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总管答应着,带着管事们下去了,千羽吐了口气,仰面靠在椅背上。
还没歇得一刻,一个小太监就进来送帖子。
千羽一看,原来是安平王白迟意要离京返留仙山,皇上今晚设宴为他钱行。
千羽望着帖子发愣。青娥心里好奇,到底不敢没规矩的探头看帖子内容,只是自己猜测。
千羽也不多说,面沉似水,吩咐侍女更衣梳妆。
挽了个堆云髻,插上几支素净的玉兰簪,后髻上坠了半圈流苏,一身浅蓝宫装,再穿了双最时兴的翘头堆纱鞋。眼见着天色暗了下来,便带着青娥往宫里去。
轻车熟路的入了宫,太监引入御宴堂,千羽眼风一扫,好家伙。
这个国家并没有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严格要求,女子还拥有比较多的自由权,但往日里京都的公主,贵族小姐们,自恃身份,往往不太参加公开宴会。今日里却仿佛全京都的年轻贵女们都出席了,贵女们出席了,那些青年才俊也都千方百计讨了帖子挤了进来。反而是太皇太后,太后,宫妃,还有宰相重臣们没有出席。整个御宴堂处处是温香软语娇柔美人,处处是风流多情俊俏男子。千羽只觉得入错了场,缩着脚后退,一回头就知道自己完了。远清正满面娇羞眼含希望的看着她呢。
只得硬着脖子和远清入了场,坐同一个桌案。
皇上端坐在堂上正中宝座上,一身黄色暗纹锦缎便服,一根碧簪挽起一半头发,另一半飘逸的垂下,虽然没有笑容,但面色和缓,淡淡看着堂下,俊美清逸。他左手边只伴了一位宫妃,便是新近得宠的彩嫔,她裙子外面罩了一层白纱,这纱看起来非常独特,膨膨堆起围着她,衬着里边的粉色绸裙,她坐在那就像坐在一堆霞雾中一样,美艳不可方物。
皇上右手边有一个空位,远清正痴痴的看着,想是安平王的位置。
千羽闷着头喝果酒,就听见堂中突然安静了下来,抬头一看,原来是安平王入席,他仍是一身红衫,眉眼间神色飞扬,耀眼妖魅,随意的举手投足间风采就把彩嫔衬得失色,就连皇上也输他半分。
千羽只觉得手一紧,却是远清紧抓住了她的手,用目光询问,千羽只好苦笑的摇摇头,示意自己还没来得及跟皇上说。
皇上淡淡的道:“今日来的都是青年才俊,不必拘礼,借着为安平王钱行这个名头大家乐一乐。”
安平王笑:“还好酒钱不要臣掏,臣乐得当幌子。”
众人大笑,齐声应诺谢恩不提。
一时间琴乐响起,美酒入席,几杯酒下肚后,毕竟是年轻人,渐渐放松下来,不知道是谁提议,要做诗助兴,皇上便命人拿了个签筒,这里边的签子上各有名头,有的是要弹奏一曲,有的是要做诗一首,有的是要饮酒三杯。
千羽已经渐渐明白了,这个社会虽然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决定婚姻,但是相对已经自由许多,子女在婚前与门当户对的同龄人借机见上一面,看对了眼,再回家央父母作主,虽然可选的范围局限在同个阶层,总归不是两眼一摸黑了。
今天这场宴便是让这些王孙公子公主贵女们碰个面,抽这签子便是才艺展示了。
千羽脑袋一嗡,万一抽到自己要弹琴或做诗,那不是要自己的命了么。
那些公子贵女们,抽着了签,无一不力求表现完美,就算表现得差强人意,众人也都捧场叫一声好。千羽眼见着签筒离自己越来越近,心如擂鼓,手中酒杯一歪,酒水全洒在了裙摆上。她反倒舒了口气,叫过后边侍立的小太监,轻声道:“如果皇上问起,你便说本宫更衣去了。”
一面领着青娥去了里间更衣室。青娥随行带了几套宫装,千羽挑了套紫色的换上。看着青娥手脚麻利,轻按住她的手:“不急,慢慢来。”
“怎么不急,马上就轮到公主了。”
“不急。”
“…”
青娥这才明白她家主子根本不想抽这签,放缓了手脚帮她整理好裙子,在腰上佩上玉佩。再帮千羽端了杯茶水过来。
千羽老神定定的坐在更衣间里喝了第三杯茶,忽儿听到外间响起皇上的声音:“姑姑,好了么?”
千羽愣神间,皇上已经推门进来了,看见千羽正闲坐着,他看了眼青娥,青娥立刻退了出去。
皇上走了近来。
“姑姑躲在更衣间干什么?”
“阿琉…姑姑不适合那种场合。”
“怎么不适合?”
“姑姑年纪大了,又是这种身份,不和他们凑热闹。”
“哦?听说姑姑前阵去黑市买娈童,阿琉还以为姑姑寂寞了。”
“…”
千羽瞪着琉光。
琉光面无表情,千羽却可以看出他在不高兴。好小子,你七姑八大姨一大堆,就上个月还传出千禧公主家里养的两个娈童争风吃醋闹出了人命,也没见你过问一声,今儿我还是个犯罪未遂,你倒质问起我来了。早知道皇上的耳目众多瞒不过,却没想到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顿时站起来,一手拧了他的耳朵:“你我同为皇室血脉,你就可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我就连找个娈童都不行了?”
琉光一向最多淡淡然笑,此刻却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千羽看他笑,更加上火,越发用力的拧他耳朵,把他面皮都给拧绷了,丹凤眼变形成了眯眯眼,自己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手上松了劲。
琉光握住她的手:“好姑姑,手拧疼了吧?”
千羽嗔他一眼:“心更疼。”
琉光突然就一把抱住她。千羽正在想这孩子撒什么娇呢。他冰冷的唇就覆了上来,轻轻的磨蹭了几下后含住了她的下唇吮吸着,试探的伸出了舌尖到千羽口中舔动。
千羽惊得一刻未动,回过神来已经是全身发热面红耳赤,推不开他,只能别开脸,低声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
琉光附在她耳边,热热的气息薰得她的耳朵更红。
“知道。我喜欢姑姑。”
“你也知道我是姑姑。”
“阿琉小时候说过,长大后当一个能保护姑姑的好男人,姑姑就要嫁给阿琉。姑姑你是笑着答应了的。”
“你也知道你那时候才多大,不过是逗你玩的。”
“我把它当真。”
“我是你姑姑,我们有很近的血缘关系。”
“我听说过,有很近的血缘关系的人在一起,生的孩子会受诅咒,我们不要孩子就好了。”
这时外面马公公大声道:“奴才叩见彩嫔娘娘千岁。”
千羽一惊,用力挣开,忙整整头发和衣襟,用手背贴着脸颊降温。
琉光静静的站着。
彩嫔正在外间说:“皇上更衣许久,外间李尚书之子和王御史之子各作了一首诗,要请皇上去判个高低,烦请公公通传一下。”
正说着琉光开门出来了。他随手掩上门,也不看彩嫔就向前走去。彩嫔扫了眼站在门边的青娥,转身跟上。
千羽在里间再坐了半晌,吩咐青娥留下回话,若是皇上问起就说身子不适先退了。
青娥道:“公主一个人怎么走?”
“我随便叫个太监带路就行了,今晚不出宫,你等宴散了,回完皇上的话来明珠殿找我。”
青娥应下。
千羽走了出去,叫了个太监打着灯笼领路,沿着小路走了一段,被凉风一吹,看着往内宫去的路,突然就不想走了。转身往宫门走去,向太监吩咐两句,自己拎着灯笼就出了宫门。本来海禄带着侍卫应该随侍在宫门外等着,但此刻宫门外公主府的马车却空无一人,想来是估计着宴会现在不会散,躲去喝酒了。
她便一个人沿着青石路慢慢走。
古人的娱乐是很少的,一到天黑,除了妓院客栈,基本上四处都是一摸黑。寂静得她离开皇宫很远,都可以隐约听到里边的欢声笑语。
这时她身后缓缓驶来一辆马车,若是平时,千羽也会奇怪,这辆在黑暗中行走的马车,并没有掌灯。今日她被小皇帝一惊,只在心里迷糊,注意不到周遭,那马车渐渐的潜近,暗影中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拦腰一抱就把她拖上了车,只剩下那只灯笼滚倒在青石路上,不一会儿也熄灭了。

十五章 劫色的危机

 

御宴堂里欢声笑语,载歌载舞,除了琉光外,怕是没有人再发现千羽的缺席。
直到散席,众位纷纷谢恩恭送皇上,琉光举起步子就走。有些心神不定。彩嫔温柔的倚过来:“陛下,臣妾方才这首诗如何?”
琉光瞥她一眼,不动声色。彩嫔方知道自己逾越了,该死的,她总记不住这些规矩,总以为皇上待她已有些不同…忙退后一步,垂着头跟随着琉光。
琉光出了大堂,便看见立在角落里的青娥,温声道:“你主子呢?”
青娥屈膝行礼:“回皇上的话,公主先前提前走了,晚上歇在明珠殿,命奴婢留下回皇上的话。”
“唔。”琉光点头,不再言语。摆驾回宫。
青娥回完皇上,也回了明珠殿,殿内的小宫娥说并未见到千羽公主。青娥猜公主有些事出宫去了。现在宫门已经落了锁,自己跟不过去,料到宫门外有海禄守着,倒也无妨。便在明珠殿歇了一夜。是以青娥到了第二日,才发现千羽的失踪,她惊得连滚带爬的冲到金銮殿外要见皇上,皇上正在上朝,后宫不得求见,御前侍卫用长枪拦了去路,青娥没了法子,就放声大叫起来:
“皇上!奴婢青娥有事禀报皇上!公主不见了!!公主不见了!!!”惊扰冲撞朝堂是死罪,当下御前侍卫就反拧了她的手拖行下去。声音透过重重障碍隐隐的传入金銮殿,琉光冷然:“何人在外喧哗?”
御前侍卫统领入殿禀报:“回禀皇上,门外有一宫娥,自称是青娥,说是公主不见了。”
琉光惊得从御座上立起“传她进来!”
青娥被拖了进来,满头发钗已散,鞋都掉了一只。一头扑倒在殿前,满朝文武大臣侧目。
琉光下了御阶,急声道:“你刚说公主不见了?”
青娥未语先泣:“回皇上的话,昨日公主并未回明珠殿,奴婢今日出宫去公主府寻找也不见人,昨天候在宫门外的公主府侍卫车夫都说没有见过公主。奴婢又去…公主常去的地方找了一圈,也是没见人影!”她本来是想说百罗街夜央处,临时机警的吞下了话头。
琉光大声喝道:“来人!给朕查问昨夜驻守宫门的侍卫,传朕旨意,封住城门许入不许出,张统镶带人搜查京城!务必寻到千羽大长公主!”
众朝臣惊异,仍是垂首齐声道:“遵旨。”
守门侍卫确认公主有出宫门,又在离宫不远处的巷子里发现一盏宫灯,琉光大怒,把公主府一众开小差的侍卫和车夫下了狱,御前侍卫把皇城几乎翻了个遍也未找到公主。只得回禀:从公主失踪到今日,相隔时间太久,恐怕公主早已被绑出了城。琉光一面命人继续搜查皇城,一面派人出城查探。
此时千羽,却在昏睡中转醒,睁眼看一圈四周,是间青石屋,厚实的石门,屋顶上有两个通风孔,边上立着根粗矮柱,柱端内凹,里面盛着油,正燃着大火,石屋里被薰得闷热不已。她被绑在一张椅上,混身动弹不得,看完了四周,才把视线落到面前那个悠闲坐着的男子身上。
那男人见她醒了,靠在椅背上,笑吟吟的看着她。
千羽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一身青色暗纹绸衫干净整洁,指上一枚大翡翠扳指,手中正握着一柄沉香木扇,腰间是软玉腰带,坠着一块白玉佩,纵然千羽没什么眼光,这段时日见多了,也知道他这一身价值不菲,不像是劫财。再看相貌,眉目俊朗和气,笑若春山,恐怕不少姑娘愿意倒贴,也不像是劫色。实在是不认识,但想起这身子的过去,心里怕是前债,不知道是苏撒奇的,还是太皇太后的,也不敢吭声。
那人见她不吭声,温声道:“皇嫂别来无恙?未曾料到会在如此境况下见面罢?”
千羽翻了个白眼,果然是前债,又不知道这个便宜小叔叫什么名字。没好气道:“你把我抓来,是什么意思?”
皇嫂可真见外,早年我们常在宫中碰面,皇嫂待本王可是亲切得很。如今就翻脸不认人了么?”
“…前事已了,何苦纠缠。”
话未落音,千羽面上已经挨了一记耳光,这男人风度翩翩,动起手来却极为狠厉,打得她眼冒金星。
“贱人,我皇兄待你如珠如宝,一转眼,他尸骨未寒,你倒敢说前事已了,安心做你的齐国公主?”这些话,换任何一人来说,恐怕都是怒气冲冲咬牙切齿,偏这人面上还含着笑,语气照样温和,和内容极不对应,反让人觉得阴森森的可怕。
千羽实在觉得这种人才是最变态的,只怕怒气冲冲的莽夫最多杀一人,这种阴险的毒蛇却极有可能制造连环凶杀,而且还是虐杀。
低声道:“那你想怎么样?我也不是说没为他寻过死,如今也只是个无实权的公主。”
“本来看在皇兄面上就让你做做公主,但没料到你居然蒙骗宋泽助小皇帝逃脱。如今更是伤风败俗往公主府里买人蓄养男宠,实在是不把我皇兄放在心上,你说你该不该死?”他悠闲的用扇子敲了敲手心。
一句该死,吓得千羽的心肝肉颤了起来。
“我哪有骗宋泽,实在是冤枉。养男宠就更没边了,只是往府里买了个人,但后来又放他走了。”
这番说辞,实在是太没可信度了,先不说她蒙骗宋泽是事实,她带那小子入府,是有多双眼睛盯着的,还召了御医,后来白迟意带他走,却除了她和青娥,怕是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那男人却似信了。
“皇嫂,想来是本王误会了。”
千羽舒了口气:“那可以放我走了么?”
那男人微微一笑:“皇嫂,你可知道,你失踪了,齐国皇上有多着紧?”
“…”
“本来本王也不过请皇嫂来述述旧。如今,本王却想,用皇嫂换太子,也是个好选择。本王接到密报,说太子已不在远州军营,虽然没有查到具体的位置,但皇嫂想必是知道的。他是皇嫂的亲儿,皇嫂也必不忍心让他被困一生吧?”
千羽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述你娘个旧。先前只怕是想请我协助捞出太子,现在却是看到阿琉重视我,换了种方法罢了。不过…如果真能把夜央解放出来,自己受点苦也未尝不可,可是这个什么王爷年盛力强,个性更是阴森,未必就忍了自己不做皇帝来扶持一个孩童,最终夜央也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一张挡箭牌,成为傀儡被他们利用,日后,又能好得到那里去呢?而且大齐现在国力强盛,统治平稳,苏撒奇想复辟的机会实在是微乎其微,自古以来反什么复什么的实在没有成功过的,到那时夜央万一再被阿琉逮住,可就是死路一条。但是照直说吧,只怕被他几个耳光给扇死了,该怎么说呢?一时间千羽愁眉苦脸。
那男人也不吭声,静静等候。
“你只觉得大齐皇帝重视我,但他不过是受我父皇所托护我周全罢了,夜央这事却是我父皇自己亲自定下的处理方法,也不过是瞧我面上没有处死他,这已是最大的让步。若放了他,于大齐有战乱动荡之忧,在国家大事面前,大齐皇帝不会因为我而让步的。只怕我死了,他还松了口气日后不必再照顾我,更可以有借口对苏撒奇余党大肆清洗。”
那男微点了点头,笑道:“除了我皇兄,又有几人会因为儿女思情误了国家大事?何况大齐皇帝也不过是你侄儿罢了。那你便告诉我夜央的位置,再配合我把他救出来。”
千羽摇了摇头:“我前段时间,是见过夜央一面,皇上说夜央的关押地已被苏撒奇探知,要给他换个地方,中途经过京城,就让我和他见了一面…那孩子…痴痴呆呆,实在让人心酸…但后来押到那里去了,我实在是不知道。”
话刚落音,脸上又重重的挨了两记耳光,那男人轻柔的问:“你不知道?”
千羽别过头痛呼:“别打别打!皇上答应过我,每过一年会把夜央带来京中与我见上一面,到那时我们再里应外合把他救出来!”
那男人把扇子撑开,又刷的合上,举止优雅,像是在思忖。
千羽忙又谗言:“我所言句句属实,明知道我与多钴尔倾心相爱,夜央又是我的亲骨肉,大齐皇上怕我坏事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把夜央的位置告诉我?…夜央这孩子,现在已经痴痴傻傻了,到时候我跟他说,以后要听你的话,他定会乖乖的。成大事者忍上个三年五年不在话下,何况只是一年…你也有更多的时间来准备啊。”
那男人面色温和,眉眼一笑:“皇嫂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慧,难怪皇兄喜欢。”
又摸了摸自己打耳光那只手:“打疼了吧?皇嫂可真是过的好日子,不像本王,每日如丧家之犬躲躲藏藏,人也粗糙了。”
千羽奉上一个巴结的笑,却不知道自己脸上已经红肿,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我也就是只笼子里的金丝雀,那能和你比。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她连忙剽了段古文,穿到这世界来,一直不愿意抄袭,此时为了人身安危,不得不为之了。
那男人听了,眼中微微一亮:“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说得倒好…今日皇嫂就先休息吧,本王明日再来看望皇嫂。”
也不再和千羽多言,起身负手在身后走到墙边,按了墙上的机关,一道石门滑开,他走了出去。随即门又关了。
千羽吐了口气,一看这男人,就是个精神有毛病的,他再多坐一会,想起什么不高兴的,自己免不了又要挨几下,要说她可不是硬骨头,人家给她把满清十大酷刑的刑具往面前一放,不用给她用上,她光看就会什么都招了。唉~他什么时候放她走啊~
她被绑在椅子上,一动也不能动,手上已经因为绳子绑得太紧,血液不循环,有些肿涨起来了。她不安的坐在椅上发愁。不知道时间的流动,只觉得无比漫长。一时间以前未想到的事情,纷纷的钻入脑袋中。她痛苦的甩了甩头,只觉得这个变态在这里的话,似乎也不是那么难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石门缓缓的开了,那个变态男笑吟吟的走了进来,手上还拿了根鞭子,身后跟着四个全身罩在斗蓬里的人。千羽心里咯噔一下:“你要干什么?不是说好了一年之后我配合你行事么?”
变态男把鞭子在手里敲了敲:“本王这可是在为皇嫂着想。皇嫂你看,你被人给劫走,要是毫发无伤的回去,皇上该怎么想?本王是想,要么本王给皇嫂一顿鞭子,再派手下与皇嫂欢好,皇嫂便可以回去说被人劫了财色。皇嫂觉得如何?…何况,皇嫂做错了事,总是要受些处罚的…”

十六章 白迟意密事

 

千羽一哆嗦,一句变态几乎要出口,看了看他身后的人,结结巴巴道:“你…你…”
正脑袋急转,一头大汗,想要用什么法子来解除这困境,门外又来了个穿斗篷的人。
那人却附在变态男的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
变态男那万年春风脸略凝了凝,转头对那四人说:“你们好好办事,完了把她扔在京郊路边就行。”说罢把鞭子递给其中一人,转身带着后进的那人走了。
千羽急得大叫:“喂喂!你别走啊!”
变态男不听不闻,走得没了影,千羽讪笑的对着面前四人道:“我们打个商量行不?…”
这四人却极为沉闷忠诚,为首一人不待她多说,刷刷几鞭子就抽了下来,
千羽只觉得身上一痛,随即火辣辣的直吸气,大叫了起来:“不要打啦不要打啦,痛死我了!”
四人默不吭声,继续鞭打。
千羽从未受过这样的罪,眼泪汪汪。一边哭一边嘶疼一边大叫
“你们可知道我是谁!!!我是你们的贵妃娘娘,你们怎么敢侵犯我!!!!”
“住手!住手!你们这四只狗!”
痛到口不择言,忍不住脱线的暴喝一声:“别打了别打了,打成个血人呆会你们还怎么上?”
鞭子停住了,千羽自己也有些呆,那四人发愣的互相看了看,想了想也是这个理。
为首那人丢了鞭子,上前一步,抓着她的衣服向两边用力一撕。
看着四人围上来,千羽哆哆嗦嗦的没法可想。这四人陷入了情绪亢奋,千羽又被他们挡住了视线,没有一人注意到后边石门又进来了一个全身裹着斗篷的人。
他悄无声息的上前,这时千羽面对着看见了,只叫天亡我也…5P不够还要6P.…就看见来人伸出一只手,轻轻几点,面前这四个男人顿时像被抽了骨头似的,软软倒在地。
千羽涕泪肆流的看着那人,解开斗篷,露出面容来,居然是妖孽白迟意!
他微微勾起唇,却面无笑意:“公主可真叫在下开了眼啊。”
千羽哭道:“开你个大头眼,还不帮我解开,唉哟,敷点药,他奶奶的死变态男,我操他祖宗十八代。”
白迟意一弹指,千羽身上绳索自断,他再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下,扬手一扔,正罩在千羽身上。他站在原地也不来扶千羽。千羽哆嗦着站起身来,紧了紧斗篷,一动就痛得嘶声。看向白迟意:“咱们快点离开吧。”
白迟意转身就走,千羽在后边跟了几步,痛得几乎要软倒。白迟意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回身双手将她横抱起,走了出去。这原是一个建在地下的密室,白迟意在地道中七拐八弯的穿插着,一路上的守卫都已倒在地上,他通行无阻,走了半晌,向上爬了出去。出口在京郊的两个小山丘间夹着,洞口掩着藤蔓,极难发现。白迟意抱着她运起轻功,纵身飞跃在树梢,到了条小路旁,路边正停着一辆马车。
守车的人是留仙山的一个年青弟子,一见他们,就下了车,恭敬垂首道:“掌门。”
白迟意嗯了一声,那弟子侧身打起车帘,待白迟意抱着千羽上了马车,他放下了车帘,坐上驾车位,一甩马鞭,马车开始缓缓前行。
白迟意入了车厢,就把千羽放在一边。自己倚着车壁坐着,一手支在窗棱上支着下巴,并不说话。他平日里最爱尖酸刻薄,今日这样倒是反常。
千羽心里有气:“你们练武之人,身上不都有伤药的么?给我用点啊!”
白迟意回过头来:“在下的药,怕会留疤,还是忍着等太医施治吧。”
“哎,你这人,先给我用着,到时候太医还会清理的,我现在疼得受不了,留疤也不怕。”
“哦…公主倒是对一般女人会在意的事情,不甚在意?”
千羽想了想,白迟意向来好听墙角,只怕自己那时杀猪般的大叫“别打了别打了,打成个血人呆会你们还怎么上?”早被他老远听了去。她不知道,就是因为她鬼哭狼嚎,才引得地道守卫听得津津有味,白迟意不费吹灰之力得了手。
她最后那句也算得上是惊世骇俗了,一般的女人当然是三贞九烈,宁可被打死也要从一而终,公主或者好点,还能有点风流韵事,但公主也有公主的尊严,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侮辱的。那个时候在他眼中,自己或许就要坚持被打死才是正确的。虽然对于自己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心里也瀑布汗,但嘴上还是要瞎掰一番。
“嗨,我说你可真想不通。那群变态一看就会下狠手,我就算不被打死,打残了又有什么好的?最好的结果也要在床上躺半个月,何苦来?打了以后他们还是要劫色的,我何不少受些皮肉苦?再说要是劫色,他自以为污辱了我,我心里却不这么想,只当被狗咬了一口。何必要死要活的?”
白迟意愣神:“只当被狗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