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李四撇撇嘴:“你说怎么了?娘正想着要把年伯收房,这人是你弄回来的,爹爹们能没点脾气?”
王慕翎一愣,还真没有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进展。她希望年伯得到幸福,却也不希望爹爹们不高兴,倒有些左右为难。最后一想,长辈的事也不是她能插手的,还是放宽心看结果就好了,只是怕要受一阵埋怨,也只好强顶着。
回头见着年伯,就见他低垂着头搓着手,颇有些不好意思状,但家里的活,他已经干得极熟练,隐隐有了主人之势。王慕翎心中暗笑,这把年纪了倒也不说什么争风吃醋之事,老人们做个伴也是好的。
当天晚上王慕翎又将带回来的东西添了些进王李四的嫁妆里,和家人忙到了半夜才睡。
第二天又起得极早,想来想去,也没安排自家的三大美男去送亲,惟恐抢了王李四的光彩。
等到新娘的迎亲队伍来了,王慕翎和几位哥哥便簇拥着王李四出了门。
这乡下偏僻,并没有神气的高头大马,勉强借了村头铁拐子家拉货的两匹老马,新郎新娘便骑着马往临村出发,王慕翎等人一路跟着走。请的喜乐队也一路吹吹打打。
乡下人重面子好热闹,十里八湾的都来看热闹喝喜酒,王慕翎送完亲,又从中午吃流水席一直吃到了晚上,送了新娘新郎入洞房,这才挑着灯笼回了王家。
一天折腾下来,累到要命,快到家就看见墨砚远远的站在门口张望着,连忙紧走了几步,膝盖一软就向倒,墨砚连忙抱住,就看她笑嘻嘻的:“累死了。”
墨砚半搂半抱把她扶回了房,蓝裴衣和苏顾然各拿了一卷书,正坐在角落各自看书,这两人总是没法完全融洽,王慕翎也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倒也不强求。
只是进去了凑到苏顾然身边说上几句话,又凑到蓝裴衣身边说上几句,着实有些疲累,就先去洗漱歇下了。昨儿晚上叫的苏顾然作陪,今儿晚上她便按着顺序拉了墨砚。只觉得齐人之福也不是那么好享的,时刻注意着要一碗水端平。但就算有负担,也是个甜蜜的负担。
等过了几天,孙家新妇陪着王李四到王家来回门,又是一场热闹。
回门宴过后,蓝裴衣入门礼便开始着手安排。
王家人不愿怠慢了他,虽然没有迎亲等繁琐的仪式,但请客的席面上比之普通乡下人家娶正房也不差。
往来的客人瞅着王慕翎的三个夫侍就常忘了挟菜。穷乡僻壤的缺少聊资,可见他们三人在接下来的大半年,都会成为乡里乡亲间的话题。
等到送走了宾客,王慕翎同蓝裴衣入了房,王慕翎就一下扑在了蓝裴衣的身上:“终于娶到了!”
蓝裴衣也没有用劲去扛着她,便被她撞得倒退了几步,倒在了床上。
双手揽了她的腰:“嗯。”
王慕翎往上蹭蹭蹭,凑到他面上亲了一口:“我早说你是我的。”
蓝裴衣笑得眼弯弯的:“嗯。”
一只手往下滑到了她的臀上,轻轻的揉捏了几下,眼神变得暧昧起来。
王慕翎一见他那勾人的模样就忍不住了,低下头去与他双唇相触,轻舔慢吮。
两人互相纠缠,衣裳翻飞,拽落了红帐…
王慕翎爱极了蓝裴衣,此时才算是真的得了他,满心都是软软的幸福。
蓝裴衣此时也有相同的感受,一时与王慕翎心意相通,四目对望,每一声喘息与抚摸都动情不已。
两人十指相扣,王慕翎轻声道:“以后要永远永远同我在一起。”
蓝裴衣轻笑出声:“我是你的。”
第 74 章
等王慕翎和三位夫侍回了国都,已经是五月份,酷暑已现端倪,国都街头的女子以着纱衫居多,男子衣衫的领口也开得愈大,满眼皆是一片清凉景致。
王慕翎热到不行,可着劲用冰块,又最喜欢同苏顾然呆在一块,仿佛瞧着他就清凉了几分。
这会子她正在院子中搭的葡萄架下,睡在凉榻上,把头枕在苏顾然的膝头,听着他轻声诵经,便有些昏昏欲睡。
半睡半醒间听到下人的声音:“三爷回来啦。”
王慕翎睁开眼睛一看,蓝裴衣刚刚入了院门,面色被阳光晒得有些微红,脸侧发丝被风吹起,微眯着眼漫步而来,别有一番风情。
她笑撑起半边身子,从一边放着冰块的水盆里捞出一块帕子:“擦把脸罢,秦琉馆怎么样了?”
蓝裴衣也坐到了凉榻上,擦了把脸,笑道:“还成,那几个老鸨都是能干的,倒不怎么要我费心。”
蓝裴衣之前嫁给蒲台宗敏,便被要求把秦琉馆盘出去,但到底是多少年的生意,也有了感情,便执意没有丢手,不过也疏于打理,后面又是奔波逃命,又是牢狱之灾,再跟着王慕翎回家转了一两个月,竟是任秦琉馆自生自灭。
如今他跟了王慕翎,倒是一家四口自得其乐,成日里四人打打马吊,或者出去游玩。更没有心思搭理秦琉馆,今日好不容易提起了性子去看了一眼,跟他时间最久的几个老鸨也颇为得力,竟是维持着秦琉馆状况如前。
蓝裴衣自从秦琉馆帐上提了一笔银子回来,交到一边的墨砚手中充到家中帐上。
王慕翎叹了一口气:“太热啦,再过一阵更没法过了,咱们不如住到郊外的别庄上去?”
苏顾然陪嫁来的别庄倒应该清凉许多,只是没有住在城中方便。
蓝裴衣点了点头:“也好。”
苏顾然同墨砚都没有意见,墨砚即时起身,吩咐下人整理行装。
正在收拾着,突然门房来报:“夫人,各位爷,宫里边来了公公,说是有旨意。”
这便把王慕翎一干人吓了一跳,蓝裴衣这事,按说应该是完结了,再同宫中扯不上半点关系,怎的又生反复?
但也只好起身去接旨,王慕翎穿得清凉,露出了大半的膀子,苏顾然便顺手扯了件外衫给她披了上去。一行人这才去接旨。
结果却是一件好事,原来东莱人十分信奉佛教,连国君也是佛教信徒,自苏顾然去年译了佛经赠与东莱国僧人,转呈到东莱国君面前,他阅过大喜,直称尊国人才济济,令人心悦诚服。竟然向尊国派出了使节,这两日才到了尊国国都,表达了愿意臣服之意。
东莱国本是尊国和白溪国两个大国夹在中间的一个小国家,一直以来两边摇摆不定,在夹缝中求生存,这会子向尊国臣服,虽然其中必有更多政治经济上的考虑,但始终是苏顾然的佛经成了缘头。
女皇大喜,特地召了国师询问,国师又一向宠爱苏顾然,便将他荐了上去。
女皇便下了旨,任命他为集英阁大学士,官封四品,派人来传他入宫受封。
王慕翎听了,喜得眼都笑没了,连忙赏了宣旨的公公两封银子,又推了苏顾然赶紧随他入宫。
苏顾然对于这些身外事,并不甚在意,但见王慕翎十分高兴,便也露了两分笑意,捏了捏她的手:“等我。”
王慕翎点头:“好哇,早去早回。”
苏顾然这便随着宣旨公公入了宫。
才入了宫,便见到了国师,连忙过去行礼:“师尊。”
国师捋了一把长须,笑道:“顾然近日可好?”
“顾然很好,多谢师尊举荐。”
国师摇摇头:“为师不过是在女皇询问的时候说了实情,来,随为师一起去面见女皇。”
苏顾然应诺,随着国师一道前行。
上了金銮殿,殿中两侧站着朝官,其中便有苏顾然的爹爹顾正夫同妹夫韩魏郎,殿上高高的阶梯上,有五个宝座,正中便是女皇,两侧坐着四大皇夫。
国师有特赦无需行礼,苏顾然自跪拜在地:“草民苏顾然,叩见女皇陛下,颜正君,莫贵君,单贤君,燕德君。”
女皇见他身姿翩然,声音清越,已经有了三分好感,便道:“平身。”
苏顾然道:“谢陛下。”这便站起身来,只还微垂着头。
女皇又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苏顾然缓缓抬起头来,殿中便有人忍不住轻声抽气。
女皇看着他清冷的眉眼,心里也是一叹:真是夺天地之色。
心中便十分爱惜,声音都轻了几分:“苏顾然,你为国立下功劳,今日,朕特加封你为四品集英阁大学士,你意下如何?”
苏顾然淡然道:“草民不过是做了应做之事,陛下太过抬爱。”
女皇瞧他不卑不亢,更加喜欢,笑:“你如此有才,这实是你应受的。”顿了一下,又道:“多大年纪了?可曾许了人家?”
苏顾然道:“草民今年二十三岁,已嫁给了京西鹿县月塘村王慕翎为夫。”
女皇只觉着有点耳熟:“王慕翎?”
一边站着的近身伺候的冯公公却是知道,他同苏家有些往来,苏顾然出嫁时,他还曾去晚过酒,后来蓝裴衣的事情闹得大,一些小道消息也没漏出他的耳朵。
这时他连忙贴近了几步,对着女皇耳语了几句。
女皇听着啦着,就皱起了眉头,再三打量了苏顾然一番,心里颇有些遗憾,这么个谪仙人儿,意然嫁给那么个荒唐女子。本来还想封他夫人为诰命,这时倒是免了。又抬眼瞥了殿中站着的苏门顾氏一眼:好好一个儿子,怎的不知爱惜。
苏家的顾正夫接到这一眼,倒有些莫名其妙,明明方才还十分欢喜,怎的转眼就眼含责备?果然帝心难测。
这便叫苏顾然听了封,嘉奖两句,让他退下了。
苏顾然被小公公领到一边,给他发放了官服换上,领了官印,又认了日后工作的地方,这才放他回家。
苏顾然一回家,就见屋中满满的摆了一大桌好菜,王慕翎正使人把葡萄酒用冰块镇着。
苏顾然微微一笑:“慕翎。”
王慕翎听声回过头一看,瞪大了眼睛:“真漂亮!”
苏顾然平日只穿素色的衣服,今日这官服,却是藏蓝的底,衣摆上起了云纹,身上却是织着麒麟纹,苏顾然一穿上身,更多了几分凛然之姿,人也鲜活许多。
王慕翎扑上来抱住:“好看,真好看,嗯~难道说我是制服控吗?”
苏顾然见她又说奇怪的话,捏了捏她的脸:“怎么弄了这么多菜?”
王慕翎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庆祝你升官啊,你瞅瞅,我们王家十代数来都是白丁,出了你这个大学士,算得上是光宗耀祖了吧?”
苏顾然听她说得高兴,也忍不住心里高兴,顿时低下头来在她脸上亲了亲:“你喜欢就好,我去换衣服。”
王慕翎连忙勾住他的脖子,细细的吻了回去,又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道:“不要换,我挺喜欢看的,晚上我再帮你脱。”
一句话把色女本相暴露出来了,苏顾然脸上微微一红,但也听了她的话没去换衣服。
一抬头就看到蓝裴衣同墨砚也在满面笑容的看着他,他本来对这个官职并不在意,此时也有些喜欢了。
由着王慕翎牵着手坐到桌前,几人一齐吃饭庆祝。
苏顾然三日之后便要正式走马上任。
集英阁中的官员多是为皇家起草圣旨,编纂文书,收录文卷。
苏顾然入阁以后,实际也没有担任其它事务,只负责佛经方面的翻译收录工作。按说也并未有太多机会涉及朝庭的政治人事纠纷,符合了他的性子,倒也清闲。但他官任四品,每月的俸银却也不低,还有谷物发放,虽然王慕翎一家现在并不短缺这些,但如果真论起来,苏顾然一人便可以养活一家还有富余了。
一家人正在自娱自乐,却听得门房来报,说是苏夫人同顾正夫来了。
王慕翎几人忙搁了筷子迎了出去。
一见了两位长辈的面,王慕翎嘴甜的喊了一声:“娘,爹。”
苏夫人笑眯眯的应下,眼角却瞥着站在她身后的蓝裴衣。
果然是个绝色,同自家儿子比起来,各有千秋。
这便随着他们进了屋坐下。
下人们奉上茶来,顾正夫接过,慢饮一口,含笑睇着苏顾然道:“爹爹做了一辈子的官,顾然倒是一下就赶上了。”
苏顾然面上现出一分笑意:“孩儿那里比得上爹爹。”
顾正夫一愣,虽然苏顾然从小与家人分离,但他也算得上了解他,如今瞧着他面上带笑,倒似变了个人似的。
第 75 章
苏顾然看着自家爹爹在打量自己,垂下眼睑,默然的坐在王慕翎一侧任其打量。
顾正夫微微一笑,转脸对王慕翎道:“顾然既官职加身,怕是要宴请亲朋好友,朝中官员才是正道。”
王慕翎点头笑道:“那是当然的。还要请娘和爹爹多指教,请些什么人,怎样操办。”
苏夫人沉吟了片刻:“到底都是没办过事的,我自会派身边得力的管事过来。”
说罢又去看蓝裴衣:“蓝老板倒应该是经过些事的,也许不用我多事罢?”
蓝裴衣笑容自若:“苏老夫人抬举了,还需您多费心。”
苏夫人只刺了他一句,见他不气不恼,也不好和个后辈计较,顿时收了口。
王慕翎微有些尴尬,但也只好装作没听见。
好生同苏夫人顾正夫赔笑几句,听了几句说教,方才把人送走。
等到了晚上要歇的时候,她跑到蓝裴衣房间,小心翼翼的看他脸色:“裴衣。”
蓝裴衣笑看着她,捏了捏她的脸:“去找顾然吧,今日他大喜,你正是该陪他。”
王慕翎转了转眼睛:“苏夫人今日说的话,你没有放在心上罢?”
蓝裴衣摇头:“我若连这两句也要放在心上,岂不早就抑郁而终了?”
王慕翎想着蓝裴衣也确是豁达之人,便放了心,去找苏顾然。
到了苏顾然房里,见他刚沐浴完毕,整个人还蒙着一层水汽,里边穿着白色的浴衣,外边却半披着那身官袍。
王慕翎看得心里暖洋洋的,一下就扑了过去:“好顾然~”
苏顾然面色微红,反手搂住了她。
、
王慕翎家院子太小,又寒酸,不适合宴客。便到锦香楼订了酒席。
锦香楼的掌柜见着是她,虽然秋路隐不在国都,也给她送了个大折扣,整体算下来,比在家自己操办还划算。
王慕翎便准备下帖子请人,想来想去,还是给孔水笙也给下了张帖子。之前虽然闹得不欢而散,两人都倔强不肯低头,但时间一隔得久,王慕翎想着自己同她也没有深仇大恨,反而还得益于她良多,实在不值得就断了交,就由自己先示好,纵然关系不复从前,也不必交恶。
帖子只顾发出去,她来不来就不必强求了。
等到了开宴那一日,极为热闹,顾正夫在朝多年,官职虽然不高,但为人颇好,给他面子的人也挺多。再加上不少人想见见国都两大绝色,更是屁颠屁颠而来。
王慕翎苏顾然,便在苏夫人和顾正夫的陪同下,同宾客寒暄。
其实王慕翎天生懒惰,苏顾然又生性淡泊,都极不爱做这种事情,同来场的绝大半人,也未必会交上朋友。不过是走个过场,免得为人所诟病。
等到宾客全到齐了,准备开宴的前一刻,孔水笙才姗姗来迟。
她看着王慕翎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王慕翎瞧着她那横模样,扑哧一笑,孔水笙也憋不住,相视一笑,这段公案才算了结了。
等到了上菜开宴,王慕翎同苏顾然敬了一圈酒,只觉着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也不比落在苏顾然同蓝裴衣身上少。她本人就是个腹诽专家,此时当然明白众人只怕在想:两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王慕翎暗自撇嘴,这都是红果果的嫉妒,我管你们怎么想,我只要得了实惠就行。
因此也混然不在意那些别有含意的目光,总算是圆满的吃完了这顿饭。
苏顾然自此便到集英阁任职,每五日有一个休沐日,离家甚近,佛经上他已经是权威,除非国师亲临,否则便没人能挑他的理,又不需要涉及朝中复杂的人事政治,因此也颇为清闲。
苏顾然工作起来,又是一丝不苟的态度,所以这份职务他做来,正是合适。
又过得一阵,从路州城捎来了秋路隐的贺仪,说是为了庆祝苏顾然出仕,特地送来一个玉片枕,整个枕头里边塞满了干花,外面是用韧线串起来的小玉片,触手冰凉滑腻,枕上去一点也不硬,又柔软馨香。
王慕翎一见就喜欢,赶紧霸住。苏顾然怎会和她争,蓝裴衣却是想着,这只怕就是借了个名目送来给她的。
王慕翎得了这枕头,才勉强撑过了酷热的夏季。
家中里里外外不用她操心,每日快活清闲。时间竟过得飞快,一晃就入了秋季。
这日她同蓝裴衣牵着手走在街头,就见蓝裴衣一双眼睛总是不经意的看着路人怀中的孩子。
便摇了摇他的手:“怎么了?”
蓝裴衣微笑着低头来看她,半晌才温声道:“没什么。”
王慕翎心中猜想,八成他是想要孩子了…可是,自己现在这身体,才十七岁,过了年也才十八,实在是不想生。
蓝裴衣早知道王慕翎扬言要二十岁才开始生子,他向来渴求亲情,以前没有想过嫁人,也就没有往这上边考虑,如今已经嫁人安定下来了,他年纪也不小,见着别人家的孩子,心里自然就喜欢。但他也不愿意有一丝一毫的勉强王慕翎,一切只顺着她来。
两人各是一番心思没有说出口。
蓝裴衣愿意包容,王慕翎无论从心理到生理,却都还未成熟。
但王慕翎觉察到蓝裴衣温和下面的一丝丝淡淡渴求和遗憾,心里始终有点不安。
等两人回了家,门房就送来一张名帖,王慕翎接过一看,原来是秋路隐来了国都,她不由得欣喜的笑了起来,对蓝裴衣道:“裴衣,你看,路隐来了,走,我们去看他!”
蓝裴衣笑着点了点头,又随着她一道去锦香楼。
秋路隐今日才刚到了国都,便去王家转了一圈,刚巧王慕翎同蓝裴衣都不在,就连墨砚也去郊外农庄收租去了。
他这才回了锦香楼休息,才躺下入了睡,就听得外边有人敲门,大七就在外边禀报:“掌事,王小姐同蓝老板来了。”
秋路隐便一下坐了起来,下了榻,喝了杯茶醒神,这才到外间去。
王慕翎一瞧见他,便觉着秋路隐瘦了,嘴上就嚷嚷:“怎么又黑又瘦的?”
蓝裴衣自然也看见了,却不言语,只是笑着坐在八仙桌旁。
秋路隐半真半假道:“还不是因为要替你卖命?”
说罢从一旁的书案上拿过来一个沉木匣子递给王慕翎:“你看看。”
王慕翎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一边顺手接过打开。
一看却吓了一跳,这匣中全是大额的银票和房地契。
原来王慕翎去年交给秋路隐打理的五十八万两,他已经帮她翻了十倍,这匣中不仅有银票,还有许多铺面和良田的地契,折合起来五百八十万两都不止。
秋路隐笑道:“银子你可以再交给我打理,铺面和田地的地契你却可以收回去,按时去收租。”
王慕翎眼睛瞪得大大的:“路隐,你真是太厉害了!”
当即把银子推还给他:“当然还要委托你打理,上那找这么好的事。”末了良心发现,盯着他:“我不需要你这么拼,稍微有点赚就好,别把人累坏了。”
秋路隐拿起茶杯:“无妨,并不累,只是捎带着。”
其实怎会不累,秋家的生意已经够他操心了,他偏要将王慕翎这些银子不着痕迹的掺进去,还要保证稳赚不赔,另外给她挑的铺子田地,都是万中选一的好地方,没有一处不费心的。
但他现在看见王慕翎略带些关心疼惜的眼神,便觉得值得。顺手将王慕翎推过来的银子收起。
又听得王慕翎道:“这次我非要好好谢谢你不可,你也累了好一阵,我便请你去我家农庄休养。”
说罢又神秘兮兮的道:“这农庄可是我费了好几个月的心思打造的,你可别小瞧了。”
秋路隐微微一笑:“好。”
王慕翎拍了板:“那明日,我们来接你。”
王慕翎这所农庄,却是她后来买的,一面临着湖边,一面依着山,风景极好。
原是蒲台家数不清的小庄子之一,后来蒲台家家产全被抄了,这所小庄子被公中放出来卖。
王慕翎的邻居,原是铁匠铺老板,他也想买个小庄子,偶然一日和王慕翎说起,王慕翎闲来无事随他一起去看了看,价钱又便宜,便也买了,正好和他还是邻居。
买了以后,才知道原是蒲台家的产业,她也不顾忌这些,一心一意的叫了些匠人,将农庄好好改造了一番,还从来没去住过,这次叫上秋路隐,算是献宝了。
她晚间便同墨砚苏顾然说了这事。
两人都没有意见,只是苏顾然还有公务,墨砚却要打理家中琐事,便由蓝裴衣陪着去了。
第二日一早,王慕翎同蓝裴衣,便上了马车,到锦香楼去载秋路隐。
秋路隐上了车,只带了大七一个随侍,由他在外边骑马跟着车,车里便只有蓝裴衣,秋路隐,王慕翎三人。
蓝裴衣同秋路隐是多年朋友,两人极为熟稔有一搭没一搭的议些时事,王慕翎最不爱听这些,只趴在蓝裴衣的膝上,随着马车的摇晃昏昏欲睡。
待到她睡着了。蓝裴衣一手轻轻的顺了顺她的发丝,笑眯眯的看着秋路隐:“小郡王可好?”
秋路隐挑起眉头冷笑:“你是问什么方面?他自然短不了吃喝,只是心里不痛快。”
蓝裴衣慢声道:“哦…那你痛快吗?”
秋路隐一怔,看着蓝裴衣若有所指的眼神,一瞬间明白他已经看清一切。
苦笑道:“蓝兄,我…”
蓝裴衣的指腹轻轻的在王慕翎下巴下蹭过:“她是很可爱。现在我倒希望她不要那么可爱。”
第 76 章
秋路隐带着一丝苦笑,用手扶着额头,叹道:“蓝兄请不必介怀,我不过是留个念想,实在是有缘无份的。”
蓝裴衣微微一笑:“我知道,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你煎熬,可惜,世间没有两全法。”
两人相对一时无语。
秋路隐暗暗有些心酸,知道从农庄回城后,只怕就要注意言行,避开王慕翎了。
他的目光落在王慕翎脸上。只见她睡得正香,贴着蓝裴衣膝头的那一边脸颊被压得变了形,嘴角的口水都把蓝裴衣的袍子晕湿了一团。
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这副模样,他一点也不觉得难看,反而觉得可爱,恨不能抱在怀里揉捏她的双颊。
王慕翎的这个农庄,种了大量的藤蔓植物,庄外的围墙都被绿茵茵的一片爬满了,庄中由藤架子形成的大凉棚和走廊,只要愿意,往来都可以不必晒到阳光,又使了人在庄外的湖里引了水入庄,成了个半大的水池,装饰上水车和假山,喂上几尾锦鲤,倒也格外阴凉舒心。
说是农庄,却没种粮食,只是庄里庄外种着果树,现在正是成熟的季节,四处飘着果香,枝头累累的挂着红果儿,看着就喜人。
王慕翎童心未改,又在庄里用木头打造了秋千架,滑梯,翘翘板等一些玩意儿。
她在这庄内试制了抽水马桶,引的是活水源,支起一节大竹子做成个引水轴,埋在储水箱里的这端竹子上绑了个有浮力的木葫芦,当水顺着竹子流进储水箱中,木葫芦就会随着水位的升高把竹子抬高,到了至高点就不再引水进来,等这边拉开闸门放了水,木葫芦连着竹子又一齐落下来重新引水。
古代的茅房再怎么干净,下人收拾得再怎么勤快,始终是没有这抽水马桶舒心,几乎见不着肮脏物。
她这庄子虽小,但四处用了巧心思,又看着舒心。
秋路隐也连说好,王慕翎便更加自得。
庄内平日留守着两兄弟收拾打理,王慕翎一到农庄,连忙吩咐给秋路隐安排了个通风清凉的房间,又让各种果子都摘一点,送去他房间。
秋路隐也承她好意,来这边也没有同秋家交待,一概消息都传不过来,真做起了甩手掌柜,清闲起来。
成日里跟蓝裴衣煮茶品酒,听王慕翎说笑。王慕翎又好动,常爬到了树上自去摘果子,秋路隐便和蓝裴衣张着手在树下准备接住她,惟恐她摔伤,偏王慕翎灵活得跟猴子似的,每每教他们白操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