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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呢,卢队,这个问题目前还不是最让人头疼的。”章桐叹了口气,“现在认尸启事还没有回应,而我已经问遍了天长市所有的停尸房,也找不到这具尸体的来源,排除这个原因的话,剩下的,恐怕法医处这边还真的帮不了你什么了……”章桐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个已经久远的影子。
“你说后续还会不会有更多的尸体?”卢浩天端起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整个人就像僵住了一般。
章桐皱眉,微微摇头:“我不确定,对于这种他杀痕迹并不是非常明显的尸体来说,我真的不好随便做决断,只能如实告诉你手头现有的证据所做出的推断。”
“章主任,四点了!”潘健从铁皮柜后面探头提醒道。
章桐点点头,站起身,一脸歉意地看着卢浩天:“真抱歉啊,卢队,今天我要早走一会儿,我和医生约好的。”
“去吧去吧。”卢浩天挥挥手,然后把屁股底下的凳子调转了个方向,开始向潘健倾诉了起来。在他看来,只要有人听,不管是谁,性质都是一样的。
走到门口,章桐停下了脚步,转身对卢浩天说:“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怕你忽略了,卢队,死者的牙齿,一颗不剩。目前来看,我还找不到具体原因。”卢浩天愣住了:“你说什么?”
“我是说死者的牙齿,生前的时候被全部拔除了,而且根据创面的恢复状况来看,是死前不久才发生的。”章桐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是不是年纪大了,所以掉光了?”
“死者才四十多岁,身体各项机能虽然有点差,但是还没有到那种程度,这个现象如果发生在六十岁以上的老者身上,就不会显得这么突兀了。”章桐哭笑不得。
“牙齿收藏者?哇噻,好变态!”潘健顿时兴奋了起来。
章桐狠狠瞪了他一眼:“别胡说八道,你是不是那些侦探小说又看多了!”潘健伸手摸了摸那鸡窝似的头发,嘿嘿一笑:“下了班就没事了呗,那叫打发时间!章主任,对了,要不你也写个女法医系列小说?我打赌到时候肯定能大卖!”
“我可没那闲工夫。”章桐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看着卢浩天,“我也考虑过特殊原因——死者年龄四五十岁,不排除死者在生前做过牙齿矫正手术,更何况死者本身就有地包天。程度还比较严重。我只是奇怪如果真的做手术的话,那重新排列的牙齿为什么不及时种回去?阿健,你还愣着干什么?”
潘健笑嘻嘻地说道:“好,好,章主任你放心去吧,我这就去查近期所有牙科诊所医疗档案。看能不能找到这家伙的相关手术资料。”
章桐关上门匆匆离开,卢浩天一脸疑惑的表情:“什么叫地包天?”
“兜齿,上下颚发育畸形,”潘健头也不抬地伸手做了个兜起的姿势,“下前牙咬在上前牙的外面,如果发育期间不做相应的矫正手术的话,成年后就要做牵引和牙齿重新排列的手术了。我们在旅馆床下发现的死者就有这样的畸形。而做过这样手术的,都必须要有相应的记录。”
看卢浩天双手托着腮帮子发愣半天没说话,潘健笑了,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神秘兮兮地说道:“别怕,卢队,你的上下颚发育很正常,不用做这个手术。”
还差十分钟就到下班时间了,第一医院的门诊大楼里明显安静了许多。
几乎闲逛了一整天的李晓伟终于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一边收拾着乱成一团的桌子,一边心情不错地哼起了歌,拖完地板,看到窗台上那盆半死不活的吊兰,他还大发善心地把自己没喝完的茶叶水给倒了进去。最后,环顾了一遍收拾一新的门诊室,李晓伟心满意足地鞠了一躬,转身就往外走去。
不知道是谁跟自己说过“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话的,反正自从今天过了以后,李晓伟便对这句话深信不疑。
还没等他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眼前一花,一个人影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就猛地向他扑了过来。李晓伟有一米八五的身高,自信身体还很强壮,可是这次撞击却来得太突然了,就像一个锤子般狠狠地砸向了他的胸口,李晓伟瞬间应声倒地,后背重重地摔倒在了湿漉漉的水泥地面上。
“天呐,我到底干了什么?真不好意思,对不起,对不起……”耳畔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只异常冰冷的手猛地抓住他的脖领子,用力把他从地上生生拽了起来。
那种冰冷的感觉,李晓伟不由自主地浑身哆嗦了一下。
“真抱歉,没摔疼吧?”
李晓伟这才看清楚冒冒失失地把自己撞倒的居然是一个瘦得几乎弱不禁风的年轻女人,于是,到嘴边的一句咒骂硬是咽了回去。
“没……没事,对了,你有什么事吗?”李晓伟皱眉看着章桐,后者比他矮了整整一个头。这么瘦小的身体里怎么会爆发出那么大的一股力量?李晓伟满腹狐疑,脸色苍白不说,眼前这明明就是一阵风刮过去立刻就能摔倒的女人啊。
章桐赶紧赔上笑脸,顺便晃了晃手中的挂号单据:“我是来给我母亲拿药的,这是她的病历,一直都是王医生给她看的,这不我前段时间没空,就没赶上王医生的门诊。”
“下班了!”李晓伟干巴巴地说道,准备自认倒霉转身就走,可是想想不太礼貌,便又停下了脚步。
“这还有几分钟呢,李医生,帮帮忙,我来一次真的不容易。”章桐向前横跨一步拦在李晓伟面前,摆出了一副你不开药我就不给你让路的姿势。
李晓伟瞅了瞅病历单,又瞥了章桐一眼,后背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最后,他还是妥协了。
因为章桐说得没错,还差四分钟下班。而对他来说,开一张药方几乎是瞬间就能完成的事。
“上面说你母亲腿脚不灵便,长期卧床,是吗?”李晓伟一边在纸上飞速地写着药方,一边随口问道。
“是的是的,三个月前下楼不小心摔了,小腿粉碎性骨折,这把年纪恢复起来可真不是件简单的事。”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常识难道你忘了吗?更何况是老年人啊,真弄不懂你们这些做子女的。给,我给你开了一周的药,马普替林,每日三次,每次一片,这药对老年人的副作用比较小,也经济实惠。”说着,李晓伟把药方塞给了章桐,想了想又免不了认真地叮嘱几句,“但是,有句忠告,得间歇性抑郁症的人,一定要多关爱,要经常陪在她身边,这些比服用任何药物都有作用,明白不?”
章桐被教训得有些发愣,回过神来的时候,赶紧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然后用力点头:“谢谢李医生,谢谢李医生。”转身便匆匆离开了门诊室。
直到章桐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了,李晓伟这才感觉到自己后背上不仅是疼痛,还凉飕飕的,走廊上一扇窗没关好,风呼啸而至,李晓伟鼻子一痒,不由得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谁叫自己贪图凉快工作服里面没穿衬衣呢?李晓伟沮丧地低着头,锁好门后就向楼下更衣室快步走去了。
对刚才那个把自己撞倒的年轻女人,李晓伟想起来就忍不住浑身又哆嗦了下,他咧了咧嘴,皱眉咕哝了句:“真是死人手啊!”
黑夜就是死亡的代名词,因为黑夜的降临总是无声无息,如同死亡一般,来到你身边的时候,明明已经触手可及了,你却才恍然大悟,可是,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如果明白了人的一生中唯有死亡才无声无息,那眼前的这一切就都不足为奇。
一阵剧烈的刺痛让他恢复了意识,短暂而又瞬间消失的刺痛,却痛得他拼命叫出了声。他张了张嘴,心里突然一沉,自己明明叫出声的,可是为什么却听不到哪怕一丁半点自己所发出的声音?他感到愕然,为什么自己耳边会这么安静?不可能啊!
他想抬起头来,睁开双眼,至少弄明白自己现在究竟在哪里。可是无论自己怎么动弹,头却像被钉住了一般,纹丝不动。眼皮也是死沉死沉的。
惶恐逐渐弥漫了他的全身,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这都是肾上腺素的作用,可是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的,双手双脚也好像不再属于自己。天呐,这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的整个身体就像是被活活地被冻住了一样。
他努力集中思绪,想弄明白自己究竟是如何变成了这个样子。可是记忆就像碎片一般,根本就拼凑不起一个完整的画面。
对了,有个女人,一个年轻女人,一个被黑暗裹住全身谜一般的年轻女人。
最后的印象是在酒吧间里,一个年轻女人隔着吧台对自己露出了温柔的微笑,目光依依不舍却又似乎带着一丝悲伤。
不,他没有办法看清楚对方的长相,他已经喝醉了,好不容易谈成了一笔大买卖,他很开心,一时兴起,于是就在经常去的酒吧里多喝了几杯。接着,在昏暗的酒吧灯光下,他便只是朦朦胧胧地记住了那一双特别漂亮的眼睛。
似曾相识,难道不是吗?他应该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信心的。或者说男人喝醉了后看漂亮女人都似曾相识?他忍不住放肆地哈哈一笑。
年轻女人的身材肯定不错,因为自己身边的好几个男人都时不时地把目光投向她,然后对视一眼,脸上流露出会心的一笑。但是奇怪的是为什么自己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年轻女人的全部面容?真是活见鬼了。
最后,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酒吧的了,晃晃悠悠,脚底就像踩着棉花一样,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今晚是我的幸运之夜,对吗?
那时的他信心满满,可是如今看来,一切都是在做梦,而梦醒的时候,就是无法忍受的剧痛又一次袭来。他发现自己的嘴巴合不拢了,不知何时一个冰凉而又坚硬的东西被塞进了嘴里,没多久,上下牙床的剧痛又一次开始了,先是短暂而又尖锐,接着便是如同一阵又一阵无休无止难以名状的痛楚,血腥味也同时开始倒灌进喉咙。
他不断地吞咽,拼命地惨叫,因为他没有办法躲避,只能用惨叫来逃避不断袭来的锥心的刺痛。可是,嘴里的疼痛让他几乎晕厥,他感到自己浑身上下的血都快流干了。
“哎呀哎呀,瞧我这记性。”声音沙哑而又温柔地在这如同地狱般的房间中回荡,一把拔牙钳沾满了鲜血,它刚刚拔下了眼前这男人口腔中所有的牙齿。放下拔牙钳,取而代之的是一把精致的医用开颅器。
很快,房间里就响起了一种很温柔的沙沙声,平躺着的男人泪流满面,微微侧过头,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仔细倾听。声音越来越响,最后几乎震聋了他的双耳。这次,剧痛来自自己的头部,而不是刚才的嘴里。
“刺啦……刺啦……”这是砂轮的声音,他皱眉,仔细在乱成一锅粥的脑海中搜寻着,而就在这时,剧痛也在他的头顶缓慢地绕了一圈。
砂轮声终于停止了,紧接着是一声啪嗒。奇怪的是,疼痛也随之消失了,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他绝对不会看到,自己的头盖骨被锯了下来,一把精细的手术刀随即准确无误地直插他的脑部三叉神经系统。
他现在真的可以确信自己的痛感真的彻底消失了,只是双眼再也没有办法闭上,他转动着眼珠,试图看清楚周围所发生的一切。结果,他看到的却只是一片模糊的影子。
随着十二对脑神经系统被逐步剥离,慢慢的,他的眼珠不再转动,心跳也逐渐变慢。只有殷红的鲜血还在不停地流淌。
这一点都不奇怪,将近五千毫升的血液,动脉和静脉血管又没有被切开,抗凝血类药物的作用是惊人的,慢慢地流淌足够可以持续到天亮。
黑夜无声,他有的是时间,所以他不会马上死去……
“嗯,果然应该先动神经才行,对不起啦,是我的失误。不过痛的感觉很不错,对吗?”自言自语,轻轻一笑,戴着手套的左手把沾满鲜血的手术刀放回了干净的托盘里。接着,他又开始了下一项特殊的工作。
2.牙仙
秋雨,从昨晚开始起就一直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
章桐明显感觉到了逐渐逼近的秋末的凉意,一大早,她特意给自己加了一件黑色的风衣外套,临出门的时候,又顺手把柜子里的那条灰色格子花纹薄羊绒围巾拿了出来。章桐的身材本来就很小巧玲珑,羊绒围巾很大,足够包住她的上半身。或许是出于职业习惯的缘故,性格内向的章桐平时的穿着并不喜欢选择亮丽的色调。
而一个一年中超过一半的时间都在穿警服的人,往往就会忘了自己同时还是个需要美丽的年轻女人。
伞很大,黑色的,举在手里却一点都不感觉沉重。走进地铁站的时候,章桐收下了伞。手机也随之响了起来。
章桐手忙脚乱地从挎包里掏出了手机,还没等自己报出名字,对方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市体育馆发现尸体,请求支援。
挂断电话后,章桐不由得苦笑,埋怨自己每次接调度的电话都记不住教训,调度员根本就不会在乎你是谁,他的工作就是打通这个二十四小时都不会关机的电话,然后报出所要出警的地点,而你要做的就是两个字的回复——知道。
一切都心照不宣。
章桐来到指示牌边,目光快速地在站名上搜索着。她还不熟悉刚通车不久的二号地铁路线,除了警局、家里和福利中心养老院以外,她从来都没有时间去过别的地方闲逛。
市体育中心位于天目区,离这里还有八站路的距离。中间还要经过一个中转站。章桐可不想打的过去,上班高峰期的出租车,没有半小时是根本等不到的。
章桐出警的时候,一分钟的时间都耗费不起。她一边匆匆刷卡走过闸机口,一边打通了警局法医处24小时值班工作人员的电话,吩咐他们马上把车开往市体育中心案发现场。这样一来,自己就不用再跑回局里去了。
虽然说死者似乎拥有大把的时间,但是在章桐看来,让死者等待实在是让人无法容忍的一件事情。
心理医生李晓伟有点感冒了,秋天的感冒是让人最难以忍受的。
家里的老式居民楼位于市中心,四周围都是高楼大厦,各式各样的店铺此起彼伏。尤其是正对着李晓伟家房间的那个大油烟管道,每天轰轰作响,让他的家总要比周围实际温度高上五六度。小小的鸽子笼一般的房间一到晚上就热得像蒸笼一样,李晓伟恨不得把自己扒层皮再睡觉。
家里也不是没有空调,可那是留给阿奶专用的,阿奶五十多岁了,因为患病的缘故,调节体感温度的神经已经逐渐失去了功能,一年四季必须要靠空调来使自己不生病。李晓伟从小就没有父母,是阿奶从福利院把他收养了,一个寡妇人家把他养大不容易,更别提供他读完了五年医科大学。所以这点良心,李晓伟还是有的。但是他却怎么也叫不出“妈妈”两个字,便亲切地转用“阿奶”来称呼她。尽管她的年龄和自己母亲应该差不了多少。
“李医生,这是今天的病人预约单。”护士阿美递过来三张预约单,这样的工作量对于心理医生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今天人怎么这么多?”李晓伟皱了皱眉,他注意到了阿美涂得鲜红的指甲。
“可能是领导大发善心,终于注意到我们心理科缺奖金了吧。”
阿美是个身材标致的女孩,在某些人的眼里,非常迷人,但是她却偏偏是李晓伟的护士,而李晓伟对她的评价则是非常无情的四个字——胸大无脑。
阿美一边用指甲锉耐心地打磨着自己刚做好的指甲,一边耸耸肩,摆出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她没必要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在她面前的接待桌上是一本摊开的最新的瑞丽杂志,这或许才是她最在乎的东西。
李晓伟沮丧地点点头,转身推门进了门诊室。
新的一天就这么开始了。李晓伟重重地打了个喷嚏,一扭屁股把门带上,然后跌坐在办公椅里,他感觉自己倒霉透了。因为门诊室里冷得刺骨。
只是稍微靠近一点,熟悉的福尔马林味道就扑面而来。不奇怪,这味道陪伴了章桐十多年。有那么一阵子,她的鼻子除了这个味道几乎辨别不出别的东西的气味。
有人说,这是一种真正的属于死亡的味道。
章桐紧锁双眉,感到说不出的困惑。眼前的这一具尸体分明又是被处理过的。
平静地躺在游泳馆的十米跳水平台上,双手平放在胸口,现场没有血迹,尸体的表面呈现出一种极不正常的褐色,关节部位有些偏白,有明显的注射防腐剂的针头痕迹。如果不是来参加集训的游泳队队员走上十米高台的话,根本就没有人会知道这高高的跳台上面居然会有一具尸体。
匆忙赶来的卢浩天并没有看尸体,而是直接把目光投向了章桐。章桐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心情顿时糟糕到了极点的卢浩天咬牙狠狠地咒骂了句——该死的!
旁边的助手阿强却不解地抬头问:“卢队,出什么事了?”
卢浩天右手叉腰,大手一挥:“去调监控,我们在这里瞎转悠只会白白浪费时间!”
其实他也很清楚,和第一具尸体一样,这根本就是个摆设的监控肯定什么都不会拍到。但是除了监控,卢浩天又能做什么?这么大的体育馆,看似和小旅馆比起来要更容易发现尸体一点,可是有脑子的人都会看出来,此情此景,除了少了包裹尸体用的塑料袋外,别的和小旅馆现场发现尸体的过程一般无二。因为没有人会天天跑到十米高的跳台上去跳水,即使对外开放,大家也都只会在泳池,所以,如果没有这支专业游泳队的突然到访,游泳馆最高的十米台一个月都不会有人上去一次。
至于监控,体育馆监控室的答复是在大家意料之中的——我们的探头只对着游泳池,至于十米高台那一片,因为今年没有赛事,在现如今人工费用这么贵的前提之下,自然坏了好久也不会有人会想到去修的,别责怪我们失职,这,只是经费问题,与敬业与否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那至少这几天游泳馆整体的探头监控资料你们有吧?实在不行我们就大海捞针呗。”卢浩天不甘心地嘀咕。
监控室的保安伸手指了指一边的监控台,嘴一撇:“你们自己调,爱看多久看多久,我反正无所谓。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像素很差的。”
卢浩天头也不回地顺手一拍助手阿强的肩膀:“你,给我买两个包子来,我早上到现在什么东西都还没吃呢。”
阿强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我就不信了,这次还会一无所获!”卢浩天嘴里嘟嘟囔囔着,一屁股在监控台前坐了下来。
通往跳台的铁质梯子因为时间久了的缘故,锈迹斑斑,人一踩上去就会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为了尽可能近距离地观察尸体,章桐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了楼梯台阶上。
因为注意到了尸体身下有异物,她便努力向前探出身体,戴着乳胶手套的手伸进了尸体的身下摸索着。
“章主任,你小心啊!”由于平台过于狭小,基本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潘健就只能扛着照相机站在了章桐身后的楼梯上。而十米平台的百分之八十都是可以晃动的,如此设计就是用来便于跳水运动员的起跳和动作借力。
但是章桐却一点都不喜欢这种环境,她甚至于都不敢朝下面的泳池看去。讨厌的恐高,并且程度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她不得不尽量把自己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的尸体上。
隔着一层手套,章桐感觉到除了尸体以外还有一个冰冷而又坚硬的东西,她的心不由得一动,同时顺势用力把它拽了出来。是一把熟悉的解剖刀。表面明显经过精心擦拭,丝毫没有因为在尸体身下而失去任何光泽。看着手中的刀,章桐一脸的惊讶。她还是头一次在案发现场除了自己的工具箱以外看见过这么特殊的东西。
这是一把专业的法医用的解剖刀。和一般的医用手术刀不同,略长,也更为锋利,在解剖刀的一边还专门设计了一个开口,便于对付不同程度的尸体,而这些,如果你不是法医,是会完全忽视这些细小的差别的。
但是章桐不会。不知道为什么,她脑海里又一次闪过了那个熟悉的影子和脸上所特有的不屑的笑容。
不,这不可能!章桐感到一丝莫名的慌乱,手中的解剖刀差点穿过铁梯的缝隙滑落到地面上去。
“章主任,你没事吧?”潘健关切地问道。
“没事,我很好。”章桐随口敷衍了一句,同时赶紧把解剖刀塞进证据袋装好交给潘健,“来,搭把手,我们把他搬下去。”
要想在十米跳水平台上完成尸表的检验,章桐可不敢去冒自己连同尸体一起跌入游泳池的风险。更何况自从上次差点被彭佳飞淹死在大海里后,章桐到现在都无法彻底摆脱溺水的心理阴影。
于是,在大家的目光注视之下,身材瘦小的两个法医不得不撅着屁股,一点一点地把尸体用特制的蓝色绷带担架抬着给一层层挪下了铁质简易台阶。终于到达地面的那一刻,章桐的双腿发软,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