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
“钱包你拿去。里面没多少,但特里普的卧室里有几百块,就在书桌的第一个抽屉里,你拿走吧,放过我!”
“坐下。”
他抓住马丁内斯的肩膀,把他转过来,然后推了一把,让他坐进那把凉台吊椅。椅子用钩子和绳子挂在天花板上,他的体重使得吊椅摆动
起来。马丁内斯用充血的眼睛望着比利。
“坐一会儿,冷静一下。”
吧台的冰桶旁有餐巾,而且是布的,不是纸的,很有格调。比利拿了一块,回到马丁内斯面前。
“别动。”
马丁内斯一动不动地坐着,比利擦掉他脸上残余的最后一点泡沫,然后退开:“另外两个呢?”
“为什么?”
“问话的不是你,杰克,是我。你只能回答,除非想再尝尝清洁泡沫。要是真的惹我生气了,就让你的膝盖尝尝子弹。听懂了?”
“懂了!”马丁内斯的卡其裤裤裆湿了。
“他们在哪里?”
“特里普去RBCC见导师了。汉克在上班。他是约斯班克的销售。”
“约斯班克是什么?”
“约瑟夫·A. 班克,是个男装——”
“好了,我知道是什么。RBCC是什么?”
“雷德布拉夫社区大学。特里普是个研究生。在职的。历史系。他在写澳大利亚和匈牙利战争的论文。”
比利想对这个白痴说澳大利亚和匈牙利的1848年革命毫无关系,但有什么必要呢?他来是为了给他们上另一门课。
“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他好像说过他约的是两点。然后他有时候会去喝杯咖啡。”
“顺便和咖啡师聊聊天,”比利说,“特别是刚从外地来的,很想认识一两个好心人的那种。”
“什么?”
比利朝他腿上踢了一脚,并不重,但马丁内斯叫了起来,柳条椅又开始晃动。三个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配一张吊椅正合适。
“汉克呢?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4点下班。你为什么——”
比利又举起喷罐。马丁内斯的眼前肯定还一片模糊,但他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立刻安静下来。
“你呢,杰克?你靠什么挣你的啤酒面包?”
“我是日内交易员。”
比利走到圆桌上的电脑前。数字在屏幕上流淌,其中以绿色的为主。今天是周六,但其他地方还有其他人在交易,因为金钱从不休息。
“后面那辆厢式货车是你的吗?”
“不是,是汉克的。我开的是马自达。”
“厢式车坏了吗?”
“对,爆了个汽缸垫。他这周开我的车去上班。他工作的店就在机场购物中心。”
比利把一把椅子拖到吊椅前。他在马丁内斯对面坐下:“我可以放你一马,杰克。只要你乖乖的。你能做到吗?”
“能!”
“意思是等你的室友回来,你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不能大喊大叫提醒他们。我想找的主要是特里普,但要是你惊动了他或汉克,我打算用
在特里普身上的招数就只能用在你身上了。听懂了吗?没什么不明白的吧?”
“懂了!”
比利掏出手机,拨给艾丽斯。她问他好不好,比利说他很好。“我和一个叫杰克·马丁内斯的人在一起。他有话想对你说。”比利举起手
机对着杰克,“说你是个狗屁不如的小杂种。”
杰克没有反抗,也许因为他胆小,也许因为此刻他的自我感觉就是这样的。比利希望是后者。他希望连日间交易员也能听懂人话。
“我是个……狗屁不如的小杂种。”
“说你非常抱歉。”
“我非常抱歉。”马丁内斯对电话说。
比利收回手机,艾丽斯似乎在哭。她对比利说注意安全,比利说他会的。他挂断电话,把注意力转向吊椅上那个脸色通红的年轻人:“你
知道你在为什么道歉吗?”
马丁内斯点点头,比利觉得这样就可以了。
9
他们坐在那里,时间慢慢流逝。马丁内斯说眼睛还是烧得疼,于是比利在吧台水槽里又打湿了一块餐巾,回来擦干净他的脸,眼睛擦得尤
其仔细。马丁内斯说谢谢你。比利觉得这个人迟早会恢复他妄自尊大的“让美国再次伟大”气质,但问题不大,因为他认为马丁内斯再也不会强奸
女人了。他改过自新了。
3点半左右,有人走到了门外。比利站在门背后,先望向马丁内斯,举起一根手指,按住梅拉尼娅面具的嘴唇。马丁内斯点点头。这人肯
定是特里普·多诺万,因为时间太早,不可能是汉克。钥匙在锁眼里转动。多诺万在吹口哨。比利握住左轮手枪的枪管,举到面颊旁边。
多诺万进来了,还在吹口哨。他穿设计师牛仔裤和短皮外套,加上印着姓名缩写花纹的公文包和俏皮地压在黑发上的鸭舌帽,完全是一副
时尚先锋的派头。他看见马丁内斯坐在吊椅上,双手被捆扎带绑在一起,口哨声戛然而止。比利上前一步,抡起枪托朝他脑袋上来了一下。用力不
算太重。
多诺万踉跄前冲,但没有像电视里的角色被枪托打的时候那样倒下。他转过身,瞪大双眼,一只手捂着后脑勺。比利已经用枪口指着他了
。多诺万把手拿到面前看,手上沾着鲜血。
“你打我!”
“比我挨的那一下轻。”马丁内斯嘟囔道,抱怨的口吻甚至有点滑稽。
“你为什么戴面具?”
“双手并起来,手腕对手腕。”
“为什么?”
“因为你不照着做我就朝你开枪。”
多诺万没有继续争辩,手腕对手腕把双手并在一起。比利把鲁格插在前面腰间。多诺万扑向他,但比利早有预料。他让到一旁,借着多诺
万前冲的势头用力一推,多诺万重重地撞在门上。他疼得惨叫。比利揪住他时髦的皮外套(说不定就是在约瑟夫·A. 班克店里买的)的衣领,使
劲向后一拽,伸出一条腿绊倒了特里普。特里普面朝上摔倒在地,鼻子在流血。
比利在他身旁跪下,先把唐·詹森的枪插在背后腰间,这样枪就不可能被多诺万抢走了,他举起一根捆扎带:“双手并起来,手腕对手腕
。”
“不!”
“你的鼻子在流血,但还没断。双手并起来,否则我就打断你的鼻子。”
多诺万把双手并在一起。比利捆住他的手腕,然后打给艾丽斯,说逮住两个了,还剩一个。他没有让多诺万听电话,因为多诺万似乎不准
备道歉。至少现在还没这个打算。
10
特里普·多诺万坐在情侣座上,想方设法地和比利搭话。他说他知道比利的来意,但无论那个叫艾丽斯的娘们儿说了什么,都完全是为了
自保的瞎话。她很饥渴,她要男人,她得到了,大家告别时气氛融洽,就这么简单。
比利点头赞同:“然后你们送她回家。”
“太对了,我们送她回家。”
“用汉克的厢式车。”
多诺万的眼神飘了一下。他拥有男性魅力和信口开河的魔法组合,这种能力从小到大一直为他保驾护航,他甚至觉得也能征服这个戴梅拉
尼娅·特朗普面具的入室匪徒,但他不喜欢这个问题。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对方知情。
“不,那辆性爱机器坏了,停在后面的停车场里。”
比利不说话。马丁内斯也不说话,多诺万没看见他室友脸上“你完蛋了”的表情。多诺万的注意力全放在比利身上。
“MacBook Pro?”他朝地上的电脑包点点头,“超牛逼的,哥们儿。”
比利还是不说话。塑料面具底下,他汗如雨下,他迫不及待地想摘掉面具。他只想尽快做完这里的事情,然后离开花花公子的单身天堂。
5点差15分,另一把钥匙在门锁里转动,第三只小猪回家了,这只小猪个头不高,衣冠楚楚,身穿三件套的正装,但领带破坏了他的形象
,这条领带红得就像艾丽斯·马克斯韦尔大腿上的鲜血。汉克没给他找麻烦。他看见多诺万脸上的血和马丁内斯肿胀的眼睛,比利叫他伸出双手,
他乖乖地照着做,只是象征性地抱怨了一句,听凭比利用捆扎带绑住他的手腕。比利领着他到圆桌前坐下。
“人到齐了,”比利说,“大家排排坐,小脸放光芒。”
“我书桌里有钱,”多诺万说,“在我房间里。还有毒品。世界级的可卡因,哥们儿。整整一小袋呢。”
“我也有现金,”汉克说,“只有50块,但……”他无可奈何地耸耸肩。比利都有点喜欢这家伙了。他做了不可饶恕的坏事,说喜欢他当
然很蠢,但也是真的。他眼睛底下和嘴角的肌肉颜色发白,说明他非常害怕,但他能够故作镇定,假装若无其事。
“行了,你们知道事情和钱没关系。”
“我说过了——”多诺万开口道。
“特里普,他全都知道。”马丁内斯说。
比利对汉克说:“你姓什么?”
“弗拉纳根。”
“后面那辆厢式货车,性爱机器……是你的,对吧?”
“对。但车坏了。汽缸垫——”
“爆了,我知道。但上周还是好的,对吧?你们玩够了艾丽斯送她回家,用的就是这辆车,对吧?”
“什么都别说!”多诺万吼道。
汉克没有理他:“你是谁?她男朋友?她哥哥?我的天。”
比利不说话。
汉克长叹一口气,带着哭腔说:“你知道我们没送她回家。”
“那你们是怎么处理她的?”
多诺万:“什么都别说!”这似乎成了他的祷文。
“他这个建议可不怎么好,汉克。说出来,免得吃苦头。”
“我们让她下车了。”
“让她下车?你这说法挺有意思。”
“好吧,我们扔下了她,”他说,“但是哥们儿……她能说话,明白吗?我们知道她有手机和钱,可以自己叫优步。她能说话!”
“而且意识清楚?”比利说,“能正常交谈?你他妈敢这么告诉我吗?”
汉克没敢这么说。他哭了起来,比利觉得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比利打给艾丽斯。比利没有逼着汉克说他是个狗屁不如的小杂种,因为他的眼泪说明他已经知道他是了。他只是命令汉克道歉。汉克说对
不起,听上去似乎很诚恳。有多少用就是另一码事了。
比利转向多诺万:“轮到你了。”
11
花花公子们都已经吓破了胆。没人企图夺门而出,因为他们知道要是敢尝试,就会被戴面具的入侵者撂倒。比利走过去拿起电脑包,取出
魔杖牌手动搅拌器,这是个细长的不锈钢圆柱体,长约8英寸,电线用两根扭结扎带绑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比利说,“男人呢,除非他本人遭受强奸,否则就不可能知道被强奸是什么滋味。你,多诺万先生,即将亲身体
验到模拟得很像的强奸过程了。”
多诺万企图从情侣座上跳起来,但被比利按了回去。他坐下的时候,坐垫发出了放屁般的怪声。马丁内斯和弗拉纳根一动不动,瞪大眼睛
,惊恐地看着搅拌器。
“你现在站起来,脱掉裤子和内裤,然后趴在地上。”
“不!”
多诺万脸色发白,眼睛瞪得比他室友的眼睛还大。比利知道他不会立刻服从,他从腰间拔出手枪。他想到了巴勃罗·洛佩斯,他们班在游
乐园的阵亡人员之一。大脚洛佩斯会背诵血手哈里的那段名台词,结束时哈里说:“你必须问你自己一个问题:我今天运气好吗?那么,小崽子,
你觉得呢?”比利不记得具体是怎么说的了,但他明白其中的精神。
“枪不是我的,”他说,“是我借来的。我知道枪上膛了,但不知道是什么子弹。我没仔细看。要是你不脱掉裤子,趴在地上,我就朝你
的脚腕开枪。近距离射击。所以你必须问你自己一个问题——是实心弹还是空尖弹?假如是实心弹,那你以后也许还能走路,但肯定要承受巨大的
痛苦,还要做康复治疗,然后一辈子都一瘸一拐的。但万一是空尖弹,那你就和大半只脚说再见吧。所以情况是这样的,你赌枪里是什么子弹,要
么就趴下受着。你自己选。”
多诺万哭了起来。他的眼泪并没有让比利感到怜悯,而是想用枪托砸他的嘴巴,看看能敲下来几颗他的牙膏广告大白牙。
“我换个说法好了。要么忍受短暂的疼痛和羞辱,要么一辈子拖着左脚走路。哦,希望医生不会决定截肢。给你5秒钟决定。5……4……
”
数到3,特里普·多诺万起身脱裤子。他的阳具缩成了一小段面条,睾丸几乎看不见了。
“先生,你非得要——”马丁内斯开口道。
“闭嘴,”汉克说,“他活该。也许我们都活该。”他又对比利说:“但我要说一句,我没插进去,射在她肚子上了。”
“你高潮了吗?”比利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汉克垂下了头。
多诺万趴在地毯上。他的屁股很白,两个臀瓣夹得很紧。
比利在他的髋部旁单膝跪下:“你可别乱动,多诺万先生。好吧,尽可能别动。你应该感谢我,因为我不会把这玩意儿插上电源。我考虑
过,请相信我。”
“我要搞死你。”多诺万啜泣着说。
“今天被搞的只会是你。”
比利把手动搅拌器的底部放在多诺万的右臀瓣上。多诺万吓得一抖,惊叫起来。
“买东西的时候我考虑过要不要买润滑油——你知道的,身体乳液或按摩油,甚至凡士林——但转念一想,我没有买。你没给艾丽斯用润
滑油,对吧?除非你在插进去前,往手上吐了口唾沫。”
“求你了,别这样。”多诺万抽噎道。
“艾丽斯有没有这么说?很可能没有,她被迷药弄得精神恍惚,很可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但有一句话她倒是说了——‘别掐死我。’要
是她能做到,肯定还会说些别的。好了,多诺万先生,我们开始吧。别乱动哦。我就不说你放轻松和好好享受了。”
12
比利以为他会插拔几次,但他没有。他没那么狠毒,也可能是他没那个心情。做完之后,他掏出手机,对着特里普和另外两个人拍照,然
后他从特里普身体里拔出搅拌器,擦掉他的指纹,随手扔掉。不锈钢圆筒滚到了马丁内斯放电脑的圆桌底下。
“你们给我待着别动。快结束了,别在最后关头把事情搞砸。”
比利走进厨房,找到一把水果刀。他回来时,三个人都没有动过。比利命令汉克·弗拉纳根举起手。汉克照着做,比利割断他的捆扎带。
“先生?”汉克胆怯地说,“你的假发掉了。”
他说得对。金色假发掉在踢脚线旁边,像是小动物的尸体。也许是只兔子。先前多诺万扑向他,比利反身推他去撞门,很可能就是那时候
弄掉的。离开地下室公寓的时候,他是不是忘记用胶水粘牢了?比利不记得了,但觉得他肯定是忘记了。他没有把它戴回去,因为面具就足以遮住
他的脸了,他用不拿枪的那只手捡起假发,拿在手里。
“我有你们三个人的照片,但只有多诺万先生的屁眼里插着一个手动搅拌器,因此他是整场演出的主角。我猜你们不会报警,因为否则你
们就必须解释我为什么闯进来但没抢财物了,但要是你们决定编个不牵涉轮奸的故事,这张照片就会出现在网上了,而且还附带说明。有什么想问
的吗?”
没有。比利该走了。他可以在去三楼门厅的路上脱掉面具和戴上假发。但在离开前,他还想说点什么。他觉得他必须说点什么,他首先想
到的是一个问题:你们有姐妹吗?而且,他们肯定有母亲,连比利都有母亲,尽管他的母亲不是很称职。但这种问题会成为一种修辞,让他更像是
在布道,而不是给他们教训。
比利说:“你们该为自己感到羞耻。”
他离开了,边走边摘掉面具,塞进没拉上拉链的电脑包。他觉得他比这几个家伙好不到哪里去,锅底别说壶底黑,但这么想没有任何好处
。他戴上假发,沿着楼梯往下跑,他告诉自己,他已经无法改变了,只能尽量利用他的优势。这是冰冷的安慰,但冰冷的安慰也比没有安慰强。
[1]为表现人物口音,故意用错字。
[2]1972年成立的美国乡村摇滚乐队。
第17章
1
艾丽斯肯定在她房间的门口等他,因为比利刚一敲门,她就立刻开门了。然后拥抱他。他愣了一下,想要后退,但他看见她露出受到伤害
的表情,于是也拥抱她。这不是尼克或乔治那种毫无感情的见面礼,他很久没有体验过真正的拥抱了。不,他随即意识到并不是这样,沙尼斯·阿
克曼也拥抱过他。沙尼斯的拥抱非常美好,艾丽斯的这个拥抱也一样。
他们回到房间里。他开车离开陆景庄园时打电话报过平安,但此刻艾丽斯又问他好不好,他再次说他一切都好。
“你……收拾过他们了?”
“对。”
“全部三个人?”
“对。”
“我会想知道细节吗?”
“这么说吧,三个人都不需要去医院,但都付出了代价。”
“很好,但我能问一个我之前问过的问题吗?”
比利说可以。
“你这么做是为了我,还是你妹妹?”
他想了想,说:“我觉得是为了你们俩。”
她点点头,表示到此为止:“你的假发看上去像是被飓风吹过。有梳子吗?”
他有,在放剃须用品的小包里。艾丽斯用手指撑起假发,三下五除二地梳了起来。“今晚住在这里吗?”
开车回来的路上,比利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我觉得应该住下。我不认为那三个臭皮匠会报警。”他想到手机里的照片,“而且时间也晚
了。”
她停止梳理假发,直勾勾地看着他。“你走的时候带上我。求你了。”她误以为他的沉默是不情愿,“我在这里没什么可留恋的。我不能
回商业学校和做卡布奇诺了,但我也不能回家。发生了这些事情,就算能我也不愿意。我需要离开这地方。我需要重新开始。求你了,多尔顿。求
求你。”
“好的。但到了某个时候,我们必须各走各的。你明白的,对吧?”
“明白。”她把假发递给他,“好点了吧?”
“好多了。另外,朋友都叫我比利。可以吗?”
她微笑道:“当然可以。”
2
沿着辅路往前走0.25英里,有一家苗条鸡 [1]。比利开车跑了一趟,买回食物和奶昔。她盯着手里的鸡肉培根三明治,嘴里那一口还没咽下去
,眼睛已经在找接下来该从哪里咬下一口了。看着她吃饭的劲头,比利不禁感到赏心悦目。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事实如此。他们看本地新闻。法院
刺杀案只有一则报道。没什么新消息,只是用来填补天气预报前的两分钟空当。世界已经往前走了。
“你今晚应该没问题吧?”
“嗯。”她偷了一根他的薯条,像是为了自证。
“要是你开始喘不上气——”
“就唱《泰迪熊在野餐》,我知道。”
“要是还不行,就敲敲墙。我会过来的。”
“好的。”
他起身扔垃圾:“那就晚安了。我还有事情要做。”
“继续写你的故事吗?”
比利摇摇头:“其他事情。”
艾丽斯显得忧心忡忡:“比利……你不会半夜扔下我跑掉吧?”
他们的角色掉转了180度,比利忍不住笑了:“不,我不会扔下你跑掉的。”
“你保证?”
他弯曲小拇指,他有时候会这么逗沙尼斯玩,以前经常这么向凯西保证:“拉钩保证。”
她也弯曲她的小拇指,笑着和他勾勾手。
“早点休息,因为我们明天必须早起。要开很长一段路。”
而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想清楚他们要去哪里。
3
回到分隔墙另一侧他的房间里,他发短信给布基·汉森。
我能来你那里吗?确切地说是我们,还有个人和我一起。她很安全,但需要新身份。不会待太久。等我拿到尾款,答应你的数字会照样给
你。
他发送,等待。他和布基的交情可以追溯到他刚入行的时候。比利完全信任他,认为布基也信任他。另外,100万美元是个很大的诱惑。
5分钟后,他的手机响了一声。
SCOTS现场老船长烧烤屋2007年埃尔卡米诺69YT。立删DTA。
他们好几年没这么联络过了,但比利记得DTA的意思:不要再发短信了(Don’t text again)。布基如此费尽周折说明他非常谨慎。他也
许听到了什么风声,而且肯定不是好消息。
比利也知道SCOTS是什么。它代表布基最喜欢的乐队:滑道上的南方文化(Southern Culture on the Skids),《埃尔卡米诺69》是他们
的一首歌。比利打开YouTube,输入“SCOTS现场老船长烧烤屋”。多年来,滑道上的南方文化乐队在这个场所演出过很多次,因此几首名曲加起来
有40多个视频,其中5个是《埃尔卡米诺69》,但2007年的版本只有一个。比利选中这个视频,没有点击播放。这是个模糊抖动的手机视频,音质
肯定很差,但他要找的并不是音乐本身。
播放量有4000多次,有几百条留言。比利拉到最后一条,留言ID是汉森199,时间是两分钟前。
这条评论是这样的:超好听。在响尾蛇的埃奇伍德酒吧看过一个超牛逼的10分钟版本。
比利回帖,用的ID是塔可04。回复内容很短:希望很快能见到他们!
他删掉发给布基的短信和布基提到SCOTS视频的短信,然后打开谷歌。美国本土只有一个镇子叫响尾蛇,位于科罗拉多。响尾蛇镇没有埃
奇伍德酒吧,但有一条叫埃奇伍德山公路的主干道。
他发短信给艾丽斯:早上5点出发,可以吗?
她几乎立刻回复:收到。
比利用一台AllTech电脑下载了一个程序,花了很久,因为彭妮松林汽车旅馆的无线网络慢得令人发指。下载结束后,他读了一小时书,
然后洗了个长长的热水澡。睡觉前他设置了手机上的闹钟,但他知道他并不需要。他梦到了拉拉费卢杰。毫不意外。
4
天还没亮,他们把几件行李放在蒙迪欧的后座上。比利把一台AllTech廉价电脑放在前排座位之间的控制台上,接好电影:“就知道这些
便宜玩意儿迟早能派上用场。”
“真的知道?”艾丽斯似乎还没睡醒。