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汐说:“有病早治,手抖是帕金森前兆。”
那女生愣了愣,反应过来,尖叫道:“你说什么,你咒我啊!”
“我没有,你自己说的,我只是好心告诉你。”
云汐冷着脸,牙尖嘴利,毫不退让。她想,她本想忍着的,是这些人太过分。
那女生瞪大了眼,还想回击,可这时傅老师从前门进来了,她只好收了把式,憋着气回座位去了。
大冬天的被浇了半瓶凉水在身上,哪怕室内有暖气也要人命,云汐接下去的一节课被冻得哆嗦,终于挨到放学铃响,她嘴唇都白了。
她有点发烧,神思迷糊,动作比平时要慢一些。木着脑袋收拾完书包,教室里已经没剩几个人。云汐把披着的羽绒服套上,背上书包,出教室,过走廊,经过女厕所时,猝不及防被人捂着嘴拖了进去。
9、第 9 章
云汐瞪大眼睛,双腿疯狂在地上等着,手一只去掰捂着自己的手,一只拼命向后挥打,可是完全碰不到人。挟制着她的人力气很大,而且很有技巧,云汐完全无法撼动对方,绝望之际,张开嘴冲对方虎口处狠狠一口咬下去。
对方吃痛,闷哼一声,居然是个女人。
可对方被咬了也没有松手,下一秒,一块大黑布劈头盖脸扔了过来,盖头似的,将她大半个人都遮住。
居然还有一个人!
云汐挣扎不过,能感觉到自己被拖进厕所很深的地方,然后从后突如其来狠狠一脚,她被揣进了一个隔间。手脚重获自由,她顾不上扯头上盖着的黑布,猛地冲向隔间门的地方,推不开,门已经被人从外面堵住了。
云汐一把扯下黑布,不出所料发现自己被人关在厕所的杂物间里,门被堵死,外面悄无声息,不知道人走没有。她气昏了头,加上发烧本就神志不清,整个人神色都沉下来,像只现了原形的狐狸,不管不顾地露出尖牙利齿撕咬对方的致命伤,声线冷中带着嘲讽,全然不像是被关在厕所动弹不得的弱势一方:“头脑简单,手段卑劣,绑人还不忘抹香水。想做坏事又没勇气承认,人家混混打架前还有个自报家门的环节,你却只敢一张黑布蒙上人脸。尹程音,怪不得周正白不喜欢你。”
她话音落,外面果然有了脚步声,又重又轻,细细碎碎的,像是一个人拉着另一个。这声音很快消失,隔间门被从外面狠狠踢了一脚,外面的人便走了。
云汐冷着脸想,尹程音果然没种,都已经这样被她点出名姓,却还不敢出声放句狠话,只能踢门泄泄愤。有什么用呢,她云汐又不疼,疼的是她尹程音。
云汐被人这么关在厕所里,怒火顿时把烧顶得更旺盛,身上已经热得烫手了,她却还穿着湿衣服。好在她书包里还剩下小半杯热水,云汐抖着手翻出来,没舍得都喝掉,小小喝了一口,剩下的抱在怀里。
她已经有些站不住了,喘着粗气背靠到墙上,无意识地从厕所门旁边的一点空隙中往外瞄。瞄了几眼,头晕目眩地收回来,她眼皮子沉得厉害,意识有点模糊,自动自发地开始合眼皮子......合到一半,她突然想到什么,愣了一下,又赶紧扭头顺着刚刚那个缝隙看过去。
云汐眼睛亮了亮。果然,她没看错,就在这个缝隙的旁边,装着厕所的电灯开关。
她顿时燃起一点希望。她又喝了口热水,手撑着墙费力地站起来,环视周围。幸好尹程音把她关进了杂物间,她找到一个拖把,举着拖把棍从缝隙处伸出去,转换角度,碰到开关,摁灭,再摁亮,再摁灭,如此反复。
她希望有人能发现异常,赶来救她。
她摁了好一会儿才停了手。一是实在没什么力气,二是担心她这样下去,不仅没叫来人,反倒会把灯泡晃坏,到时候没点亮光,她一个人被关在这里一整晚,不烧死也要吓死。
......
于此同时,学校操场。
“正白,你看啥呢?”程泽问道,手熟练地搭上周正白的肩。他们俩约好了今晚共进晚餐。
“那间屋子的灯一直在闪。”
“啊?”程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确实有个灯一直在闪,明明灭灭地很是显眼。他看了两眼就收回目光,没什么所谓地说:“估计是灯泡坏了吧,没办法,学校抠死了,四楼走廊灯坏一溜了也不知道修修,这个估计也是,坏了学校也懒得修......诶,好了。”
那灯果然不再闪,安稳地亮着。
周正白皱了皱眉,突然说:“灯泡在晃过之后,不是应该灭掉吗?”
“谁知道,”程泽耸耸肩,“命大吧,坚持在为人民照明的岗位上。”
周正白懒得理他的疯话,又看了两眼,也收回目光,撇下对方的手,面无表情地朝校门口走去。
俩人找了家西餐厅坐下,点完菜,程泽突然神神秘秘地问:“你那小童养媳,还好吧?”
周正白抬头看他一眼,没什么耐心地说:“程泽,我没记错已经跟你说过两次,她不是什么童养媳,你是还要问第三遍吗?”
周正白不成文的规矩,话不说三遍,再问就是约架。周正白答话没耐心,打架有的是。
程泽连忙摇摇头,从中国餐桌文化那一套,“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我言语不当,自罚一杯。”他说着从包里掏出半瓶雪碧,仰着头喝干净了,又问:“那您那妹妹,还好吧?”
周正白这回说:“关你什么事。”
“......”程泽不满道:“我这是关心你,提醒你男孩子在家在外都要好好保护自己。”
周正白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示意他有话快放。
程泽压低声音说:“之前住得离咱不远那孙伟详,你还记得吧,之前他家里也来了这么一个,后来他跟我说,那小姑娘天天啥事不干,就往他身边凑,他不好撕破脸,就忍着,结果对方变本加厉,有一天直接光着爬他床上去了,给他吓得,但他又挺他妈心软,还可怜那小姑娘无家可归,怕被他妈赶出去就没往外桶,自己找了个房子搬出去了。”
他讲完故事又做最后总结:“老孙这就是血淋淋地前车之鉴,你注意点,防人之心不可无。”
周正白倚在沙发里,没什么耐心地听完,懒洋洋问:“孙伟详是谁?”
“......”
“我不管他是谁,”周正白敲敲桌子,直起身,威胁道,“要是再你再说一次这种话,我就把你丢去尹家做上门女婿。”
“别了吧,太恶毒了啊周正白,”程泽敬谢不敏,说:“那大小姐,您可饶了我吧,人不能这么恩将仇报。”
周正白重新窝回沙发里,闭上眼睛,安心等餐。
俩人吃饱喝足回学校上晚自习。他们学校建在市中心,住校的人寥寥无几,学校为了省电钱,把两栋宿舍楼的一楼都改成自习室,晚自习统一安排学生到那里自习,值班老师跟着过去。
这天值班老师有事不在,周正白坐在最后一排认真做了几张卷子,快八点的时候,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掏出来低头一看,是家里打来的电话。这么晚给他打电话,不会是奶奶出什么事了吧?
他皱起眉,攥着手机起身,推开教室后门出去,没等回手把门彻底关上,就迫不及待地接起电话:“喂?怎么了?”
谁知打电话的就是他奶奶本尊,语气焦急地问:“正白,小汐和你在一起吗?”
周正白被问得莫名其妙,道:“没有,她没回家吗?”
“没回啊!”老太太闻言语气更着急了,说:“五点放学,最晚五点半也该回来了,这都快八点了,还没个人影。”
“您先别急,”周正白安慰道:“她今天早上出门前,有没有和你说要去哪?”
“没有,什么都没说,”老太太说,“这孩子这么懂事,做不出这么晚回家不提前说的事,正白,我担心,她会不会出事了?这样,你在学校帮奶奶找找,我现在派人到你们学校周围找,有消息尽快告诉我!”
周正白应下,挂了电话,眉头紧紧皱起来。
云汐刚来北京不久,人生地不熟,应该不会自己一个人乱跑,这么晚不回家,说不准真是出了什么事。
学校......周正白猛地回想起放学时看到的那间闪着灯的教室,那层楼正好......正好是云汐班级所在的楼层!!
周正白猛地冲了出去。
周正白一路跑到教学楼下,楼里只剩下几间办公室和卫生间还亮着灯。周正白在楼下仰头,回忆着自己白天看到的教室的位置,那灯果然还在亮!
他冲上楼,一路冲到四楼,找到位置,是学生用的女厕所。他一秒没犹豫,直接冲了进去,一间间找过去,果然看到最后一间门的外面被人用棍子别死了。
他手脚飞快地抽开棍子,一把拉开门,里面果然是晕坐在地上的云汐。
对方眉头紧紧皱着,脸红的不自然,他伸手摸了摸额头,被烫得一颤。周正白从找到这间厕所开始就脸色阴得吓人,他动作利落地脱了自己的羽绒服,把晕倒的人整个包住,一手拎起她的书包,一手把人整个拖到自己背上。
“云汐,醒醒。”
没有应答,少女的呼吸喷在脖颈处,炽热却轻。
周正白抿着唇加快脚步。
下楼梯时,云汐终于被颠簸醒。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觉得自己起伏不定,像在坐船,努力定了定视线,才好不容易看清背着自己的少年紧绷地额角和嘴唇。
她口干舌燥,神思还不清明,迷迷糊糊喊:“周正白......”
“嗯,是我。”周正白说,声音很有力量:“我来找你,找到了。你安心睡一会儿,我们去医院”
10、第 10 章
云汐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她睁眼看见一片惨白,一时不大知道自己在哪。烧了一天一夜,喉咙口沙沙地疼,像被砂纸磨过一样。
云汐皱了皱眉,想起床找点水喝。她刚动了动,旁边突然传来一阵揉纸的声音,紧接着有人问:“醒了?”
是周正白。云汐循着声音看去,满眼都是白,她这才发现这里是医院。
她开口,嗓子沙哑得吓人,周正白倒了杯水给她,她喝下去,这才好过一些。
“我怎么来这儿了?”她记忆还停留在自己被尹程音拖进厕所关了起来。
“奶奶给我打电话说你没回家,让我在学校找你,找到时你已经烧晕了,叫都叫不醒,不来医院你想去哪。”
他这么说,云汐就想起自己迷迷糊糊地看到的侧脸,居然是真的。她心头一热,怪不好意思地问:“你把我背来的吗?”
“?”周正白看她一眼,颇为无语:“你小学生满分作文看多了么,学校和医院离得这么远,我要是背你来,咱俩得一起死路上。”
云汐烧还没退完,脑子不是很清醒,故而没有听懂这话里的讽刺意思,傻傻地问:“那我们怎么来的?”
“当然是打车来的。”
“可是,”云汐皱眉,小声说:“我看见你背我了。”
周正白面无表情,“因为我不能让出租车开上四楼。”
“......”是哦。
她脸上有点挂不住,干笑两声转移话题,没话找话地问:“奶奶昨天担心了么,那你有告诉她你已经找到我了么?”
这基本就是一句废话,但周正白居然破天荒地耐心答了:“担心了,告诉了,她今天一整天都守着你,刚刚被何妈扶回家给你做粥。”
“......哦。”云汐没想到奶奶居然守了她一天,她有点愧疚,手指无意识揪着床单,小声说:“不好意思啊,给你们添麻烦了。”
周正白没答这话,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床上垂头丧气的的人,过了会儿,突然问:“谁把你关的厕所?”
云汐扭着床单的手停住,她眨眨眼看床,说:“被捂住眼睛了,没看到。”
周正白又问:“那你衣服为什么是湿的?”
“不小心弄到了。”
周正白没说话,沉默地盯着她,云汐被他盯得心虚,垂着头不说话,过了会儿才等到对方平淡无波地说:“知道了。”
她轻轻松了一口气。
不是她多善良以德报怨,也不是她不敢再得罪尹程音,而是她没有自信,对方知道后是否会愿意站在她这边。这段时间,尹程音不时就跑到她面前刷存在感,和别的同学说话,声音却偏偏大的她能听清,内容全是周正白。
所以云汐知道尹程音是周正白的青梅竹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有共同的朋友,相似的成长经历,所差无几的家庭背景,有着十几年的感情积累。而她不过是个来到云家不到一个月的累赘,她实在没自信周正白会愿意为了自己去得罪尹程音。
毕竟从小到大,任何人的第一选择都不是云汐。
云汐永远是被忽视和抛弃的那一个。
可是周正白对她很好,是现在在这个世界上,仅有的那么一两个还愿意对她好的人,她表面不在意,理智告诉自己别在意,其实完全无法自控地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捧着这点好。
她不得不承认,她不想失去。如果此刻周正白也抛弃她选择别人,她会很难过。
所以她宁可做缩头乌龟,闭上眼睛捂上耳朵,也不想冒险让周正白在她和尹程音之间做选择。
没有人会选择云汐的。
她绝望地想。
......
好在周正白没有再说什么,站起身摸了摸她的额头,说:“还有点烧,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出去给奶奶打电话,告诉她你醒了。”
云汐缩在被子里点了点头。
周正白给她盖好被子,扭头向外走,压开把手的一霎那,床上的人突然小声说:“周正白,谢谢你。”
他手指一滞,说:“没事,你休息吧。”
床上的人再没出身,他推了门出去。
云汐把自己整个人埋在被子里,低烧和黑暗使她神志不清,她突然出神地想起自己从前在家里的生活。
父母偶尔也会对她不错。家里不缺钱,所以在物质上从不短缺她什么,她想要什么东西,如果跟他们说过之后他们不忘掉的话,会给她买的;她说想要学画,家里找了最好的画室让她去,虽然从来没有人接送,但是会给她很多钱让她打车来回;她的出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所以家里从来没人给她过生日,但她哥哥总会在她生日那天,主动要求晚饭吃面条;还有......还有送她到北京的那天,父亲看上去好像也是难过的。
既然会难过,那就也不是一点也不爱她吧?
可是她对他说了很过分的话。
还有朋友,她从前也是有朋友的。以前她的画室里和学校里都有关系不错的同学,他们会像很多中学生那样打闹玩笑,互相分享零食和抄作业,不会像现在在这里,一整天除了偶尔上课回答问题,她说不上一句话,没有一个会给她笑脸的人。
她变得愈发冷漠,但其实很难过。
云汐神志不清地想,真的,很难过的,在这样孤独无望的生活里。
......
被子突然被人掀开,她眼睛被亮光刺痛,周正白凉凉地在她头顶说:“不要蒙着被子,吸入过多二氧化碳会让人变笨。”
他说完低头,看到一双安静得难过的眼睛。
周正白一愣,问:“你怎么了?”
云汐安静了一会儿,说:“周正白,我想家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波澜不惊的语气。但是周正白却在这个时刻奇异地觉得,她似乎已经忍了很久,久到汹涌变成平静,她再也无法忍受。
云汐又说:“可是我已经没有家了。”
周正白沉默着,轻轻把被子又盖回了她的脸上,坐在了床边。他向来耐心不足,此刻却摆出了倾听者的姿态。
黑暗再度袭来,没有人会看到她的脸,云汐终于忍不住哭了,她说:“我爸爸把我送到北京那天,我给他发了条短信,说我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他,但是我说谎了。”
没有人答话,但是有一只手带着凉意和迟疑,缓缓地握住了她留在被子外面的手。
云汐没有再说话,两个人一个坐在床边,一个捂在被中,沉默相对,却双手紧握。云汐没有出声,却流了很多泪,从她踏进周家大院那天到现在,她第一次哭。
周正白看着身侧微微颤抖的一小团被子,想起老太太上午陪在病房时对他说的话。老太太告诉他,云汐父亲在云汐目前怀她的时候出了轨,加上云家重男轻女,所以云汐在云家的日子并不好过,云汐妈妈当着云汐的面跳了楼,没等丧期过去,云汐爸爸就迫不及待把她送了人。
这样无情对待她的人,她刚刚却在想念。
怎么会有人缺爱到这种地步呢?
周正白从不懂得同情,直到遇上此刻的云汐。他觉得小姑娘像现在这样,一个人被丢在异地他乡,被欺负得高烧一天一夜,现在躲在被子里哭都不敢出声的样子,实在有点可怜。
甚至让他有了一种想要保护的欲.望。
......
云汐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周正白发现身边的一小团不抖了,他迟疑了下,过了会儿,被子里突然打起了悠闲的小酣。
周正白:“......”
他气笑了,松开云汐的手,握的太久,掌心都浮了一层湿漉漉的汗。周正白把睡着的人捂在脑袋上的被子翻下来,又坐了一会儿,老太太拎着粥来了。
“又睡着啦?”老太太轻声问,走到床前摸了摸云汐的额头。
周正白点点头,站起来,说:“您先看着她,我要回学校拿一趟东西,晚点来换您。”
他拎起书包,出了医院打车直奔学校,到了学校却不回自己教室,直奔四楼,在云汐班级门前停了步。此时是第八节课,班里在上自习,他敲了两下推开门,在一众人的视线下,面无表情地叫人:“尹程音,出来一下。”
“哦~~~”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听了这话班里同学立马开始起哄,目光八卦地在两人之间转。被点名的人却白着脸,心虚又紧张。
她吞了吞口水,迎着周正白的视线走出门,反手关上教室门,这才故作镇定地笑着问:“正白,找我什么事?”
周正白懒得废话,开门见山,声音又冷又淡,他问:“把云汐关在厕所的人是你,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
11、第 11 章
尹程音脸色刷地白了下来。
她吞了吞口水,双手背到背后,强装镇定:“什么关在厕所?云汐昨天被人关在厕所了吗?我不知道啊,我昨天放学就回家了。”
周正白静静看着她,没说话。
她吸吸鼻子,做出一点受伤的样子,低声道:“正白,你为什么来问我啊,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
周正白终于开口,声线冷淡,“尹程音,这种事你之前做过一次了,不是吗?”
尹程音梗着细白的脖子,闻言双眼心虚地四处乱晃,抿着唇说:“我那次,那次是为了帮你。”
“哦,那我不用说谢谢吧?”
他语气中的冷淡和嘲讽简直让人心慌,尹程音手段再重也还是个小女孩,喜欢的人的这种态度让她难过又委屈,她不自觉拔高了声音,道:“是不是那个云汐跟你说什么了?她说是我关的她是不是?不是我,正白,真的不是我,是她在诬陷我,你怎么因为她随便一句话就这样来质问我?我才是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人,我们认识十几年了,她算是什么东西?!”
周正白倏然抬眼,脸色更阴几分,半晌,他突然舌尖抵着下颚笑了笑,尹程音突然觉得心慌。下一刻,就听见这人残忍地说:“不如问你自己,算是个什么东西。”
“周正白!”尹程音尖叫,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周正白置若罔闻,面无表情地继续说:“离云汐远一点,也不要再煽动你们班同学孤立她,以后她在这个学校如果受到一点伤害和委屈,我都会算在你头上。当然,你要是觉得无所谓也没关系,但是我希望你清楚,云汐是我们周家的孩子,和她作对就是和周家作对。”
“......你什么意思?”尹程音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抖着嗓子问。
周正白说:“我们周家不需要,与我们作对的合作伙伴。”
他从不拿别人的感情做筹码,他要用,就用实实在在看得见的。
尹程音眼泪哗哗往下掉,但她现在已经完全顾不上擦,她咬牙瞪着面前的男人,恨道:“周叔叔不会同意你这么胡闹的。”
“我会让他同意的。”周正白说。
他说完转身就走,尹程音僵直着脊背直到他身影走远再看不到,才终于支撑不住似的摊倒在地。
......
周正白吃完饭再回去时,天已经黑透了,他让何妈扶着老太太回家休息,自己留在病房和云汐大眼瞪小眼。
“我还不能出院吗?不就是发个烧么?”云汐老老实实躺在病床上怨念地问,她从小就讨厌医院里的消毒水味。
“你烧太久了,可能会引发别的地方的感染和炎症,医生说还要再观察。”周正白一板一眼地转告。
云汐瘪了瘪嘴,“行吧,那就再住......一天。”不情不愿地说完,又问,“你吃饭了吗?”
周正白道:“吃了,刚刚回学校,路上吃过了。”
云汐愣了愣,“你回学校干什么?”
周正白看着她,说:“找尹程音,给你报仇。”
“......啊。”云汐眨了眨眼,没料到这个答案,半晌,干巴巴地问:“你都知道了啊?”
“嗯。”
“怎么知道的?”
周正白说:“猜的。”
云汐又问,“怎么猜的?”
周正白挑眉,好整以暇地靠在小板凳的椅背上,医院陪护的小椅子被他坐的像是五星级酒店里的沙发,“想知道?”
云汐点点头。
“叫哥。”
“......”云汐无语,在内心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不大情愿地叫:“哥。”
“好,”周正白说话算话,“那就给你讲讲。”
云汐立马作双手搭课桌上的认真听讲状,道:“愿闻其详。”
“第一,我问你时你没有跟我说那人是谁,我姑且默认你还没有傻到会被人整都不知道对方会是谁的地步,所以你只是不想告诉我,那么很可能这个人就是我认识的人。在学校里,我们俩共同认识的女生,有几个?”
云汐说不出话。
“第二,我和程泽那天担心人多所以故意出门得晚,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学校里已经没几个人了,但是我们看到了尹程音。”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周正白停顿两秒,说:“尹程音之前做过同样的事情。”
云汐倏地睁大眼。
“上学期班里有个女生给我写情书,不知怎么落到她手里,她就把那封情书在全班面前读了出来,然后交给了老师。没过多久,那个女生就转学了。”说到这里,周正白面色有点冷,说完沉默两秒,总结道,“所以我怀疑她,合情合理。”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床上的人突然雄浑地唱起了柯南主题曲,眼神肃杀,表情冷酷,并且摆出柯南同款招牌动作。周正白愣了两秒,笑了起来,骂道:“神经病。”
云汐也觉得自己傻,放下手臂,跟着笑起来。沉吟片刻,忍了再忍还是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帮我报仇啊?”
问完恨不得立马堵住耳朵。
“?”周正白莫名其妙,“什么为什么,你现在是我的亲人,我去教训欺负你的坏蛋,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云汐愣住,睁大眼睛看着他。
周正白被这火热的目光看得害羞,轻咳一声,又补充:“况且我去找她也不全是为了你,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上次的事情出来后我就没有再和她说过话,本以为她会收敛,结果没想到反而变本加厉,如果再不制止,会有更多的人受伤。”
他这么说云汐也不在意,还是傻傻呆呆地,“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