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高塔背后长出一对血红色的翅膀,遮天蔽日。
一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她悚然一惊,回过头,凯撒站在身后,说:“你在想什么?像中邪了一样?”
“你才中邪呢。”秦雯粗鲁地推开他的手,司徒翔问:“是不是又记起什么了?”
秦雯笑了笑:“你似乎很关心?”
司徒翔没有说话,秦雯微微眯起眼睛,细细地打量他:“司徒,别怪我多心,我总觉得,进了这座城之后,你变得很奇怪。”
“你想得太多了。”司徒翔的脸色丝毫未变。
秦雯冷笑:“司徒,我很怀疑,你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为了救你和小漓。”司徒翔的语气很平静,“你不会以为我也对那件宝物动心了吧?”
“这可说不定。”秦雯冷冷地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要看进他的心里去,“毕竟那件宝物太过珍贵,任何一个正常人,都可能会被它的价值蛊惑。”
司徒翔冷哼:“很遗憾,在我眼中,它毫无价值。”
秦雯轻轻吸了口气,脸色凝重起来,咬着自己的下唇,心情很复杂。凯撒醋意翻涌,没好气地说:“你们到底想要在这里耽搁到什么时候?别忘了,你们的朋友还在那个人妖的手上,说不定已经…”他没能再说下去,秦雯和司徒翔的目光已经足以将他戳成蜂窝煤。
“闭上你的乌鸦嘴!”秦雯咬牙切齿地说,“你要是敢再说一个字,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凯撒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女孩有时候所散发出来的气势,让他也感觉到压力。
“司徒,希望你好自为之。”她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然后毅然朝血翅佛塔走去,即使那是地狱,即使她必须面对她根本不想记起的什么前世记忆,为了小漓,她也必须去。
她有预感,也许这一去,自己就永远不能回到文明世界了。
五人走了很久,太阳渐渐西沉,都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是离血翅佛塔那么远?
“等等!”走在最前面的司徒翔举手叫停,“我们似乎进了迷宫了。”
“迷宫?”秦雯倒抽了口冷气,“你的意思是,这些佛塔…是迷宫?”
“只是很像而已。”司徒翔本能地去腰间取枪,才记起自己的枪早就已经给了殷漓,那个喜欢用针刺人,能够做许多奇怪药物的女孩,如果让她继续跟着外祖父学习下去,想必将来会成为日本漫画《怪医秦博士》里那样的怪医吧?想到这里,他不禁轻声笑起来,刚笑了两声,就看见秦雯一脸狐疑地望着自己,有些尴尬地说:“干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请你看看这幅地图。”秦雯将羊皮纸举到他面前,“那位幸存者画下这幅图,一定含有什么玄机。”
司徒翔接过来看了看,突然说:“你饿吗?”
另外三人都愣住了,不说还不觉得,一说肚子就饿起来,司徒翔高深莫测地笑笑:“既然都饿了,那就先坐下来吃个饭,好好研究一下吧。”
秦雯狠狠咬了一口牛肉干,然后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脸颊,凯撒奇怪地问:“你没事吧?”
“这是什么牛肉,居然硬得像石头一样!”她愤怒地将牛肉扔在地上,正好落在羊皮纸的正中,司徒翔不动声色地捡起来,咬了一口:“小姑娘,挑食不是好习惯。”
“我也这么觉得。”凯撒一边抱怨一边将黑巧克力递给她,“尝尝这个吧,我自己做的。”
秦雯翻了下眼睛,接过来一口吞下,凯撒连忙问:“味道怎么样?”她伸了伸脖子,好不容易把巧克力吞下去,“呃…这东西有味道吗?”
嘴角抽搐了两下,凯撒可以肯定,这个女孩绝对不懂什么叫做情调。
“对了,把水浇上去试试。”秦雯拿过凯撒的水壶,洒在羊皮纸上,四人盯着看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秦雯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不如我们再用火烧?”
“不会这么简单。”司徒翔立刻否定她的想法,“那个考古学者能够活着回去,绝对不简单,他所设下的哑谜,不会是小孩子的游戏。”
小孩子的游戏?秦雯有些不满,她是不聪明,但还不至于智商这么低吧?
“如果地图就藏在这张羊皮纸里,是不是应该确定一下地图上的方位?”米勒捡起地图,与周围的建筑比对,“你们看,这座塔是不是与那边那座很像?”
秦雯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很坚定地摇头:“不像,我倒觉得这个比较像。”
“不对,这个才像。”凯撒指着最下方的一尊佛塔说,秦雯翻了个白眼:“那是你眼睛有问题。”
“你眼睛才有问题!”凯撒立刻回击。
“都老大不小了,不要像小孩子一样拌嘴。”司徒翔面无表情地把羊皮纸拿过来,“上面的佛塔画的几乎都一样,与其比对相似之处,不如比对一下不同之处。”
另外三人愣了一下,立刻就想到了那对血红色的翅膀。
“那座塔没有翅膀,却偏偏画出翅膀来,你们说,这意味着什么?”他继续问。
“两种可能。”凯撒道,“第一,象征里面存放着迦楼罗的灵魂;第二,此塔非彼塔。”
“你的意思是,这座塔并不是画中长着翅膀的佛塔?”秦雯叫起来,“不可能的,这里只有这座塔最高!”
司徒翔笑得神秘:“有道理,那我们不妨把不同之处抹去。”
“要怎么抹?”秦雯像护着幼崽的母狼一样把羊皮纸抱在胸口,“先申明,这么重要的东西,不许用刀片。”
司徒翔笑了下:“当然不会。”他咬破自己的手指,用鲜血在翅膀上抹了抹,秦雯脸部肌肉抽搐了两下,“这个办法还真蠢,毫无逻辑性可言。”
年轻的警察抬头,朝她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你还是看过之后再说吧。”
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羊皮纸上,然后瞳孔迅速放大,嘴张大得像是可以塞进一只鸡,众目睽睽之下,那些血竟然渐渐地被羊皮纸吸收了,血红色的翅膀也消失不见,几乎同时,在佛塔的下方,渐渐现出一尊一模一样的佛塔,背后的血翅异常醒目。
“塔的下面竟然还有佛塔!”秦雯惊讶地大叫,“难道那个幸存者是想告诉我们,佛塔并不在地上?”
“这和迷宫有关系吗?”凯撒插嘴。
“不知道。”司徒翔说得很理所当然,“羊皮纸有吸收血液的特性,而且涂上血之后,用一种特殊药水所画的图会和血一起消失,所以中世纪的时候欧洲贵族喜欢用这种药水来绘画重要图纸,就算落入了敌人的手里,也可以用自己的血保守秘密。”
秦雯指着那座倒立的佛塔:“那这个突然出现的东西又是什么原理?”
“不知道,也许是一种更加神秘的药水吧。”
“你们看,这个是什么?”凯撒的食指放在羊皮纸的左上角,那里有一个圆形的东西,涂着红色,秦雯说,“当然是太阳。”
秦雯愣了愣,果然在太阳的旁边看见一串红色的英语单词:intheevening。
“这幅地图描绘的是傍晚的场景。”她说,“现在也正好是傍晚。奇怪,之前并没有看到有这样的文字啊?”
“很可能是和佛塔的倒影一起出现的。”司徒翔道。
“那就奇怪了。”
她诧异地看着凯撒:“怎么说?”
“现在通行的地图方位都是上北下南左西右东,那位幸存者是专业的考古学家,绝对不会将这个弄错。”凯撒站起身来,“但是你仔细看,天空中的太阳,却在塔的东边!”
众人一起朝那轮红得耀眼的夕阳望过去,天边是一片血色。
“你怎么知道那边是东边?”秦雯对他的话总是深表怀疑。
“很简单。”凯撒说,“看看你刚刚坐过的那块大石头,上面长了青苔。长在石头上的青苔性喜潮湿,不耐阳光,因而青苔通常生长在石头的北面。”
秦雯咬着下唇,眉头深锁,难道是那位幸存者弄错了?他那么聪明,能够只身从这里逃出去,不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如果他没有错,那么,只有一个解释。
大自然错了。
“难道…是倒影?”秦雯猛然一惊,像是一道霹雳从天而降,落在她的头上,“这栋佛塔只不过是一个倒影。”
众人大惊,司徒翔朝身后望去:“难道我们完全搞错了?那座佛塔应该在我们的后面,也就是靠近忘川的地方?”
“我们是从那里过来的,并没有什么高大的佛塔。”米勒摇头。
“我们的眼睛欺骗了我们。”秦雯激动起来,“在我的记忆中,沃尔吉利人是向着佛塔跪拜的,但现在他们却背对着佛塔,只有一个解释!佛塔就在他们跪拜的那个方向!”
凯撒面有喜色:“既然如此,我们顺着这些呈包围状的尸骨,找到他们的中心,就能找到塔!”
“宾果!”秦雯高兴地弹了个响指,“还等什么,我们赶快行动!”
沿着脚下众多的尸骨,五人走了足足半个小时,终于到达了所有沃尔吉利人跪拜的终点,那里林立着数座佛塔,但并不高,似乎极为普通。
“这里什么也没有。”米勒阴沉着脸,他能够感觉到,背上的马歇已经越来越虚弱,他不敢保证,他还能不能活着见到神圣佛塔里的那件宝物。
“难道就像图中画的那样,佛塔在地低下?”凯撒猜测,秦雯立刻摇头否定,“在我的记忆里,那座长了翅膀的塔绝对是在地上!”
凯撒嘿嘿笑了两声:“你的记忆一定是真的么?”
秦雯的嘴角抽动了两下:“你的嘴一定要这么臭么?”
站在一旁的司徒翔终于忍无可忍:“够了!你们精力过剩吗?”
两人不甘心地翻了个白眼,心想关你什么事?
“佛塔一定就在这附近。”司徒翔朝前走了两步,大家忽然听见一声闷响,看见他停了下来,脸色凝重。
“怎么了?”秦雯问。
司徒翔往后退了一步,她诧异地发现,他的额头青了一块。秦雯立刻大惊小怪地叫起来:“你的额头怎么了?被人打了?可那个地方没人吧?是不是速度快到我们都看不见?”
“够了!”司徒翔对她的故意奚落极为不满,“我撞到什么东西了。”
“呃?”秦雯和凯撒互望一样,司徒翔刚刚站立的地方分明什么也没有,难道遇上了鬼打墙?
年轻的警察死死地盯着自己碰壁的地方,脸色发青:“那里,应该有一座墙。”
秦雯张大嘴,难道真的是鬼打墙?
“是佛塔!”凯撒像是想到了什么,冲过去,在虚空中一阵乱摸:“真的是墙,我能感觉到!”
秦雯使劲闭了下眼睛:“为什么我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有时候,眼睛是会欺骗人的。”凯撒的笑容深不可测,走到她的面前,拿出一只MP4,“来听听音乐吧?”
秦雯厌恶地拍开他的手:“这个时候你还有兴致听音乐。”
“传说,佛音可以醒目明神,让人灵台清明,消除杂念。”凯撒温柔地为她戴上耳塞,“没有了杂念,就不会被妖魔迷惑了。”
他的嗓音就像有魔力,秦雯静静地望着他,一时间竟然不能思考,只能仔细听着从耳塞里传出来的乐曲,那根本不是什么佛音,而是重金属摇滚,震得她耳朵里轰轰直响,仿佛魔音穿脑。
她愤怒地拽下耳塞,对凯撒吼道:“你干什么?”
“你再看看,那里还是什么都没有吗?”凯撒的笑容充满了魅力,秦雯一下子就被镇住了,张大了嘴巴,简直可以吞下一只鸡,“这…这…”
“怎么样?很神奇吧?”凯撒很高兴地笑,就在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座数十米高的佛塔,像一只上古的怪兽,浮雕精美繁复,都是佛经传说,让看见它的人不由得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崇敬感,情不自禁地想要跪下来参拜。
“这…这是塔?”因为太过震惊,秦雯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不可能的…它怎么会突然出现?难道那首音乐真的有魔力?”
凯撒如法炮制,让司徒翔和米勒都听了那首震耳欲聋的摇滚,两人的脸上也都是难以置信的讶异。
听到秦雯的问题,凯撒满脸得意:“这只是很普通的摇滚乐,我们大家也不是受了什么魔鬼的蛊惑。”
“难道是‘娑婆流离’?”米勒问。
“不。”凯撒说,“不知道各位还记不记得,所有经过这里的飞机都会失事,情形就像百慕大魔鬼三角一样。”
司徒翔微微眯了眯眼睛:“根据探测,那是因为强大的磁场。”
“没错,所以我们的指南针才会失灵。但是能被磁场干扰的不仅仅是仪器,还有人的大脑。”凯撒晃动了一下手中的耳塞,“我们就是被这种磁场干扰神经中枢,才会产生错觉,将佛塔的位置看错。而解除这种干扰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用嘈杂震耳的声音扰乱思维。但这种方法能维持多久,谁都不知道。”
众人回过头去,那座原本屹立在地平线上的高塔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林立的小佛塔和刺目的红花。
二十七、死亡舞姬
佛塔的木门在数千年的腐蚀中已经消失无踪了,只剩下黑漆漆的门洞。秦雯刚走到门边,便面白如纸,俯身捡起一件东西:“这是小漓的。”
她的手中捧着一根银针,凯撒不得不表示佩服:“你眼神真好。”
“都什么时候了,不要再开这样无聊的玩笑!”秦雯怒喝,凯撒立刻推开几步,避过迎面而来的怒气和口水。
“他们就在塔里。”司徒翔径直走进去,天色已经暗下来,里面很黑,看不真切,众人正打算出去找几根木棍做火把,却忽然听见“噗噗”几声闷响,明黄色的火焰倏地亮了起来。
大厅之中,空空如也,只有数个飞天浮雕被分别雕刻在四周的墙壁上,这些美丽的佛界仙子都从墙里伸出双臂,悬在半空,捧着一只莲花灯台,灯台中燃烧着明黄色的火焰,美丽而妖冶。
“在魔鬼城是若木,在这个鬼地方,又是用什么燃料点火?”凯撒身形一起,在墙壁上点了几点,落在一位飞天舞女纤细的手臂上,朝莲花灯台中看,里面竟然密密麻麻堆着难以计数的‘幽魂蝶’尸体!
“真是恶心。”他厌恶地跳回地面,动作优雅,“看来是某个人为了招待我们而特意准备的。”
“你是说那个死人妖?”秦雯问,“他抓走小漓不是想拿那件宝物吗?难道他想在这里将我们一网打尽?”
米勒冷笑:“想要杀我们,恐怕也不会这么容易。”
胸口忽然一紧,秦雯抓着自己的衣襟跪倒在地上,凯撒连忙将她扶助,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秦雯猛地仰起头,睁开眼睛,双眼泛白,世界只剩下一片漆黑。就在那片漆黑之中,她又看见无数一闪而过的画面,在一间很大的大殿之中,有一座用黑曜石雕刻而成的祭台,花纹全是刹罗邪教传说中的圣物萨朗蛇和毒花,一位美丽的白衣女子平躺在祭台之上,手中紧紧抱着一只黄金宝匣,上面雕花镶玉,晕起一层淡淡的金光。
是臻言!
背对着秦雯视线的乌木王走到祭坛前,一位穿着黑色斗篷的祭司捧上一柄铁制匕首,他接过来,深深地朝臻言望了一眼,然后举起刀子,猛地刺了下去。
“不!臻言!”鲜血四溅,她睁开双眼,惨叫一声,倒在凯撒的怀里,眼泪模糊了整张脸。
“雯…”凯撒有些惊喜,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抱他,“你是不是又想起什么了?”
“臻言是在这座塔里行刑的。”她悟着自己的嘴,眼泪还在不停地流淌,“在这座塔最顶端的崇佛殿,乌木王让臻言抱着那件佛教至宝,行了五感封闭之刑!”
凯撒能够感觉到秦雯在颤抖,从她身体里溢出来的仇恨已经开始让他惊叹。
“现在,他们就在崇佛殿!”年轻的女孩突然霍地站起,眼神异常可怕,“我要去救小漓!”说完,便冲进唯一一条通往楼上的楼梯里,凯撒想要拦也已经晚了,司徒翔面色沉重,双拳紧握,眸子里是一汪看不透的绿水:“追上去!”
楼道里没有等,只是漆黑一片,众人都只能扶着墙壁小心地往上走,头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凯撒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那个小女孩太过感情用事,这佛塔诡异莫名,说不定哪里就有致命的陷阱,她真是不怕死!
咬了咬牙,他越过前面的司徒翔,随着那串脚步声追去,奇怪的是司徒翔并没有阻止,在黑暗之中,谁都看不清那双冰绿色的眸子里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感情。
越往上走越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凯撒焦急得叫着秦雯的名字,却没有人回答。楼梯已经告一段落,脚下的触觉让他觉得自己正走进一间大厅,这是一座塔,很高的塔,每隔数米就会有一座大厅。
脚下的触觉还告诉他,这里也和底层的一样,空空如也。
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点燃,只照亮了眼前一小块地方,没有多大用处。他依然在呼唤秦雯,依然没有人答应,但他仍固执地喊着,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和那个萨卡城的王一样愚蠢。
一种本能告诉他,前面有障碍物,他将打火机举得更高,却赫然看见一张脸,一张狰狞而丑陋的脸!
米勒背着马歇,突然感觉全身发冷,他的手电筒遗失在忘川之中了,如今只能在黑暗之中的摸索前行,人类对黑暗有一种本能的畏惧,这是远古时代所遗留在人类基因里的东西,即使胆子再大,也无济于事。
四周很安静,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他脊背发寒,在这条狭窄的楼道里,不是应该还有一个人吗?为什么没有听见他的脚步声?
司徒翔哪里去了?
“喂,警察小子!”他低声喊了一声,没有人回答,他顿了顿,接连喊了几声,都没人回答,司徒翔就像是人间蒸发了,甚至都没有听到他离开的声音。
米勒手心里全是冷汗,往下退了一步,用皮肤感受周围的气流波动,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偷袭,他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反击。
但是一切都很平静,米勒背着马歇的手紧了紧,突然摸到一个冰冷的东西。
是手电筒!马歇的手电筒还带在身上!
他轻轻抽出手电,啪地一声按下开关,强烈的白色光束激射而出,射向前方,就在这一刹那,他看见一道人影一闪而过。
空中响起震耳欲聋的枪响,在这个寂静的地方更加惊心动魄,米勒胸口一痛,向后飞了起来,重重摔在地上,人事不省的马歇滚落在身边,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作为血狼的成员,对于死亡他早就有了觉悟,可是他很不甘心,以前在更加恶劣的环境中,他都不会这么轻易地中枪,这个该死的地方让他变得软弱。
变得迟钝。
生命一点一点从他的身体里流逝,他还有力气再站起来,但他没有,眼前出现各种各样的幻觉,他又看到了他的妻子和女儿,她们依然笑得很甜美。
艾娜、苏菲,我们很快就要生活在一起了。
凯撒凑近去看那张脸,发现只是一座石头雕刻,头上有角,面目凶狠,长着尖利的獠牙,做着一个佛教舞蹈中最常见的动作。他对佛教文化有一些了解,如果他没有记错,这应该就是天龙八部众里的紧那罗,歌曲之神。
紧那罗其实是一个部族的名称,紧那罗族的男子都是面目狰狞的,像个怪物,而紧那罗族的女子,却是端庄而美丽的。他突然来了兴趣,两千五百多年前那让乌木王一见倾心的臻言,究竟是一位什么样的美人呢?
倏地,一张脸出现在紧那罗雕像的背后,他本能地伸手掐住那人的脖子,将她往面前一拉,那人粗鲁地击出一拳,打向他的手臂,他抓住她的手腕,打火机掉在地上,两人都闻到对方身上熟悉的味道,都愣了愣。
秦雯收回拳头,愤愤道:“我找不到上去的路的,楼梯到这间大厅就结束了。”说着,她打开手电筒,只是很普通的家用手电,昏黄的灯光照得大厅很妖异。
这间大殿布满了各种各样的雕刻,墙壁上是繁复的浮雕,真人一般大小的雕塑立在四周,就像是佛界神灵们的聚会。
凯撒顿了顿,感觉后脊有些发凉:“雯,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雕像都有些奇怪?”
秦雯一愣:“哪里奇怪?”
“你不觉得它们都在看着我们吗?”
秦雯打了个寒战,目光扫过四周,无论是浮雕还是雕塑,全都面对这他们,她能感觉到无数冰冷的视线凝聚在自己的身上,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凯撒,你听我说。”秦雯定了定神,“错觉,这一定是错觉,以前我家里贴满了明星海报,一到晚上我就觉得他们都在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