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慕翎本来在秋夫人面前已经缩成了一团,这时听到她这样说话,又忍不住要开口。
秋路隐一抬手制止了她,他不想王慕翎再挨母亲的责骂,宁可自己来开这个口:“娘,颜神医自有把握,何况他是当今皇正夫的侄儿,不可勉强。”
果然秋夫人一听他说话,就火冒三丈,厉声道:“我就知道!你巴不得水湛好不了!!”
正吵闹不休。突然来了几个宫人踢开院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一队士兵。
秋夫人挑起眉头看过去。只见他们越走越近,到了房门口,领头的宫人喝了一声:“谁是王慕翎?!”
王慕翎心中疑惑,站出一步道:“我是。”
那宫人冷笑一声:“王慕翎,你油嘴滑舌,生性|淫|乱,专事蛊惑!诱害小郡王,罪无可恕!今奉陛下旨意,将你拿下!打入天牢!”
王慕翎一呆,若说这事,秋夫人发飚还情有可原,怎的轮到了女皇陛下?
她那里知道女皇陛下对她印象极差,从蓝裴衣与她的伤风败俗事件,到见到苏顾天仙般的人屈就了她,再到小郡王因她受罪。这几番下来已经对她下了定论,正凑上情绪不佳,岂有轻饶?
第 100 章
王慕翎在稻草上滚来滚去,只觉得寒气隔着稻草一波一波刺到身上来。她小时候在月塘村,毕竟是乡下孩子,地上打滚也不是没有过,近些年条件越来越好,又被大家宠着,冷了热了都有人关心,竟是再受不得这苦了。说起来,她这是第三次被关到牢里,但前几次都有人做陪,万事轮不到她出头。这一回她却一个人被关在这里,左右牢房关着的人,一看就是阴森森的,不好搭话。不由得长吁短叹,换了无数种姿势也无法入眠。
苏顾然从集英阁回家,才知道王慕翎被押入了天牢,不由得面色一凝,轻皱着眉头,紧抿薄唇,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日早朝,他便向女皇上了折子,力陈王慕翎的无罪。本来苏顾然官居闲职,平日也从不关心时政,是以从未上过折子。女皇一拿到他的折子,便知所为何事,又不忍折辱这样的神仙人物,便也打开折子,慢慢浏览一番,内容全没入眼,只觉得他的字实在是清丽雅致,颇有风骨,有如其人。
看完后,也不当堂论事,只在散朝后召苏顾然前往御书房,摒退闲杂人等,这才抬起头对苏顾然微微一笑:“苏卿爱妻心切,朕自然知道。小郡王是朕看着长大,性子单纯,系出名门,若不是王慕翎存心引诱,他又怎会做出如此傻事?”
苏顾然低眉敛目道:“此事确不能怪罪微臣的妻主,实是微臣之错。”
女皇挑起一边眉头:“哦?”
苏顾然道:“微臣的妻主,与小郡王之间的事情,微臣一直看在眼里。此事皆是孽缘。小郡王莫名就对微臣的妻主钟情。纵然微臣的妻主并非对微臣一心一意,但她对小郡王,实无此意,多次推委。且因微臣好妒,她向微臣保证,收四房秋路隐入门后,绝不再迎新人。是以此次对小郡王言辞太过,才会引出此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微臣容不了人。求陛下饶恕微臣的妻主,若有罪责,微臣愿一力承担。”
女皇一时静默,半晌轻笑道:“苏卿抬起头来。”
苏顾然抬头,一双眼中尽是冰雪般的纯净冷然。女皇实在想不到,这样的一个人,也会承认自己好妒。
“朕或许是太过武断,苏卿的话,朕再想想,一切等小郡王醒来,朕问过后再说。”
苏顾然还要再说,女皇一抬手:“不必多言。”
苏顾然只得默然退下。回到家里,墨砚已经烧好了菜。苏顾然,蓝裴衣,墨砚,秋路隐便一齐往天牢探视王慕翎。
王慕翎一见他们四人,便眼泪汪汪的扑了过来:“可来了,想死我了。”
蓝裴衣微笑着摸摸她的脸:“乖,过几天就会出来的,先忍一忍。”
墨砚把食笼打开,将小碟从栏杆缝中递过去:“慕翎,先吃点东西。”
王慕翎双眼直放光,连忙接过:“这牢饭,真不是人吃的。”
墨砚咬住下唇,心疼:“我天天给你送。”
王慕翎连连点头,一边快速的夹起笋丝往嘴里塞。
秋路隐也站在一边,含笑看着。王慕翎吃东西,最是诱人,吃什么都一副很香的模样,没有食欲的人跟她同桌,都会被引得有食欲了。
等她吃完,抹了抹嘴,就开始胡思乱想了:“你们说,女皇不会把我喀嚓了吧?”
蓝裴衣摇头笑叹:“胡说,我们会想办法,让她知道实情,怪不到你头上来的。”
王慕翎还是愁眉苦脸:“你们是不知道,跟谁讲理,也别跟女皇讲理,她可以全凭喜好做事,爱砍谁砍谁,就瞅我不顺眼了,砍错了也没人找得到她的麻烦啊。”
苏顾然一想,女皇确实有凭喜好做事这个倾向。顿时就握住了王慕翎一只手,柔声道:“慕翎,上天入地,我都会陪着你的,别怕。”
王慕翎一愣,苏顾然并不常讲甜言蜜语,这一句却是一句最甜蜜不过的话。便有些感动:“嗯…若真有那一天,你们谁也不用陪我,过好自己的日子,好好养着孩子就成了。”
苏顾然摇头:“孩子交给爹娘养就好,没有你,我也不想再看到她们。只要跟着你一起,去那里都可以。”
王慕翎眼框一红:“我以为你们都比较爱宝宝的。”自从宝宝出生,一家人对她的关注便少了些许,待宝宝更为呵护,她早就看在眼里了。不管后事如何,此刻她心里已经被感动溢满。
只见墨砚和秋路隐也是一副毅然决然的样子。
只蓝裴衣苦笑,心中暗忖:慕翎,若真有这一日,随了你去当然好。只是,爹娘始终会老,谁来替你尽孝?谁来把孩子养大…?
秋路隐忙又开解:“怎么就到了这个程度?不要说着自己都信以为真了。不会有事的。”
王慕翎也是一笑:“我又没有杀人放火,不要吓自己。”说罢又皱起眉头:“…水湛怎么样了?”
秋路隐道:“气色已经有所好转,但不知道何日能醒。”
王慕翎叹了一声:“也是我害了他。”
苏顾然神色一动,又没有开口。
、
秋夫人冷着脸,把房中旁人都遣了出去,低头帮小郡王擦了擦额头,才对秋路隐道:
“路隐…之前你执掌过秋家生意,秋家不少人服你,事到如今,你也还能使得动秋家的势力。可你不要忘了,你已经算不得秋家人!”
秋路隐低下头,他为了能让王慕翎能在牢中好过一点,这几日又借用秋家的势力上下打点。却瞒不过秋夫人。
“娘,这件事,不是慕翎的错。”
秋夫人一回头,眼中一厉:“那是谁的错?!”
秋路隐道:“没有人有错,慕翎从来无意,弟弟也是个可怜人。”
秋夫人重复了一声:“可怜人?”
“我秋郁芝的儿子,会是可怜人?”
秋路隐叹:“世人眼中,都以为生在豪门世家才是有福,可是身在其中,便有许多的不自由,就像弟弟,喜欢一个人,还要看身份够不够。若不是一直被您逼迫着,把他压到了绝望 ,他又怎会听了王慕翎几句话就做了傻事?”
秋夫人脸色一变,冷喝了一声:“逆子!轮得到你教训我?!滚出去,再不许动用秋家势力!”
秋路隐往地上一跪:“娘,我说的话是不好听。但我始终是您的儿子,慕翎是您的儿媳妇,我们还有了女儿,小景是您的孙女,看在这个情面上,求您不要把事情做绝。”
秋夫人冷笑一声,秋路隐痴呆的时候,她尚有几分内疚,此刻气头上,话又往狠了说:“你知道,我从来不想要你这个儿子。”
秋路隐面色一白,若事只关他,他自是宁愿死,也不会再哀求,但事关王慕翎,他仍是求道:“娘,求您放慕翎一条生路…”
秋夫人说完话,看到秋路隐面色发白,又有些后悔,但始终软不下脸面,只道:“出去!”
秋路隐无法,只好出去,却在门口碰到了水正夫。
他们在屋里声音不小,水正夫已经全然听到,只拍了拍他的肩:“你放心,我会去向女皇陛下说清楚,不会有事。”
秋路隐一喜:“多谢爹爹。”这算是他喊得最诚心的一次。
水正夫勉强笑了笑,实在忧心小郡王,便也没有多说,进屋去了。
秋路隐不理秋夫人的禁令,仍旧四处打点,让王慕翎在牢中也过得舒心起来。
苏顾然仍是每日向女皇上一道折子,以至于女皇也渐渐有些不耐烦起来。
墨砚一日三餐做了饭送到牢中。蓝裴衣只好接过自家两个孩子和蒲台家四个孩子的照顾任务。
小郡王一日未醒,女皇便一日不放人,直关了王慕翎大半个月。
这日早朝,小公公在一边宣唱: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苏顾然就上前一步,女皇看得直皱眉头。
突的从殿外一路传报:“边关急报——!!!”
一声一声,直传九重宫阙。一个身着重铠的士兵扑进殿来,手上抓着一封急报:尊国西面接壤的元熙国突然发难,趁尊国毫无防备,长驱直入,一夜间连下两城!!!
第 101 章
论到带兵的将领,尊国正处于青黄不接之期。之前有龙威大将军,军功累累,经验丰富,十战八胜。但他年事过高,两年前已经辞世,他的儿子却没有继承他的本领,只是个平庸之辈。
数当今朝中武将,勇猛者有,却不够机智;狡诈者有,偏眼光短浅;其他又多是一些胆小之辈,又或是自身不正,不足以令属下归心者。
数来数去,便只有十二皇子和莫贵君。
十二皇子在边关历练过,遇事冷静多思,已初现智将风范,又是女皇可信任之人。只是年纪轻,经验尚浅,一不足以应变,二尚不能服众。再历练五年,他便是合适人选。
莫贵君常年掌控尊国兵马,治下严厉,令行禁止,用兵大气勇猛,偏机智变通不足。
两人却都是顽固之辈,私下又不和,若以其一为正,另一为副,必然无法协作。
莫贵君面上平静,若是两年前,他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个契机重执兵马,定然喜上眉梢,现在总算能稍稍掩饰真意。但他心中已有几分把握,此次对元熙国用兵,定是由他掌兵无疑。
他便能趁此良机,打一个翻身漂亮仗,将功赎罪,重得女皇宠幸,有了军功在身,即便是皇正君也撼不了他!
但心中也有大半担忧,元熙国此次领兵的大将军号称利虎,用起兵来势不可挡,随军的军师又有智狐之称,两厢互补,真不是一般人可与之对抗的,这个翻身仗,并不好打。
、
王慕翎关在牢中,本来不知道外事,但近日牢中陆续有死囚被官兵带走,后面才有人道明,说是现在尊国与元熙国交战,提了这些死囚去入赴死先锋队。大半都会送命,若侥幸活命便可赦免前罪,如能立下军功,更加有赏。
这些死囚本来都是心如死灰,只待秋后问斩,如今有了这条不是活路的活路,多少也有了一线希望。死寂的牢中居然热闹起来,议论纷纷,余下各人恨不能立时被提去充军。
王家的四个男人,日日都轮番来给王慕翎送饭,她的牢房又被打点得舒适起来,竟然铺上了锦被。这几日牢中气氛活跃,便有人拿她取笑:“大妹子真是好福气!夫郎个个都是绝色啊!”
说这话的人关在王慕翎隔壁牢房,也是个女人,她关进来的罪状据她自己吹嘘,说是她青梅竹马的一个公子攀了高枝,她一怒之下投了毒,将那公子连同他所嫁的妻主家都毒了个干净。她倒并不以此为耻,似乎关在这牢中,各人之间倒要比一比谁狠了。
王慕翎不愿意招惹这种亡命之徒,这女人据说还会几手医术,正准备向牢头自荐去参军,做随军大夫,谁也说不准她那天会不会又立了军功。就凭她这记仇的性子,到时候会不会找回麻烦来,还两说。
顿时王慕翎就笑了笑:“那里那里。”
那女人就趴在栏杆上,对王慕翎道:“大妹子,你犯了什么事,还有救没救?”
王慕翎搪塞:“还没定罪,倒不好说。”
那女人便笑:“大妹子,不是我说你,现在牢中人人都欲参军赎罪,偏你悄无声息,就算不为你自己,也得为你这四个夫郎想想。这一个个风华绝代的,要是没命享受可真是罪过。”
王慕翎翻了个白眼,自己只怕连把刀都拎不起,跑又跑不快,去送死吗?就连做菜也不行,只怕军中伙头军都不会要她。
便苦笑两声:“我不如姐姐有一技之长,心有余,力不足呀。”
那女人被她一捧,就有点飘然,不由得神游天外。突然想到,若是这女的将来斩了,自己又立了军功回来,不是正好可以将她的四个夫郎给接收了?就凭他们这姿色,那怕是个寡夫,也无所谓啊。当下心术不正,就向王慕翎打听:“你家住何处?”
王慕翎心中一跳,仔细看她一眼,只见她蓬头乱发,黑麻麻的一张脸上,双眼正光芒闪动,如果没有看错,那正是色迷迷的光。
王慕翎不高兴了,这可是她心中的禁地,当下就冷了脸:“与你何干?!”
那女人脸一僵,就要发作。正好蓝裴衣拎了食盒,在牢头的带领下走了过来。她一看之下,色魂相授,就忘了言辞。
王慕翎一瞧,越发不高兴,就闷着个脸。
蓝裴衣是个人精,当年客人之间争风吃醋之事,他看得多了,此时目光在王慕翎和旁边牢房中的女人脸上一扫,心下就透亮。
塞了银子给牢头,让他给打开牢门,自走进去,将食笼放到一边。又把秋路隐设法搬进来的屏风挪动,将自己和王慕翎整个和外边挡住。
这才搂住她,柔声道:“怎么了?”
蓝裴衣的温柔,不是一般人架得住的。王慕翎就绷不住脸了,在他怀中蹭了蹭,憋憋屈屈的道:“我不喜欢有人打你的主意。”
蓝裴衣笑,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亲,低声道:“谁也打不了我的主意,我是你的,你放心。”
又伸手在她腰侧捏了捏。王慕翎痒得发笑,不郁之气就散了。反手抱住他,勾住他的脖子亲了几口,又不满足,悄声叹道:“我好想要你…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快受不了了…”
蓝裴衣也是眸色一沉,箍紧了她,两人厮磨一番。
隔壁牢房那女人,只听得屏风后,王慕翎一时咭咭的笑,一时又细细碎碎的说些什么,一时又有衣料磨擦的声音,不由得双目赤红,心痒痒的。
蓝裴衣临了撤了屏风,又席地而坐,半搂着王慕翎,让她靠着吃饭。等她吃完,收了碗筷,再陪她闲聊了好一阵,这才走了。临了有意无意的往隔壁牢房看了一眼,心中冷笑。
小郡王在颜喻林的照料之下,病情已大有起色,秋夫人过问之后,忙不迭的将他搬回了国都的秋宅。王家人看他们一撤走,也算心中少了几分压抑。唯有秋路隐,仍是每日前往秋宅,探望小郡王。
这日正与颜喻林遇上,秋路隐便细细的问了一番小郡王的病情。
颜喻林含笑点头:“已经大有好转,近日便会醒来。”
秋夫人其间不信邪,请了各处名医前来看诊,偏医术都自认不如颜喻林,几次下来,秋夫人看见颜喻林便十分恭敬,一切听他的安排。
小郡王也得到了最好的照料,若是一般人,谁能有这样多的名贵药材流水一般用下去,是以小郡王身体康复得极快,连颜喻林也十分满意。
秋路隐听了,心中十分欣喜,更是一日三次前来探视。一则小郡王是他弟弟,他本是担忧,二则小郡王一醒,一切便有转机。
这日蓝裴衣去探王慕翎,便告诉她水正夫已经向陛下陈情,就连莫贵君也派人送信,说是有机会便会向陛下进言,小郡王身子已经在康复,不日将醒,她很快便可出去。
王慕翎自是喜不自禁,搂着他连亲了几口。
蓝裴衣再去看隔壁那女人,已经委靡下来。她一日三次,看到王慕翎有绝色夫郎来探视,听着声音,自己左思右想,自是欲|火直窜。这牢中若没人关照,伙食比猪食都不如,就连水都是每日只一小碗。几日下来,这女人已经是上火得厉害,面上直生疮,嘴唇干裂,大便不出,那里还能有精神。
尊国最终任命莫贵君为兵马大元帅,统领三军,与元熙国对战。不日就要领军赶赴边关。女皇每日关注军情,焦头烂额,自是不再记得王慕翎这桩小事。
便把王慕翎在牢中关了又关。王慕翎几近崩溃。
这天她突然突发奇想。因为王家四个男人进来,怕她无聊,也会给她讲讲外边的情况,例如尊国现在奇缺智将军师。牢中各人也都会闲来无事,分析尊国中各武将优劣。
王慕翎听来听去,意识到原来这个世界的人,作战的经验还靠家族世代相传。并没有一个专门培养武将谋士的专门机构,也从未有人总结过相关的兵法知识。
她呆呆的在脑海中背书,费了一番力气,总算有了些印象,《三十六计》她倒还记得八成。
这说起来还要感谢她前世的妈妈。王慕翎前世小的时候,写字极丑,妈妈每次压她练字,就会顺手抽一本《孙子兵法》或《三十六计》给她,也不求她写得多漂亮,只要写得端正就好。只要再出现东倒西歪的情况,这篇就得重新抄过。
王慕翎反复抄了数遍《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她向来擅长记忆故事情节,《孙子兵法》就模模糊糊不知所云。但三十六计中,每一计都对应着一个战例故事,她倒记得大半。
要说这两部书,是极伟大的军事著作,要是她把这书抄来献给女皇,用在此次征战中,会不会立下大功,得以赦免?
她一想到,就待墨砚来送饭时,要他下次再送些纸笔过来。
等到墨砚送来了纸笔,她便捡着印象最深的瞒天过海,围魏救赵,以逸待劳,声东击西四计连同战例默写下来,交给了苏顾然,让他上奏给女皇,一试反应。
第二日苏顾然一说有本上奏,女皇便不欲听,此时此刻,再是个天仙美男,她也没有心情听这些废话。
偏苏顾然低眉敛目道:“事关军情,请陛下容微臣上奏。”
女皇心中生疑,倒不知道苏顾然跟军情扯得上多少关系,便让宫人取了折子呈上来一看。
漫不经心的展开,瞟了几眼,顿时愣住。
三十六计是中国古代兵家计谋的总结和军事谋略学的宝贵遗产,即便是现代,也有许多商人凭其中计在商场中立于不败之地。其中的魅力,但凡是有几分见识的人,又如何能够不识货?
第 102 章
女皇在军机处召军中大臣紧急议事,手持苏顾然的奏折,含着笑递给莫贵君道:“虞笙,你看一看。”
莫贵君接过,不一会儿就面现诧异之色:“好计,好计!…此次对元熙国,这围魏救赵之计,怕就能用得上!” 元熙国当今女帝,其生父便是当年白翼国皇子。两国多年来结成同盟,其中一国遭受战困,另一国必然援救。元熙国精兵强将,是军事强国。白翼国却不然,国内重文轻武,一直仰仗元熙国,毫无危机意识。
莫贵君越想越兴奋:“派一队军从盟国骑山国借道,直攻白翼国!元熙国必然回军,我军主力再借机追击,正是好时机!”
女皇也是如此想:“正是如此!”
堂下各武将一想,都觉得好计。
英武侯连忙赞道:“女皇英明!”
女皇摆手道:“这并非朕所出计策,而是苏卿所呈,说是其妻主献的策。”
众人面面相觑。
女皇为了小郡王日后的声誉,即便苏顾然日日上折,她也从未在朝堂上议过此事。但朝中各人都有些门路,早将小郡王服药的事打听了个清楚。心中一致认为王慕翎这倒霉鬼怕是讨不了好去。却没想她还有此招。一时众人也不知道女皇的心思,到底是要捧王慕翎好,还是踩她好。
莫贵君将王慕翎所献四计交给众武将传阅。
待看完一轮,各人都默不吭声。只英武侯捋着山羊胡,笑对女皇道:“陛下,此乃大喜!观此人献计,怕有经天纬地之能!陛下得此人才,实在是尊国之福,陛下之福啊!”
英武侯年事已高,又身居高职,为人倒算磊落,向来不淌朝中污水。是以常常直言。此刻满朝之中,怕只有他不知道王慕翎是何人了。
女皇也愿意朝中有这么一两个直誎之臣。但这时听得英武侯之言,却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就连莫贵君,与王慕翎接触过,她那赖皮好色的形象已经深入他心,听得有人赞她有‘经天纬地’之能,嘴角也直抽搐。
堂下武将一看两位主子的脸色,那些溜须拍马之辈马上就开始接话:“王慕翎此人,微臣也了解一二,断不是如此有才之人,怕是自别处得此妙计,却一直不进献于陛下,此刻才来邀功,其心可诛!”
又有人道:“应当对她施以重刑,迫她吐出余计,且这样的人,断不可留,贪生怕死,好色无赖,保不准那天会为了荣华,将此内容卖与敌国!”
总有一些这样的人,踩人不留余力。其他人心中暗忖荒谬,但不知女皇心意,也不敢开口。
只莫贵君斥道:“一派胡言!”
“献上有用之策,反被猜忌,长此以往,何人再敢向陛下献策?!就算此计她是得自别处,只要最后能为陛下所用,便是好计!有功无过!”
女皇最近又重新宠上了莫贵君,堂下各人自不敢别他的苗头。
女皇听着,心中也是这个主意。近来水正夫也一再向她陈情,她也知道之前对王慕翎过于武断,只是心中偏爱小郡王,是以有心折辱王慕翎,却并没有置她于死地的意思。
王慕翎确实有功,自然当放,只不知道她还有多少内容。且此中内容,须得牢牢掌握在手中才是!
、
前线告急,牢头又在牢中提了一批人出去。
待他路过,王慕翎隔壁的女人连忙叫住他:“官爷,我…求去当随军大夫,不知许了没许?”
牢头上下看了看她这副病壳模样,撇嘴冷笑:“你要参军?死了不算,万一有病传染他人,岂不延误军情?我看你还是断了这念想!”
这女人顿时如丧考妣,王慕翎一边听着,忍不住暗笑,偏嘴角的笑意被这女人瞧见,她立时扑了过来,凶悍的摇着栏杆:“你笑什么?!你笑什么?!”
王慕翎自打她对自家的四个心头肉动了心思,就一直给她脸色看。这时也撇了嘴:“笑你该死!”
一场嘴仗正一触即发,突的牢头又回来了。快手打开了王慕翎的牢门,语气中竟是有些恭敬:“王家少奶奶,您快随我来,梳洗换衫,莫贵君传了话下来,要请您去说话。”
王慕翎心知只怕是献计之事有了反应,连忙将这几日陆续整理默写的《三十六计》给卷起来收在袖里,随了牢头出去。
牢里余人,皆是议论纷纷,这些人最会看眼色,看牢头的神情,就知道王慕翎再不会回来,纷纷后悔之前没有巴结王慕翎,不然也能沾一沾光,留得一丝希望。
等到王慕翎随马车到了临渔阁,小厮给她引路,直上了水中央的小阁楼二层,推门进去。居然看到王家的四个男人都坐在屋中,见她进来,皆是一脸喜意。
王慕翎也是眼眶一润,连扑过去,这个抱一抱,那个搂一搂,亲都亲不够。
直到背后传来一声清咳。
王慕翎扭头一看,正是莫贵君,连忙站正了,正欲施礼。
莫贵君却道:“都不必多礼。”
一面施然走到桌旁坐下,含笑看向蓝裴衣:“听说孩子们都很好。”
蓝裴衣点头:“是都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