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秋的这句话,似是一声闷雷,直震得几人心头剧颤。

冯慎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霸海双蛟把牙齿咬得咯咯有声,香瓜再也按捺不住,愤然道:“狐……柳姐姐!那些疤痕,是哪个王八蛋给你刻的!?”

柳月秋道:“是一个随军的翻译官!”

香瓜道:“那你后来杀了他吗?”

柳月秋摇了摇头,道:“那也是我第一次见他,他将我糟蹋完后,第二天便被调走了……这辈子,他辱我最甚!然说来也可笑,我之所以能够从东洋军队里脱身,也正是托了他的‘洪福’!”

冯慎奇道:“这又是为何?”

柳月秋道:“当时那畜生在我身上刻字,用的是一把尖刀,他将我割得鲜血淋漓后,又向我伤口上撒尿!等他走后,我腰上的伤处便开始化脓,我也因此而发起了高烧。东洋人见我高烧不退,怕传染了他们,就将我扔在路上自生自灭,也该着我命大,昏迷了几天后,居然活了下来……后来我逃到了东北,再后来,便遇上了大当家……”

石敢当抹了把脸,道:“那时候,我也是刚到了东北,两个逃难的人一碰在一起,自然是惺惺相惜。三妹没瞒我,将她的遭遇全跟我说了……”

柳月秋道:“那会儿大当家的听说后,不但没嫌弃我脏,反而说要娶我为妻。”

“还有这事?”香瓜奇道,“那你怎么没嫁他呀?俺石大哥哪点配不上你啦?”

柳月秋苦笑道:“香瓜妹妹呀,是我配不上大当家呀。我的那些事……就算他不在意,我心里也是别扭的紧,如何能有脸当他的妻子?”

香瓜道:“柳姐姐,你何苦跟自己过不去呀?”

柳月秋摇了摇头,道:“妹妹你不是我,你不会明白的……为了让大当家死心,我当着他的面上起誓,从那往后,我柳月秋终生不嫁!只要再见过我身子的男人,我都会亲手杀了他!”

香瓜一惊,看了看冯慎。“你一直缠着俺冯大哥,难道是想杀他吗?”

柳月秋道,“我说过,冯少侠我是不会杀的,再说我也杀不了他呀!”

香瓜更惊,“莫非你真是喜欢上了俺冯大哥?”

柳月秋笑了笑,“你那冯大哥我虽不讨厌,可也谈不上喜欢。在马耳山,他从官军手上救出了我,放过了大当家他们,所以就两清了。可那汤二虎,以后我定会取他狗命!”

香瓜又道:“那你还老是妖里妖气地缠着俺冯大哥?”

柳月秋看了看石敢当,道:“大当家对我情意未绝,我一直是知道的。原来我之所以放浪不检,是想惹得他烦,好让他彻底断了念想……”

石敢当叹道:“三妹,都过去了,还说那些做什么?”

柳月秋点点头,又向香瓜道:“之后总妖来妖去的,我倒成了习惯。又见你和冯少侠,就忍不住想要寻个乐子,逗自己开心。我想着多笑笑,或许就能慢慢地忘记那些苦……”

香瓜哼道:“你倒是开心了,可俺却不高兴!”

“我以后不逗你了就是。”柳月秋说完,向余人道,“冯少侠、唐少主、唐大小姐、两位当家的,我的事你们都知道了,现在你们还觉得我柳月秋是东洋人的奸细吗?”

霸海双蛟一抱拳,“柳三当家的,是咱们哥俩糊涂,给你赔不是了!请你别见怪!”

冯慎一揖,“柳姑娘,之前冲撞之处,请多海涵!”

柳月秋道:“我不会见怪,只是请你们严守口风,别将我那些见不得人的过去告诉别人……”

石敢当道:“对,三妹原来那些事,就连二当家也不知,请诸位务必要为她保密!”

唐子浚皱眉道:“这么说来……柳三当家的当真不是奸细?”

石敢当怫然不悦,“唐少主,三妹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还是不信她吗?”

“我绝无此意!”唐子浚道,“我是想说,既然咱们之间并无奸细,那忍者喊着去烧船又作何解释?”

霸海双蛟不解道:“唐少主,咱哥俩都被绕糊涂了,你能不能说的明白点儿?”

冯慎道:“唐兄的意思我懂了,他是说,既然忍者以东洋话喊出‘烧船’,那就说明他们定是知道,我们之间有人能听懂东洋话!”

香瓜道:“对呀,要咱们都听不懂,他们不就白喊了?”

霸海双蛟心下一紧,“坏了!也可能是他们真找到藏船的地方了!”

冯慎摆手道:“二位大哥只管放心,他们决计是没找到!”

香瓜咬着指头想了想,“石大哥,那查文显会不会说东洋话呀?”

石敢当气得笑了,“妹子,才审完我三妹,你又想去对二当家的下手呀?干脆说我也是奸细得了!”

柳月秋突然道:“等一等!我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石敢当急道:“怎么回事?三妹你快说啊!”

柳月秋道:“是这样,那晚我去温泉中洗澡,泡得舒服了,就情不自禁地唱起了歌来。”

香瓜道:“对对!你唱的那歌怪声怪气的,俺和唐姐姐过去正好听到了。是不是呀唐姐姐?”

唐子淇点了点头,“没错,是有些怪腔怪调的。”

“这就是了。”柳月秋又道,“当时我先唱了几首家乡的歌,后来不知不觉的,便哼起了在东洋军队时学来的小调……会不会是那会儿就有忍者躲在暗处,一听到我唱东洋歌,便知道我会讲东洋话?”

冯慎道:“极为可能!嗯,这样便能对得上了!”

“嗐!”霸海双蛟道,“原来闹了半天,压根儿就没人是奸细啊?”

石敢当望了望不远处被毁杀的车马,道:“那些都不重要了,咱们现在该想的是,应如何去对付东洋人的强援!”

其他人顿时愁道:“是啊,该怎么办呢?”

冯慎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大伙用不着慌张!”

香瓜道:“对了冯大哥,刚才你不是说有法子吗?”

唐子浚也道:“是啊冯兄,你究竟有何良策?”

冯慎伸出三根手指,道:“我那法子,共分为三步。第一步,引蛇出洞;第二步,退避三舍;那第三步,就可以少敌多、反败为胜!”

霸海双蛟喜道:“嘿?咱们都瞪着个眼干着急,冯老弟却想出了三条妙计?快先说说,啥叫‘引蛇出洞’啊?”

冯慎道:“所谓‘引蛇出洞’,就是先将那伙忍者引出来。他们在暗,咱们在明,若不把他们揪出,咱们还会受其滋扰。”

石敢当道:“话是这么说,可怎么引啊?”

冯慎道:“他们不是设计想找‘潜龙号’吗?好,那咱们就带着他们去找!”

唐子浚道:“冯兄,你是想将计就计,拿‘潜龙号’去做诱饵?”

冯慎点头道:“对,咱们故意将‘潜龙号’暴露给他们,只要他们一露头,咱们就将其一网打尽!”

霸海双蛟忧心道:“冯老弟,这样能行吗?”

石敢当道:“那些忍者无非也就十来个人,论功夫拳脚,定是不及冯少侠他们。二位当家的若还不放心,我再派五十个弟兄去扛枪助阵就是了……”

“不!”冯慎道:“石大当家,‘潜龙号’那边,只需几个人过去就好。弟兄们就守在这里,一个都不要动!”

石敢当苦笑道:“冯少侠是怕你们离开后,那东洋人的强援过来抢金吗?倒不是我石敢当长他人志气……嘿嘿,要他们真派了军队过来,咱们留下五十人守,跟留一百人守,其实都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冯慎道:“这点我很清楚,所以才会有那第二步的‘退避三舍’!”

柳月秋道:“冯少侠,你是让我们撤吗?”

“没错!”冯慎道,“在我离开之后,若有强敌来袭,你们一定不要与其抵抗,即刻带着弟兄们尽数撤离!”

“撤?”石敢当道,“咱们撤是好说,可那批黄金怎么办?”

冯慎道:“留给他们就好!”

“留给他们?”香瓜怔道,“冯大哥,俺觉得就算是他们来了千军万马,咱们也应该去拼上一拼!”

霸海双蛟道:“是啊冯老弟,难道就眼睁睁让东洋人捡了便宜去吗?”

冯慎笑道:“二位大哥说反了,咱们退避三舍,其实是为了捡他们东洋人的便宜!你们想想看,眼下咱们无法运金出山,是因为什么?”

香瓜插言道:“当然因为那些车马都被忍者给毁了呀!”

冯慎又道:“没有车马,咱们就无法运金,难道对东洋人来讲便不是?他们想要运金,自然也需要车马舟船啊!”

唐子浚道:“冯兄是打算去抢东洋人的车马?”

冯慎颔首道:“是的,那样一来,敌我的局势便会扭转,趁他们分神运金,咱们便可以逸待劳,避其锐气、击其惰归!”

石敢当道:“可咱们休整得再好,也毕竟只有百多号人呀。守都守不住,更何况是主动出击?”

冯慎道:“那就要用到第三步的‘以少胜多’了!”

见冯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众人愈发好奇,遂追问纷纷。

冯慎笑了笑,“第三步不急着讲,咱们按部就班,先将那十几条‘毒蛇’给引出洞来吧!”

唐子浚道:“既然冯兄已有主意,那就只管安排吧。”

霸海双蛟急道:“冯老弟,不管你怎么安排,咱们哥俩都得过去瞧瞧那‘潜龙号’!”

“这个自然!”冯慎道,“若两位大哥不去,我也无法使那‘潜龙号’露面啊!”

唐子浚一指唐子淇,“我兄妹两个也去帮忙!”

香瓜叫道:“俺也去!俺也去!”

石敢当也道:“冯少侠,我功夫虽不济,但枪法还算过得去,你们带上我吧!”

冯慎稍加思量,又道:“去‘引蛇’的人不宜过多,有四五个就已足够,再多了,那伙忍者怕是不敢出来……”

“四五个人?”唐子浚想了想,道,“冯兄加两位当家的,已有三人,不如就再加上我与阿淇,这样刚好能凑成五个!”

香瓜有些不乐意,“那俺呢?你们都过去,凭啥不带上俺呀?”

唐子浚道:“大伙都是自己人,我也不说什么客套话了。咱们之中若论武功,当属冯兄与田姑娘为最……”

香瓜登时笑道:“唐姐姐你听,连唐大哥都说俺厉害呢!”

“哼!”唐子淇没理会,只是将头扭到一边。

冯慎咳嗽一声,“香瓜!”

唐子浚道:“冯兄不必介怀,田姑娘的功夫远胜于我,那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我才想请她留下。”

香瓜不解道:“既然俺的功夫比你们好,为啥还要俺留下来呢?”

唐子浚道:“此去‘引蛇’,谁敢说那些忍者定会露面?若他们趁机再去金堆处偷袭,难保那些弟兄们没有死伤。我与阿淇,皆没有独当一面的本事,故而让田姑娘坐镇留守,才是稳妥之计。”

冯慎点了点头,道:“唐兄所虑不错,那就这样吧,香瓜你留下,与石大当家的一同护好众兄弟,别让他们有半点儿伤亡。记住,一旦有敌手来袭,你们即刻舍金撤离,万不可与之交锋!”

香瓜道:“放心吧冯大哥,就算是撤退,俺也会去断后的,决计不会让任何一个弟兄出事。”

冯慎抬头看了看天色,“那好,天马上就要亮了。咱们都去准备一下,等天亮后便各自行动!”

斗转参横,晨光熹微。冯慎又嘱咐了几句,便与霸海双蛟、唐家兄妹向那鸭绿江源赶去。

一路上,五人专挑空旷显眼处而行。霸海双蛟心下挂念着“潜龙号”,恨不得插翅疾飞,故而奔走起来,倒也不比冯、唐等人落后了多少。

越过群峰,穿过松林,那鸭绿江源,已是遥遥在望。五人绕开源头处的急水险滩,顺流而下又走了一阵。

来至一地,霸海双蛟抹了抹额前热汗。“他奶奶的,可算是到啦!”

“到了?”唐子浚四下望了望,奇道,“两位当家的,那‘潜龙号’在哪儿?”

唐子淇也道:“是啊,我怎么也瞧不见呀!”

冯慎笑了笑,“不提我倒忘记了,唐兄与唐姑娘还没见识过‘潜龙号’的样子吧?”

“哈哈!”霸海双蛟得意道,“等待会儿见到了,保准叫你们大吃一惊!”

唐子淇哼道:“说破了大天,不也只是一艘船吗?船我见多了,又有什么可惊的?”

刘占海道:“漂在水上的船自然是不稀奇,可沉在水底下的,你见过没?”

“沉在水底下的?”唐子淇一怔,道:“那不是沉船吗?”

“算啦,待会你们就知道了!我先下水去把顶门升上来!”刘占川说着,将外衣一脱,径直跳入江中。

没多会儿工夫,江心便缓缓探出一截五尺粗的钢柱。

唐子淇揉了揉眼睛,“你们说的‘潜龙号’,该不会就是指那根柱子吧?”

唐子浚道:“阿淇你少安毋躁,耐心看着就是了!”

“还是唐少主稳重哪!那‘柱子’,充其量算是一条‘龙须子’,我马上就让你们瞧瞧那‘潜龙’的真身!”刘占海说完,也除衣下江,向着江心那段钢柱凫去。

待刘占海游到那钢柱前,刘占川也从水下浮了上来。兄弟俩拨弄了几下,那钢柱顶端的盖子,便“啪”一声打开。

盖子一开,霸海双蛟就先后地钻入了那钢柱之中。又过了一盏茶的光景,那钢柱便开始越升越高,水面下一个黑影,也变得越来越大。

转眼间,“哗哗”的破水声大响,“潜龙号”的全貌,也渐渐在唐家兄妹面前展现。受浮力和水流激荡,江底的泥沙纷纷腾滚,将周围的水域都搅浑了好大一片。

“潜龙号”本是海船,一浮上来,便将这江面堪堪占去了十之六七。望着眼前这艘艨艟巨舰,唐子淇直接傻了眼。

唐子浚怔了片刻,不禁一迭声的赞叹。“怪不得叫作‘潜龙号’!果然是名副其实,真乃是当之无愧啊!”

冯慎点点头,笑道:“这‘潜龙号’遍体精钢,又沉于江底,若非让它主动显身,那伙忍者恐怕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出它藏于何处啊!”

唐子浚道:“是呀,难怪冯兄总说‘潜龙号’无法被烧,似这样一艘钢铁巨舰,就算是受几下炮击,想来也是不痛不痒啊!”

正说着,霸海双蛟也各提了一把钢叉,双双游回了岸上。这兄弟二人揩了揩头脸上的江水,又向唐家兄妹道:“怎么样?咱哥俩没骗你们吧?是不是大吃一惊呀?哈哈哈……”

唐子浚笑道:“二位两家的所言不虚,这般奇舰,我们确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冯慎一指那“潜龙号”,道:“如今‘诱饵’已出,咱们这便去找个隐秘处躲着,只待那‘毒蛇出洞’吧!”

“好!”

其他人齐应,转身在岸上打量起来。岂料还没走出几步,不远处的林间,便响起了急急的脚步声。

唐子浚当即就将手摸在了腰间铁扇上。“林中有人!”

冯慎亦是一怔,“难道是那伙忍者?他们怎会这么快就敢露面?”

“他奶奶的!快还不好?咱哥俩还怕他们不来呢!”霸海双蛟说完,又向林中大喝道,“龟孙子们,既然来了,就快些出来送死吧!”

话音方落,林间“唰唰唰唰”跃出十来条人影,黑衣蒙面,果然是那批忍者。

打头一人挥了挥手,十几名忍者便顿时散开,各持了忍刀暗器,将冯慎等人包围起来。

霸海双蛟笑道:“奶奶的,瞧他们这架势,是打算以多欺少灭了咱们哪!喂!龟孙子们,就凭你们这几条小长虫,也想来吞吃大象吗?”

冯慎冷笑道:“看来他们确有些肆无忌惮。”

打头那忍者向那江中的“潜龙号”望了望,以汉话说道:“想不到,你们居然还有一艘这样的好船!”

这几句汉话说得虽然生硬,可五人皆感觉听着有些耳熟。霸海双蛟挺叉齐指,“你他奶奶的是谁!?”

打头那忍者将蒙在脸上的黑布缓缓拉下,“这一别的日子不算短,我赤井正雄的样子,你们大概是忘得差不多了吧?”

冯慎稍加打量,哼道,“你是那弘武道馆的馆主吧?”

“原来是他!”霸海双蛟道:“哈哈,咱哥俩明白啦!这老乌龟的道馆被咱们砸了,他没地方去教那些龟子龟孙,这才拖家带口地来寻咱们的晦气哪!怎么老乌龟?你那些苦头还没有吃够吗?”

赤井正雄道:“哼哼,你们少要得意忘形,若不是放跑了你们,我们如何能尾随在后面,发现你们的图谋?”

霸海双蛟怒道:“好哇!怪不得你们这帮东洋鬼能找到这深山里来,原来一直就躲在咱们后面哇!奶奶的!隐藏得倒是好,真不愧是帮夹头缩脑的龟孙子!”

赤井正雄道:“隐藏与追踪,本来就是我们忍者的强项。无论你们逃到哪里,我们都能寻出你们的下落!哼哼,告诉你们也不要紧,我们帝国的军队就要到了,到时候,你们所有人都会死得很惨!”

冯慎道:“我们不见得会败,可你与这些手下,却马上就要丧命了!我也跟赤井馆主说句实话吧,其实我真是没有想到,你们会这么容易就‘上钩’!”

“上钩?哈哈哈……”赤井正雄笑道,“你们的钩子太小,线也太细,咬几下又能怎么样呢?反正现在船也找到了,我们先将你们消灭,剩下的就都好办了!”

霸海双蛟气得直笑。“老乌龟,冯老弟的本事你也亲眼见过吧?更何况还有唐门两大高手在旁,你这老小子是不是疯了心,真以为你跟这十几个龟孙子能打赢?不是吹,哪怕是咱们哥俩,一人打三个龟孙子也不在话下!”

赤井正雄道:“当我真的对付不了你们吗?在道馆中,那是有意要放走你们!我跟手下都没使出全力!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忍者的厉害!”

冯慎道:“赤井,你真的有把握?”

“当然!”赤井正雄胳膊一抖,掌中多了条铜头忍杖。“冯慎,我承认你的武功很高,不过那天我已摸过了你的底,你那些套路、招式,我全都想好了破解之法,带来的手下,也皆是百里挑一的好手,还怕灭不了你们吗!?”

冯慎叹道:“要不我说你们是井底之蛙啊,那天你们未使全力,难道我就没手下留情?多说无益,你们放马过来吧,让我领教一下你们东洋忍者的‘高招’!”

“杀鸡还用宰牛刀?让咱哥俩先去会会他!”霸海双蛟说完,便抖起钢叉向赤井正雄刺去。

见钢叉刺来,赤井正雄右手持忍杖一戳,逼开了刘占海;左手抓着刘占川叉头一扯,紧接着飞起一脚,将他踢至数丈开外。

刘占海大怒,又挥叉上前。赤井正雄左手连抬,几枚忍者镖便疾疾射向了刘占海。

那忍镖来势刁钻,刘占海也知不能将其拨开,遂将手中钢叉急旋,转成一轮“圆盾”。

忍镖为叉柄所挡,激起一道道火花。可不想那赤井正雄发镖的力道太大,刘占海虽未中镖,却被撞得步步后退。

“是有些能耐!二位大哥,你们都且退开!”冯慎说完,已伸掌朝赤井正雄击去。

赤井正雄身子一闪,泥鳅般的避至一边。一名忍者见状不妙,从怀中摸出个霹雳弹来就掷向冯慎。

那霹雳弹触物即爆,端的是威力不小。唐子浚铁扇一展,迎着那霹雳弹奋力一挥。受劲风所阻,那霹雳弹飞势稍缓,唐子浚忙运起巧劲儿一引一接,那霹雳弹便已然“滴溜溜”转在了扇面之上。

霸海双蛟喜道:“唐少主,还等什么?快炸死这帮龟孙子哇!”

“好!”唐子浚将扇面猛然一抖,那颗霹雳弹复向群忍打去。

群忍刚撤后数丈,那霹雳弹便“轰”一声爆了。

赤井正雄以东洋话急喝道:“霹雳弹已所剩不多,赶紧集中起来去炸船!对付他们,用忍刀、忍镖也就够了,别误伤同伴!”

“是!”群忍齐应,顿时分成两股。一股发忍镖疾射,另一股则趁冯慎等人拨打闪避,持着剩下的霹雳弹,狠命朝江中的“潜龙号”投去。

“轰轰”又是几声巨响,“潜龙号”上炸起了数团火光。然待那硝烟散去,群忍皆愣了。只见船壁上仅留下些凹陷,根本没有大的损伤。

霸海双蛟哈哈大笑,“龟孙子们,你们那破玩意儿炸个木车、木船还成,可对‘潜龙号’来说,就好比是那小孩子玩的爆仗!”

赤井正雄道:“去三个人游到那船上,从船里面炸!”

闻听此言,三名忍者将仅存的霹雳弹一拢,跳入江中向那“潜龙号”游去。

霸海双蛟一见,登时明白了忍者的用意。“他们定是想从里面炸船!他奶奶的!冯老弟,快帮咱哥俩挡着暗器,咱哥俩去截那三个龟孙子去!”

“好!”冯慎忙挥刀护着霸海双蛟向江边冲去。“两位大哥千万小心!”

“放心吧!在水底下,还能让那三个龟孙子讨了好去?”霸海双蛟说完,齐齐下江追击。

待冯慎从江边返回,唐家兄妹早与众忍厮杀在一处。见那赤井正雄果然了得,冯慎刀尖一亮,直取其后心。

察觉身后有异,赤井正雄忽的闪开,熟铜忍杖在地上一插一撩,一大团砂石便朝冯慎迎面扬来。

冯慎将刀身一横,将那碎石散砂几下拍开,紧接着刀刃一转,向着赤井正雄兜头斫下。

赤井正雄知那宝刀锋利,自然不会去挡,身子向旁一侧,熟铜忍杖直直点向冯慎手腕。

杖长招快,冯慎险些被他点中。赤井正雄连戳带点,招招不离冯慎周身要穴,俨然似那判官笔的打法。

冯慎后跃几步,“你居然也能认穴?”

赤井正雄道:“认穴是忍者修行体术的基础,当只有你们支那人会吗?”

“倒是我小瞧你了!”冯慎冷笑道,“然会认穴是一回事,能打穴又是一回事!那医病的大夫倒也识得穴道,可能伤人的,却没有几个!”

赤井正雄怒道:“你说我伤不了你?”

“你大可试试看!”冯慎说完,猱身切近。

赤井正雄避其锋芒,又抬杖穿点。冯慎也不去削,潜运内力于刀身,贴着那忍杖便是一拍。

吃这一拍,那忍杖疾打了个横。赤井正雄强忍着虎口剧痛,硬是没有松手。然忍杖虽未失,赤井正雄也被带得打了个踉跄。冯慎瞧出破绽,正欲扬刀追砍,脑后却袭来一股寒意。

电光火石间,冯慎想也未想,将脖子猛然一偏,一枚忍镖便擦颈而过。赤井正雄瞧出机会,又挺杖刺来,冯慎脚下一滑,急忙退至几丈外。

冯慎伸手一摸,发觉自己的后领,竟被那忍镖划出道口子。转念间,冯慎暗道好险,若再稍稍迟个片刻,刚才那枚忍镖定会扎在自己后颈之上。那忍镖射来时无声无息,又毒辣精准,显然是暗器高手所为。想到这里,冯慎心下一紧,忙向其余那些忍者瞧去。

此时唐家兄妹正分斗那十余名忍者。若以功夫来论,唐家兄妹的本事皆远高于每名忍者,可他们毕竟是一人对付六七个,故而斗得十分胶着。并且以方才那枚忍镖的打法看,那十余名忍者虽然武功稍逊,但其间必有一个绝顶的暗器高手。若那高手再度偷袭,不但唐家兄妹会生意外,就连冯慎在跟赤井正雄交手时,也恐遭其暗算。

然那赤井正雄确实有两下子。冯慎虽有胜他的把握,但也起码要在百招之后。虑及此处,冯慎大喊道:“唐兄!唐姑娘!你们来合力抵挡这赤井正雄一阵,他那十来个手下换我去打发!”

“好!”唐家兄妹撒出一把暗器,将那十余忍者逼开,各持了铁扇、峨眉刺,转朝赤井正雄攻去。

冯慎疾运内力,左掌陡然变得通红,右手握刀一震,寒锋上顿时青光大盛。

一迎上那十余名忍者,冯慎便刀掌齐施。一刀砍下,一忍肚破肠流。又一掌击出,另一忍胸裂骨断。冯慎出手凌厉果决,不再留一丝余地。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已有小半忍者横尸地下,冯慎手不歇息,继续向着剩下的几名忍者冲杀。

岸上杀得正欢,江中也不甘落后。霸海双蛟仗着水性通神,早将一名忍者追上几叉搠死。另两名忍者见水里不敌,急急游至“潜龙号”下,扒着舱壁就要向上攀去。

刘占川见状,忙将身子浮卧在江中。“大哥,我来当踏脚,你跳上去拉下那两个龟孙子来!”

刘占海也不多话,向着刘占川狠命疾游了几下,猛然从水中跃起。一觉刘占海踏上了自己肩膀,刘占川又朝上奋力一顶。

借这一弹一送的力道,刘占海身子高高跃起,伸臂向那两名忍者扑去。

然刘占海这一抓,只攥住了其中一名忍者的脚踝。那忍者在被拉下的同时,却将仅存的两枚霹雷弹急抛给了同伙。

刘占海大怒,不等那忍者落水,便抡着他脚踝一甩。那忍者的身子打个横,脑袋“咣”一声撞在舱壁上,登时头破血流。

可就这么一耽误,另外一名忍者已将舱顶的入口打开。千钧一发时,刘占川也不知哪里来的准头,飞起钢叉便将那忍者扎了个对穿。

岂料那忍者在临死之际,仍然不肯罢手,拼着最后一口气将霹雳弹扔入舱中后,这才坠江而亡。

“他奶奶的!这下可完啦!”

霸海双蛟脸色剧变,心里顿时冰凉。谁知过了好一会儿,船舱内竟未传出爆炸声。

“怎么没炸?快,去看看!”

霸海双蛟回过神儿来,急急出水向舱内爬去。二人一进得舱中,便见那两枚霹雳弹好端端地落在舱板上。

刘占川拾起来一瞧,见那两枚霹雳弹的外皮上皆被浸湿。“哈哈,真是苍天保佑哇!这对劳什子让水给泡了,都成了哑弹臭子啦!”

刘占海也大松口气,“没出事就好啊!把这俩破玩意儿扔了吧!”

“好嘞!”刘占川说完,抬手一抛。“去你奶奶的吧!”

不想那两枚霹雳弹刚被扔出舱门,居然“轰轰”两声炸了。

霸海双蛟惊得齐齐蹲在舱板上,目瞪口呆。“他奶奶的……咱哥俩这算是捡了条命哇……”

乍闻这两声巨响,岸上的人也是骇然大惊。冯慎借机将赤井最后一名手下掌毙后,又急急向“潜龙号”上看去。

当看到霸海双蛟从舱门处露出头来时,冯慎悬着心这才放下。可唐子淇突然的一声尖叫,却让冯慎刚放下的心,又骤然提了起来。

只见唐子淇两手空空,一对峨眉刺已被击落在地上,颈间被赤井正雄以忍杖横勒着,连喘息都极其艰难。

一瞧这情形,冯慎心下已了然。定是刚才的巨响令唐子淇分神,这才让赤井正雄钻了空子将其挟制。

唐子浚铁扇一扬,怒喝道:“快放了我妹妹!你若敢伤她一根毫毛,我必会将你碎尸万段!”

“将我碎尸万段?”赤井正雄冷哼道,“你要有那个本事,你妹妹还会落到我手里吗?”

冯慎几步跃上前,挺刀一指。“赤井正雄!我劝你还是想清楚些!”

赤井正雄道:“对于你那把刀,我还是有些忌惮的。不想让她死太快的话,就把兵器先扔了!”

冯慎抬眼望了望架在唐子淇颈间的那根忍杖,心下焦急盘算。

“你是打算在我勒死这丫头之前,抢先将她救下来吧?哼哼,死了那条心吧!”赤井正雄双手一拧,那忍杖两头缓缓拉开,中间竟藏着一道锋利的刀刃。那刃口一收,唐子淇颈上便顿时多了道血痕。“还不放下兵器!?”

“好!”冯慎将遏必隆刀一抛,却见脚下仍投着一道扇影。“唐兄,咱们姑且听他的吧!”

唐子浚一怔,犹豫道:“可是冯兄……”

赤井正雄歇斯底里道:“姓唐的,就你那点儿能耐,拿上十把铁扇又如何?姓冯的,你若是有胆量,就马上到我面前来!”

冯慎眉头一皱,“到你面前?”

赤井正雄狞笑道:“没错!你不是爱逞英雄吗?那就用你的命,来换这丫头的命吧!你过不过来?”

唐子浚急道:“冯兄,这厮定有诡计,不可上当!”

“见机行事吧。”冯慎说完,向着赤井正雄踏出一步。

赤井正雄喜道:“很好!很好!就这样,你慢慢的过来,别想耍什么花招!”

冯慎虽不说话,心中却是焦急如焚,又向前迈出两步。

见冯慎越来越近,赤井正雄笑得更欢。“对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又走出一步,冯慎只觉眼前银光一闪,唐子淇的袖口中,突然掉出一根峨眉刺。

说时迟那时快,唐子淇接刺在手,蓦地朝后一戳。那赤井正雄只觉胁下剧痛,低头一瞧,却见那峨眉刺已有大半没入自己体内。

趁这机会,唐子淇双手抓紧了赤井正雄两腕,同时将脑袋向后狠狠一撞,再一个缩身,挣脱了赤井正雄的挟制。

变生陡然,冯慎还没来得及出手,耳边便听一阵破风之音,他急将身子稍侧,一把铁扇便旋转着飞向那赤井正雄。

赤井正雄还未反应过来,喉头就被那扇刃削出一道血花。那铁扇在半空中打了个转,重新回到了唐子浚手中。

颈间血流如注,赤井正雄满脸的不可思议。“你……”

“狗东西!这便是小看唐门的下场!受死吧!”

唐子浚铁扇猛然挥切,赤井正雄的脑袋登时脱离了脖子,直直朝江中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