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白无奈,低头从书包里掏出一张东西来,突然说:“很晚了,我们看电影吧。”
“?”
啊?
半小时后。
如果说,半小时前云汐对周正白是满怀感激、热泪盈眶,那么此刻她对周正白就是恨意盎然,杀意难忍。
她面无表情的缩在被子里,闭上眼睛还是能听到电视里传来的一阵阵恐怖的尖叫和呻.吟。她一只手紧紧攥着周正白的校服袖口,一只手毫无作用地堵住耳朵,又一阵凄惨恐怖的背景乐和尖叫过去,她终于忍不住抖抖索索地第三百次提议:“要不我们不看了吧?”
“怎么?”周正白挑起眉梢,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在昏暗不明的灯光下添几分邪气,魅惑人心,问,“你害怕?”
云汐吞了吞口水,嘴硬道:“没有!”
“那为什么不看?”
“......”云汐崩溃道:“你为什么非要在医院看医院题材的鬼片?!”
周正白悠悠道:“身临其境,比较刺激,而且机会难得,为什么不利用。”
“......”云汐深吸一口气,忍辱负重,继续凄凄惨惨地捂在被子里默念金刚经。
又过了一阵子,她没敢睁眼看,但听着背景音乐的凄惨程度估摸着剧情是到了高潮,一阵牛鬼蛇神字哇乱叫过去后,随着一个女人凄厉地尖叫声,一直被她紧攥着的袖口的主人,猛地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
云汐瞪大眼睛猛地坐直,僵了两秒,这才发现握住自己的手掌心濡湿一片。
她眨眨眼,低头看看两人交握的手,再抬头看看手主人,不太确定地问:“周正白......你,害怕啊?”
“嗯。”周正白目光还定在屏幕上,抽回手,回答得很干脆。
云汐不能理解,“你害怕还要看?”
周正白回答得云淡风轻,道:“锻炼胆量。”
“......”云汐愈发不能理解,她借着光看见这人怕得额头都冒汗了,又想起前几天这人打架嘴角破了一点皮就嚷嚷着要疼死,觉得周正白这人大佬人设实在不稳,故意刺他:“你一个小老爷们,怎么又怕疼又怕鬼?”
周正白终于舍得把目光从屏幕上挪下来,脸上却毫无被臊白的不好意思,理所当然道:“因为怕疼和怕鬼都是人类的本能,我害怕,至少说明我遵循本能。”
云汐点头,又说:“那你现在还在这锻炼什么胆量,不是遵循本能吗?”
周正白又把目光移回前方,半晌,说:“因为再幸运的人,也没有办法一辈子遵循本能地活。”
“哦。”
“可是......”他现在的表情严肃且深沉,云汐原本不大想打断他这种关于人性的深刻思考,但忍了会儿实在忍不住了,只好小心翼翼地说:“看鬼片,不是会越看胆子越小吗?”
“......”周正白重新把目光移回她脸上,表面看着十分平静。
“是真的!”云汐被他看得心虚,连忙举起三个手指头竖在耳朵边做发誓状,一连串秃噜道:“我在之前的高中也住校,隔壁宿舍的女生就爱一起看鬼片,结果好好的四个小姑娘,一年过去连厕所都不敢一个人上了,每次在厕所碰到她们宿舍的人都是四个一串,一个人上厕所其他三个手拉手闻味。”
她一口气说完,顿觉自己大逆不道,“嗖”地收回自己的手指头,闭上眼睛躺回床上装死。
死一般的静寂。
漫长得像是一辈子的时间过去后,电视里的尖叫声戛然而止,云汐脸上像下午似的被人如法炮制扔上被子盖住,少年恼羞成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睡你的觉!”
云汐闷在被子里偷笑。
捻了捻手指,还带着汗热,十指连心,热便到了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周正白:麻烦给我一间高级单人病房。
医生:就发个烧住什么高级单人病房?烧钱啊?
周正白:因为可以看电影。
12、第 12 章
第二天是周六,云汐又在医院被观察一天,到了傍晚确认没有别的感染症状,才被批准回了家。她在自己房间待了会儿,无事可做,遂壮起狗胆跑到隔壁房间偷猫。
敲门进去,看见屋子中央横着一个巨大的旅行箱,敞着,里面整齐地装着不少衣服和日用品。云汐愣了愣,指着箱子问在箱子前忙活的人:“这是干什么?你要彻底搬出去住?”
“不是,”周正白弯腰从箱里拿出一叠衣服,说,“是从学校搬回来了。”
“啊?”云汐立马抬眼,“为什么?”
周正白看她一眼,说:“因为和室友打架,被赶出来了。”
云汐瞪大眼睛:“真的吗?”
周正白说:“当然是假的。”
“......”
周正白矜贵地说:“不是算打架,确切地说,是我单方面揍他们。”
“......”云汐在内心呵呵两声,随意拍了拍手敷衍地给他捧捧场,毕竟等下她还要问人家借猫。她敷衍完,开始奔主题:“98K呢?怎么没看见?”
她从进屋开始就两眼雷达似的到处找,角角落落都看遍了,也没瞅见那灰乎乎一团。
周正白这才看穿这人巴巴找来的小心思,宣布了大消息却没得到回应让他不很高兴,故意道:“离家出走俩小时了,找它干嘛?”
云汐不说人话:“许久不见,颇为想念。”
平时周正白住校的时候,她晚上都把猫抱回自己房间睡,这两天发烧住院,一直没见,确实算许久,也确实挺想念,但主要还是她无聊。
周正白说:“出走迷路走到奶奶屋,估计被老太太扣押了,你可以去探监,顺便帮我问下它什么时候愿意滚回来。”
“哦。”她说完转身欲走,对方却并不打算放人,悠悠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站住。”
云汐只好回头,“您还有什么吩咐?”
“来了就走?”周正白把手里的衣服塞给她,说:“天下没有免费玩猫的事,帮我收拾完衣服再去。”
“啊?”云汐呆呆地看着自己怀里突然多出的一大坨衣服,不很确定地问:“我吗?给你收拾衣柜?”
“不然我叫奶奶来?”
“......”云汐沉默。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云汐忍辱负重地抱着一堆毛衣,不情不愿地走到衣柜前,老老实实地给猫主人收拾衣柜。
好在对方还算有良心,没有悠闲地躺在床上欣赏她劳动的身姿,而是转头去收拾箱子里的其他东西。他住了快一年半的校,有不少东西。云汐一边挂衣服,一边好奇偷瞥了两眼,居然看到不少书,甚至有几本书角都被翻得皱了起来。
没看出来,一天八节课逃七节半的人,居然还是个文化人。
她撇撇嘴,将思绪收回到衣柜上。不得不说,周正白这人的衣柜很难得的将无趣与骚包这两个天差地别的形容词完美融合。里面光毛衣就有十几件,一半白色一半灰色,一半高领一半v领,除去这两个特点,每一件看上去似乎都一样,但仔细再看两眼,就会发现每一件都在花纹或布料上有些微的区别,或在袖口和领口的处理上略微不同。每一件都相似,每一件却都不同,精致挑剔到骨子里。
她又捡起一件白毛衣用衣架挂好,突然好奇道:“周正白,你穿秋裤吗?”
“不穿,”周正白瞥她一眼,冷声道:“我为什么要穿那种东西。”
果然,云汐不敢挑衅,偷偷在心里吐槽,比她还臭美。
“那任阿姨不会逼你穿吗?”
“不会,她自己也不穿。”
“哦。”
云汐又乖乖回去挂衣服,又挂一件,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激动把挂到衣架上的衣服又扯了下来,兴冲冲地问:“你刚刚说你以后不住校了,那是不是我们每天都能一起上下学了?!”
不然她以为他是为了什么。
周正白无语道:“你才反应过来?”
云汐弯了弯眼睛,被嘲笑也没不开心,高高兴兴把手里被她拽变形的毛衣重新挂回去,还伸手给拍拍上面不存在的灰。这是最后一件,云汐挂完后关上衣柜门,转身,犹犹豫豫地问:“都收完了,那我......先走了?”
刚刚迫不及待想走,这会儿做完义务劳动,却又想留。
周正白等到了想要的反应,不再强留人,挥挥手十分好说话地答应:“嗯。”
怎么也不留她。
云汐不大高兴,却又不好再厚着脸皮说再待会儿,搁衣柜前晃悠半天,才磨磨蹭蹭地往门口走,走两步又被叫住,她立马停脚回头,期待地问:“怎么?”
周正白沉吟片刻,终于说:“明天我带你出去一趟。”
“去哪?”
周正白说:“带你打架。”
......
云汐被这句话唬住。
她从周正白房间出来,甚至忘了去老太太房间慰问98K同志,迷迷糊糊地直接左拐回了自己窝里。里面原本被白布蒙着的画架已经重见天日,上面挂着半幅未完成的素描,云汐坐在她的小沙发上,表情严肃地琢磨着明天那个打架到底是打个什么类型的架。
群架吗?两帮人拥护着各自的大哥放完狠话吹完牛逼,然后几十人一起嗷嗷往前冲,噼里啪啦天昏地暗打成一片那种吗?你给我一拳头,我得扇你一巴掌,十分公平。
哎呀。
那要自备板砖吗?她没有,不知道周正白有没有帮她准备一块。
除此之外呢?还要准备什么,要不要带点创可贴?云汐发愁地想。以前在家的时候她一心想着向父母装乖卖巧好讨得一点青睐,这种出格的事她想都没想过,导致到了此刻经验不足,毫无头绪。
不能干想,云汐行动起来。她翻出自己来时背着的小书包,先往里面塞了一串创可贴,想了想,又塞一本厚度堪比砖头的字典,以防周正白没有贴心地为她准备砖头。她满屋子寻寻觅觅要带的装备,紧张得嗓子都发干,忙活出一身汗。
我要变成坏学生了。
云汐激动地想。
怎么这么高兴呢,这不应该呀。但是......嘻嘻嘻好刺激哦。
她又乐呵呵地想。
她整理出半包东西,这才收手,带着一身劳动的汗水去浴室洗漱,洗澡时都在为明天的搏斗紧张。晚上睡觉,成功地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整晚都梦见自己被人追杀,跑一会儿打一会儿,翻越高山跨过丛林,一觉醒来比没睡还累。
被周正白拎出家门的时候都无精打采的,倒是没忘背上自己的一包武器。
周正白瞅瞅自己身边蔫哒哒的一小团,不解道:“你昨晚干嘛去了?跑马拉松了?”
“嗯。”旁边人还真点了点头。
“?”
云汐打了个瞌睡,蔫蔫地说:“在梦里跑马拉松了。”
所以是做梦把自己累成这样的?
周正白真心实意地赞美道:“你挺先进啊,意识流运动法么。”
“......”又臭她。云汐抬头凶狠地瞪他一眼,以表愤怒,但没出声,她得留着力气一会儿打群架。
两个人打车出发,云汐坐在后座昏昏欲睡,脑袋坐歪右点地坐不住,周正白被她撞了几回终于看不下去,一把把这人脑袋摁自己肩膀上,“睡。”
云汐内心觉得不好意思,但实在太累,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投降,枕着脑袋下的肩膀睡了一路。
被叫醒时颇为不知今夕何夕,支棱着脑袋瓜想了好几秒才发现过来自己这是在哪。被打过架的三好学生瞬间紧张起来,僵直脊背,吞了吞口水,声音有点颤抖,“......到了?”
“嗯,下车。”周正白给了钱,率先推门下了车。
云汐赶紧反手摸摸,还好,武器还在。
她安下心。
周正白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云汐深呼吸好几大口,猛提一口气,视死如归地下了车。
下车关门,挺起胸膛仰起头,看见个牌子。
北京温家武术馆。
提的一口气瞬间上头了。
“?”云汐呆住,看了两秒确定自己没眼花,咔哒哒转过脖子,不死心地跟周正白确认:“我们来这打架?”
“啊,愣着干嘛,进去了。”
“......”
云汐没有灵魂地跟在周正白身后。
......说好的群架呢,一群人挥着胳膊腿嗷嗷叫、板砖啤酒瓶满天飞的群架呢?不是说打架吗,来武术馆怎么能叫打架?云汐敢怒不敢言,周正白个满嘴跑火车的骗子。
云汐垂头丧气地跟进去,一腔热血凉个透顶,比出门时还蔫吧。
周正白交完钱,回手一拎身后的小白菜,忽视小白菜被霜打了的样子,很有气势地问:“准备好了吗?”
云汐有气无力地答:“......准备好了。”
“好的,”周正白表示满意,“我很欣赏你的勇气。”
“嗯???”云汐猛地意识到不对,警惕地问:“准备什么?”
“管是什么,”周正白一挑眉,露出八颗白牙,“反正你都准备好了。”
“......”
二十分钟后。
“好!再来二十次!一!二!踢高一点!不要松懈!一!二!用力!想象你面前这个沙袋就是你最讨厌的人!用力!......”
云汐满头大汗,咬着牙一次又一次高抬腿,狠狠踢上面前的沙袋。
她表面听话,心里也十分难得的听话。
踢一脚,心里恶狠狠骂一句:“周正白!”
再踢一脚,心里咬牙切齿再骂一句:“王八蛋!”
作者有话要说:温家武术馆正式开业,欢迎报名【假的。
13、第 13 章
噩梦从此刻开始。
从这天起,云汐每天从学校出来,都能看到推着单车敞着校服上衣等在校门口的周正白。两个人一路骑车回家,先要在院子里打半小时架,才能回家吃晚饭。每到周末,则一整个周日下午,都得在武术馆度过。
云汐之前一直以为周正白的功夫都是打群架积累下来的社会经验而已,被他练了一阵才发现,这人打架很有技巧,基本功扎实,训练起人来有很有条理。可以这么说,这人上次一个打六个,靠的绝不是运气。
云汐正在被拎去打架的路上,她不想去,绞尽脑汁的想法逃跑,一边合理表达好奇,一边甜蜜蜜地恭维他,希望能逃掉今天的踢腿运动。
周正白正拎着她后脖颈的衣服防止她逃跑,完全无视她的讨好,目不斜视地回答说:“我爷爷去世前是军官,我小时候会跑去他的军队和那些兵一起练。”
所以真是系统训练出来的。
云汐啪啪拍手,讨好道:“哇哦,怪不得你这么厉害。”
“......”周正白猝不及防被酸出一身鸡皮疙瘩,面无表情地摁着云汐的脑袋扭回正前方,铁面无私,“你夸我也没用,不想再被拖进厕所里去,就好好锻炼,不然下次没人救你。”
云汐坚持不懈,又扭过脑袋冲他眨巴大眼睛,继续嘴甜道:“你上次不是都帮我教训她了吗,她肯定不敢再弄我啦!”
“......”她还会不会被别人弄不得而知,反正此刻周正白被她弄的脸热。少年被恭维的耳根子红,梗着脖子装出不耐烦的样子,粗声粗气地威胁:“闭嘴!不然今天练到十点!”
云汐立马闭嘴。
周正白,王八蛋!
她在心里愤愤地想。
其实云汐刚刚也不全是闭眼瞎吹,上次的事情出来后,往后一段时间,班里渐渐有零星几个人愿意跟她说话了,她上课回答问题也不会被恶意打断。月考后老师给她调了座位,云汐从最后一排被安排到中间的位置,同桌是个学习很好的男生,很害羞腼腆,偶尔会红着脸给她讲题,两个人一来二去地熟了起来,云汐有了到北京后第一个算得上是朋友的人。
对方在班上也没什么存在感,话少,声音又低,唯唯诺诺,经常被欺负。又不像云汐一样敢反抗,多数时候只能沉默地受着。
“江潮,第五题怎么做啊。”云汐眼睛盯着作业本蹭到她同桌桌上,头也不抬地问。过了几秒钟对方还没反应,云汐奇怪地抬头,瞥见对方在瞅见前面发呆,根本没听到她讲话。
云汐只好伸手推了他一把,见对方回神,小声问:“发什么呆呢?”
江潮心虚地摇摇头,低下头细声细气地问她哪道题不会,心不在焉地给她讲完,又继续发呆。云汐觉出不对,但没多问,挪回自己桌子继续做题。
白皙瘦小的男生发了会儿呆,小心翼翼从桌肚子里掏出一张什么东西来,反复地看,看完深呼几口气,又塞了回去。
下课铃声响起,江潮站起身出去了,云汐坐在位子上继续写数学题。不一会儿,有课代表来收卷子,收到他们这一排,云汐把自己的交了上去,对方问:“江潮的呢?”
云汐说不知道。
对方急着交,在江潮桌子上找了一圈没发现,又去翻他桌洞。
云汐皱眉,说:“你这样翻不好吧,等他回来再交不行么?”
“没时间了,老师让我下课就给他送过去,再说江潮又不会生气,你在这充什么英雄?”对方说完,不管不顾又翻了两下,卷子没翻到,摸出一张粉红的纸,“这是什么?江潮太娘了吧,还用粉色的纸?”
云汐眉头皱的更深,“你能不能别乱动?”
“关你什么事啊?”对方不甘示弱地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拿你东西了么?!江潮这干嘛呢......哟!情书!江潮给人写情书呢!”
云汐猛地站起身,伸手欲抢,被身边赶来的人拦住。
那同学拎着江潮那张纸,开始读,是当下很流行的一段情诗:“如果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告诉你一颗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我很喜欢你,逗号......诶怎么就没了啊?到底喜欢谁啊,怎么都不写上啊,这都不敢写,江潮也太他妈怂了吧?”
云汐被对方的神态语气激怒,她一上头就什么也不管,用在周正白那里这些天学到的成果,三两下把拦着自己的人手臂折到身后摁桌子上,在对方的吃痛声中甩开手,迈步上前一把把那张粉红的纸抢了过来,厉声道:“你他妈有病吧?”
当众读人情书,这事云汐一个月内听说一次碰见一次,她怒火烧的叠叠高,这都他妈是些什么破玩意?
别人就算了,江潮的个性内敛自卑至此,再加上他对这封信的宝贝程度,看来看去不说,连对方的名字都犹豫半天不敢写下,他这样懦弱地勇敢着,这样小心翼翼地宝贝着,一旦被人戳破,他会有多难过。
云汐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来北京后又更冷血几分,话都不说几句,八成的话都用来和周正白斗智斗勇。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冷血,直到碰见这些人。是她忘了,蛇也分是青城山下白素贞还是农夫怀里那条。
“关他妈你什么事啊?”对方也嚷起来。
嘿!跟我京城白素贞斗!
云汐怒火瞬间上头,她冷笑一声,刚准备开口继续作战,一道又细又平静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云汐一惊,扭头看去,江潮一张脸,白的毫无血色。
刚刚读情书的人像是被他这样子吓到,也没了之前的理直气壮,抱着一沓卷子,当着江潮的面从他书桌里翻出他的卷子,骂骂咧咧扭头走了。
围观看热闹的人也散开,云汐看了看自己手里握着的粉色信纸,张了张口,“那个,我......”
“没关系,”江潮缓缓走近,拿过她手里的纸,平静地说:“我都看到了,谢谢你。”
云汐不知说什么好,半晌,嗯了一声。
她担心地看着身边瘦弱地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的男生,他面色并没有比刚刚好看多少,连嘴唇都是白的。他佯装镇定,并没有像还明里暗里看热闹的那些人期望地那样,趴下或者流泪,而是坐下拿起了笔,像没事人一样开始做桌子上的卷子,但他拿笔的手一直在抖,面前这张卷子上节课也早已结束。
云汐在心里默默叹口气,也坐回自己的位子,默不作声的继续做题。
半晌,身边的人突然小声问:“你不想问我什么吗?”
几十分钟了,他的嗓子居然还是抖的。云汐想了想说:“你要是想说我可以听,但我不会问。”
又是一阵沉默。
江潮苍白的脸上终于泛起一点血气,他拿手指顶了顶自己的圆框眼镜,欲言又止几次才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挥之不去的自卑,细弱地像是恨不得连自己都掩埋,他说:“我喜欢尹程音。”
???
云汐猛地看向他,半晌,才非常震惊又非常诚恳地吐出一句:“...............................卧槽。”
作者有话要说:云汐第二天就请假带江潮去眼镜店换眼镜。
14、第 14 章
江潮有点慌张,连忙说:“我知道你们俩关系不好,所以一直瞒着你这件事,你别生我气。”
云汐想,那我们俩可不止是关系不好.......
“我生气倒是不生气,但是......”云汐故意一脸嫌弃地小声说,“你好俗啊,江潮,你怎么也喜欢尹程音啊。”
认识这么久,她难得说这样带着一点孩子气的话,江潮没反驳,抿着嘴笑了笑。
云汐又让对方发誓以后给尹程音买礼物时绝不找自己做参谋,才闷闷地扭过头,继续做那张数学卷子。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她有点紧张,这几天下课除非上厕所,不然都坐在位置上看书做题,前几天还软磨硬泡周正白把打架训练停了,一心一意备考。
她努力了半学期,当然不可能跟得上别人十几年的努力,但却要比她刚来的时候强上很多。这次考试哪怕拿不出一个亮眼的成绩,云汐也想拿一个至少看得过去的成绩。
她哼哧哼哧半天做完那套卷子,拿过学霸小同桌的对照看,还是错了不少。她也不气馁,闷不做声地照着对方的解题步骤研究,半晌才彻底结束这套卷子。
没过多久就放学了,云汐收拾好书包,和江潮小声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尽管现在和班级同学的关系有改进,但只限于几个人,而且就算是和这零星几个人,云汐也很少主动开口说话,除了少有几回吵架的高光时刻,云汐在这个班级里,大多数时候安静得像个自闭症儿童。
出校门时周正白照例等在门外,正不知和谁在打电话,她走近的时候,通话刚好结束。
云汐见他收起手机,问:“是德国的电话吗?奶奶怎么样了?”
前几天奶奶的病突然加重,急急忙忙去了德国一直负责她病情的医院,任素和何妈都跟过去照顾了,周平寿国内国外两头跑,忙的焦头烂额,很多时候直接睡在公司,所以家里边现在只剩他们两个人,没人做饭,周正白天天带着她下馆子。
周正白也不瞒她,拿过她的书包挂上车头,说:“是我妈打来的,说奶奶病情稳住了,不过还要住院观察一阵子,他们暂时回不来。”
云汐松了口气,说:“奶奶没事就好。”
周正白也是心情不错的样子,拍宠物似的拍拍她脑袋,吊儿郎当地问:“那妹妹,我们今晚下哪家馆子啊?”
又下馆子。
来回至少要一个小时,她包里还背着十几张没写的卷子呢。
云汐苦着脸想了一会儿,小心地建议道:“要不今天我们回家吃?”
周正白说:“回家?吃什么?我可不会做饭啊。”
云汐连忙说:“我做!我会煮面,我煮面可好吃了!还能卧鸡蛋!”
周正白本不想答应,怕晚上挨饿,但对方说这话的时候往上一蹿一蹿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自己,连头发的乱毛都透露出兴奋和期待,周正白从不知道自己这么心软,因为他听见自己答应了。
云汐十分胸有成竹,甚至还主动问:“你想吃什么面?”
周正白谨慎道:“牛肉面,能做吗?”
云汐拍拍胸脯,“没问题!”
俩人骑车回到家,云汐迫不及待打开冰箱,里面只有两个鸡蛋,没有面,她又噔噔噔转头跑了,一阵风似的路过还在门口换鞋的周正白,自告奋勇地要出门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