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传来沉闷的咔咔声,雕塑们的关节竟然活动起来,千百年来积攒的灰尘簌簌往下掉,凯撒轻声问:“雯,你家的海报也会动吗?”
“快跑!”秦雯这次反应很快,大叫一声,转身就跑,凯撒连忙跟上去,心想这丫头武术不怎么样,逃跑的工夫倒是一流。
刚跑到楼梯口,两人同时吃了一惊,楼梯竟然不见了!横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堵沉重的石墙!
秦雯大急,对凯撒吼:“一定是你进来碰到了什么机关!”
“胡说!我进来的时候连块碎石都没碰到!”凯撒吼回去,觉得自己和这丫头争论这种问题真是傻到了极点。
两人回过头,看见满目的雕塑,全都围在他们的面前,用石头刻出的瞳孔闪动青绿色的光,让人感觉仿佛落入了千年不化的冰窖,冷得刺骨。
“雯,你不是迦楼罗的转世吗?按理说他们都是你同事。”两人贴着墙壁,凯撒流着冷汗说,“跟他们打个招呼,说不定能认出你来。”
秦雯干笑了两声,向雕塑们举起手,挥了挥,说:“嗨,你们好,我是…”
话还没说完,广目天手中的斧头就已经挥了下来,她连忙跳开,石斧砸在地面,溅起漫天的碎石。
“你和同事的关系似乎很不好啊。”凯撒汗如雨下,“你前世是不是得罪他们了?”
“你再贫嘴我就撕烂你的脸!”秦雯忍无可忍,吼道,“你们干嘛只袭击我,那人也是我的同谋!”
“胡说!我跟你根本不熟!”凯撒立刻撇清,谁知道已经晚了,增长天的大锤已经朝他头顶打下来,足以令他立刻脑袋开花。
凯撒迅速闪过,同时抽出自己的枪,对着他的手臂一阵猛射,数枪之后,那条手臂应声而断,和大锤一起滚落在地。
“不公平!”秦雯大叫,“为什么我没有枪?”
后颈忽然一阵冰凉,她没有回头,本能地蹲下来,一只石箭擦着她的头皮射过去,钉入地面,足有半寸。秦雯面如死灰,这些雕像太狠了,难道她和他们有杀父之仇吗?
广目天又挥着斧头一步一步走过来,她什么也不想,跳起来就跑,还好这些家伙只是石头,速度并不快。
可是…她该往什么地方跑?
石箭一支支射过来,落在她所跑过的地方,她闭着眼睛大吼:“凯撒,快救我!”
凯撒躲过紧那罗的攻击,转身便向墙壁上的射箭浮雕射出数枪,正好打在弦上,弦断箭落。手电筒还在秦雯的手里,光线随着她的奔跑而跳动,凯撒这几枪完全是在黑暗中射击,她不禁暗暗心惊,难道这小子还会听声辨位不成?
“啊!”她忽然一声惨叫,凯撒大惊,“雯,你怎么了?”
秦雯捂着自己的额头,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我撞到东西了,好像是具…”手电筒的光射到那件东西上,她顿时愣住。
棺材!竟然是具棺材!
轰地一声巨响,一团大火在大厅的正中燃了起来,将整间屋子照的宛如白昼。
就在大火燃起的同时,两人的眼前忽然一花,定了定神再看,那些原本追杀他们的雕塑们全都站回了原位,面色肃穆。
两人除了目瞪口呆还是只有目瞪口呆。
那一刻,他们突然觉得,也许刚刚它们根本从未动过,一切都不过是磁场所引起的幻觉罢了。
火焰的燃料是一块巨大的石头,石头是黑色,不像是碳,也没有烟雾,两人也没有心情去研究这块神奇的石头,秦雯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棺材,那是用一块巨大的石头雕刻而成,上面刻满了各种各样的萨朗蛇和妖花,仿佛要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棺材中的人死死地封闭在这里,永生永世。
棺材盖子不知道被谁打开了,但应该刚打开没多久,棺盖上还留着被破坏的符咒,里面铺着一层干枯的蓝色花朵,和“蓝色妖姬”很像,却也有很多不同,弥漫着一股腥甜的香味。
她的心突然像被一双手猛烈地揉捏,痛得锥心刺骨。记忆忽然如汹涌的河,滚滚而来,令她难以承受,扶着棺材沿跪坐下来,泪如泉涌。
凯撒走过来扶她:“你怎么了?这棺材是谁的?”
“臻言…”她哽咽着说,“这具棺材是臻言的。”
凯撒的眼中现出奇异的神色,秦雯猛地站起来,转过身面向楼梯口,看见一个身穿红色舞衣的美丽女子,戴着面纱,一步一步走进来,每一步都走得万分艰难。
火依然在燃烧,她绕过火堆,走到棺材前,棺盖还盖得好好的,连接棺身与棺盖的地方有一串雕刻着萨朗蛇蛇头的符咒,她咬着下唇,捡起一块石头,朝那些符咒狠狠地砸去,符咒一动未动。她咬牙,一下一下地砸,撞击声在大殿内回荡,直到纤纤素手被磨得血肉模糊,符咒依然没有一丝缺口。
最后一下,石头碎裂,她哭起来,跪坐在地上,这具棺材被施了刹罗邪教的恶咒,再加上被施了五感封闭之刑,想要救出臻言的灵魂,只有一个办法。
她毅然站起身,臻言,我与你相依为命多年,都是彼此的唯一,你若死了,我又有什么理由继续活下去。即使苟活,我的每一个夜晚,都会被噩梦缠绕,我的眼会没日没夜地哭泣,我的心会经受仇恨的煎熬,我的灵魂永远都无法解脱。
与其这样活下去,我宁愿为了让你得到救赎——
而死。
她足尖一点,开始舞蹈,红色的纱衣随着她曼妙的身姿旋转、飞舞,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与悲伤。没有感情的舞蹈是干瘪而毫无生机的,只有灌注了全部的情感和灵魂的舞蹈,才是真正的飞天之舞。
臻言,你看到了吗,我夔姬的最后一支舞,是为你而跳。
踏过最后一个鼓点,她纵身跃入火中,那一刻,她的身后有两团火焰燃烧起来,就像是一对耀眼的血色翅膀,迅速膨胀起来,冲出佛塔,与塔身融合在一起,远远看去,就像是塔也长了一对血红色的翅膀。
被火焰所烧到的符咒一个个断开了,棺盖碰地一声打开,棺材里躺着一个全身被腐蚀得不堪入目的女尸,她的怀里,紧紧抱着一只镶嵌着宝石的黄金宝匣。
宝匣的金光晕染开来,漫过女尸的全身,一缕幽蓝色的光芒从女尸的胸膛里飞出,在空中凝聚成一只蓝色的蝴蝶。
与此同时,一缕红色的光从火焰中跳出,凝聚成一只红色的蝴蝶,两只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然后,一只飞向塔外,而另一只被吸进女尸的身体里。
隐隐间,似乎有女子轻柔的嗓音传来。
夔姬,等着我,来世,我会循着这条西域之路,回来找你,到时候,我会用尽一切办法,拯救你,让我们两人,都活下去。
棺盖又轰然紧闭,夔姬的世界从此只剩下永无止尽的黑暗。
二十八、无极之门
秦雯心如刀绞,睁开双眼,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觉得,记忆是最可怕的痛苦,很久以前,不知道是哪位哲人曾经说过,忘却,是佛所赐给凡人的灵药,可以治好世上所有的心病。
这世上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无法忘却。
凯撒看着她闭眼沉思良久,如今又泪流满面,终于禁不住问道:“雯,你是不是又记起什么了?”
秦雯点头:“我记起了很多事情。”
“说来听听。”
“这里是臻言的尸身最后的沉眠之所,在塔顶行刑之后,三重宝匣和尸身都被带到这间大殿,囚禁在施了符咒的棺材里。夔姬杀死了所有的沃尔吉利人,最后终于来到这里,为了拯救朋友的灵魂,她用自己的生命做了替代。”
凯撒皱起剑眉,心中隐隐作痛:“真是个傻丫头。”
“你说得没错。”秦雯点头,嘴角却是温暖的笑意,“她的确很傻,但是一切都值得,臻言因此而得救,在这具狭小而黑暗的棺材里,她的心从来没有这样平静。”
拯救好友灵魂的同时,她的灵魂,也得到了救赎。
凯撒摇头:“佛教徒的想法,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你当然不会明白。”秦雯笑得很平静,“心安乐处,便是身安乐处;心中自在,无所挂碍,遍地皆是莲华妙土,何处而非西天极乐?”
凯撒翻了个白眼:“越说我越糊涂。既然这具棺材存放着臻言的尸体和三重宝匣,那么是谁把他们拿走了?这些符咒不是很厉害吗?”
“符咒再厉害,也有一个人能轻易破解。”
“谁?”
“符咒的施与者!”秦雯的双眸现出一丝仇恨,“还记得我曾说过的故事吗?两千五百多年前,有一个刹罗邪教的遗民,蛊惑了乌木王,做了玛诺国的大祭司,并在他的主导下掀起了灭佛运动。”
凯撒眼神一变:“你的意思是,当年的那个大祭司还活着,并且带走了臻言的尸身和三重宝匣?”
“不。”秦雯摇头,“不是还活着,而是转世,像我们一样的转世。”
凯撒仍然不相信什么转世再生,顿了顿,也没有反驳:“就算真如你所说,这毕竟是两千多年的事情了,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拿到三重宝匣?”
年轻的女孩沉默良久:“也许,是为了复仇。”
凯撒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上辈子他杀了臻言,为了报仇,你杀了他;这辈子,为了报仇,他又来杀你们,想来真是可笑,原来你们所谓的转世就是为了继续互相残杀下去?”
秦雯一震,虽然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佛教徒,但他的每一句话都好像带着佛理。
她知道,他没有说错。
“这些话你还是去对那个死人妖说吧。”秦雯擦掉脸上的泪痕,“现在我们得尽快找到通往塔顶的楼梯,否则…我不知道那个死人妖会对小漓做什么!”
凯撒看着她焦急地在四周的墙壁上乱摸,笑了笑:“你确定是闵恩俊?”
“用膝盖想都想得到,那小子阴阳怪气,一路上都神神秘秘的,好像什么都知道,对什么都不吃惊,明明不懂武功还能活下来,只有一个解释,那个死人妖和这个玛诺国有莫大的关联!不是大祭司就是…”她面色一窒,摸索墙壁的手忽地一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凯撒问,“又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也许我知道怎么去塔顶了。”秦雯回到火堆前,“凯撒,你进来的时候有看到这块石头吗?”
“那个时候我只有一只打火机。”凯撒耸了耸肩,“什么也看不见…”他一顿,看见那尊站在石头旁边的紧那罗雕像,他可以肯定,在看到那尊雕像的时候,周围什么石头都没有。
他的心一寒,握紧了手中的枪。秦雯在火前蹲了下来,仔细观察:“很显然,这块石头是某人送给我们的礼物。现在,我们只需要弄清楚它是从什么地方进来的,路自然就畅通了。”
凯撒回忆刚刚被雕像追杀时发生的事情,当时场面很乱,又没有光,四周几乎是漆黑一片,他的射击完全依靠自己对危险的本能。
那段时间里究竟发生过什么诡异的事情?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却听见秦雯说:“就在我撞着棺材的时候,你有没有听到一声闷响?”
凯撒的眉毛跳了跳,恍然大悟:“没错,当时我听见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我还以为是你碰倒了雕像。”
秦雯不满地丢了个白眼过去,她有这么笨手笨脚吗?
凯撒当作没看见她的抗议,抬头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上面雕刻着日月星辰、天空苍穹,以及舞蹈的飞天舞女。在天花板的正中,是一个圆形的漩涡,象征天地无极。
“你想到什么了?”秦雯问。
“那个漩涡,就是塔顶的入口!”
“很好,怎么上去?”秦雯终于露出一道笑容,凯撒望向她,迟疑了片刻,无奈地脱下外套扔给她,捋起袖子:“你休息一会儿吧,这种体力活儿,还是让我这个绅士来做。”
秦雯表示同意,靠着棺材坐下来,觉得全身无力。在沙漠中的这几天,是她这一生中压力最大,最辛苦的一段日子,如果她还能活着回去,恐怕会成为她一生的噩梦。
那像吸血鬼一般俊美的年轻人借着壁画一步一步爬上天花板,边爬边说:“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外公、妈妈、爸爸和一个哥哥。”秦雯从他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她记得那是他亲自做的,她细细尝了一口,味道很甜,蜜意从喉咙一直流到心里,“你现在还有心情说这个?”
“总得说些什么。”凯撒从随身背包里拿出几只吸盘,往手脚上一套,倒吊在天花板上,“他们现在很担心你吧?”
秦雯翻了个白眼,今天是她一生中翻白眼最多的日子,她都要怀疑眼睛是不是抽筋了:“你居然还好意思说这个?也不想想这都是谁一手造成的!”
“哈哈…”凯撒干笑两声,连忙岔开话题,“我父亲是个探险狂,他总喜欢四处旅行,很少回家,我只见过他几次,见得最多的是他留下来的书籍和探险笔记。后来他死了,死在一次历险中。我的养父是父亲的朋友,也是一个探险家,所以我几乎是曼拉大叔带大的,一直以来我都很尊敬他,没想到…”
他没有再说下去,曼拉对他是忠心的,但同样算计了他,他实在无法容忍最信任的人对自己的任何一点欺骗。
秦雯长长地叹了口气:“真羡慕你,前世的事情,你都没有记忆。”
忽然,她想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因为离奇事件一件接着一件,她都几乎把那件事给忘了。她站起来,脸色凝重:“凯撒,我的身体里还有曼拉下的蛊毒!”
凯撒一愣,似乎也才刚刚想起来,他嘿嘿奸笑了两声:“没关系,只要你一直待在我的身边,我保证你不会出事!”
“你!”秦雯咬牙切齿,真是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难道她还要跟着他一辈子不成?
想到这里,她忽然明白了他话中的深意,脸颊上顿时飞起两片红云,她狠狠地跺了下脚,谁要和你在一起,你个自大狂!
凯撒的手已经碰到了那个漩涡,他慢慢地摸索着,想要寻找机关按钮,谁知道那漩涡突然打开,一道火光冲出,他大叫一声,手一松,竟然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秦雯大惊,迅速跃起,伸手接住他的腰,一个旋转,卸掉了大部分的力道,然后与他一起重重摔倒在地上,全身的骨头都仿佛散了架。
“痛…”秦雯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好不容易爬起来,才发现凯撒双眼紧闭,俊美的脸上一片漆黑。她猛抽一口冷气,将他的脸挪过去,差点尖叫。
他左边额头到耳朵一段严重烧伤,虽然面积不是很大,但依然血肉模糊,散发出一股焦臭味。
“凯撒!你振作点!”秦雯拍了拍他的右脸,“不要睡,快醒过来!”
凯撒咬紧了牙关,睁开眼睛,觉得左脸撕心裂肺般疼痛,他惨叫一声,捂着自己的脸:“我的脸怎么了?”
“不要担心。”秦雯安慰他,“并不是很严重,能够治好的。”
凯撒这样绝顶聪明的人,一眼便看出她在说谎,心顿时凉了半截:“给我面镜子。”
“这里哪有镜子?”
凯撒手忙脚乱地翻开自己的随身背包,拿出一面做工精细的化妆镜,秦雯一愣:“你怎么会随身带着这个?”
凯撒没有回答她,照了照自己的脸,脸色骤变,将镜子狠狠地砸在地上,玻璃飞溅,他怒吼一声:“可恶!是哪个混蛋竟然暗算我!居然毁了我的脸!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秦雯被他吓着了,连忙后退两步,保持安全距离:“没什么啦,以小漓的医术,肯定能将你治好的,一点伤疤都不留。”
凯撒依然满脸狰狞,狠狠地盯着那依然敞开的漩涡,冷哼一声,跳上墙壁,以极快的速度爬上天花板,这次连吸盘都不用,转眼之间便跳进了漩涡里,秦雯看得呆若木鸡。
好厉害,她要练多少年才能达到这样的境界呢?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几只吸盘已经从漩涡里扔了出来,落在她的脚边:“快上来,这里就是塔顶,我们的人妖朋友已经等待我们多时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秦雯总算是爬进了漩涡。与楼下的雕塑展览馆不同,这里灯火通明,四个镶嵌在墙壁里的飞天雕塑手捧莲花灯,青石地板,黑曜石所筑成的祭坛,祭坛后高大的刹罗邪神神像,充满了恐怖与霸气,那双雕刻出的眼睛仿佛有着某种震慑人心的力量,让人情不自禁地恐惧。
在那漂亮的祭坛之上,躺着一个女孩,她被麻绳捆成了粽子,嘴里塞着一块石头,一边挣扎一边发出呜呜的声音。秦雯看得心痛如割,朝那背对着自己的黑衣男人吼道:“闵恩俊!你这个死人妖!你要是敢动小漓一个指头,我一定会让你不得好死!”
身穿黑斗篷头戴黑色兜帽的大祭司缓缓转过身子,那张像女人般妖艳的脸上依然带着倾国倾城的笑容。
“欢迎两位的到来。凯撒先生,很抱歉,刚才你不小心碰到了机关,对于你的脸,我深表遗憾。”
凯撒气得浑身发抖,冲动得几乎立刻就要冲上去,秦雯连忙抱住他的腰:“凯撒,冷静!”
“你叫我怎么冷静!”凯撒怒道,“他毁了我的脸!我最引以为傲的脸!”
“小漓还在他手上!”秦雯真想一拳揍在他脸上,一个大男人还为那么小块疤唧唧歪歪!她挡在他的面前,狠狠地盯着闵恩俊,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闵恩俊笑得很魅惑,“你们俩是妖佛的走狗,是来毁灭玛诺国和我刹罗教的恶魔,我要在这里重新施行五感封闭之刑,将你们的灵魂永远地封闭,为玛诺国的国民们复仇!”
虽然他的嗓音很温柔,但秦雯还是打了个冷战:“你疯了!你是个疯子!”
“疯?”闵恩俊笑起来,笑声冰冷,他回过头去,深深地朝满脸惊恐的殷漓望了一眼,“没错,我早就疯了,两千多年前,在看到你这个妖女的时候,我就疯了。”
凯撒忽然冷笑起来:“这次的神圣佛国墓地探险,是你一手策划的吧?”秦雯闻言,暗暗一惊,记得小漓曾跟她说过,她有预感,这次所发生的事情,像是一个可怕的阴谋,有一个幕后黑手,在暗暗操纵。
闵恩俊笑:“没错,这一切都是我筹划的,从让你绑架秦雯开始,再到萨卡城的复仇,再到与你们结盟,一同来取三重宝匣,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甚至…”他的目光忽然深邃起来,犹如沙漠绿洲中阴狠狡猾的萨朗蛇,“甚至连司徒翔和殷漓来救你,都是我一手策划。”
“原来这一路上你都在演戏!”秦雯咬牙切齿地说,“为什么你还要花这么大力气与我们周璇?直接把我们绑架到这里来,不是更简单?”
闵恩俊的脸上浮现令人恐惧的阴狠:“我不会让你们这么简单地死去,我要让你们尝尽这世上最可怕的恐惧和痛苦!”
凯撒冷哼一声,满脸不屑:“你以为你很聪明。”
“聪明与否,于我没有任何意义。”闵恩俊说,“我只要达到目的,就足够了。”
“为什么要雇佣‘血狼’?”秦雯阴沉着脸问,闵恩俊嘴角往上一挑,“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会武术、不会法术,到玛诺国的路非常危险,我总要为自己找几个保镖。只可惜他们太无能,到最后还得靠我自己。”
“真无耻!”秦雯咬牙。
凯撒的脸也沉下来:“那么曼拉呢?曼拉大叔也是受了你的指使?”
闵恩俊阴恻恻地笑:“曼拉对你很忠心,我和他早就有来往,迦楼罗和秦雯的资料都是我给他的,也是我告诉他,时机已经成熟,复仇计划,可是实施。”
凯撒觉得脊背发凉,原来自认为聪明的自己,从很早开始,就已经跌入了这个男人一手设计的陷阱里,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秦雯狠狠咬着牙,几乎要把贝齿咬碎,她突然觉得,这里所有的人都像是被他握住了线的提线木偶,这种被人操纵的感觉,真是让人愤怒。
“我们不会让你得逞的。”秦雯摸了摸身上,发现除了一只手电筒,什么也没有,不过闵恩俊毕竟不会武功,有她和凯撒在,也许要救下殷漓并不难。
但是,还有一个人,让她很在意。
司徒翔和米勒他们,怎么还没有出现?
“我倒是很想看看,你们究竟要怎么阻止我。”闵恩俊大笑,从地上端起一只陶制的罐子,有缕缕雾气从罐子里缓缓溢出。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只化学试验用的吸管,从罐子里吸起一点黄色的液体,滴在殷漓的脸边,黑曜石的石台立刻冒起一股浓烟,发出滋滋的轻响。
殷漓的眼中一时间被恐惧所充满,想要逃,却动弹不得,想要尖叫,嘴里却卡着一块石头,她从未像现在这般绝望过。
快逃,小雯!她在心中呐喊,这个人疯了,赶快离开这里,我们两个中,至少有一个要活下去!
秦雯的心猛地一跳,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是硫酸!那是硫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