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川当然记得龙司曾经说过的话,就因为这样,他才会把所有事情对龙司说。

两年前,也就是浅川30岁的时候,突然很想知道跟自己同年纪的日本青年心里在想些什么,拥有什么梦想。

因此他拟定一份企划,从通产省官员、都议会议员、一流公司职员到平凡的上班族等各种领域里选出活跃的30岁青年,以有限的篇幅报导这些人的基本资料,并分析他们的性格。

浅川在被拣选出来的十几名对象中发现高中同学——高山龙司的名字,他的头衔是K大学文学部哲学系的客座讲师。

他最初看到龙司的名字时还吓了一跳,因为在他的记忆中,龙司明明进了医学系……而且龙司从高中时代就是出了名的古怪性格,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历练之后,似乎变得更令人难以捉摸了。

他从医学院毕业后,直接进入哲学系就读。那一年龙司刚结束博士课程,如果助教的职位有空缺的话,肯定非他莫属,只可惜助教的职位被一个从事研究的学长给占去了。后来龙司拿到客座讲师的职位,每个星期到母校讲授两堂理论学。

“哲学”这一门学问非常接近科学的范畴,而龙司专攻的逻辑学是研究超越数字的数学。

在古希腊时代,哲学家通常也是数学家。而龙司既是文学部的讲师,也是脑筋灵活的科学家,他除了拥有专业领域的知识之外,超心理学的造诣也颇深。

当时浅川认为“超心理学”是属于超能力、超自然的事物,应该与科学理论背道而驰,因此感到十分矛盾。

结果龙司回答他:

“其实,超心理学是解开世界构造的一把钥匙。”

浅川还记得采访当天是盛夏时节,龙司依然穿着直条纹的长袖衬衫,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扣得紧紧的,脸颊不停地落下涔涔汗水。

但是,他仍不忘郑重其事地宣称:

“我要看到人类灭亡的那一瞬间,并对那些大喊世界和平和人类存续问题的人们感到极度厌烦。”

在采访过程中,浅川提出一个问题:

“请你谈谈将来的梦想。”

龙司淡然地回答:

“我要站在山丘上观看人类灭亡的景象,同时在地上挖个洞,在洞中一次又一次地射精。”

浅川忍不住提醒道:

“喂,你真的希望我这样写吗?”

当时龙司露出跟现在一样的浅笑,并点点头。

“所以我说这世上没有事情可以让我感到害怕的。”

接下来,龙司将脸凑近浅川说:

“昨天晚上我又‘做’了一个人。”

(又来了!)

就浅川所知,这是第三个牺牲者,他在高中二年级首次得知龙司强暴了一个女孩儿。

那时候他们两人都是从川崎市多摩区的家里到县立高中上学,浅川习惯在早自习前一个小时到达学校,沐浴在早晨凉爽的空气中预习当天的功课。除了学校的教职员工以外,他总是第一个到达学校。

但龙司却是迟到名单上的常客,经常赶不及上第一堂课。

在暑假刚结束的某天早上,浅川按照往常时间抵达学校时,竟意外发现龙司已经先到了,而且独自一人坐在教室里发呆。

“哟!今天真是难得啊!”

浅川跟他打了一声招呼。

“哦……”

龙司随便敷衍一声,继续心不在焉地倚在窗边眺望校园。

他的眼睛充血,脸颊泛着红潮,口中还散发出淡淡的酒精味道。

由于他们两人的交情不算特别好,因此浅川按照以往的习惯,摊开教科书开始预习功课。

过了一会儿,龙司无声无息地走到浅川身后,拍拍他的背说:

“喂,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龙司不但书念得好,还是优秀的田径选手,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资质平庸的浅川面对龙司的请托,当然感到十分好奇。

只见龙司亲密地环抱着浅川的肩头说:

“是这样的……能不能请你打个电话到我家?”

“为什么要我打电话到你家?”

“你只要拨电话到我家,并找我听电话就好了。”

浅川闻言,不禁皱起眉头。

“找你听电话?可是你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你别问那么多,乖乖帮我打这通电话就是了。”

于是浅川拨了龙司给他的号码,不一会儿,龙司的母亲在另一头接起电话。

“喂?”

“请龙司听电话。”

“龙司已经到学校去了。”

龙司的母亲语气沉稳地回答。

“是吗?”

浅川说完这句话,便轻轻地放下话筒。

“喂,这样问就好了吗?”

浅川实在搞不懂龙司为什么要自己这么做。

龙司开口问道:

“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我老妈的声音有没有很紧张?”

“听起来还好,没什么特别的。”

这是浅川第一次听到龙司母亲的声音,他实在感觉不出对方紧张与否。

“我是说家里有没有传出嘈杂的人声或者……”

“没有,感觉就像平时的气氛。”

“是吗?那就好,谢了。”

“喂,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我这么做?”

龙司松了一口气,伸手环抱浅川的肩膀,将他的脸拉向自己,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你看起来是个嘴巴够紧的人,我就告诉你吧!事实上,今天早上5点钟左右,我强暴了一个女人……”

浅川霎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接着龙司说出他早上潜入一个独居女大学生的房间,强暴对方之后还威胁她不准报警,然后直接到学校来。他担心警察现在已经找上门,于是要求浅川帮他打电话回家探问情况。

经过这件事之后,浅川和龙司便经常聚在一起交谈,而且浅川并没有将龙司这桩“罪行”告诉任何人。

第二年,龙司在高中运动会中掷铅球获得季军,又过了一年,他以应届毕业生的身份考进K大学的医学部。浅川当了一年的重考生之后,好不容易进了一所知名大学的文学部。

浅川现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真的很想让龙司看看那卷录像带,但是他的道德观念又觉得不应该为了自己而把外人扯进这桩诡异事件中。

于是他将这两种情绪放到天平上去衡量,最后终于决定尽可能增加自己存活的机会。

(可是我为什么会和龙司这种人成为朋友呢?)

浅川进入报社10年,通过采访而认识的人不计其数。但现在除了龙司以外,没有其他人可以和他偶尔相约外出喝酒、聊天。

他一想到自己内心深处可能潜藏与龙司一样性格异常的因子,突然觉得不太了解自己。

“喂,这件事情很紧急,你不是只剩下6天的时间吗?”

龙司抓住浅川的手臂,用力一握。

“赶快让我看看那卷带子吧!万一时间来不及,你踏进棺材之后,我可是会很寂寞的。”

龙司边说边揉搓浅川的手臂,另一只手则拿叉子串起盘子上的起司蛋糕,送进嘴里用力咀嚼。

他吃东西的时候不习惯闭上嘴巴,浅川看着食物在他口中混合唾液溶解的样子,觉得很不舒服。

但轮廓分明、体型矮胖的龙司一边嚼着起司蛋糕,一边用手抓起杯子里的冰块用力咬着。

就在这一刻,浅川明白自己只有眼前这个人可以依赖了。

(对手是个身份不明的恶灵,一般人无法与之抗衡,只有龙司能够坦然地看那卷录像带。如果他因此面临死亡的命运,那也不是我的责任……

一个不断叫嚷着想看看人类灭亡的家伙,是没有资格长命百岁的。)

浅川默默地想着,试图把使龙司卷进这桩诡异事件的行为正当化。

 




2

浅川和龙司走出餐厅后,一起坐上出租车前往浅川的住处,从六本木到北品川如果没有塞车的话,不需20分钟就可以抵达。

后视镜中映出司机的额头,他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面,默默地开车,似乎无意与乘客


聊天。

话又说回来,这件事情源起于一位出租车司机的聒噪,如果浅川当时没有搭上那辆出租车,就不会被卷进这个奇怪的事件中。

浅川每次回想起半个月前的事情,总是对自己那时候嫌麻烦、没有去买定期车票感到后悔不已。

“你家可以拷贝录像带吗?”

龙司开口问道。

由于工作的关系,浅川家中备有两部录放机,一台是在录放机刚普及时买的,性能相当差,若只用来拷贝的话,应该没问题才对。

“可以。”

“既然如此,那就马上拷贝一卷录像带给我,我想在回家后多看几遍研究、研究。”

(那么你得有一颗强壮的心脏才行。)

浅川在心中想着。

过了一会儿,他们在御殿山前面下车,往前走了一小段路。

现在时间还不到9点10分,浅川的妻子阿静和女儿阳子应该都还没睡。

阿静总在9点以前帮女儿洗完澡,然后马上钻进被窝,在陪伴女儿睡觉的同时,她也会跟着睡着。一旦她睡着了,除非有“外力”介入,否则她很少会主动爬出被窝。

以往阿静会尽可能找时间跟丈夫聊天,经常在桌上留下“请把我叫醒”的纸条。

然而当浅川下班回家后看到桌上的留言,试着摇醒老婆,却怎么叫也叫不醒阿静。

如果勉强叫醒阿静,她就会像赶苍蝇一样挥着双手,不悦地皱起眉头,发出不耐的声音。

这种情形持续好一阵子之后,浅川就算看到阿静的留言,也不会再叫醒她了。久而久之,阿静也不再写留言条了。

现在正是阿静和阳子就寝的时间,这倒帮了浅川一个大忙。

阿静从前就不喜欢龙司,浅川认为这种态度很正常,因此从来没有问过她讨厌龙司的理由。

“求求你,别再叫那个人到我们家来了。”

浅川至今仍清楚记得阿静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还露出一抹毫不掩饰的厌恶感。

如今最重要的是,他绝对不能在阿静和阳子面前放那卷神秘录像带。

屋里一片寂静,热气和香皂的味道飘到了玄关,可见她们母女俩刚用毛巾包着濡湿的头发钻进棉被不久。

浅川把耳朵贴在阳子的房前,确认妻子和女儿已经睡了,才把龙司带到客厅。

“小宝贝已经睡啦?”

龙司很遗憾地说道。

“嘘!”

浅川伸出手指放在嘴巴上示意他小声一点儿。接着,他将两部录放机的输出端口和输入端口连接起来,然后放入那卷带子。在按下播放键之前,他转头看看龙司,再度确认他是否真的想看这卷录像带。

“你搞什么?赶快放啊!”

龙司的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盯着电视荧屏,浅川把遥控器交给他,然后站起来走到窗边。

他不想再一次看这卷录像带,也提不起力气去追究这件事。总归一句话,他就是想逃避这桩诡异事件,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浅川走到阳台上抽烟,自从女儿出生之后,他答应妻子不在家中抽烟,之前他也一直没有打破约定。

他从阳台往屋内窥探,只见荧屏上的影像隔着毛玻璃不停地晃动着。

(一个人独自在别墅小木屋观看录像带,和在家中观看的恐惧程度大不相同。不过若换做龙司,就算他在小木屋看那卷带子,想必也不会像我一样吓得屁滚尿流。

说不定他会一边嘿嘿地笑着观看,一边反过来用凶狠的目光威吓对方呢!)

浅川抽完烟,正想从阳台走回房里的时候,分隔走廊和客厅的门突然打开,只见阿静穿着睡衣走出来。

浅川见状,一脸惊慌地拿起放在桌上的遥控器,让影像暂时停止。

“你不是睡了吗?”

他的语气中带有责备的意味。

“我听到声音,所以……”

阿静一边说,一边看着发出“沙沙”声音的电视画面,然后来回看着龙司和浅川,脸上尽是狐疑的表情。

“去睡吧!”

浅川这句话暗示他拒绝被质问。

“如果浅川太太不嫌弃,就一起过来欣赏。这卷带子很有趣哦!”

龙司盘腿坐在地板上,转过头来对阿静说。

浅川一听,恨不得立刻对龙司怒吼一声。但是他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于是把心中所有的愤怒注入拳头,用力往桌面上一击。

阿静被这撞击声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扶住门把,然后眯起眼睛,歪着头跟龙司打了声招呼:“请慢慢看。”便急忙转过身,消失在门的另一头。

浅川可以理解妻子为何会露出疑惑的表情。

(她一定在想:深夜时分,两个大男人反复看着一卷录像带,其中必定有鬼。)

当阿静眯起眼睛时,浅川看见她的眼底浮现一抹轻蔑的神色,不禁为自己没办法做任何解释而感到难过……

果然如浅川所预料,龙司看完神秘录像带之后依然面不改色。

他边哼着歌边把带子倒回去,重复快转和停止的动作,再度确认影片中的重要情节。

“这么一来,我也卷进这个事件里面了,你有6天的时间,而我有7天。”

龙司说话的口气相当兴奋,仿佛在参加一项斗智游戏似的。

“你觉得怎么样?”

浅川询问龙司的意见。

“这不是小孩子的把戏吗?”

“啊?”

“我们小时候也常常做这种事啊!先把恐怖的信件或类似的东西拿给朋友看,然后吓唬他们说:‘看到这个东西的人会遭遇不幸……’”

浅川当然也曾经有过这种恶作剧经验。

“所以呢?”

“没什么,有可能只是别人故意恶作剧罢了。”

“如果你发现到什么东西就老实告诉我。”

“这个嘛……影像本身并不是很可怕,它看起来像是把现实和抽象的东西混杂在一起,如果那4个男女不像带子上所言突然猝死的话,这件事情其实并不会引起你的注意,对不对?”

浅川点点头。

不过最棘手的问题是:浅川知道录像带中所说的话并不是骗人的。

“首先,我们来分析一下那4个笨蛋突然死亡的原因吧!我觉得有两种可能,录像带的最后说,看过这个东西的人全会在一星期之内面临死亡的命运,而那4个人是因为把咒文的部分消掉才被杀害?或只是因为他们没有实行咒文而死亡?

“在考虑这件事情之前,我们还必须先确认是不是那4个人消掉咒文的?也有可能他们看到这卷带子时,咒文已经被消掉了。”

“我们要怎么确认咒文是不是他们消掉的?那4个人都死了……”

浅川从冰箱里拿出啤酒,然后将啤酒倒进杯子里,递到龙司面前。

“哪!你看看。”

龙司重新播放录像带最后的画面,并在蚊香广告结束的一瞬间按下停止键,然后一格一格、慢慢地播放。

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出现3个人围坐在桌子旁的画面。

画面上出现的节目是全国电视网在晚上11点播放的“Nightshow”,围坐在桌子旁的3人分别是广为人知的流行作家、年轻貌美的女人和在关西一带相当活跃的相声家。

浅川把脸凑近画面看着。

“你知道这节目吧?”

龙司问道。

“是TBS目前正在播放中的‘Nightshow’。”

“没错,流行作家是主持人,年轻女人是助理,而那个相声家是当天的来宾,所以我们只要查出那个相声家是哪一天节目的特别来宾,就可以知道是不是那4个人消掉咒文的。”

“有道理。”

“Nightshow”通常是从晚上11点开始播放,如果能确定当天播放的是8月29日的节目,那么消掉咒文的一定就是当晚投宿在别墅小木屋的那4个人。

“TBS不是你们报社的相关企业吗?你要查这方面的资料,简直是易如反掌。”

“嗯,我会去查查看。”

“拜托你了,这件事可是关系着我们两人的生死啊!总之,你务必把每一个细节都调查清楚,明白吗?战友。”

龙司拍了拍浅川的肩膀说。

“你一点儿都不怕吗?”

“怕?我还觉得高兴哩!人的寿命受到限制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而且以死亡作为处罚方式……真好!没有拿性命做赌注的游戏就不好玩了。”

龙司一直都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浅川担心他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恐惧才如此虚张声势,可是他从龙司的眼底却看不出一丝胆怯的神色。

“接下来要查出是谁在什么时候、为了什么目的而制作这卷带子。别墅小木屋落成不过半年而已,我们要锁定在这半年内曾经投宿B4号房的客人,过滤出带这卷带子进小木屋的人。关于这一点,我认为应该把时间锁定在8月下旬,而且最有可能就是在那4人之前投宿的客人。”

“这件事也要我去查吗?”

“那还用说,我们已经没几天好活了,运用你的关系难道找不出可以帮忙的人吗?去找他们帮忙吧!”

浅川一听龙司这么说,马上联想到吉野。

“有一位记者对这件事情相当感兴趣,可是这件事关系到个人的性命安全,不是那么简单的。”

“有什么关系?把越多人牵扯进来越好,让那个记者看看这卷带子,他一定会像屁股着火一样到处乱窜,你想想看,这样多有趣啊!”

“你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吗?”

“那就骗他是内幕录像带,勉强他看。”

浅川发现自己跟龙司说不清,除非先找出咒文的内容,否则他不会随便再把这卷录像带拿给别人看。

此刻,他觉得自己宛若走进死胡同,如果要掌握这卷录像带的来龙去脉,就必须展开有计划的调查,但这毕竟是一桩诡异的事件,人手恐怕不容易找到。

坦白说,像龙司这般喜滋滋地投身于死亡游戏当中的人,现在已经不多见了。

(吉野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他也有妻有子,应该不至于为了满足个人的好奇心,甘冒失去生命的危险加入我们吧?

不过我还是可以请他帮忙,或许应该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

“懂了,我就去试试看吧!”

这时候,龙司坐在客厅的桌子旁拿起遥控器。

“没错、没错!这卷带子的内容大致区分为抽象画面和具体画面两种。”

他一边说,一边找出火山爆发的画面,然后定格。

“这座火山怎么看都像是真实存在的,我们得查清楚为什么要拍这座火山,还有火山爆发的情形。只要知道这座火山的名字,应该就可以知道它爆发的日子,如此一来,这个画面究竟是在何时、何地拍摄的,我们也可以掌握得一清二楚了。”

龙司继续操纵遥控器,定格在那个老太婆说些不明就里的话的画面。

“这个老婆婆说的话,听起来好像是某个地方的方言。我们大学里有研究各地方言的专家,我去问问看,到时候就可以知道这个老太婆出身何处了。”

龙司接着让带子快转,画面上映出接近尾声时那个男人的脸,他在男人脸部特写的画面按下停止键,他们可以清楚地看见他脸部的特征。

男人的发际虽然高了一点儿,但年龄应该在30岁前后。

“你看过这个男人吗?”

龙司问道。

“怎么可能!”

“他那张脸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连你也这么觉得,可见这个男人多么与众不同,我真想对他表示敬意。”

“请便。让人印象这么深刻的脸倒是相当罕见,应该不会很难找……你是个记者,在寻人这方面应该很有一套吧!”

“别开玩笑了!如果要找犯人或演艺人员那还容易,现在光靠一张脸就要我把人找出来,这实在太为难我了吧!日本的总人口数超过1亿呢!”

“你不妨朝罪犯这个方向或拍内幕录像带之类的演员去追踪。”

浅川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儿地在备忘录上奋笔疾书。从现在开始,他要调查那么多事情,不逐一记录下来肯定会忘记。

就在这时,龙司让影像静止,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分别倒在他和浅川的杯子里。

“干杯。”

浅川无意拿起杯子。

“我有预感。”

龙司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潮。

“这件事情不太寻常,我闻到当时那股冲动的味道……我不是告诉过你,我第一次强暴女人的事情吗?”

“嗯,我还记得。”

“那已经是15年前的事情了。高二那年的9月,有一天我做数学做到半夜3点,然后念了一个小时的德文,之后便让头脑休息,要让疲倦的脑细胞获得休息,念语文是最好的方法。

“到了凌晨4点的时候,我照以往的习惯喝了两瓶啤酒,然后外出散步。出门时,我的脑袋里开始萌生一种跟平常不一样的感觉,突然觉得心头发痒。

“你有没有三更半夜在住宅区散步过?感觉很不错哦!那时候连狗都睡了,跟你的小宝贝一样。

“走着走着,我来到一栋很漂亮的两层楼建筑前面,我知道那里住着一个以前曾经在路上见过、长相清秀的女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