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元听到,不由双唇微张,无措的挠了挠头,又笑了笑,欲言又止。
红嫣叹了口气:“这家里,我和娘亲,也只能指望着哥哥了,求哥哥莫嫌繁琐,多尽一尽心。”说着就用殷切的目光盯着舒元。
舒元连忙应下。
说来也是奇怪,像他这般胸中无物之人,长到十八岁,从未费过任何脑力,这时背诵起台词来,竟是十分顺溜,大约就是空杯好盛水的意思了。
但红嫣对此事却十分严格,一举手,一投足,眼神落处,语气停顿都尽有要求。
足足折腾了四、五日,才觉得满意。
眉媪和舒大自来不管舒元的行事,但见他一连几日都留在家中跟着红嫣捣鼓,不免也有些侧目。
眉媪在用饭时便忍不住道:“我看你这几日都借故你娘身子不好,不肯去站街。莫以为这般一日拖一日就算了事。”
舒大也嚷嚷:“死丫头,要交不上银子来,提脚将你卖了倒还省心。”
红嫣慢吞吞的咽下口中饭菜,才冷冷的道:“急什么,不还没到日子么?再说了,依如今的市价,就卖了我也最多值个百来两银子,那也就是一年功夫就能赚得来的,奶奶和爹岂不是亏大了?不是还留着我要赚满两千两么。”
舒大和眉媪一噎,没想到被她识破——她又不是成了名的行首,身价超不过一百两。但要拿着一百两,想买她这么个姿色的姐儿回来,那也是可遇不可求。
他们断然不会将这么颗摇钱树就这般贱卖出去,往常不过将此挂在嘴边嚷嚷。
不料红嫣不动声色,已经打听清楚了行情。
舒大恼羞成怒:“再敢贱嘴,亏本生意也做了!”
只任何人都听得出他语音中的外强中干。
红嫣虽不信他会卖,也怕他动起手来,便冷笑了一声,不再出声
但无形中舒大最大的筹码已失,对着红嫣就不如以往凶恶。
回过头来劝舒元莫窝在家中,这小子也不知被红嫣灌了什么迷魂汤,只是唯唯喏喏的不给句准话。
舒大心中暴躁,捡了只碗就往门口一砸:“一个两个都皮痒了不成!”
却听得一人“哎哟”叫了一声:“这是干什么?还有这样迎客的?”
红嫣背向着大门,听这声音就全身一僵。
实是那一日印象太过深刻,这声音错不了,正是那变态洪爷的小厮。
舒大笑着站了起来,自己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哎哟,是我没长眼睛!”
洪爷那尖细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是在撒什么气?”
舒大指了指红嫣:“都是这丫头不听调|教。”
洪爷早就看见了红嫣,不过故意一问。
这少女纤瘦的身姿,半挽的乌发下露出一截粉白的脖子,看得他不自禁的捏紧了掌心的佛珠串。
“你这丫头从前还小的时候倒见过,现在不晓得长成什么样了?”
舒大忙笑着道:“红嫣,快转过来给洪爷瞧瞧!”又对着洪爷道:“这丫头现在是接了她娘的代了。”
洪爷忍不住就盯着红嫣的后脑勺,想要一睹她的面容。
红嫣慢慢的放松了脊背,也不回头,淡声道:“爹,您忘啦,我不想接的客人,您得替我挡着,这位洪大爷,害得我娘如今还在床上躺着下不来,给的银子也不够医药费,谁乐意做他的生意?”
这话自然是有一半冤枉了洪爷,但舒大也不会此时承认丽娘起不来一多半是他自己打的。以往为了赚钱,并不将丽娘当人看,是什么样的客人都接的,此时方记起红嫣提过三个条件。便尴尬的向着洪爷道:“这…洪爷,这丫头性子古怪。”
红嫣越不愿意,洪爷心就越痒,听到她声音,更是迫切不已。
当下自顾自的迈进屋来,绕到一边看了红嫣的侧脸,连话也忘记说了。
半晌才嘿嘿笑道:“头次是我不好,这次我多给些银两。”说着就拿了钱袋子出来,毫不含糊的掏了锭五两的雪花银出来。
舒大双眼发光,伸着手就要去接。
红嫣站起身来,将筷子拍在桌上:“多少银钱也不接!凭我样貌,寻不着有钱的恩客不曾?要来受他的糟践?”
舒大顿了顿,晓得她现在不好拿捏,便有些犹豫。
洪爷看她生气的模样,别有一番滋味,简直恨不得现在就将这野猫按在床上,磨一磨她的利爪。便从袋里又掏了锭五两的元宝出来:“一齐十两,舒大,这价钱,可不低了。”
舒大如今手上只有些碎银,见了这银子,比亲娘还亲,一头伸手去接,一头就劝红嫣:“别跟银子过不去!”
红嫣大声道:“爹!那日说的话,这全临河街的人都做证呢,我不想接的客人,还请爹爹帮着拦上一拦,银子算什么?来日定会赚了数之不尽的银子给你。但今日你不顾我性命,也别怨我不顾大家伙的性命!”
洪爷阴渗渗的目光上下将红嫣扫了个遍,低声道:“洪爷我,怎会不顾你这小美人的性命?只不过想好好把玩把玩。”
红嫣听到这说话,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人被激得快要失控了,瞪圆了双目,后退了两步。
舒元扶住她,低声道:“爹,那日您答应了的…”
舒大自是知道自己答应了,只不过那日太多人在,又一时被红嫣镇住,不得不答应。这时银子就在眼前,就想耍无赖。
“我用得着答应她什么?她是我女儿,就得由我做主!”
红嫣没料到他小人至此,心里慌糟糟的拿不出主意,面临危机的第一个反应,拔腿就往外头奔,一边奔一边大叫:“我去找了邻舍来看看,猪狗都比你守信!”
洪爷随侍的小厮正站在门口没进来,这时机灵的就要拦腰抱住红嫣。
红嫣伸长了爪子照着他脸上从额头到下巴一挠而下,顺便抬起膝照着他裆下用力一撞,全是下意识的用出了防狼术。
这小厮一时疼得不晓得要捂上边还是捂下边,哎哟哎哟的蹲了下去。
红嫣飞快的越过他向前奔,眼花之中,见着前边有个人影迎面而来,也不多想,只以为是这变态别的随从,伸长了爪子就要去挠,却被横里伸出只手来扼住她的手腕。
她猛然被阻住了身形,喘着粗气打量着眼前。
面前正站着个身着藕色直裰的年青男子,身材瘦高,乌发半束,面容瘦削苍白,现出股病弱之态,只一双眼睛有如点漆,镇定从容,令红嫣对视之下,不自觉的安静了下来。
这才看清来人并不止这青年,他身后还跟着甄世宣、丁愚两人,另有个不曾见过的中年白面男子。
扼住红嫣手腕的,正是甄世宣。
丁愚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可见我们来得正好,刚瞧见了一出好戏,喂,小子,那位置被撞了,痛是不痛啊?”
那小厮还回不过神来,闷着没有吭气。
红嫣动了动手腕,甄世宣便会意的松开。
她深吸了口气,勉强笑道:“甄公子,今日是路过,还是专程来的。”
甄世宣也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我向朋友说起你这处,刚好今日闲来无事,便来看看,这是,不巧?”
红嫣忙让开到一边:“何来此言,里边请。”
转头面向里边,就用冷厉的目光盯着舒大。
眉媪先前任由他们闹,这时却一眼瞧见领头那青年男子腰间的玉带,兼几人身上华贵的料子,心道来了个好主顾。
便上前几步与舒大耳语。
舒大听了一想也是,赚谁的钱不是赚,何苦跟这小贱人翻了脸。
便收回了要去接银子的手,嘿嘿笑道:“洪爷,您看,这红嫣也不同意,不如就算了吧。”
洪泽此人生性里有些变态,但却识得眼色,一见进来的这四人非富既贵,他自己却不过是个蓿县里的土财主,休要拿鸡蛋去碰石头,当下也不多言,收了银子便走,只目光仍是胶缠在红嫣身上好一阵,勾着嘴角笑了又笑。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我不晓得为什么,好想坑了这篇文。又对不起给我扔了雷,留了评的亲,5555555

第 11 章

红嫣将这一行四人都领到了丽娘屋里。
丽娘屋里原先就因着要待客,是舒家最大最好的一间屋子。
几人步入,见着靠窗的屋里还躺着个中年妇人,不觉心中有些不适,但俱教养良好,不动声色。
红嫣请他们围着张圆桌而坐,与丽娘的床对着,又去将丽娘扶着半坐在床上。
丽娘见着这几个衣着华丽的生人,又因自己躺在床上,不免有些无措。
红嫣笑着给她理了理头发:“娘,别急,照我说的来就成了。”
丽娘便点了点头。
红嫣就走到甄世宣四人跟前,替他们各倒了杯茶水,笑着道:“不想甄公子还当真记着替奴家引荐贵人。”
甄世宣微微一笑:“实在是不知舒姑娘要卖何艺,心中好奇得很。”
红嫣笑着行了个万福:“各位公子都是才高八斗之人,奴家若论琴棋书画,岂不是班门弄斧?因此思来想去,还是想法儿逗各位一乐,才是正经。”
甄世宣心道莫不是说些段子,又怎比得过宫中弄臣?
但仍是笑道:“今日我这位友人正是有些不快,还请舒姑娘速速令我等一睹。”
红嫣便笑着往后退了两步:“那末便献丑了。”
说着坐到了床一侧,微微提高了声音:“娘,今日这日头好,您在外头多坐会儿,晒上一晒,兴许病好得快些。”
丽娘应了一声。
甄世宣一怔,看这模样,倒像是唱戏,只是开口便是大白话,既无唱腔,行止间竟同平日行事无异。
便转头看向那略带病容的青年公子,倒见他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是神态平静的看着,便也安下心来看下文。
红嫣从床头摸副拐杖出来。
丽娘便问:“红嫣,你捣腾这拐杖好几日了,怎的又搬出来了?”
红嫣笑嘻的,十分自得:“我这是就着陪您晒日头,顺便卖卖这拐。”
丽娘摇了摇头:“你这孩子,白费这些功夫,满街都是腿脚利索的人,你寻何人来买这拐?”
红嫣嗔怪道:“这是甚么话?如今娘亲病重需得银两买药,今日我非得将正的给说斜了,小两口过的挺好,我给他说得分别了,为了把这拐给卖了,好人我也得给他说瘸了。”
丁愚听到这里,忍不住就嗤笑出声:“这姑娘口气挺大!”
惹得甄世宣同那白面中年人都笑了出来。
丽娘十分紧张:“小姑娘家家的,偏学了一口大话。”
红嫣咯咯一笑:“您不信哪?”
丽娘叹气:“我就不信人家好好的腿能让你说瘸了。”
红嫣满脸的机灵样儿,拍了拍胸口:“这可是我的长处。”说着就嚷了起来:“啊,拐了噢,拐啦,拐了噢!拐啦,拐啦!拐啦! ”
这时舒元进了房,一脸老实蠢钝的模样,随着红嫣的吆喝原地转圈。
把几人又看得笑了起来,连那青年男子都眼中忍不住露了丝笑意。
终于舒元晕头晕脑的站定了:“满大街的你瞎嚷嚷什么?你知道我要上哪你就让我拐呀?
丽娘过意不去,忙道:“我们是卖。”
舒元:“卖啥呀?”
丽娘:“拐”。
想了想又连上一起说道:“是拐卖。”
逗得丁愚笑不可抑。
说实话,当年这《卖拐》的小品征服了十多亿观众,几乎没有不笑的,今日要逗乐这几个没有经过信息轰炸的人,那也是情理当中的事情。
及至演到红嫣大嚷了一声:“站住!”成功将舒元止住了脚步。
甄世宣几人也被吊起了胃口。
待看到舒元好端端的人,被红嫣三寸不烂之舌给说得头晕脑转,当真以为自个腿脚有疾时,丁愚笑得都捶胸顿足了,连甄世宣差些也端不住架子。
舒元的神情经过红嫣的强化训练,十分到位,傻乎乎的模样,惹人发笑。
丽娘有些尴尬不自然的模样,也算是本色出演了。
到了后头,红嫣假意不收拐钱,而舒元非常诚心的要给银子,并将自己的驴子强行栽给了红嫣时,屋中已是笑成了一团,那病弱青年也勾着唇,满脸笑意。
他慢慢的端起了茶盏,抿了口茶水,放下杯来时,脸上已恢复了平静,淡淡的道:“赏。”
站在他后方的那个白面中年人,忙起向前来,拿了锭元宝出来。
红嫣吃了一惊,只因她穿到这世界来,散碎银子见过不少,这般大半个手掌大的元宝还从未见过,差些沉得没接住,看了看上头刻的字,方知道是五十两的。
当下就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多谢公子厚赐!”
这青年定定的看了她一阵,才问道:“可还有旁的段子?”声音很清淡。
红嫣回道:“因是才想到这上头的,还不及多准备些,若下次公子再来,必不让公子失望。”
这青年公子便微微颔首:“也罢。”
说着就拂袖起身,红嫣忙回过身将这大锭元宝藏在丽娘身后的褥子里,再赶紧去送几位下去。
心里也颇有些不安,低声向落在后头的甄世宣道:“准备不足,没有让这位贵人尽兴。”
甄世宣温文尔雅的一笑:“无妨,狄公子今日本就是顺道来瞧瞧,还另有事务,并不能过多逗留。”
红嫣方才放了心。一抬头,又见这位狄公子侧过头,微微眯着眼在看她,眼中神色难明,红嫣不由有些紧张的堆起了一个笑容。他却转过头去不看了。
往送走了几人回来,红嫣怕一次喂饱了舒大,他也止不住贪心,不如慢慢吊着他,因此并不肯给满这月的十两,只寻了自己先前藏了的五两银子出来交给他。
舒大在下头听到上面笑声阵阵,末了红嫣当真拿了银子给他,心中不由愕然——她还真卖艺不成?!
红嫣不理他的惊讶,赶紧到了上头,先就握住舒元的手:“哥哥,亏得有你相助,可帮了大忙了!”
舒元一怔,也高兴起来:“真的?”
红嫣道:“可不嘛,今日赚的这银子,也有哥哥一份,待我将它兑散了,再将哥哥应得的送给哥哥。”
舒元兴奋的点了点头,说到底,他还从未赚过银子,今日可是亲眼见这几位贵公子被自己逗乐打赏,免不了有些成就感。
红嫣将这锭大元宝偷偷儿兑成了五锭十两的小元宝。
左思右想,为了激起舒元的成就感和志气,日后多的是要他帮助掩护的时候,一定得舍得出血本,便咬牙给了舒元十两银子,并求他瞒着舒大和眉媪。
舒元有生以来没有过手过这么大的数目,喜得手足无措,又见照着红嫣的话做,虽费了几天功夫,但赚了这么大笔的银钱,也是自己辛劳的成就,心中对她当真服气,顿时满口应下。
红嫣眼见自己慢慢儿的改造舒元已有些成效,心中也很满意,每日得了空,就拿了草纸回忆纪录前世看过的小品,与舒元、丽娘排练,只丽娘身子不好,给她排的戏份有意减少,只让她帮个腔罢了。
但她心中明白,自己并无多少艺术细胞,创造不出新的小品,不过是回忆别人的作品,总有坐吃山空和记不起来的时候。
因此这日便拿定了主意,借口要出去做件新衣,出了临河街。
舒大眉媪知道只要丽娘在这,红嫣就跑不了,现在概不管她。
红嫣一路打听着往白山村去,问着了卖豆腐的罗家,寻了过去。
此时正是太阳将落未落的时候,罗再荣早已卖完了豆腐,正在院中劈柴。
听到红嫣站在院门口唤了一声:“表哥。”
连忙抬起头来,因为砍柴发热,他将外衫都脱了的,赤膊上阵。
这时连忙扔了斧头往后退了两步:“红嫣,你等会再进来。”
手一伸,捞着旁边木桩子上的衣衫躲到一边去穿。
红嫣在外头站了一会,等他说好了,方才进去。
罗再荣大声道:“爹、娘,再华,快出来,红嫣来啦。”
屋里应了一声,不一会儿罗阳和罗再华就走了出来。
罗再华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子,听这名字,像是罗再荣的弟弟。
红嫣便唤了一声:“舅舅,表弟。”
罗阳忙往里边让:“红嫣,进屋坐去。”
红嫣的舅妈李氏这时才出来,就站在屋子门口,也不出来,脸上的笑容并不如何热情:“红嫣来啦。”
红嫣非常敏感的感觉到了。
随着罗阳和罗再荣两兄弟进了屋去。
李氏请红嫣坐:“坐吧,就是没把好椅子。”
罗阳便道:“娃儿娘,莫说这些。”
李氏哼笑了一声,半晌又道:“也没茶招待,杯子全给摔啦。”
连罗再荣都忍不住道:“娘,表妹难得来一次。”
李氏方不说话了。
红嫣品味了一阵,寻思怕是舒大前次来造的孽,只是落到李氏眼里,全算到她红嫣身上了。
因此也不如何生气,只是对罗阳道:“舅舅,红嫣今日来,是有事和舅舅表哥商量。”
罗阳抬起眉头,额上的抬头纹更深了,他敲了敲烟杆道:“你有啥事尽管说呗。”
李氏忍不住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罗阳全没发觉。
红嫣只当没见着。
开门见山道:“先前听表哥说要做些旁的生意,红嫣觉得十分有道理,这人要挪才能活,卖豆腐虽说能混个温饱,但总也攒不下银子,不如寻些旁的出路。一条道走不通,便换过一条,总能寻着条赚钱的道儿来。”
要是自家的再荣、再华说这话,罗阳必然是要反对的,但是红嫣来说,他就不吭声了。
红嫣又道:“舅舅也晓得,红嫣那爹爹要两千两银子才同意放了我,等红嫣卖笑赚满这两千两,只怕早已大半辈子过去了,要想早日离了这苦海,还得倚仗舅舅表哥帮忙才行。”
罗阳听到这里,因是自己害了丽娘,也就不再提什么父辈的手艺了,只说:“红嫣,舅舅,实在是没这本事啊。”
李氏也冷笑:“这口就张大了,我们自家都是今日不知明日的口粮在那里,合家卖了也抵不了两千两。”
红嫣笑着看向罗再荣:“表哥,我瞧着你很有些本事,所以就想将我攒的一些银子交给你做本钱,你只管去试着寻门路做些买卖,亏了算我的,赚了,我得一半银子,你得一半,这样可好?”
罗再荣眼睛都亮了:“我早想过好些门路!只是苦于没得本钱。”
红嫣便看向罗阳:“只是这卖豆腐一事,一时半会也不能丢了,舅舅,你看…”
罗阳有些犹豫,李氏听得红嫣出钱,连忙变了脸,接口道:“就该由他们小的去捣腾,再荣要去做买卖,不还有再华嘛。”
再华喜欢这个表姐,连忙拍了拍胸脯:“就是,这挑豆腐去卖就包在我身上了。”
罗阳便咬了咬牙:“那也行,就是不能这样占你便宜,都是你的造孽银子,对半分是不成的,你分七成,再荣分三成。”
李氏一怔,当场骂出声来:“你这贼汉子,红嫣一份心意,狗坐轿子不识抬举不成?”
红嫣忙劝:“舅舅,表哥劳心劳力的,对半分应该的。”
罗阳任由李氏骂咧,缩着脖子叭着烟杆不吭声。
罗再荣忙劝住李氏:“娘,莫吵吵嚷嚷的,这样,咱们也别说三七分,也别说对半分,我分四成,表妹分六成,算我占表妹些便宜。”
李氏听了勉强安静下来,红嫣想着也并不过分。便将一包银子掏了出来,打开纸包:“这是三十两银子。”
一下把罗家人都惊住了,何曾见过这般多的银子?
红嫣问道:“表哥,这可够了?”
罗再荣欢喜:“尽够了。”
三十两不是笔小数目,罗再荣转瞬间就将先前想到的几个主意推翻,另外去盘算门路了。
李氏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
红嫣交割完银子,同罗再荣再商议了几句,就着天色未黑,便要回去。
李氏全然换了态度,拉着她的手笑道:“红嫣可要常来!”
红嫣笑着点了点头,赶紧家去,心中寻思,也不知这三十两,罗再荣会用它生出多少来。
作者有话要说:主要是写起来不顺,而且耐不住寂寞啊…查看纪录,我几乎是写一篇坑两篇,哎呀,抱头。我还再坚持坚持。

第 12 章

红嫣回了舒家,见着眉媪与舒大在门前搬了把椅子坐着与人闲话。她不过是冲着邻舍笑着点了点头,便上了楼去。
众人皆知她现在与眉媪舒大闹翻了脸,都不见怪。
红嫣上得楼去,才发现丽娘也有客人,原来是慧娘来了,正陪着丽娘说话。
丽娘将养了这一段时日,已经好了许多,下床行走并无大碍,只还是要以静养为主,成日里闷在家中,已是闲得发慌,这时慧娘来看她,听得出她语气十分高兴。
红嫣先不直接进去,反倒回了自己房间,摸出原身藏着的荷包,用称称了二两碎银出来,拿去还给慧娘:“慧姨来了!正想去还你银子呢!”
慧娘转过脸来笑道:“恁般性急!倒像我是来讨债的了。”
红嫣笑嘻嘻的将银子往她手上一塞:“讨债便讨债,利钱却没有。”
原先红嫣刚来此地,全然陌生,又见着丽娘的惨事,实是笑不出来。但时日一久,她也恢复了本性,原就是个最爱笑的人,此刻竟与慧娘说笑起来。
慧娘收了银子,笑着上下看了她一遍:“才听人说,你不过唱了出戏,当真有客人愿意掏了银子,还为数不少。”
就算落到舒大手里不过是五两,也实在可观。
慧娘怎么也想不明白:“你也算我看着长大的,何处学了唱戏呢?”
红嫣卖了个关子:“这出戏,可是与我娘,还有我哥哥一齐唱的,你认识他们时日也不短,可知他们会唱?”
慧娘摇摇头:“正是,想破脑袋也不明白!”
丽娘笑得很欢快:“算来也是一出戏,不过说的全是大白话,但那些爷们都乐得止不住。红嫣这孩子,就是有法子。”十分与有荣焉。
慧娘想了一阵,略有些迟疑道:“红嫣,慧姨求你件事。”
红嫣怔了怔:“何事?慧姨直管说。”虽然当初慧娘也曾在一旁直言要她去接客,但在当时的境况,她不过是觉得别无他法,不如早些想通,并非是心存了恶意,红嫣并不曾心里当真含怨。
慧娘一向是个爽利人,快言快语的,也没多扭捏,直接就道:“你知道,你湘姨家的娥眉今年也十四啦,她们家的男人也都被养软了骨头,什么也做不成。娥眉眼看着也是要走这条路的。先前没法儿可想,那也只能认命,现在湘姨瞧着你能想出法子,就托我来问问…你能不能教教娥眉?就让她在你身边给你搭把手,有什么活儿都让她做,不要工钱,只要能学得一招半式的,将来有些进项,也算她的福气。”
红嫣回想了一下湘娘的样子,就凭那日夜里的印象,她瞧着也是十分柔和的,却不知道娥眉是个什么样的女孩,有些迟疑。有的时候,一片好心的接纳了别人,当发现脾气性格不合时,已经晚了,请神容易送神难,落到最后反得罪了人。
丽娘笑着帮着说项:“娥眉虽比你小两岁,但你们也是常玩到一块的,叫她给你做个伴再好不过。”
红嫣便问:“为何最近没见着她?”
如果常玩到一块,这阵子红嫣出了这般多的事,怎么不见她上门来瞧。
慧娘怔了怔:“你忘啦,她瞧不惯这一片乌烟瘴气的,吵着上她姥姥家住去了。她爹这两天正嚷着要接了她回来,不许在外头呆长了,怕生了旁的想头。”
红嫣哦了一声:“最近事儿太多,我都糊涂了。”
丽娘听了又有些伤感。
红嫣禁不住苦笑,丽娘别的都好,就是有些多愁善感,任什么也能自责一番。
当下红嫣又拍了拍她的手背做安抚,这才试探道:“在她姥姥家住了一阵,也不知她的性子同先前是不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