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梁远泽就给她回了短信,他刚下飞机,向她诉了几句相思之苦,却又不忘嘱咐她在外注意身体。她想给他回电话,又怕自己听到他的声音会无法控制情绪,于是只通过短信说了几句,最后说她晚上会找时间给他电话。
这些来往消息,都一一被傅慎行那里截获。
监控软件就装在一台笔记本上,傅慎行自然没时间一直盯着看,就把这事交给了阿江负责,他既是傅慎行的保镖,又算多半个助手,每天都会整理过滤这些隐秘信息,从中挑出有用的再报告给傅慎行。
看着那短信上的内容,阿江忍不住感叹:傅先生,您说这女人怎么能把谎话编得这么顺溜?跟讲真事一样!
那个女人最会撒谎,说起谎话来更是面不改色。傅慎行讥诮地扯了扯唇角,没有理会阿江的感慨,只是冷静问他:她一直都没出酒店?
阿江看了一下电脑记录,回答:没有,手机定位一直是在那家酒店,中午吃饭也没见出来,倒是真能憋得住。
傅慎行缓缓点了下头,猜测她应该是怕出来被熟人看到,所以才一直藏身酒店。不过那女人也很狡猾,不可以掉以轻心。只是,她还能做些什么垂死挣扎?傅慎行一时有点猜不透。他习惯性地拉开了抽屉,从中摸了一支烟出来,没有吸,只是拿在指间把玩。
阿江知道他其实烟瘾很大,只是从不肯吸,看了看他,忍不住多嘴:傅先生,这玩意又不是毒品,吸两口也不碍事。傅先生以前不沾是因为身体不允许,您又没事。
傅慎行闻言愣了一下,淡淡一笑,随手却把香烟扔进了抽屉里,笑道:不该沾的东西就绝不能沾。
阿江偷偷瞥一眼他唇上十分明显的齿痕,忍不住暗自腹诽,暗道老大你之前还说过那女人不能碰,可你还不是碰了?
只是这话他不敢说,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说。
何妍闷在宾馆里整整一天,可查到的东西却不多,甚至比陈警官曾给过她的答复还要少,只知道傅慎行确有其人,他的那家公司叫傅氏企业,涉及行业领域不少,但是却很低调,很少出什么新闻在网上。
晚上的时候,她如约给梁远泽打了电话,然后才出门去买东西吃。酒店楼下就是家快餐店,她选择了外带,正等着拿餐的时候,忽听到有人叫何老师,她回头,就看到了那个她从傅慎行手里救出来的男生,他叫许成博。
许成博像是刚刚送餐回来,身上穿着厚外套,手里提着偌大的送餐箱,见到她好像很惊喜,喜笑颜开地问她:何老师。您怎么在这里?
何妍也有些意外,她住到这边来,就想离着家和学校都远点以免碰到熟人,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自己的学生,而且还是许成博。突然撞见熟人,她一时不觉有些紧张,不过很快就又镇定了下来,指了一下取餐口示意自己是在等餐,然后有些诧异地问他道:你在这里打工?
他之前做兼职的快餐厅应该是在傅慎行公司那一区的,不该在这边才是。
才调过来的,原来是在那边的总店,这边是分店。许成博解释,又嘿嘿傻笑:何老师以后点餐不用自己跑,给我打电话,我给您送过去。
何妍笑笑没说话,手下意识地伸进大衣口袋里,紧紧地攥着了手机。她有点怕这手机,怕它还有监听的功能,可又不敢丢,怕被傅慎行察觉。取餐处已经在叫她的号码,她过去拎了餐盒准备离开,见许成博要送她出门,忙道:你忙你的工作,不用管我。
许成博口里应着,可还是热情地把她送到了门外。
瞧着他站在那里一副要目送她离去的模样,何妍不禁有些问难,她可不想叫他知道自己就住在楼上,无奈之下,只得在他的注视中继续往前走,拎着那盒快餐沿着街区散了个步,这才又回到酒店。
阿江的显示器上,代表着何妍位置的那个小绿点也绕了一个颇为方正的圈子,他看得一头雾水,特意拎着笔记本去找傅慎行,傅先生,你看看这个,我是被这女人搞糊涂了,难不成她这会儿还有心情出去遛弯?
傅慎行刚刚结束了一个会议,因为一些利益分配的事,曾跟过父亲的几位算得元老级的股东吵吵了半天,闹得他觉得脑仁都疼。听阿江说这个,他不觉愣了一下,问:什么?
阿江把笔记本放到他面前打开,给他看那段记录,这不紧不慢的,是遛弯吧?
傅慎行看一会儿,用手轻轻地捏着太阳穴,口中淡淡说道:找个人去她住的那里看一眼,看看她到底在做什么。
阿江应了一声要走,傅慎行却又把他给叫住了,默了默,又道:算了,还是我去看吧。
阿江一愣,小心地打量他,似是犹豫了一下,劝道:傅先生,我要说何必在这女人身上费这精力,直接弄死算了,要是觉得不解气,那就把她家里人都一锅烩。
傅慎行抬眼看他,神色有些淡漠,问:阿江,你想说什么?
阿江是有些怕他的,可又觉得身为兄弟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老大往错路上走,他有些紧张地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说道:傅先生,你说过那女人不吉利,不能碰的……
傅慎行半晌没说话,阿江直等得心里都发毛了,这才听他淡淡说道:阿江,我是天煞孤星,命很硬。而且,他顿了一下,勾起唇角冷冷一笑,直接杀了她,哪里有这样折磨着有意思?
他说完就站起身来,率先往外走去。阿江愣了一愣,这才忙在后面跟上去,开车送他去那家快捷酒店,他把车子停在酒店楼下,又问傅慎行:傅先生,用我跟着吗?
傅慎行面容淡淡的,答道:不用。
阿江偷眼瞄他,犹豫了一下,又试探着问:那我在这里等着?
傅慎行正要下车,闻言不觉动作一顿,回头看阿江,冷声说道:等着!
他上楼去敲何妍房门,只听得里面隐约传来电视声响,她在里面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脚步声渐近门口,却没有立时开门,只是扬声问:谁啊?
是我,傅慎行。他淡淡回答。
门内顿时一静,他不觉轻轻勾起唇角,立在门外静静等着开门,不想片刻之后,门后的脚步声竟又一步步远去,她竟似又走回了屋中。他忍不住冷笑,掏出手机拨打她的电话,屋内随即响起了手机铃声,她倒是没敢拒接,接通了电话。
他冷笑着刺她:何妍,你不会以为我上过了你,就会对你手软吧?
她不急不怒,淡淡答他:傅先生,你误会了,我只是以为即便你上过了我,我们也没熟到可以叫我穿着睡衣见你的地步,还您耐心等一下,容我换件衣服。
他不想她会这样回答,一时竟是噎住,收了电话在门外默默等候。
房间内,何妍却不是在换什么衣服,她在藏新买的那部手机。她口上虽答得镇定,可实际上心里却是紧张,先是把那手机塞进了枕头下,可又觉得那地方实在不安全,于是又摸出来藏到了床垫下,起身要去开门,却突然觉得还是不安心,索性又把手机踢到了床下。
这样一折腾,不免就耽误了些时间,等她平复了一下心跳,给傅慎行打开了门,他眼中已经明显露出了不耐之色,可唇角却仍轻轻往上扬着,讥诮道:难不成何老师还抓紧这几分钟的功夫,特意化了个淡妆?
第10章
何妍其实并不在意傅慎行的这种冷嘲热讽,在她遭受到那样的伤害与侮辱之后,这些不痛不痒的话对她已经完全没有杀伤力,就好比如果你三天两头地被敌人拎出去鞭打折磨,你还会再在意被蚊子叮两口吗?
她手扶着房门,冷眼看着他,丝毫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
傅慎行笑了笑,伸出手毫不客气地推开她,径直走进了屋内,回首见她没有跟进来,又轻笑着问她:何老师,我觉得我们是关上房门聊天比较好,你说呢?
她没说话,可能明显看出她先深吸了口气,这才抿着唇关上了房门。
他很喜欢看到她愤恨不甘却又不得不压抑隐忍的模样,勾着唇角从头到脚地打量她,目光慢慢地,肆无忌惮地掠过她的脸庞,脖颈,胸口,还有腰肢。她穿得很严整,黑色的高领毛衫加淡蓝色牛仔裤,除了脸和双手不得不露出来,别的地方都遮得严严实实。
他很清楚她为何要这样穿,甚至一想到她这样打扮的原因,心里都会忍不住愉悦。
可何妍却只觉得他这目光龌龊至极,尤其是他昨天故意在她身上留下那些痕迹之后。她暗自劝自己不要去激怒眼前这人渣,忍着内心的恶心,不冷不热地问他:傅先生来有什么事?
过来看看你。他环视了一下屋内,目光在电视机上略略停顿了下,里面正播放着一部外国影片,很有名的爱情片,即便是他也曾有所耳闻。他回过身来倚靠在梳妆台前,轻笑着说道:想不到,何老师你现在竟然还能有兴致看爱情片。
何妍其实根本就没看电视,电视开着不过是为了遮人耳目。那你觉着我该怎么着?她嗤笑一声,反问他:去上吊自杀?还是以泪洗面痛苦自责?
他笑笑,没计较她这话里的不逊,换了个话题,转而问道:你才请了三天假,够吗?
她被他问得一愣,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目光若有所指地在她胸前一划而过,唇角轻扯,慢悠悠地解释道:我不认为你身上的痕迹三天就能消下去,那东西一旦留下了,怎么也得一周才能好,三天后你再怎么骗你老公?嗯?
找另外一个借口继续骗下去。何妍回答,神情平静地近乎漠然,这个回答您满意吗?
她这种不痛不痒的神情叫他感到有些恼火,傅慎行的唇角慢慢放平,很快却又勾起,冷笑着问她:如果再来一身呢?你就一直骗下去,从此不见你老公了?
何妍真是要被他激怒了,简直不懂这个禽兽到底要做什么,也不知道到底该用什么方式来应对他,示弱哀求是不管用的,耍狠都横更不行,就连隐忍着平静对待都不能叫他满意。她忍不住问道:再来一身?您亲自上还是您的兄弟们上?傅先生,同一个游戏连玩几遍,您不觉得无聊吗?
他没说话,唇线却慢慢绷紧,眼中也有了冷意。
何妍明知道激怒他不对,可看到他这模样,却仍是觉得畅快。不过,她却也不敢再说下去,就只微微抿了唇角,垂下视线不在说话。
房间里一时很安静,除却电视里发出的响声,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在这时,却突然有手机铃声从床底下响了起来。何妍一惊,吓得几乎都要从地上跳了起来,那个新买的外地号码她还不曾告诉过任何人,会有谁打那个号码?
傅慎行脸上也闪过一丝意外,抬眼看向何妍,待看到她神色中的惊慌,他不由挑了挑眉,问她:手机怎么跑到床底下去了?
事到如今,她只能强作镇定,淡淡答道:可能是刚才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掉到了地上,一脚踢进去的。
哦?傅慎行微微眯了眯眼,又道:那还不快点去够出来,一会电话就要接不到了。
他既已起疑,这手机就必须要当着他的面拿出来。何妍暗自咬了咬牙往床边走,心中却在祈祷那电话她接不到,而傅慎行也察觉不出她的手机有异,毕竟那手机和她使用的那部型号完全一样。
她走过去,在地毯上跪下,把胳膊伸入床底,磨磨蹭蹭地去摸手机。
她就这样跪伏在床边,翘着臀,塌着腰,浑圆的浑圆,纤细的纤细,黑色毛衫因为伸臂的动作而往上抻去,露出腰间一段细白滑腻的肌肤,本就勾人心魄,偏那上面还有一片清晰的紫痕,那是昨夜里激烈时他给她留下的指痕。
他就像是被迷了魂,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她的身后。
地毯松软,何妍全副精神又都放在手机上,没听到他的半点动静,等摸了手机出来,这才猛地觉察到身后有人,不觉顿是一惊,人下意识地弹身而起,就听得咚的一声,她的后脑勺就狠狠地撞上了他的下巴。
这一下极重,他又没防备,竟被撞得闷吭了一声,脚下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伸手去摸下巴。而她也被撞得啊了一声,身体往前一栽又扑倒在了床沿上,一时顾不上起身,只用手护住了头顶,回过头眼泪汪汪地看他。
两人就这么相互瞪着,一时间,气氛很是有些怪异。
手机铃声终于不响了,何妍这才回神,索性以进为退,豪赌一般地把手机砸向傅慎行,冷声说道:你要看就随便看,别跟做贼一样突然走到别人身后,想吓死人吗?
他一把将手机抄进了手中,却没去看那手机,只是继续盯着她看。
何妍开始心中只是紧张他发现手机的破绽,可慢慢地,却忽然察觉出他眼神不对,那里的欲望浓重得几乎要溢了出来,叫人想要忽略都不行。她心中一惊,急忙起身往窗边退了几步,戒备地看着他,冷声喝道:傅慎行,你有点出息,别总想着在身体上报复女人!
傅慎行面色微变,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两眼,垂了下眼帘。再抬眼时,他眼中的欲念已经被冷漠所取代,他扯了下唇角,讥诮:何妍,你真当自己长得倾城倾国呢?
说着,把手机丢回到她怀里,竟就转身走了。
何妍一时愣住了,有点不敢置信,直到他的脚步声在走廊里远去,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冲过去锁住了房门,然后赶紧回来把她那部新手机关了机,这才一屁股坐到床上,长长地松了口气。
酒店楼外,阿江看到傅慎行这么快就出来不觉一喜,赶紧下来替他开车门,招呼:傅先生。
傅慎行面色阴沉,不发一言地坐进车内,开车。
阿江忙发动了车子,又从后视镜里偷偷打量傅慎行的面色,瞧他面上带着隐隐怒气,忍不住问道:傅先生,那女人又不老实了?
傅慎行没回答,过得片刻,却是冷声吩咐道:叫花姐送个女人过来,要最漂亮的。
花姐是傅氏旗下会所醉今朝头一号的妈妈桑,手下美女无数,她说是最漂亮的女人,那绝对是最漂亮的女人。花姐亲自开车把人送到了傅慎行的公寓,在楼下语重心长地嘱咐自己的得力干将:今儿还是傅先生头一次主动向我要人,绝对非比寻常,记住了,只要是伺候好了他,不只你以后得意,就连花姐我都能跟着你沾沾光。
得力干将听了笑得花枝乱颤,娇声道:哎呀花姐,你说的人家都紧张起来了。
紧没事,越特么紧越好,你里外给我一起紧,紧得他拔不出才好!花姐伸手,轻轻拍了得力干将两下脸颊,给她鼓劲:去!花姐我在车里等着你,你能叫我在这等一宿,那才叫本事!
得力干将临下车时又突然问:花姐,你还没说傅先生喜欢什么类型的呢!
这问题可难住了花姐,这可真不知道了,前些年傅先生压根就不近女色,最近这才有点烟火气,谁知道他好哪口!你自个摸索着来吧,先收着点,慢慢地往上浪,最好能和他聊上两句,走走心。
不料花姐却是料错了,门一开,穿着睡袍的傅慎行神色漠然地打量门外的美人,直把人看得都忐忑了,这才冷声说道:去洗澡。
美人精心准备的台词一句没用上,又惧他这浑身的冷意,乖乖地进了浴室,也不敢耽搁时间,匆匆冲洗了一番就出来了。那个俊美如神祗却又冷酷无情的男人正在沙发里坐着,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怯怯地叫道:傅先生??
他抬眼冷冷打量她,沉默着站起身来,把她扯到**边摁伏下去,叫她跪在那里,摆成他满意地姿势。美人也算是有些见识的,赶紧着配合着他的动作,前后摇摆着身体,一心取悦身后那个粗暴的男人,只求他能满意。
可傅慎行就是不满意,一点也不满意,那股子莫名的邪火憋在体内,无论他动作多么狂野多么粗暴都发泄不出。没错,身前的女人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很好,可他就是不满意,就觉得她的腰还不够细,臀也不够软翘,不像那个女人,不如那个女人。
身前的女人夸张地吟哦着,回过头来看他。
头回过去!他低吼,掐着她的后颈,把她的脸用力地往上床按,像是仍觉得不满意,又扯过床单把她的头严严罩住。
可是,这仍还不是她。她才不会这么老实地任他摆布,她一定会挣扎,会努力地回过身来和他厮打,野猫一样张牙舞爪,小母狼一样狠,就像昨天晚上,他都泄在她身体里了,她还要在他嘴上狠狠地咬那一口。
花姐的车就等在楼下,她满心期盼着自己能在这等一宿,不想才不过吸了半包烟的功夫,自己的得力干将就慌里慌张地从楼内走出来了。那姑娘拉开车门一屁股坐进去,不等花姐问,就带着点哭腔地说道:花姐,傅先生是个变态。
花姐惊了一跳,赶紧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骂道:不想活了,你?
美人此刻都已变成了泪人,胆战心惊地和花姐说在楼上发生的事,后怕道:我真怕他再把我掐死,或者用被单捂死我,他不许我回头,不许我露脸,也不许我出声,只一味地发狠猛干,差点没把我腰掐断了,干完了,立刻就叫我滚。
纵是花姐见多识广可也没见过这样的,她心里也没底,思量了半天,偷偷给阿江打电话,问:江哥,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这姑娘到底是哪里不如傅先生意了?您给透个话,我也要以后长记性。
身为傅慎行的保镖,阿江就和他住在一栋公寓里,刚才是亲眼瞧着那美女笑着来哭着走的,他心里正犯嘀咕,现听花姐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了个大概。他挂了电话,很是犹豫了一番,这才起身去敲傅慎行的房门。
傅慎行已经又洗过了澡,正坐在沙发里翻一本英文杂志,面上神色早已恢复了平静冷漠。
阿江从门外探进头来,小心地问他:傅先生,刚才那女人是不是不对口?要不??再给你找个良家妇女范的来?
傅慎行闻言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嘴里只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来,滚。
第11章
何妍在酒店里住了五天,周日晚上才敢回家。进门的时候梁远泽正在书房里上网,听见动静出来查看,抱着肩斜靠在门口,俊朗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微笑,嘴里却是说道:臭丫头,你还知道回来啊?
她站在门口不说话,眼圈忍不住慢慢红了。
梁远泽一愣,再顾不得装酷,忙上前一把抱住了她,轻拍着后背柔声哄她:乖,宝贝,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
熟悉的味道,温柔的声音,这一切都叫何妍觉得安心,却又令她倍感委屈,眼泪止也止不住地往下掉。梁远泽被她吓坏了,拇指轻轻抹着她脸颊上的泪水,关切地问她:怎么了?妍妍,出什么事了?
她真想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可她却又不敢,不是怕他嫌弃自己,而是不愿把他再牵扯到危险中来。没有一个丈夫可以忍受自己的妻子遭受那样的伤害与侮辱,即便温润如梁远泽,他也不能。他会怎么去做?而傅慎行那个混蛋又会怎么对付他?
何妍不敢想象,甚至只要想一想都忍不住胆战心惊。如果说她已被傅慎行扯进漆黑的地狱,那她无论如何也要把梁远泽留在光明之处。她带着泪微笑,双臂紧紧地搂住丈夫的脖颈,低声喃喃:我想你,远泽,我只是很想你。
他也想她,很想很想,先是他离家半月有余,回来后她又不在五天,加起来二十多天的时间,这还是他们自相识以来最长的一次别离,真是想得叫人快要发疯。他抱着她,哄着她,手先是在她后背上抚摸,摸着摸着就往下去了。
瘦了!他懊恼地说道。
她不敢说实话,只嘿嘿傻笑,减肥呢。
减个屁!梁远泽忍不住骂了脏话,手上却已急不可耐地剥她的衣服。
两人从玄关纠缠着往里走,只才坚持到沙发那里就滚倒了。
一个热情得似火,一个却近乎疯狂,到后来他不得不用手钳制住她的腰,试图控制她疯狂的节奏,微喘着安抚她:宝贝,慢点,别着急,我们慢慢来。他变换了姿势,翻身把她罩入怀中,轻柔地吻她。
何妍面色潮红,啜泣着哀求:吻我,远泽,吻所有的地方,哪一处都不要漏下。
她要他吻他,要他用自己的气息驱逐那些混蛋的痕迹,涤荡她的灵魂。
夫妻两个半夜疯狂,第二日早上起床,何妍不免腰肢酸痛,她那撑着腰,步履蹒跚的模样逗得梁远泽直笑。他系好领带准备出门,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她,似笑非笑地问:还能开车吗?要不要我送你去学校?
她一时忘记了所有的悲伤和苦难,抓了手边的发带去丢他,恨恨道:滚蛋!有本事晚上回来再战,看到底谁怕谁!
他笑着转回身来,走到餐桌旁俯下身又给了她一个绵长的深吻,意犹未尽地咂摸着滋味, 今天的橙汁不够甜,回头换别家买。
好的,我记下了。她也一本正经地应下,又不忘嘱咐他:晚上尽量早点回来,咱们去爸妈那边吃饭。
送走了梁远泽,何妍开车去学校,先去了销假,然后又给班里的学生干部开会,安排新年晚会的事情。有人提到许成博歌唱得好,班长却是面露难色,他兼职挺多,对参加集体活动没什么热情,怕是请不动。
何妍缓缓点头,一边记录下刚才几个学生干部提到的建议,一边替许成博解释:也可能太忙没时间吧,毕竟打了几份工,也挺不容易的。这样,你回头告诉他一声,叫他抽时间来找我一趟,我和他试着说说看。
班长应下了,中午的时候,许成博就来了办公室找何妍。
当时办公室里没别人,她就从内锁了门,把两部手机都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拆开,对比着查看内部构造。两者看起来并无什么不同,她仔细观察一会儿,基本上确定傅慎行没往她手机里装什么窃听器,只是用软件在控制。
她心中大概有了点数,赶紧又把手机组装好重新开机,就在这时,许成博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她吓了一跳,看清来电号码这才松了口气,告诉他直接到办公室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许成博就跑来了,模样却像是不大自然,垂着眼问她:何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
由于自身的遭遇,何妍现在与人接触极为敏感,甚至有些草木皆兵,她很快就觉察到了许成博的异样,一面和他说着新年晚会的事情,一面留心他的神色,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突然问道:怎么申请到离学校那么远的店去打工?
许成博的眼角飞快地抖动了一下,这细微的表情并未逃过何妍的观察,她又试探着问道:是因为在傅氏发生的事情?
许成博沉默了片刻,答道:是。不想再和那个公司的人有接触。
何妍对之前的那件事一直心存怀疑,闻言打量他,还没顾得上问你,那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那位秘书小姐之前就认识吗?
以前不认识,就是她前段时间接连叫了几次餐,都是我送去的,这才稍稍熟了些,不过之前也没看出什么来,就那天突然就和我动手动脚,我吓了一跳,就跑了。许成博有些尴尬地答道。
是落荒而逃。何妍笑了笑。
许成博也忍不住笑起来,神色比刚才自然了不少。
何妍趁机又问他道:她之前知道你是咱们学校的学生吗?
应该不知道吧,我不是很清楚。许成博不知道她为何会问到这里,又解释道:后来是公司保安处的人问我是哪里的学生,我才您的电话告诉了他们。何老师,我不是故意要给你找麻烦的。
这分明就是一环套着一环的圈套,最终的目标是她,许成博不过是引她入套的诱饵。可傅慎行又是从哪里找到许成博并加以利用的?何妍暗中疑惑着,面上却是笑了笑,道:没什么,你是我学生,有事情找我是应该的,这不叫麻烦。
何妍停了一停,又状似不经意地问道:班里有谁知道你在那家快餐店打工吗?
好多人都知道。许成博答道。
何妍不觉挑眉,有些意外,嗯?
许成博不好意思的笑笑,解释道:我经常会发一些工作时的照片到朋友圈,所以班里不少同学都知道我给人送餐的。何老师,我穷,所以要各处打工挣钱,可我不觉得这是丢人的事情。
何妍不觉有些感动,微笑着赞道:许成博,你很棒。
突然间,她又恍然大悟,傅慎行调查她,一定少不了要查她现在带的班级,通过网络调查的确是很便利的手段,就如她之前在网上搜寻他的资料。
如此看来,许成博也许真的是被利用了,当然也可能是他演技实在太好。
何妍暂时不打算再问下去,她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于是就只笑了笑,好了,没事了,你赶紧忙你的去吧。对了,管院的一位教授需要个翻译,难度不是很大,酬劳却是不错,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
许成博有些惊喜,我可以吗?
我觉得应该没问题。何妍回答,又道:这样,我先推荐你过去试一试再说,怎么样?
许成博连忙应下了,又谢何妍。
何妍笑着挥了挥手,示意他快走,你快去上课,不要打扰老师我工作。
许成博这才起身离开,人到门口却又停下了,回过身来看她,犹豫了一下,问道:何老师,您和您爱人感情很好,是吗?
何妍被他问得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扬眉,嗯?
许成博神色有些局促,我听班里女生说的,她们说您爱人长得很帅,你们是从高中开始相恋,长跑了十来年才结婚的,大家都很羡慕。
何妍不知他为何会提这些,缓缓点头:是这样。
我听了也挺羡慕的。许成博说话没头没脑,深吸了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这才又说道:我觉得现在这社会,能有这样一份感情特别不容易,应该好好珍惜。
谢谢。她听出了他话外有音,缓缓收起了脸上的微笑,问他: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许成博直视着她,眼中有着少年人的倔强,何老师,我觉得傅先生那人不像是个好人。
何妍愣了愣,才明白过来,他应该是误会她和傅慎行的关系了。她没觉得他这种近似于教诲的话是一种冒犯,相反,她心里还有些发暖。这是个倔强而善良的男孩子。她默默和他对视着,良久之后才说道:我和傅先生并不熟悉,他是于嘉的表哥,曾来学校给于嘉办理休学手续,这才认识的。
于嘉的表哥?许成博的脸上露出惊讶,于嘉有这样的一个表哥?
何妍心中一动,问他道:你和于嘉熟悉吗?
傅慎行为了不露痕迹地接近她,接连利用了她两个学生,许成博这里看来只是单纯利用,那么女生于嘉那里呢?她才不信他会真是于嘉的表哥,他又是怎么说动于嘉退学的?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是威逼,还是利诱?
如果这件事能查清楚,是否以后也能成为她揭穿他身份的一条证据?
许成博返身走了回来,答道:不是很熟。
这答案叫何妍有些失望。
不过,我打工的时候曾经遇到过她。许成博说到半截就停了下来,像是很犹豫了一番,这才说道:何老师,于嘉可能有在外面做过坐台小姐,我不想多这种嘴,而且也不能肯定,不过我的确撞到过她两次。
这事真是出乎何妍意料,可细一想却又觉得是那样的合乎情理。
许成博不了解傅慎行是个什么人,只又道:如果于嘉有傅先生那样的表哥,怎么还可能去做那事?傅先生也不能允许啊。
何妍脑子里有点乱,她迫切需要一个人静下来仔细思考一下这整件事情。而且,如果许成博只是单纯的被傅慎行利用,她也不想把他牵扯进这件事情里来。她抬眼看着他,沉吟道:这样吧,你先回去,这件事情不要和任何人说。
何老师,您想想,如果傅先生不是于嘉的表哥,却冒充她的表哥来帮她办理休学手续,这不是正好说明他不是个好人吗?许成博像是在极力向她证实傅慎行不是个好人。
何妍自然知道傅慎行不是好人,他岂止不是个好人,他简直就是个人渣。她笑了笑,我来处理这事,你不要再管了,好好学习。
许成博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闭上了嘴,低着头出去了。
整个下午,何妍一直在思考到底如何调查傅慎行。网络上能够查到的信息太少,她必须从现实中着手,可她该从哪里入手才对?于嘉吗?会不会被傅慎行察觉?又或者是先去暗中查傅慎行这个人?可她是被傅慎行监控了的,她的手机会把她所有的行踪都暴露给她,稍有不慎就会打草惊蛇。
而如果她不能动,还有谁可以值得信任,可以丝毫不引起傅慎行的注意和怀疑?一时间,何妍苦思不得。
临下班时,她又接到了傅慎行的电话,他只简单的一句话:何老师,晚上陪我参加一个应酬吧。
第12章
那辆黑色车子依旧停在校外,何妍一条腿迈上了车才发现傅慎行也坐在后座上。她动作僵了一下,不过也仅仅是僵了一下,然后就坐了进去。
傅慎行扫了她一眼,随手丢了一个纸袋过来,换上。
她打开纸袋看了看,里面是一套黑色的小礼服,还有一双黑色的高跟鞋子。何妍没做声,把袋子放两人中间一放,转过头去看窗外的街景。外面夜幕降临,霓虹闪烁,街边的行人步履匆匆,该是都在急着往家赶。
这个时候,梁远泽应该到家了,她刚才给他打电话的时他就已经在路上,还当她是催他,只道:宝贝,稍等一会儿,我还有两个路口。
她不自觉地抿唇,心里的狠更浓,恨不得能一刀捅死身边的男人。可她又必须隐忍着,他可不是那么好杀死的,稍有不慎就会功亏一篑,而且她现在也不想死,不想抛下父母,不想抛下梁远泽。她必须顽强地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可能这个词。
很抱歉,打扰你晚上的家庭聚餐了。他突然开口,淡淡说道:也许说了你可能不信,不过我事先的确不知道你晚上有安排。
何妍真想对他这无耻的谎言报以冷笑,可终究是忍住了,只扯了下嘴角,用着和他一样虚伪的语气,不冷不热地答道:您客气了,为您服务,应当的。
傅慎行没有恼怒,竟还向她绅士般地点头致意:谢谢。
车内重又陷入寂静,过得了一会儿,就又听得傅慎行淡淡说道:把衣服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