
小厮立在一边,机灵的帮他搭把手。
正这时有人轻叩院门。颜喻林心中一动,抬起头看向院门。
小厮快跑了几步,边开门边道:“谁啊?”
进得门来,却是个穿着青衣的小公公。颜喻林眼里的光彩就淡了下去。
小公公上前来先给颜喻林行了个礼,再赔着笑脸道:“颜神医,君上召您入宫说话,还请您随小的走一趟。”
颜喻林嗯了一声,他虽然不爱入宫,但叔叔着人来召,他却不会违抗。
就着小厮递过来的布巾擦了把手,整了整衣衫,跟着小公公去了。
自从太女继承皇位,颜氏便被封为君上,搬入了昌隆宫。
颜喻林却是第一次来。他也没有什么心思打量,只有些走神,跟着小公公前行。直到被引入内室,便看到君上正斜倚在榻上,面色恹恹的。
他见颜喻林来了,便笑着向他招了招手:“喻林坐到我身边来。”
颜喻林依言走到榻边,立时有宫人给他搬了锦凳,又端了他最喜欢的乌山茶来。
颜喻林并不喝茶,反看了看君上的脸色:“叔叔,您可有不适?喻林帮您看看。”
君上摇摇头:“无妨,女皇刚刚继位,不免事多,我有些疲了。”
颜喻林仍是多看了两眼,才放下心来。
君上含笑看他一眼:“喻林不必为我操心。反是我观喻林,却似面色不好?”
颜喻林一愣,勉强一笑:“没有的事。”
君上眯了眼:“喻林。。。。。。你还要瞒我。真当叔叔什么也不知道?”
颜喻林看他一眼,轻咳一声,道:“喻林没有事瞒叔叔。”
君上叹气:“喻林,你从小,是我带大的。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叔叔一看便知。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王慕翎?”
颜喻林一惊,心念急转,思及他一直不喜王慕翎,便马上否定:“没有,叔叔多心了。”
君上也知道他心中的顾虑:“喻林,这么些年,每每见你形单影离,叔叔便后悔当初在你面前流露了对王慕翎的不喜,竟迫你发下了终身不嫁的毒誓。你安心,一则叔叔对王慕翎也有改观,二则叔叔只要你能得偿所愿便好,三则你这誓是在我面前发的,我说他不作数,便可以不作数。你若喜欢王慕翎,只管去嫁她,我从此以后,便只有护着她的份。要说叔叔现在,已经站到了一个男人能站到的最高位置,女皇待我又孝顺,国泰民安,再没有什么烦心事,唯独只放心不下你。”
颜喻林闻言吃了一惊,瞪着眼睛看了君上好一阵,有那么一瞬间,他心角的一颗种子,几乎都要发芽了。但是片刻之后,他亲手把它给掐断了。
“叔叔,我和王慕翎是知己之交。。。。。。想来过从甚密,您误解了。侄儿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写写方子,读读医书,每每救得一人,心中便十分高兴。实在不愿意沉沦俗世婚嫁。”
但君上却看到了方才那一瞬间,颜喻林眼里的光彩,以及他抑制不住,嘴角微勾的弧度。
他叹息,这自欺欺人的傻孩子。
“喻林,嫁人不代表不能写方读书救人。何必固执,你可是怕王家夫侍反对?”
颜喻林面上一僵,他不愿意让王慕翎家宅不宁,不愿意让她为难纠结,几年前小郡王的事闹到什么地步,他都是看在眼中的。反正自己本就打算一人独处,何必累人累己。
君上看了他的脸色,便都全明白了,微微一笑,心中暗道:喻林,你放心,叔叔必让你如愿。只是他知道颜喻林的性子,这话万不能说出口来,不然他必然要想尽法子阻拦。
果然颜喻又道:“叔叔万万不可如此想,是喻林自己无意,和别人没有关系。”
君上半晌点了点头,淡淡的嗯了一声。便再也不提此事,只和颜喻林闲聊几句,放他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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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正是小郡王的生辰,王家人嫌这阵事多闹心,也没对外张扬,只自己家人关起门来上了两桌大菜,自家人乐呵乐呵。又请了国都最好的戏班,点了两出戏,倒也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