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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那女尼宣声佛号,嗔道,“师兄,你莫要妄造口业了!”
“也是,非礼勿言!”中年文士一捂嘴,“那我不说话了!”
这文士举止虽怪诞,却不似那类酸腐狂生。并且他言语间带着弦外之音,肃王听了,怎能不心急?
于是,肃王翻身下马,拱手道:“在下寻人心切,恳请先生指点迷津!”
冯慎也道:“望先生成全!”
“唉,君子成人之美”,中年文士道,“算了,给你们点拨下也是无妨……”
肃亲王执礼至恭,逊身道:“先生请讲。”
文士道:“出南门候着,留意返程车驾。”
“就这些?”冯慎追问道。
“这些还少?”中年文士不悦道,“你是嫌我词不达意吗?”
“不敢”,冯慎赔笑道,“后学愚钝,劳先生详细告之……”
“得寸进尺,贪猥无厌!”文士怫然变色,朝女尼道,“师妹,咱们走!”
“先生留步!”冯慎急了,忙阻在文士身前。
那文士冷笑一声,“别纠缠我们了,若再不动身往南门赶,只怕要误事了!”
冯慎还欲问,肃王却拦道:“先生不肯明言,只怕有他的难处。”
“这便对了,”那文士哂道,“强人所难,非君子行径。”
肃王朝文士与女尼一揖,“初识尊范,还未请教二位高姓大名?”
文士将折扇一敛,“我二人野鹤闲云,不通名号也罢。”
“交浅言深,是我冒昧了”,见他们不肯透漏,肃王便不多问。取了只沉甸甸的元宝,面呈二人眼前。“些许酬资,聊表谢忱……”
“哼,好阔的手笔!”文士正眼也没瞧那元宝,转而来到冯慎身前。
冯慎怔道:“先生还有何见教?”
那文士将冯慎打量一番,摇头叹道:“小子,还差得远呢……”
冯慎不明所以,问道:“先生之意是?”
“多长进吧!”文士拿扇骨拍拍冯慎肩膀,遂与那女尼头也不回地离开。
“先生,这点敬意……”肃王还想追上,却被冯慎一把拖住。
“王爷”,冯慎沉着脸道,“我们赶紧走!”
看冯慎模样不对,肃王奇道,“你脸色怎突然变这么差?不舒服吗?”
“卑职没事”,冯慎急道:“还是速去南门,寻绣娘姑娘要紧!”
“好,那走吧!”肃王点头,与冯慎双双上马。
骑在马上,冯慎心有余悸,背心已全然让冷汗打湿。临别前,那文士曾以竹扇轻拍冯慎肩头。冯慎当时,并未察觉出异样。可一抬腿,却见足底的硬砖道上,居然陷下两只脚印!
那文士锋芒内敛,却身负绝技。硬砖道上压出的足迹,显然是那文士透力打出。更可怕的是,受此巨力传导,冯慎竟全然无知。
万幸那文士没怀敌意,若他欲下杀手,此刻的自己与肃王,必是横遭非命!冯慎越想,越觉后怕。一面挥鞭驱马,一面不住回望。确定见不到那两人了,这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见冯慎频频回头,肃王不解道:“你在瞧什么?打方才便见你不太对劲儿。”
“没什么,”冯慎瞒去实情,回道,“只是觉得那二人有些奇怪。”
“是怪”,肃王点头道,“他二人似乎对咱们所行了如指掌……还有他们之间,以师兄妹相称,这僧俗又怎会是同门?”
冯慎道:“卑职也参不透他们身份。”
“算了,参不透就不想了,先办正事!”肃王一夹马腹,向前冲去。
“驾”,冯慎猛抖丝缰,纵马奔随。
二骑朝南飞驰,经哈德、左安,来到城外。因那文士提醒要留神返程车驾,于是二人便驻马官道旁,仔细瞧着路面上的动静。
这会儿日已西移,眼瞅着便要天黑。盯了一阵,倒是有几辆货车经过。可上前打听后,皆是一无所获。
半天都未有进展,肃王不免心焦。“这么干耗着也不是办法啊!再空等下去,绣娘岂不越跑越远?”
“王爷勿躁”,冯慎劝道,“再等等看吧。”
话音刚落,官道上又传来轮毂之声。一辆大车,慢慢地由远处驶来。二人心中一凛,忙策马迎上。
乍见二人奔来,那赶车的把式吃惊不小,赶紧停住车,小心问道:“二位……何故将我拦下?”
“冒昧了”,冯慎赔礼道,“车把式,向你打听个人。哦,她是位女子,不知是否见过?”
“没……没见过”,把式连连摆手,言语有些吞吐。“这一路过来,光是些挑脚汉子,没见有什么女子……”
“是吗?”冯慎一指那挂帘车篷,“里面是什么?”
“空的”,把式一下挑开帘子,将篷厢亮出。
“唉”,肃王叹息一声,沮丧地挥挥手。“放他过去吧。”
听到这话,那把式大喜。重新跳上车,便要赶着走。
“慢!”冯慎一拽马嚼子,拦下大车。“别急着走!”
“你……你还有什么事啊?”把式大惊,慌道,“我不骗你!你说的那个漂亮姑娘,我真是没见过!”
“哼哼”,冯慎冷笑道,“你若真没见过,又怎知那是位漂亮姑娘!?”
吃冯慎这一问,车把式张口结舌。嘴里噎了半天,才语无伦次地说道:“我猜的……你们一看就是富贵人……富贵人要寻的姑娘……肯定不会丑……”
“别编了!”冯慎压根儿不信,伸手照把式怀里一摸,掏出了一只钗。“你瞧这是什么?”
“还我!”车把式顿时急眼了,跳着脚便奔来抢夺。“快还我的钗!”
冯慎避过把式,将那钗递与肃王观瞧。
肃王接来一看,发觉那钗果然不寻常。那两股钗针,皆是足金锻制,钗顶上,还缀嵌着一颗珍珠。“把式!这真是你的钗!?”
“怎么不是?”车把式分辩道,“这是给我闺女捎带的首饰。别以为我们小户人家……就使不起金!”
“金不金的先不提”,肃王指着钗上珍珠道,“这颗珠子的大小,都快赶上东珠了,你做多少营生,能买得起这等名贵珍珠!?”
“这……这……”车把式垮在原地,哑口无言。
冯慎走上前,冲肃王悄声道:“王爷,卑职若没记错,这支珠钗,正是绣娘姑娘所佩。”
“是绣娘的!?”肃王大惊失色,一把攥住了把式衣领。“那姑娘哪儿去了!?是不是你见财起意,将她谋害了!?说!快说啊!”
“不不!”车把式吓蒙了,“我哪敢害人啊……这钗是那姑娘给我的,说是抵车资……”
“总算肯说实话了”,冯慎劝住肃王,对把式道,“说吧,你将她送往何处了?”
“我……我不能说啊”,把式惴栗道,“我答应过那姑娘……不能将她的行踪透给外人。”
冯慎灵机一动,指着肃王道:“这是艾老爷。那位姑娘,正是他的妹子,因跟家里闹了别扭,这才赌气出走……把式,你若知道她在哪儿,便速速说了,别让我们担惊受急。”
“原来你们是一家人啊”,车把式如释重负,“那姑娘抱着个包,急匆匆地雇了车,是像个离家出走的……你们别急,我这便告诉你们。”
肃王催促道:“快说!快说!”
“那地方很是偏远,我也叫不出名来,”把式说着,俯身捡了块小石子。“这样吧,我给你们画个线路。”
“有劳了。”冯慎点头道。
车把式蹲在地上,边说边画,“从这里往南……看到这个岗子就左拐,沿着山脚小道一直走……再朝西……再朝南……最后便能见着一个小店。那姑娘,就投在那家店里!”
“这么远?”看着地上纵横交错的图路,肃王不禁皱起眉头。
冯慎将图反复看了几遍,道:“不要紧,我已大致记在心里了!”
“那行,咱们赶紧过去!”肃王说着,便要上马。
“艾老爷!”车把式欲言又止,“你看那钗……”
“哦,把你这茬儿忘了”,肃王掏出个元宝,连同那珠钗一并扔于把式。“都赏你了!”
把式接在手里,乐不可支。“谢谢艾老爷!谢谢艾老爷!”
肃王一打马,便与冯慎向南骑去。
待二人骑出很远,那把式还喜的合不拢嘴。“今儿真是撞大运了,净遇财神爷啊!”
按那把式所给的路线,二人一路南驰。一连奔波了几个时辰,赶到一处幽僻的荒郊。此时,夜色已浓,二人仓促间,也没备着火种,只得借着月光,摸黑赶路。
“王爷”,冯慎问道,“您老还吃得消吗?”
“没事”,肃王擦了擦额上热汗,“这一路上也歇过好几回了,接着赶吧。”
冯慎朝四下里环顾,又道:“按说……也差不多该到了,怎么就是不见那小店?”
“细找找吧,留神别看漏了”,肃王说着,又犯起了愁,“你说……那把式送的真是绣娘?她怎么有如此贵重的珠钗?”
“错不了,卑职亲眼见过她戴着,”冯慎道,“那珠钗想必是钦慕她的恩客所馈赠……或许绣娘姑娘走的匆忙,随身未携银两,这才以钗抵了车钱。”
“不对呀”,肃王又道,“那把式不说她还抱着个包裹吗?”
“关于这点,卑职也在纳闷儿”,冯慎道,“可据香瓜所说,她却是空手离开的……哎?王爷!前面有间屋舍,应该就是那家小店了!”
肃王扬鞭催马,直奔小店而去。“快!过去瞧瞧!”
来到小店院门前,肃王不由得一怔。退后几步看了看,愣在原地,舌挢不下。
“王爷”,冯慎问道,“怎么了?”
肃王指着小店道:“这里……这里就是本王初识绣娘的那家客栈啊!”
“什么?”冯慎吃惊不小,“这便是那家野店?”
“错不了,”肃亲王笃定道,“这土坯墙,还有门口这株歪脖柳树……没错,就是那家客栈!”
“这其中定有蹊跷,”冯慎转即道,“王爷您先退后,由卑职上前叫门。”
肃王点了点头,让到一旁。冯慎抓起院门上染锈的铺首衔环,用力地敲打起来。
叩了半天,里面有了动静。没一会儿,便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是什么人啊?”
肃王刚要开口,冯慎赶忙摆手止住。“店家,我们是投宿的。”
院内那人咳嗽几声,仍是没有开门。“客官对不住,小店已满客了,要不……你们去别地儿转转?”
“这附近皆无人家,叫我们去哪里转呀?”冯慎央道,“店家,我二人又累又饿,实在是赶不动了。您通融通融,让我们随便在哪儿歇歇脚也好。”
院门吱呀开了道缝,探出一个须发皤白的老汉。那老汉提着灯笼,朝外照了一眼。“你们两个……真是住店的?”
“正是,”冯慎赶紧道,“万望店家周全方便。”
老者还是死把着门,警惕地问道,“就住一晚,天亮就走?”
“就住一晚,”冯慎道,“房金也会如数拜纳!”
“那倒不用”,老者见二人满脸风尘,多少也放了心。“你们若不嫌弃,就在厅上对付一宿吧。”
“多谢店家”,冯慎大喜,忙与肃王进了门。
老者关了门,引着二人往里走。“我这店小,没甚酒菜……后面灶房里,倒有些咸菜、冷馒头,二位要是饿了,自取便好……唉,不瞒客官说,我这几天呀,暂不打算做生意了……”
“不做生意了?”肃亲王好奇,忍不住插嘴道,“又是为何?”
老者方欲说话,突然觉着肃王声音有点耳熟,将灯笼移近了细眼打量,惊得倒退了好几步。“是你?居然是你这个恶……”
“店家,你总算认出我了?”肃王笑道,“不错,之前我曾在这里住过一晚……哦,你刚才说‘恶’什么?”
“没什么!”老者性情大变,用力推搡着二人,就要往外撵。“快走!快走!这里不做你们的生意!”
被老者一推,肃王与冯慎全糊涂了,“店家,你这是做什么?”
见推不动二人,老者索性跑去抽了顶门杠,握在手中,颤巍巍冲肃王骂道:“没想到你还追到这里来了!老汉就算拼上这条老命,也不会叫你这恶人得逞!”
吃这一喝,肃王如同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恶人?这话从何说起?”
“别装了!”老者愤然道,“你掳拐良家妇女,不是恶人又是什么!?”
“店家!”肃王正色道,“说话可得讲凭据,你我间并无过节,怎可平白诬陷!?”
“诬陷?哼!”老者瞋目切齿道,“上回你来这里,不就掳着一个姑娘嘛!”
“你误会了!上次那姑娘,是我途中偶遇……”肃王说着,突然回过味来。“哎?店家,你之前不是口口声声,说我是独自一人来投店的吗?”
“这……这……”老者期艾一阵,又道,“老汉记不清了!再不走,就报官抓你们!”
“不必了!”冯慎掏出自己腰牌,亮到老者眼前。“我便是公门中人!”
“啊?”老者一惊,手里顶门杠掉在地上。“顺天府……你真是衙门里当差的?”
“不错”,冯慎道,“店家,若我所料不差,那绣娘姑娘此时,应该就在你这店中吧?”
“她……”老者稍加思索,反问道,“你们做公的……寻她干什么?难道她犯了案?不会,决计不会!她一个弱女子,怎可能……”
“她果然在这里!”肃王喜道,“店家不必多虑,绣娘是我旧相识,我们只想寻她回去!”
老者又将二人重新打量,半信半疑道,“你们……真不是恶人?”
冯慎苦笑道:“你瞅我们像吗?”
“那恶人头顶上,也没刻着记号……”老者嘟囔一句,“好吧,老汉就信你们一回……那姑娘呀,正在客房里睡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