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川钻进两组铺在榻榻米上的空棉被里。由于阿静和阳子的睡相不好,一旦入睡之后就会偏离原来的位置,因此最后上床就寝的浅川总得努力找一个空间躺下。
(我要是不在了,阿静需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将空缺填满呢?)
有些人在失去配偶之后,一辈子都无法填补心里的空缺。他径自想像阿静回娘家请父母照顾女儿,然后自己外出工作时,脸上闪着熠熠光辉的模样。
浅川希望女人能坚强一点儿,他无法忍受自己离开人世后,老婆和孩子的生活也跟着坠入地狱。
5年前,当浅川从千叶分社调职到总社时,认识了在M报社关系企业的旅行社任职的阿静。阿静在3楼工作,浅川则在7楼,有一次浅川为了外出采访而到旅行社去拿周游券,刚好负责人不在,便由阿静接待他。
阿静那时候才25岁,非常喜欢旅行,因此十分羡慕浅川因为采访可以四处游历,而浅川却从她的眼中看到和初恋情人相似的神采。
彼此知道长相和名字之后,他们在电梯中碰面时都会互相打招呼,所以感情快速增长。两年后,他们在双方家长的同意下结婚了。
结婚前半年,浅川经由岳父的资助,在北品川买了一层两居室的公寓。
一年后,这栋公寓的地价涨了将近三倍,而且每个月的贷款也不到时下租金的一半。虽然夫妻俩经常抱怨房子太狭窄,却也因为有了这间房子,两人才能过得如此悠闲、自在。
浅川心想自己死后应该可以领到2000多万元的保险金,如果将保险金拿去缴剩下的贷款,这间房子就完全属于老婆和女儿了。
(可是,我究竟会被冠上什么死因呢?病死?意外死亡?还是他杀……)
这三天夜里睡觉时,浅川总觉得好悲观,他不停地想像自己离开这个世界之后会造成什么影响,有时甚至想动手写遗书……
10月14日星期日
浅川一起床就马上打电话给龙司,龙司的声音十分沙哑,一听就知道是被电话吵醒的。
浅川想起昨天晚上的种种,不由得对着话筒大叫:
“你昨晚跑到哪里去了?”
“啊……是谁呀!浅川吗?”
“你应该打电话给我的。”
“我昨天喝过头了。最近的女大学生不但酒量好,连‘那个’也不输男人,我投降、投降了!”突然间,浅川觉得这三天好像在做噩梦一般,胸口霎时涌上一股怒气,觉得自己活得这么紧张简直像个大白痴。
“总之,我马上过去,你等着!”
浅川不等龙司回话,立即放下话筒。
他搭乘国铁在东中野下车,朝着上落合走了10分钟。
浅川一边走,一边想龙司一定掌握到某些线索,或者已经解开谜题,他才能若无其事地喝到三更半夜。
浅川满怀着不安和期待的复杂情绪,越接近龙司的公寓,浅川越感到乐观,不由得加快脚步。
龙司好像才刚起床,只见他一脸杂乱的胡须,身上穿着皱巴巴的睡衣,睡眼惺忪地来应门。
浅川一脱下鞋子,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有什么发现?”
“没什么特别的,先进来再说。”
龙司一边说,一边不停地搔着头。他的目光焦点飘忽不定,一看就知道脑细胞还没有醒过来。
“喝杯咖啡提提神吧!”
浅川不悦地走到厨房,将水壶放在炉子上烧开水。接着,两人盘腿坐在12平米大、一面墙上堆满书的房间里。
“将你查到的事情告诉我吧!”
龙司边抖着腿边说。
于是浅川将昨天调查到的事情,按照时间排列一下。首先是那卷带子可能是在8月26日晚上8点时,在别墅小木屋里录制的。
“哦!”
龙司感到十分意外,他原先一直认为是某人将录制好的录像带带进小木屋里。
“这可有趣了。如果是‘电波干扰’的话,应该还有其他人看到那些影像才对。”
“我问过热海和三岛的通讯部,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接到8月26日晚上南箱根有奇怪电波的消息。”
“原来如此。”
龙司双臂交抱,沉思了一会儿。
“有两个可能。第一,看过这些影像的人都死了……,影像干扰电视的时候,活命的咒文应该还没有被消掉……算了,总而言之,当地的报社也没有任何报道。”
“这个可能性我也确认过了。你是指除了那4个人之外,有没有其他牺牲者?答案是:‘没有。’如果是电波干扰的话,应该会有更多人看到那些影像才对,可是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其他牺牲者出现,也没有任何匪夷所思的传闻。”
“你还记得艾滋病刚出现在文明社会的情形吧!一开始,美国的医生们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有在看到那些患者因前所未有的症状死亡时,才产生‘可能出现一种奇怪病症’的预感,而正式提出‘艾滋病’这个名称,则是在病例出现两年后的事了。”
浅川回想南箱根太平洋乐园附近区域的地形,在丹那断层西边的山区,只有热函道路下方散居着一些民家。
当地是否有肉眼看不到的“东西”正在进行某项计划?或许已经有许多原因不明的猝死案例出现,只是没有被报道而已?
除了“艾滋病”以外,最先在日本发现的“川崎氏症”也是花了10年左右的时间,才确认是一种新的疾病。
从奇怪的电波干扰到偶然被收录为止,前后才经过一个半月的时间,还来不及被认定是一种症候群。
通常事件发生后,要出现造成数百或数千名牺牲者,才能确立一种“疾病”。如果浅川没有发现包括他外甥女在内这4人死亡的共同因素,到目前为止,这种“疾病”大概还静静地藏在地底下吧!
“我们可没有时间去当地一户一户地询问。龙司,另外一种可能性是什么?”
“另外一种可能性就是看过那些影像的,除了那4个男女和我们之外,没有其他人了。你想,在偶然情况下录到这段影像的小鬼头,怎么会知道乡下的电波有改变呢?
“在东京第四频道播放的节目,一到乡下可能会在另一个完全不同的频道出现。或许那个小傻瓜在不知道有这种差异的情况下,将频道调整为东京的频道,然后录下那些影像。”
“所以……”
“你想想看嘛!譬如:我们住东京的人会收看第二频道吗?”
(有道理,那个男孩儿可能将频道调到一个当地人绝对不会去收看的频道,然后按下录像键。由于采用暗录的方式,因此当时并没有确认过画面。
再说,山区的住户零星散布着,观看电视的人数一定不多。)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性,最重要的问题是电波发送地点到底在什么地方?”
龙司简单扼要地下结论。
(电波发送地点?看来这得用有组织且科学性的搜查方式才能解决问题。)
“等一下,这个假设不见得正确。或许那个男孩儿真的在阴错阳差的情况下录到奇怪电波,但这也只是一种推测罢了。”
“我知道。如果要有百分之百的证据之后才进行调查,恐怕得不到任何结论,眼前我们只能循着这条线索往前走。”
浅川的科学知识相当贫乏,他对电波传讯这类事物感到头疼。
但无论如何,他们必须先查出这些“电波”究竟是什么,才能有下一步行动。
今天不算的话,只剩下4天的时间了。
接下来的问题,便是谁消掉录像带上的咒文?
假设那些影像是在当地录下来的,那么消掉咒文的极有可能就是那4个男女。
浅川询问过电视公司,打听到年轻相声家三游亭真乐在“Nightshow”中担任特别来宾的日期是8月29日,由此可确定是那4个男女消掉咒文。
浅川从公文包里拿出几张影印纸,那是伊豆大岛三原山的照片。
“怎么样?”
他拿给龙司看,同时征询他的意见。
“是三原山啊!这么说来,我们已经百分之百确定了。”
“你怎么知道?”
“昨天下午,我问大学里的民俗学专家关于那个老太婆所说的方言,对方说那好像是伊豆大岛的方言,现在已经不太使用了。那家伙一向优柔寡断,不敢很明确地保证,不过根据这些照片来推断,那个老太婆说的方言应该是大岛方言,而且地点是三原山没错。对了,关于三原山的爆发……你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我推断它爆发的时间应该是在战后……”
(就摄影技术来看,这种想法应该没错吧!)
“是吗?”
“你听着,战后三原山总共爆发了四次,第一次是从1950到1951年,第二次是1957年,第三次是1974年,而第四次的记忆还很新……是1986年的秋天。1957年爆发时产生了新的火山口,造成1人死亡,53人受伤。”
“就摄影机的普及程度来推断,1986年那一次最可疑,不过并没有十足把握。”
龙司突然想起一件事,只见他从包包里翻出一张纸片。
“对了,那个专家很仔细地帮我翻译出那段方言。”
浅川接过纸片看了看,上面写着:
尔后身体的情况如何?老是泡在水里面玩,亡魂会找上门的。听着,要小心外来的人,你明年就要生孩子了,你是我的孙女,要乖乖听婆婆的话,当地人是会在意这种事的。
浅川连续看了两次,然后抬起头来。
“这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会知道。这是你接下来要查的事情,不是吗?”
“只剩下4天了!”
浅川根本不知道该从何查起,而且要查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因此说话的语气不禁带着责怪的意味。
“我比你多一天的时间,所以你应该多加把劲儿嘛!”
浅川突然觉得龙司有可能暗中耍花样。如果咒文的内容透露出两种可能性,龙司也许只将一种可能性告诉浅川,然后借着浅川的生死来验证哪一种是正确的。
“龙司,我是生是死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对不对?你竟然还可以这样事不关己……”
浅川明知自己已经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却还是忍不住大声咆哮。
“干吗讲这种没志气的话?与其在这边哭哭啼啼,不如多动动你的脑筋吧!”
浅川仍然愤恨地注视着龙司。
“我要怎么说你才会明白呢?你是我的最佳战友,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会好过的。我很卖力地在做,你也要提起精神来,这样你总没话说了吧!”
龙司说完,竟地笑了起来。
这时,有人打开大门,浅川大吃一惊,不禁抬起上半身,隔着厨房看向玄关。
只见一个年轻女子正弯着腰脱下白色鞋子,短短的头发覆在她两边的耳朵上,耳环闪着白光。
年轻女子脱掉鞋子后,抬起头来,目光正好和浅川相对。
“啊!对不起,我还以为老师是一个人……”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抵在嘴边。
年轻女子的举止十分高雅,身上穿的白色衣服给人一股清爽的感觉,实在跟这个凌乱的房间很不搭调。她隐藏在裙子底下的双腿又细又长,纤细而知性的脸孔很像是电视广告中经常看到的某位女作家。
“请进来。”
龙司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威严。
“我来帮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K大学文学部的高野舞小姐,她是哲学系的才女,常常来听我的课,想不到像她这样的女孩子竟然听得懂我的课。这位是M报社的浅川和行,我的……好朋友。”
高野舞表情惊讶地看着浅川。
“您好。”
高野舞露出一抹迷人心魂的笑容,轻轻地点头致意。
浅川从没看过这么漂亮的女性,不仅拥有细嫩的肌肤、闪亮的眼睛、均匀的身材,而且整个人散发出知性、高雅的气质,简直找不到任何缺点。
浅川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喂,说说话嘛!”
龙司在他侧腹戳了戳,浅川才大梦初醒地回了一声:“你、你好。”
“老师,昨天晚上您到哪里去了?”
高野舞优雅地挪动穿着丝袜的脚,朝龙司走近两三步。
“是高林和八木邀我……”
龙司说着便站了起来,两人一靠近,高野舞很明显比龙司高10厘米左右,但是她的体重大概只有龙司的一半。
“如果您不回来,也要告诉我一声,害我等了一整晚呢!”
一听高野舞这么讲,浅川突然想到昨天晚上在这里接电话的女人就是她。
龙司仿佛被母亲叱责的小孩儿般低下头来。
接着,高野舞递出一个纸袋说:
“唉!算了,这次就原谅你。这些内衣裤洗好了,本来想帮你整理房间,可是我知道改变书本的位置老师会生气,所以……”
浅川从他们之间的对话来推断两人的关系。
(无论怎么看,他们都是一对超越师生关系的爱人,而且这个女孩子昨天一直在龙司的家里等他……
他们的关系真的那么亲密吗?有时候看到一对不搭调的情侣,难免会让人感到生气,但是他们的情形似乎又超越那种感觉。
龙司做事一向不按牌理出牌,他看着高野舞脸上带着慈爱的神情,就连说话的遣词用语和表情都改变了。)
浅川有一股想把龙司所有罪行都揭发出来的冲动,好让高野舞彻底醒悟。
“老师,快中午了,我帮你们做些吃的好吗?浅川先生想吃些什么?”
浅川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看向龙司。
“你就别客气了,高野小姐的手艺可是一流的。”
“随便什么都行。”
随后,高野舞出门到附近的超市购买做饭的材料。当她的背影消失之后,浅川依然像做梦一般,呆呆地望着门口的方向。
“喂,干吗一脸呆滞的表情?”
龙司觉得十分可笑。
“啊!没什么。”
“醒醒呀!你要发呆到什么时候?”
龙司轻轻地拍打浅川的脸。
“有些事情得趁她不在的时候说。”
“你没让她看那卷带子吧?”
“那还用说。”
“我懂了,那就赶快做个结论,吃过饭我马上走人。”
“嗯,首先你必须找出天线。”
“天线?”
“就是电波的发送基地啊!”
浅川盘算着回家前必须先绕到图书馆去查电波方面的资料,只要了解电波的性质,知道电波干扰事件的搜寻方法,总会有一些线索出现的。
该着手进行的事情一大堆,可是浅川的一颗心却随着高野舞飞走了,她姣好的脸孔和曼妙的身躯在他脑中盘旋不去。
(高野舞为什么会和龙司这种男人在一起呢?)
浅川的心中不禁浮现这个疑问。
“喂!你有没有在听啊?”
龙司的声音让浅川惊醒过来。
“录像带中不是有出现男婴的画面吗?”
“嗯。”
浅川暂时挥开高野舞的身影,试图让自己回想起那个被羊水包着的新生儿影像,但他的思绪没有转换成功,脑海里浮现的竟是高野舞被水濡湿的全裸模样。
“一看到那个画面时,我的手有一种奇怪的触感,就好像自己抱着那个男婴似的……”
(触感……抱着男婴的触感?)
浅川的脑中不停地交错出现高野舞和那个男婴,顿时感到头晕目眩。
“我也一样,确实感觉到一股温热。”
“你也一样?那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龙司爬近电视机,再度播放那卷录像带。
男婴发出啼哭声的画面大约持续两分钟之久,在他的脖子和屁股底下可以看到一只手。
“咦,这是什么?”
龙司将画面定格,然后一格一格、慢慢地转动。
虽然只有短暂的时间,但画面确实有一瞬间变黑了。如果连续播放来看,可能不会注意到这一瞬间的变化,但是以慢动作重复播放的话,就可以捕捉到影像被涂成黑色的一瞬间。
“啊!又有了。”
龙司大叫道。他像猫一样弓起背,表情严肃地靠近画面瞪着看,突然间又拉开脸,两只眼睛骨碌碌地转着。
浅川搞不清楚龙司在想什么,只是呆呆地望着他。
后来经过龙司仔细计算的结果,在两分钟的画面当中,一共出现了33次瞬间漆黑的画面。
“那又怎样?你光从这个现象就可以找出新的线索吗?那有可能只是单纯的摄影故障,或者操作失误吧!”
龙司不理会浅川,继续寻找其他画面。
就在这时,屋外的楼梯响起脚步声,龙司急忙按下停止键。不久,玄关的门开了,高野舞走进来说一声:“让你们久等了。”房里再度被她的香味所笼罩……
星期日的午后,有很多父母带着小孩儿来到都立图书馆前面的草坪上嬉戏。
浅川看到这一幕温馨、和谐的景象,突然有一股想赶快回家的冲动。
他已经在4楼的自然科学区查看电波的基本原理好一会儿,此刻正茫然地望着外面的景色。
今天一整天,他经常没来由地中断思绪,各种念头相继涌上心头,老是没办法集中心神想事情。
想着想着,浅川忽然站起来,他想尽快回家看看妻子和女儿,因为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浅川接近5点时回到家,阿静正在准备晚饭,从她切菜的背影就可以知道她的心情不好,而且浅川知道理由何在。
一个难得的星期假日,他却在一大早丢下一句“我到龙司那边去一下”就离家了。如果他不能利用星期假日帮老婆带带孩子,阿静照顾孩子的压力就会增大,何况他又是到龙司那边去……
原本他可以编个谎言,可是又怕家里临时有事会联络不上。
“喂,建设公司打过电话来。”
阿静一边切菜,一边说道。
“有什么事吗?”
“问我们有没有意思要卖这栋公寓。”
浅川将阳子抱到膝盖上,念画册给她听。
“有好价钱吗?”
自从地价飙涨之后,已经有很多建设公司有意要收购他们这栋公寓。
“7000万。”
(价钱比前阵子低了一些,不过用这笔钱还清房屋贷款后,老婆和孩子手上还可以留下一笔相当可观的金钱。)
“你怎么说?”
阿静用毛巾擦手,终于回头看着浅川说:
“我说我先生不在,我不知道。”
阿静总是这样,她不曾一个人决定任何一件事。
“老公,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该考虑考虑了?我们可以在郊外买一栋有庭院的独栋房子,建设公司也是这样建议。”
浅川一家人的梦想便是将现在住的公寓卖掉,然后到郊外盖一间独栋房子住。
梦想是有可能实现的,而且人在诉说梦想的同时,往往能获得一份快乐。
“再说,第二个也该……”
浅川比谁都清楚阿静希望在郊外盖一栋宽敞的房子,两三个孩子各自拥有一间房间,即使一次来很多客人也不至于把屋子挤满。
阳子在浅川的膝盖上不耐烦地叫闹,她知道爸爸的眼睛离开画册,关心的重点已经不在她身上,因此提出抗议。
浅川发现阳子在闹别扭,便赶紧把视线移回画册。
“很久、很久以前……”
念着念着,浅川的眼中不禁泛起泪花。
他想实现妻子的梦想,迫切地想这么做……可是再过4天,他就会因为不明原因而死亡,届时妻子能承受这种打击吗?
阿静到现在还不知道梦想将要破灭了。
晚上9点,阿静和阳子一如往常先睡了,浅川则一直挂念着龙司最后想说的话。
(他为什么想再看婴儿的画面?还有老太婆说:‘你明年就要生孩子了……’老太婆口中的孩子跟男婴的画面有什么关系?此外,每隔一会儿就会出现涂黑的画面,一共出现三十几次……)
浅川打算再看一次录像带确认这些事情。
(龙司那家伙外表看起来不紧张,却也拼命寻找线索,所以我得加把劲儿。)
浅川从橱柜里拿起那卷录像带,当他把带子推进录像机时,突然停下动作。
(等等!事情有点儿不对劲儿……但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呢?)
他的心里顿时起了一阵悸动。
(奇怪,我最后一次看这卷带子时,确实倒带了呀!
现在录像带滚动条的厚度以比例来说是左二右一,刚好停在影像播完的地方,没有卷回去。有谁趁我不在家的时候看过这卷带子?)
浅川急忙跑向寝室,将阿静翻过身,用力摇晃她的肩膀。
“喂,醒醒!阿静……”
浅川尽量压低声音,以免把阳子吵醒。
阿静扭曲着脸,并将身体蜷缩起来。
“喂,你起来啦!”
“什么事啦?”
“我有话跟你说,你过来。”
浅川把阿静拖到客厅,然后将录像带递到她的面前问道:
“你看过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