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挣扎,慢慢闭上了眼睛。
傅慎行姿态懒散地倚坐在沙发里,语调一如既往,只有这点本事吗?真没意思,我们还是换个花样吧。
干瘦男人爬下去,却另有三四个男人向她围过去,摁住了她的四肢,强行把一支针剂注入她的体内。她如同身坠地狱,口中发出绝望地呜咽声,再一次疯狂地挣扎,你杀了我,沈知节你杀了我!
他露出冷漠的神色,轻轻摇头:不,我说过了,我不杀你。
针剂的药效很快就起了作用,神智渐渐消散,身体被药物控制,只余下了生理上的本能。这场面比之前还要不堪,空气中充满着淫靡的气息,粗重的呼吸里夹杂着引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整个房间里,似乎只有傅慎行还能做到面不改色,心静如水,他瞥一眼身旁蠢蠢欲动的人,淡淡说道:阿江,这女人碰不得,不吉利。
阿江双手搭在一起遮挡着身体的反应,有些尴尬地解释:我没想碰她。
他飞快地瞥了一眼,弯下腰,小心地问傅慎行:傅先生,这要拍到什么时候?这几个可是我专门从岛国请回来的职业人士,只要不喊停,他们能一直做下去,把这娘们玩烂了为止。
傅慎行抬腕扫了一眼时间,漠然说道:停下吧,把视频剪辑一下,咱们看看效果怎样。
专业的录像师拍摄出来效果自然极好,不论是之前激烈的挣扎搏斗还是后面的迷乱纠缠,当图像被投放到影音室宽大的屏幕上,细致的特写再加上全环绕的立体声,画面甚至比现场看起来更能令人面红心跳。
何妍身上裹着浴袍,深陷在宽大的沙发里,唇瓣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分明告诉自己不要哭,可眼泪却是一直往下流。傅慎行就坐在旁边不远处,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她,看不出来,你倒是很上镜。
是吗?谢谢。她慢慢回应,声音嘶哑粗涩,如同裂帛。
傅慎行有点惊讶,看她两眼,又问:你回去后会报警吗?
你拿着这个东西,我怎么敢去报警?她几乎猜到了他接下来的打算,困难地弯起唇角,想要轻蔑地笑,可眼泪却流得更凶。
他不在意地笑笑,道:我就知道何老师是个聪明的女人,既然这样,我们现在就把以后的游戏规则定下来,很简单,你要随传随到,怎么样?
活下去!活着离开这里!有个声音在她脑子里嘶吼着,何妍抖着唇瓣,深深地吸了口气,配合着他往下问:还来拍这些东西吗?
应该不会。他轻松地回答,偏头思考了一下,说道:坦白讲,拍这个东西费时费力,而我暂时又没有把你打造成AV女星的想法。以后有可能会叫你帮我去陪一下客人吧,有人可能会喜欢你这一类型。
她闭上眼默默流泪,不再说话。
傅慎行叫了那个叫阿江的壮汉进来,吩咐道:时间不早了,送何老师回家吧。
他竟然真的要放她走!何妍内心紧张而又激动,怕眼睛泄露出内心情绪,忙垂下眼帘遮住了视线。她甚至都不敢表露得太过急切,扶着沙发吃力地起身,动作缓慢。阿江没耐心等她,伸手将她一把从沙发上提了起来,扯着往外走。
傅慎行却又突然叫住她,何老师。
她停下来,心惊肉跳地等待着,只怕他又突然改了注意。不想他却只是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道:别报警,不然你会后悔的。
这听起来是一个警告,可其中却又像藏着点其他的意味,她尚来不及思考,阿江就已经把一块浸了药物毛巾捂住了口鼻。
再次醒过来时何妍已在自己家中,似是与往常无数个清晨醒来并无什么两样,她身上盖着薄被,脱下的衣服就搭在床边的椅子上,连手机都按照她的习惯摆放在床头的空格里。
窗外天色明亮,看日光起码已经有九、十点钟。
她缓缓地闭眼再缓缓地睁眼,一遍遍地和自己说昨夜里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可身体的不适却残酷地告诉她那不是梦。她用被子盖住了头闷声痛哭,探出手从格子里摸过手机,里面有梁远泽的一个未接来电,还有一条信息:妍妍,以后手机不准胡乱丢,打电话都没人接。还有,早点休息,不许熬夜。
时间显示是昨天夜里十点半,那时她正在那个魔鬼的手中。
何妍抖着手给梁远泽拨电话,可电话里却一直响着忙音,她呆愣片刻之后,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不顾身体的痛楚,拽过衣服飞快地穿了起来。
车子就停在甬道旁的停车位上,再远处,三两个大妈正带着孩子在小区花园里玩耍。何妍深吸了口气,尽力使自己表现得平静。她开着车出了小区,不停地通过后视镜观察车后,确定没人跟随,毅然把车拐向了警局。
您说什么?面前的工作人员露出惊讶的神色,问她:你先别急,请先冷静一下,慢慢说。
何妍根本无法叫自己冷静下来,自从进入这里,她反而失去了之前的冷静理智,沈知节没死,他现在叫傅慎行,你们快去抓他,快去抓他!
工作人员像是更糊涂了,沈知节是谁?傅慎行又是谁?
她半张着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把事情讲清楚。陈警官!我要找陈敬言警官!她大声叫道,像是终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知道是怎么这是怎么回事!
工作人员的表情有些古怪,他看着何妍,似是犹豫了一下,说道:陈敬言警官前几天出了车祸,已经去世了,局里昨天才给他举行过追悼会。
何妍一下子僵住,怀疑是自己听错,你说什么?
工作人员有些同情地看她两眼,起身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过来,安慰她道:何女士,您别着急,有什么事慢慢说,就是陈警官不在了,我们也帮您的。
不,没有人能帮得了她!
先是父母突然中了旅游大奖出门旅行,然后是梁远泽出国培训远在异国他乡,她孤立无援,就连以为可以求助的陈警官都在几天前车祸身亡。这些都只是巧合吗?怎么可能都会这么巧?
她呆愣愣地不说话,工作人员忍不住问道:何女士,您没事吧?
何妍抬头,目光呆滞地看面前的年轻警员,脑子里突然就响起了傅慎行说的那句话,他说:别报警,不然你会后悔的。
第7章
他那样笃定地告诉她,别报警。这是威胁,还是有恃无恐?
他不怕她报警,难道只是因为手上有那个视频吗?可她不惧怕那种要挟,她是受害者,该感到羞耻的是施暴者,而不是她!她不会被那种东西要挟,任由自己深陷污浊之中,她不会!
而他为了报复精心准备了这么久,难道会不知她的性格?
何女士?何女士,你怎么了?年轻警员关切地问她。
何妍猛地站起身来往外走。
楼外天气明媚,深秋特有的烈日高悬在头顶,尽情挥洒着这最后的热情,太阳地和背阴处只一线之隔,跨过去却如同进入另一个世界。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再一次给梁远泽拨电话,依旧是无法接听。她站在车旁,头顶着冰冷的金属,自言自语:何妍,冷静,冷静下来,必须要冷静下来。
她去小区的保安室,以车内财物遭窃的理由要求查看昨天晚上的监控录像。在录像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她把车子停好,不急不忙地离开监控区域。何妍的心在胸腔内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门厅内的监控呢?还有电梯里的!
保安惊讶地看她,问:不是车里丢了东西吗?
她没有心思和他解释,在她的坚持下,保安人员又给她调出了相近时间段的其他摄像头记录下的视频,那里的她步履如常地穿过门厅,进入电梯,又在她所住里的楼层走出了电梯。
如果不是精神坚韧,何妍一定会认为自己是疯了,她的身体隐隐发抖,一个人坐在保安室里盯着那模糊不清的录像,直到所有画面忽地变黑停住。
她心中一动,又把保安人员叫过来问:怎么回事?为什么到这里就没有了?
哦,后半夜小区监控线路坏了一次,上午刚叫人过来修好了。保安人员解释。
何妍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他们趁着那段时间把昏迷的她送回了家中,那个她也趁机离开。不用想,自在天那里就算有监控,记录下的过程也该和这里相差无二。如果这是一个圈套,那傅慎行一定精心准备了很久,处处留心,面面俱到,完美地叫人寻不出一丝破绽。
果然她是不能去报警的,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他们反而会把她当疯子看待。
她回到家中,在沙发中枯坐,窗外夜幕降临时,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那声音突兀又刺耳,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手机号码,她记性一直很好,认出那是傅慎行的手机号码。
何妍闭了闭眼睛,这才摁下了接听键,平静说道:沈知节,我没有报警。。
你很聪明,何老师。傅慎行说。
她轻轻地按下手机上的录音键,竭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力把事情表述得清晰些,你设计了很久,是吗?把我从饭店偷偷劫走,却找了个人来假扮我的样子开车回家。那个假扮我的人是谁?你从哪里找来一个和我这么像的人?
他纠正她:其实长得不是很像,只是外形看起来像。
嗯,你的设计很完美。她说,另只手狠狠地掐着大腿,意图叫自己更加冷静,沈知节,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从监狱里逃出来的?我之前去找过办案的陈警官,他说你的确是被执行了死刑的,你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话筒里传来傅慎行低沉的笑声,他说:何妍,你在录音,是吗?没用的,你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乖乖听话,这样你的家人才有可能不会受到伤害。
何妍口鼻像是被人捂住,一时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进行我们的那个游戏。
你要用我的家人要挟我,是吗?她僵着声音问。
是的。他坦然承认,说出的话冷漠无情,他们才是我的筹码。不要再违反游戏规则,何老师,不要再考验我的耐心。
好一会儿,她才能说出话来,我听话,你就不会伤害我的家人吗?
他轻笑了一声,反问她:何老师,难道你都没发现,其实我比你要守信用吗?
她咬紧了牙关,又问:这个游戏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当我觉得厌烦的时候。他回答,停了一停,又道:何老师,你丈夫又给你打过电话来了。
果然,她的手机上随即显示出另有来电拨入的提示。
接一下吧,何老师,不过,我觉得我们的游戏没有必要叫你的家人知道,你说呢?他提醒,最后又说道:还有,请记住,我叫傅慎行。
她和梁远泽的通话很短暂,梁远泽在培训的空当里抽了个时间来拨了这个电话,只因之前几次打她手机都没人接,他有点担心她。何妍不敢怎么说话,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哭出来,也怕她与丈夫的电话被窃听。
梁远泽还是很敏锐地察觉出了她的异样,问:怎么了?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哦,有点感冒。她哑声回答,终于找到了一个不用在掩饰的借口,鼻子不通气,眼泪也花花地流。
小笨蛋!他笑,既心疼又觉好笑,我这才离家几天啊,你就这样。
何妍泪流满面,低声喃喃:我想你了,远泽。
我也想你,妍妍。他压低了声音回应,又忍不住笑:好了,不说了,我们要开始了,我得关掉手机。
梁远泽挂断了电话,何妍拿着手机发呆,里面并没有留下和傅慎行的通话记录,自然也没有存住录音,她已经能够确定手机一定是被他动过了手脚,正考虑着如何处理,就又收到了一条短信:不要换手机,继续使用。
她的精神已经近乎麻木,摸黑去卫生间洗脸,待声音好转之后,才给父母拨电话。两位老人刚从外面回到宾馆,兴奋地给她讲旅途中的趣事。她话很少,只静静听着,最后嘱咐他们:注意安全。
第二天她就去了学校,仿佛一切如常。快到中午的时候,她帮助的那个男生来办公室找她,小心翼翼地问:何老师,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昨天都不肯接我电话。
她没回答,只抬眼看他,心中猜度他到底是被傅慎行买通了还是被他利用。
男生误会了她的沉默,小声解释道:前天晚上我一直在‘自在天’外面等着您的,后来有点事离开了一下,等回来正好看到您开车走,我叫了您两声,您可能是没听到。
即便是遭遇到了那样的事情,她还是愿意相信这世界上存在着善良,何妍勉强微笑,的确是没有听到,我没事,谢谢你。
生活像是又回复了平静,傅慎行就仿佛一头在水中潜行的怪兽,猛地将她拖入漆黑的水底肆意凌辱之后,然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出去游玩了月余时间的父母先回到了南昭,何妍过去陪他们吃饭,何母这才提到了旅途中遇到的一件惊险事。
哎呀,妍妍,你都不知道我们遇到了什么事。就是你嘱咐我们要注意安全的那次,大半夜的突然听到隔壁有人敲墙,我和你爸都被吵醒了。你爸气得回敲了两下,那边就没动静了。你猜怎么着?第二天就听说隔壁房间有人被杀了,墙壁上还用血写了一个‘沈’字。吓死个人!也不知道之前敲墙的是人还是鬼,吓得我和你爸赶紧换了酒店!
何妍脸色刷白,手抖得连筷子都要拿不住,几乎当场失态。
在梁远泽回国的前一天傍晚,何妍再一次接到了傅慎行的电话。他说:何老师,晚上过来帮我陪个客人吧,车在校外等你。
用的商量的语气,却没有给她半点拒绝的机会。
她坐在办公室里,从抽屉里摸出那早就准备好的刀子,拿在手里默默把玩,几经犹豫后还是把它又放了回去。她不能冒险,她没有可以失败的机会。
一辆黑色的车子把何妍载到山上的一处别墅,那里正在举行着一个小型派对,迷乱的音乐,昏暗的灯光,再加上随处可见的,放纵的男人和年轻女孩子鲜嫩的**,人走进去,就像是一脚跌入了妖精洞。
何妍的穿着与这里太过格格不入,一进门就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她没理会,在门口四处扫望,寻到了倚窗而站的傅慎行,径直向他那里走了过去。
傅先生。她站到他的面前,面色平静地和他打招呼。
傅慎行手中端着酒杯,正在与人交谈,身边虽也依偎了两个嫩模,衣装却还严整。他闻声转过头来,淡淡扫何妍一眼,用端着酒杯的手向着远处的皮沙发指了指,吩咐她道:去陪张老板。
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身材肥胖,发顶半秃,脸上泛着隐隐的油光,样貌近乎于猥琐。那男人何妍进门就一直盯着她看,眼神都有些不对。她没拒绝,顺从地走过去,刚在沙发上坐下,男人那肥硕的身体就贴了过来,他抓住她的手,笑着问她:美女,你不是做这一行的吧?
刚入行。何妍回答。
刚入行的好!刚入行的干净!胖男人手掌用力地拍了一下她的大腿,就此没再离开。她面色不变,仍由他的手在自己腿上缓缓滑动,没往傅慎行那边看过一眼。
胖男人的手越来越不老实,很快就不能满足隔着衣物的骚扰,竟然往她裙内摸了去,何妍再忍耐不住,用力按住了他的手,口中却轻笑着说:张老板别这样,叫人看见怪难为情的。
胖男人涎着脸笑,害臊了?害臊好,玩起来才有意思呀,我最喜欢你这样的良家妇女了。
他话音不低,立时有人起哄,张老板来一发,叫咱们开开眼。
张老板闻言嘿嘿笑,竟就真的把她往沙发上压。她一面推拒着,手却偷偷往自己皮包里摸,谁知刚伸进去,手腕却被人一把攥住了。
阿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沙发后面,一只大掌紧紧地握住她纤细的手腕,面无表情地问她:何老师要摸什么?
喧闹杂乱的房间里顿时静了下来,张老板也是愣住,低头古怪地看着何妍。
何妍就这样半仰在沙发上,镇定地看着阿江,回答:没什么。
阿江却是不信,手上稍稍一用力,把她的手从皮包里拽出来,瞧她紧紧攥着手,又冷声命令道:手里是什么?
她没有回答,只转过头看向傅慎行,他还倚在窗前,也在看她,唇角微微勾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像是等看这出戏已经等了很久。于是她也一点点地翘起嘴角,缓缓地张开手心,露出其中的一个小小的方方正正的铝箔包,问他:傅先生,难道连避孕套都不准用了吗?
第8章
傅慎行的笑容僵在了唇角,他默默看了她片刻,这才又浅浅一笑,当然可以用。他说着,又去看那张老板,轻笑着提醒:何老师老公明天就要回来了,张老板手上有点轻重,千万不要叫人家夫妻闹矛盾。
他果然一切都知道,知道梁远泽明日就要回来,所以特意赶在今天来作贱她,他故意留出破绽,想引诱着她去孤注一掷,然后再观看她拼命抗争却又无可奈何的惨状,一如猫在杀死老鼠之前的戏弄!
她不会让他如愿,永远不会!
人往往只有在被逼入绝境时,才会爆发出超乎寻常的孤勇,把内心的一切恐慌与怯懦都压入角落,去直面所有的痛苦与折磨。
她收回视线,把目光落到面前的肥硕男人身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似是在克制着羞涩,轻声请求他:张老板,我们换个地方怎么样?我不想被他们看。她说着,轻轻咬住下唇,抬起身凑到男人耳旁:他们看了又不给钱。
那男人愣了一愣,忍不住哈哈大笑,一把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来,往二楼走。她顺从偎在男人的怀里,越过他的肩膀看窗边的傅慎行,他也在看她,微微笑着,缓缓举起酒杯向她致意。她回以轻蔑的笑,告诉自己只要熬下去,所有的苦难终将过去。
熬下去,不论将面对什么,她都要坚持下去,等待着他防备松懈的那一刻,然后击败他,把他送回地狱。
夜渐深,黑暗把所有的肮脏与不堪都拥入怀中,淡漠地看着一张张扭曲的面孔和相互纠缠着的躯体,狂欢还再继续。
何妍从房间里冲出来,扑到洗手台上,一遍又一遍地漱口,用力地搓洗唇瓣,却仍似洗不去那股令人作呕的咸腥。她控制不住地干呕,可由于晚上不曾吃过任何东西,即便身体呕得几乎抽搐,除了满脸的眼泪,她连水都吐不出来。
抬起头时,她在镜子里看到了傅慎行。
他侧身倚靠在墙壁上看她,眼神淡漠无波,唇角却向上轻轻扬起,讥诮地问她:怎么?这一回用嘴了吗?真是叫人意想不到,何老师还是个全才。他缓慢地上下移动视线,打量她尚算完整的衣装,又叹:竟能从性虐狂手里全身而退,何老师也算有点本事。
她看着镜中的他,慢慢地直起身来,用手背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和嘴角的水渍,神色也变得同他一般冷漠,傅慎行,杀人不过头点地。
他缓缓点头,是,所以我不杀你,那太简单了。
她盯住他,眼睛里冒着狼一样的狠光,良久之后,才回过身来,一步步地走到他的身前,在他的注视中伸出手,拽住他的领带,仰起头看他,傅慎行,四年前,你躺在我的车前装死,我好心停车救你,你却要杀我灭口,恩将仇报的是你。。我杀你兄弟,也不过是为了自保,我不欠你。
他惊讶地扬了扬眉,问她:你在和我讲道理?
不,因为和畜生讲不通道理。我是想告诉你……她嘲弄地笑,踮起脚尖,挑衅似地一点点逼近他,就在他眉头微皱的那一刻,猛地用唇堵上他的嘴。
这变故来得毫无预兆,他甚至从未想过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一时愕在了那里,几秒之后才想起来要去拽她。可她的手紧紧揪着他的领带,另只手死死地勾着他的后颈,身体贴得他那样紧,像块牛皮糖一样扯都扯不落。
她疯狂地吻他,舌尖强悍地突破他的齿关,探入他口腔里搅动。
他一时竟被她搞得有些狼狈,双手钳制她单薄的肩头,这才能使劲把她扯离,向后搡去,恼怒地问她:你疯了?
疯?我没疯。她眯着猫一样的眼睛,香软诱人的身体无力地靠在洗手台上,伸出舌尖意犹未尽地舔自己的唇瓣,慢慢地,一点点的,像是在品味着什么至高美味。
这妖媚的模样实在太过勾人,甚至叫一向冷静自持的他都觉得下腹有些发胀,他少有的心烦意躁,冷笑着问:怎么?想勾引我?
勾引你?哦,不,勾引你还不如去勾引一条狗。她弯起唇角,嘲弄地看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只是想让你也尝尝那个男人的味道,怎么样?滋味如何?
傅慎行愣了一愣,这才明白了她的意思,眼中杀意瞬间暴涨,她都没能看清楚他的动作,额头上就被他用枪抵住了。
想死,是吗?他黑着脸,寒声问她。
她被他用枪顶得微微仰头,表情里却不见丝毫惊惧,开枪,傅慎行,你要但凡还有点种,就一枪打死我。
怒意在他眼中风暴一样地酝酿着,他盯着她,手指缓慢地拨开了保险栓。就在她以为他会一枪崩掉她的时候,他情绪却又意外地冷静下来,怒火从他眼中慢慢散去,冷漠重又覆盖上来,他忽地笑了笑,问她:你想激我杀了你,然后一了百了,是吗?
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泄露了她的心思,她却强硬地不肯示弱,咬着牙,冷笑着,反问他:你还没告诉我滋味如何?早知道你在这等着,我刚才一定把他那些宝贝含在嘴里给你留着。
他并没有被她激怒,唇边露出危险的冷笑,沉默看她片刻,忽地伸手抓住她的头发,把她往走廊里拖去,抬脚随便踹开一间房门,把她扔了进去。房间里一对衣衫半褪的男女正在上下翻滚,男人刚要入巷时突然被人打断,难免邪火冲天,正欲破口大骂,待看到门口的傅慎行却是愣住了,傅先生?
滚!滚出去!傅慎行拿枪的手往门外指了指。
那对男女被他手中的枪吓到了,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傅慎行抬脚踢上了房门,回过身把何妍拽到边上,用枪口轻点她的额头,不怕死,是吗?我倒要看看你有多么不怕死!他打开了保险栓,冷声命令她:跪下!
她动也不动,梗着脖子瞪他。
他怒极而笑,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地问她:怎么?非要我派人去把你父母也请过来,是吗?
她的身体一下子僵住,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紧紧地咬着牙,半晌后,才一点点地弯下膝盖,直到跪在他的脚下。
他淡淡一笑,声音却冷酷无情,仿若来自深冷的地狱,不带丝毫的温度,既然有胆激怒我,就要能承受住后果。来,我想亲自请教一下何老师的本事,看看何老师的口活可有过人之处。
她咬着唇瓣忍受屈辱的样子令他感到满意,又令他莫名地兴奋,他站在那里,低下头,眯着眼看她,手掌沿着她温润滑腻的脸颊缓缓往下,最后停在她的下颌处,托起她的脸庞,强迫她露出细白的贝齿,轻声威胁:请一定管好你的小尖牙,千万别叫它给你惹祸。
她整个身体都在发抖,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着转,唇瓣更是不受控制地战栗,他几乎以为下一刻她就要忍不住泪流满面失声痛哭了,可她却就是倔强地咬着唇,努力地瞪大了眼,强行压下眼中的湿意。
他不觉轻轻一笑,又问她:你很恨我,是吗?何妍,记着,这只是个小教训,以后别再尝试激怒我。
她没说话,缓缓闭上眼睛。在被包住的那一刹那,傅慎行身体不受控制地战栗了一下,几乎忍不住要发出一声闷吭。
这感觉很奇妙,那个你深恨的、倔强又狠厉的女人,她曾高高在上、光鲜靓丽,而现如今,她却屈辱地跪在你的脚下,怀着不甘与愤恨,为你做最私密的事情……这个女人,她能带给你更多的兴奋和刺激,远甚其他女人。
最后,他摁着她的头,在她口中尽情释放,不顾她的咳嗽干呕,用手强硬地捏着她的双颊,哑着嗓子命令:不许吐,吞下去。
记住了,这是我的味道。他又说。
她挣扎着,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声,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如果目光能够有形,他想他的身体一定已经被她刺得千疮百孔了。可这目光却叫他感到兴奋,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要烧了起来,想驯服她的念头更加强烈。
他又把她扯到身前,低声逼迫:给我弄干净!
她眼睛里的恨意在燃烧,被迫着去凑近他,用温暖湿润的唇瓣触碰他。几乎只是眨眼间,那刚刚才退却的欲念复又涌上来,他就像是昏了头,抛却了冷静与自制,把手枪随手一丢,推着她,把她往床上压去。
何妍拼命地挣扎起来,你别碰我!
他压制着她,把她的双腕固定在头顶,稍稍抬起身看她,问:为什么?因为你老公要回来?怕身上留下痕迹?
她不肯回答,转过头不看他,泪水再也忍受不住。
这模样看得他冷笑不止,故意加重了的劲道,在她身上肆虐妄为,留下数不清的青紫痕迹,胸前,腰腹,大腿,甚至后背,她一直没有停止挣扎,哪怕到后面他已经进去,可这反抗却只能叫他更兴奋。
傅慎行此刻也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他想可能是酒精麻痹了他的大脑,也可能是楼下那些活色生香的男女纠缠激发了他的男性荷尔蒙,又或是她之前的那个疯狂的吻撩拨了他,他一时失去了自制,他不但碰了这个女人,还在她身上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
畅快淋漓,却又惊险刺激。
他本想折辱她的灵魂,而现在他只一心要征服她的身体。就在他要攀上高峰时,她不知怎地摸到了那把手枪,在他有所反应之前顶在了他的胸口上,咬牙切齿地,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也是在同一时刻,他在她体内爆发出来,这一次的感觉和在她口中的那次全不相同,甚至和以往的他每一次体验都不相同,死亡的威胁带给了他从未有过的震撼刺激,他深埋在她的体内,身体不受控制地紧绷,灵魂在地狱与天堂之间穿梭。
他甚至冒出了一个念头,他现在感受的,就是瘦猴当时的经历,快活,欲生欲死的快活,死亡在带走他生命的同时,也给他带来了最极致的快乐。
意料之中的枪声却没有响起,上着保险的手枪只发出咔的一声轻响,她愣了一下,他已一把攥住了枪身,单手迅疾地卸下了弹夹。
快意如潮水一般,还在一层层地冲刷着他的身体,在无尽的畅快中,他低下头看她。像是还没能从刚才的变故里反应过来,她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他,脸上全没了以往的不屈与漠然,反倒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
几乎是鬼使神差地,他忽地低下头,用力覆住了她的唇。她的唇瓣柔嫩软糯,微微有些发烫,许是因为红肿,吮在嘴里格外地有弹性。那上面还沾有他的味道,再往里去,唇齿间,口腔中,舌尖上,他的味道无处不在。
第9章
何妍是直接回的家,进门先去浴室里放了一大缸的热水,把自己泡了进去。其实之前在别墅她已经洗过澡,可就是觉得身上不干净,用浴巾使劲地搓,快要把自己褪了一层皮下来,心里还是膈应。
她也刷了无数次的牙,凡是牙刷都够到的每个地方,她都仔细地刷过了,最后不知道弄破了哪里,漱口的水吐出来都是红色的。
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她就能杀了他了。
杀了他,然后被他的手下直接杀掉,就此一了百了。或者幸运些,可以有机会面对警察,向他们说出所有的实情。如果她能更幸运些,警察能查清了傅慎行的底细,那么她将无罪。如果没那么幸运,那就把她当做一个精神分裂者好了,反正傅慎行和沈知节长得那样像,她精神受到极大刺激,杀错了也正常。
可惜,差了那么一点点。
她看镜子里的自己,面色苍白得像鬼,眼睛凹了下去,越显黑大,瞳仁里像是着了火,冒着疯狂的、仇恨的光芒。这不是个好现象,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默默告诉自己她还不能疯,起码现在不能,她需要冷静理智。
她毅然扔掉了手里的牙刷,快步离开卫生间,去卧室里整理物品。梁远泽今天就会回来,夫妻二人小别二十余日,见面后她没有理由拒绝他的亲热,可她无法用这样一副布满其他男人印迹的身躯面对丈夫。她得暂时离开几天,等待这一身痕迹消失。
理由很好编,学校临时出差,又或者是有学生在外地突然出了什么事情,她需要去赶过去处理。梁远泽信任她,她随便编出一个突发事件就可以,他不会怀疑。
她收拾着要随身携带的物品,两身身换洗的衣物、钱包和身份证件,还有她刚网购的那部和她手机一模一样的智能手机和一张外地号码的手机卡。网购的过程很曲折,她对同事撒谎,借用同事的电脑,同事的帐号,就连收件人都是同事的姓名,没留下自己的一丝痕迹。
她小心谨慎,不想给傅慎行留下一点点破绽。
何妍很快就收拾好了一切,在离开家门前,她回首看这个家。再过四五个小时梁远泽就会回来,她如果选择留在这里,到时就可以扑在他的怀里痛快的哭泣,寻求他的帮助,让他和一起分担她的痛苦与绝望。
他会的,他会是她最坚实的倚靠和最平稳的港湾,她坚信。可是,他也会被她扯入这场祸事中,面对无尽的危险。
爱情到底是什么?是毫无保留的付出,还是全心全意的信任?是独自揽下一切只求他幸福安康,还是与他风雨同舟患难与共?何妍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抉择,她默立在家门口,手中拎着那个小小的提包,良久之后,咬了咬牙,毅然地离开了家门。
车子还留在学校,她打车去了城市的另一头,寻了一家不起眼的快捷酒店住了进去。她先给梁远泽发了条信息向他说明情况,又给学校打电话请了三天假期,在办完这两件事情之后,她把旧手机塞到枕头下,掏出了新买的那部。
何妍从来都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女人。
现在的智能手机功能几乎无异于电脑,而网络的发达则给人们带来了更多的无法想象的便利,她开始着手调查傅慎行的一切,他的身份,他的成长经历,他所有的公司,还有他和死刑犯沈知节之间可能存在的一切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